到了工坊,顧嫋嫋直接將劉二姐那整棟宅子都租了下來,大小剛好合適,價格也公道。又讓劉二姐去外頭找女工,因爲她認識的人多,劉二姐的動作很快,兩天時間就將人帶到了她面前。
她讓所有人當場挑了自己會做的小飾物,最後將所有人都留了下來,不過,這些人分成了三個部分,一部分做簡單小飾物,一部分做精緻的有些難度的小飾物,最後一部分人數比較少,是專門負責將小飾物分類裝好。
從前天和三個商販的接觸中,顧嫋嫋知道,這三個商販可不是一般的小商販能比的,這一點李慕也說過,如果能做好這第一樁生意,那麼以後肯定還會有源源不斷的生意,那之後,她要做的,就是壟斷江南地區的小飾物。
所以,工坊一定要大,兩千兩銀子的貨物一定要在規定的時間內趕出來,給對方一個好印象。
工坊要大,大的話,那就要花銀子,房租人工加小飾物成本,所有東西算下來,花掉了七百多兩,這是剛開始,花費稍微大一點,等穩定之後,兩千兩的契她成本最多不超過五百兩,所以,她可以淨賺一千五百兩。
除去擴工坊花掉的,現在她手裡還剩一千八百兩,銀錢充裕,她一點也不擔心。
等工坊正式開工已經是五天後了,離契約時間只剩下二十四天,說實話,這麼短的時間,她還真有些擔心。
晚上在正房吃晚飯,顧鎮川問她:
“工坊擴大了,看來是去江南生意談下來了。”
顧嫋嫋一口飯差點嗆進氣管,擡起頭,看顧鎮川的臉色。見他面色淡淡,眼底一片清明卻並沒有怒火,她知道,自己這個爹爹是什麼都猜到了,若是這個時候再撒謊,恐怕真的要惹怒他老人家了。
她放下碗,看着顧鎮川認真的點頭,說道:“是女兒錯了,不該騙您……”
莊六娘聽着父女倆的話眼裡有些茫然,見父女倆人的臉色都很嚴肅,心中就跟着緊張起來。
“怎麼了這是?”
顧鎮川冷笑一聲,“女兒長大了,在我們面前撒謊也是臉不紅心不跳呢。”
“撒謊?”莊六娘臉色陰沉下來,嚴肅的盯着顧嫋嫋問道:“你又做什麼事惹你爹生氣了?”
顧嫋嫋有些心虛,頓了頓,將事情經過說了,當然,船上驚險的一幕抹去了。
“李丞相家的公子?他爲什麼要幫你?”顧鎮川眼裡滿是懷疑。
“他說他缺錢。”顧嫋嫋如實說。
這下顧鎮川就更懷疑了,堂堂丞相家的公子怎麼會缺錢?銳利的視線在女兒嬌美的臉蛋的劃過,他心中似乎明白了什麼,臉色又冷了幾分,拍着桌子說道:
“男女授受不清你難道不知道!”
“爹您說什麼呀!”顧嫋嫋也有些生氣了,“這次去就是去談生意的,您別想的那麼骯髒行不行!”
“是呀老爺,嫋嫋雖然有時候莽撞了一些,但是也不缺心眼啊,您怎麼能這麼想她呢。”莊六娘小聲埋怨。
看着母女倆的臉色,顧鎮川也覺得自己是想多了,但是有一點他可以確定,那李慕絕對是對他的寶貝女兒有想法,猛然想起上次郊遊來,當時他還在奇怪,怎麼堂堂丞相之子竟然會願意和顧興和做朋友,現在明白了,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
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這事兒是好還是壞啊……
“爹不是不相信你,只是這世上壞人多,人心還隔着肚皮呢,你一個姑娘在外面一切都要小心,知道嗎?”
顧嫋嫋扁了扁嘴,點頭道:“女兒明白。”
次日正是月中,顧興和兄弟幾個都來正房吃早飯,正房裡十分熱鬧。
顧鎮川從花園武劍回來,丫鬟將早飯擺上來,準備要開飯了。
卻聽顧興和說道:“二弟呢?”
衆人這才發現,顧興貴還沒有來,平時顧興貴來正房就沒有準時過,但起碼能在開飯前到地方,可今天都要開飯了,他竟然還沒來。
顧興和有些生氣,恨鐵不成鋼的說道:“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你去喊他起來,都要說親的人了,還是一點規矩都不懂!”洗了臉的顧鎮川從內室出來,正好聽見顧興和的話,眉頭也皺了起來。
顧嫋嫋和顧瑾萱坐在一起,聽到那邊的響動擡頭看了一眼,耳邊傳來顧瑾萱的話。
“二哥肯定又玩瘋了。”說着聲音小下去,語氣有些緊張,“大姐你肯定還不知道,二哥最近竟然迷上了蛇,還從外頭抓了一條菜花蛇養在家裡,嚇死人了!”
顧嫋嫋皺眉,雖然菜花蛇沒有毒,但是蛇這玩意多數人都怕,養在家裡不是存心嚇別人麼。
“膽小鬼,有什麼好怕的,女人就是麻煩。”顧興順不知什麼時候湊了過來,斜着眼看她倆,眼底都是鄙夷。
顧嫋嫋毫不客氣的在他腦袋上敲了一記,警告道:“再在我面前沒大沒小小心我揍你!”
別看顧興順平時拽的很,被顧嫋嫋這麼一兇卻不敢出聲了,憤恨的撇了撇嘴,一扭小腰,走了。
“你別怕,我晚上弄點藥藥死它。”她轉頭對顧瑾萱說。
顧瑾萱是真的害怕,聽到顧嫋嫋的話後捂嘴笑起來,猶豫着問道:“要是讓二哥知道了怎麼辦?”
“知道就知道,他不敢拿我怎麼樣。”顧嫋嫋毫不畏懼。
顧瑾萱徹底放心下來,正要說些道謝的話,外頭卻慌慌張張跑來一個家丁,腳絆在門檻上,人從外面飛進屋裡,直接趴在了顧鎮川的腳邊。
“做什麼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本來顧鎮川心情就不好,看到家丁這樣兒心底就更氣,一腳揣在家丁肩上。
家丁一個踉蹌摔在地上又急忙爬起來,身子如篩糠般抖個不停,“回老爺的話,二少爺他似乎是不行了,您快去看看啊!”
聽到這話屋子頓時安靜下來,顧鎮川猛的從椅子上站起來,直奔外院。
顧嫋嫋也站起來,肅着小臉往外跑,很快追上顧鎮川的腳步。
父女倆一前一後的進屋,穿過小廳直奔內室。
內室窗子緊閉,屋裡十分昏暗,顧興貴閉着眼一動不動的躺在牀榻上,眼脣皆是青色,顧興和跪坐在牀榻邊,臉色蒼白如紙。
顧鎮川兩步跨到榻邊,輕輕推了榻上的人,大聲喊道:“兒,你怎麼樣?”
跪坐在一便的顧興和忽然嚎啕大哭起來,“二弟已經沒氣了……已經沒氣了……被毒蛇咬死了……”
‘撲通’一聲,顧鎮川腿一軟倒在地上,他扶着牀沿想探探兒子的鼻息,手伸到一半又膽怯的收回。
顧嫋嫋兩步上前,彎腰伸手試鼻息,沒有一絲氣息,再摸脖子上的脈搏,毫無動靜,且指下一片冰涼,人恐怕死了一段時間了。
她頹然收手,呆呆站了片刻,又伸手查看他的眼脣,沒有任何症狀,只是嘴角有些許嘔吐物。掀開被子,被子下的身體隨意躺着,就好像睡着的人一樣。
視線落在他手腕上,明顯能看到兩個細小的牙洞,周圍輕微紅腫。
“怎麼樣?”顧鎮川一直盯着顧嫋嫋的一舉一動,見她看完立刻問道。
顧嫋嫋轉頭,看着癱坐在地上一臉期待的爹,再看看一旁眼淚鼻涕一模糊的大哥,抿了抿脣,輕輕搖了搖頭。
顧鎮川一下就昏了過去,衆人頓時手忙腳亂的將人扶下去。
這邊顧鎮川昏迷還沒醒,那邊喬氏得知自己寶貝兒子死了跑去哭,動了胎氣見了紅,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大夫一時肯定過不了,莊六娘吩咐顧嫋嫋去給喬是看診。
進了喬氏的屋子,聽見裡頭低低的啜泣聲和丫鬟忙亂的安慰聲,她一進去,喬氏立刻用怨毒的眼睛盯住她。
春喜立刻拉了拉喬氏的手提醒,“姨娘,大小姐是來給您看診的。”
看到春喜的顏色,喬氏深深呼出一口氣,慢慢躺了回去,低低道:“那就麻煩大小姐了。”聲音冷冰冰的。
顧嫋嫋不在乎喬氏的態度,上前去診脈,發現她脈象急躁,明顯有滑胎之象。
“戒急戒躁,此番已經見了紅,若是再不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孩子肯定保不住。”
本來死了兒子就讓人悲痛了,此刻又聽她說要滑胎,喬氏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瀕臨爆發的瞬間,卻又奇蹟般的忍住了。
她吸了一口氣,看着顧嫋嫋輕輕笑起來,“聽說大小姐醫術好,那就勞煩大小姐開藥,一定要將這孩子保住啊。”態度轉變非常快。
對於喬氏明顯的變化,顧嫋嫋多少能夠猜到。
此刻的喬氏恐怕將她兒子的死都算在了她的頭上,現在說這話不過是爲了以防萬一,要是孩子真的一個保不住掉了,她便可以說是她的藥方有問題了。
總之,喬氏若是不好過了,就一定會想辦法讓她也不好過。
只不過喬氏的算計,她根本沒放在心上。
她輕輕笑了一聲,說道:“我開一副保胎的藥方,只要你按方子服用,孩子絕對能保住。”
喬氏假笑道謝,“那就多謝大小姐了。”
可是等顧嫋嫋一走,立刻叫自己的丫鬟春喜去前院守着,大夫一來就立刻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