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轉身,也沒有看見他臉上的苦痛之色,只淡聲道:“後天楚廉便要登基,到時整個京都城都會變得很熱鬧,是送鄭侯夫人離京的最好時機。”
閔恆之點頭:“我明白,已經在安排了。”
他走到窗前,與她並肩而站,側目望着她的嬌顏,那雙遙望楚宮的眼睛裡,似乎隱有感傷。
“你在想什麼?”他問,他突然很想知道,她看着楚宮時,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她閉目,將眼底的情緒掩藏,再睜眼時,又是從前淡漠疏離的祁溶月。
她擡眉側目,微微仰頭看着身畔的閔恆之,淡聲道:“我在想,仲文是否有信來?”
閔恆之一愣,面色訕訕,不情不願的伸手自懷裡摸出一封信,遞到了祁溶月的面前:“這是他給你的信。”
她接過信,瞧見信封口上的封蠟已經只剩一半,又道:“你看過了?”
閔恆之有些尷尬,眼神自她臉上移開,看向遠方:“我怕他有什麼要緊事需要知會我,所以纔看了。”
她自是不信:“所以,有要緊事知會你嗎?”
他乾咳了一聲,聲音略低:“沒有。”
她沒有即刻看信,而是將信小心的收入了懷裡,又道:“好好安置鄭侯夫人,就當爲你從前做下的錯事彌補一二。”
閔恆之嘆了一聲,點頭:“我知道,放心吧,楚廉不止是你們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我絕對不會放過他,那怕拼着一死。”
她沒作聲,室內陷入沉默,兩人都想着各自的心事,也不知過了多久,閔恆之突然打破了這片寧靜,他問:“你還在怨恨我嗎?”
她道:“你雖也是受害者,受了楚廉的蠱惑,做了些不該做的事,但有些事你做了便是做了,我沒辦法當你沒做,說不怨,那是假的。”
他點頭,她的答案,在他預料之中,若換成是他,也不可能輕易的去原諒。
閔恆之又豈會知道,於祁溶月而言,他的錯,不在於錯信了楚廉,而在於,欺騙了愛他的楚天瑜。
從前的楚天瑜,已經一去不復返,如今的祁溶月,是一個全新的人,她將對閔恆之的仇恨,漸漸轉化成了憐憫,他其實才是一個真正的可憐人。
她早已不再愛他,在她得知閔恆之和楚廉狼狽爲奸的時候,她恨他入骨。
當她得知他在她死後不足一月便和楚天心訂親時,她對他心死如灰。
當她得知他所做的這一切,都只是爲了所謂的血海深仇時,她對他只剩下可憐。
她知道,他這一生都不會好過,都將活在愧疚自怨之中,她不再恨他。
曾經的親密愛人,近在眼前,卻已緣盡。
“楚廉的腿,真的治好了?”他問。
她淡笑,有些諷刺。
“你覺得我會治好他的腿?”她反問。
他搖頭:“不會,我不信你會治好他的腿,但他看起來似乎已經痊癒了。”
“你也說了,他看起來似乎是痊癒了,只是看起來罷了,且讓他再逍遙一陣子,他的好日子很快就要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