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一個傷感的話題。
可既然提起,又如何能風輕雲淡的放下呢?
沉默了很久,她知道有些話本不該問,可那話已經到了嘴邊。
“雲天,你明知是人類殺死了你母親,你不恨我們人類嗎?”
雲天苦笑:“自然恨過,那時我還小,不知什麼是什麼非,只知父親告訴我,人類邪惡又殘暴,害死了我母親,它要殺光那些人。”
“父親不斷的殺人,不止殺人,還吃人,所有進入伏牛山,所有它想殺的人,沒有一個能逃得過。”
“初時,我以爲父親說的就是真理,人類就是邪惡又殘酷的,殺了也活該,可直到那一日,我因修煉而多日未進食,父親抓回來一個小孩,讓我吃了他。”
“那個小孩很小,真的很小,應該只有三歲吧,他有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眼睛在看到我時,蓄滿了因害怕而涌出的淚水,他不斷的哭鬧着,他要找他的母親,他甚至連走路都不太利索,這樣的小孩,怎會是邪惡又殘酷的?他明明只是個孩子,只是個連反抗都不懂得該如何做的孩子。”
“那時我纔想起,那些年被父親殺掉的那些人,也不過只是個頭比這孩子大些罷了,他們同樣沒有反抗的能力,在寒蛟面前,他們和螻蟻並無區別。”
“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過來,爲什麼明明弱小很多的人類要獵殺母親,爲什麼我們遠在山中寒潭裡生活,而人類卻偏要來害我們,其實並不是人類要害我們,而是我們殺了太多的人,他們不得不反擊,爲了保護更多的人不受傷害,他們不得不拿起了武器反抗,對我們而言的獵殺,對他們而言,只是爲了保護更多的人不被傷害罷了。”
“當我明的這些的時候,好像已經晚了,已經有太多太多的人類死在了我們的手中。”
“所以,我又怎麼會恨人類,我又有什麼資格去恨人類?人類殺了我母親,拆散了我的家,可那些被我們寒蛟殺死的人類,誰又沒有家庭?”
祁溶月很是動容:“原來如此,看來你不止有了人類的身體,早就有了人類的思維,弱肉強食是世界的法則,你們寒蛟族確實強大,強大到足以征服和毀滅世界,******都需要生存,也要共存,你們殺人,人又殺你們,這都是自然的法則,誰也不能去怨誰。”
雲天鬆了口氣,笑道:“你總是這般善解人意,謝謝你。”
溶月扭頭看了眼車廂內的雲天,也笑了起來:“我也要謝謝你,往後,咱們之間可是有秘密的人,你有什麼不想對別人說的事,都可以告訴我,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儘管找我。”
雲天點頭,重重的點頭,眼眶微微發熱,他感受到了親人的溫暖,這種感覺,是他從自己的父親那裡,從未得到過的。
父親只會要求他,逼迫他做那些不想做的事,整**着他修煉修煉,從未對他說過一句,哪怕只是一句鼓勵他或能溫暖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