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菜沒有跟朱氏商量,就讓李桂香和李桂心來到了家裡,當看到兩姐妹帶着包袱來到家門的時候,朱氏還真是愣了一下。
“桂香,桂心,你們怎麼這麼晚了來?還沒有吃飯吧!快到屋裡來,我正好要做飯,回頭在這裡吃飯。”
小白菜忙着做草帽子,一時間忘記了跟朱氏說,看到朱氏這樣子,心裡一驚,朱氏不會當面吵吵吧!
“劉奶奶,還是我來吧!”李桂香眼神閃了閃,接過朱氏手上的水瓢,就要幹活。
“這怎麼好意思,還是我來吧!”朱氏總覺的哪裡不對勁,不肯讓李桂香乾活。
“奶,讓桂香來吧!我有事跟你商量一下。”小白菜慌忙拉住了朱氏的手,把她往堂屋裡拽。
“你這孩子,桂香難得來玩,咋能讓她幹活。”朱氏疑惑着,卻沒有堅持,心裡清楚,小白菜一定有話跟自己說。
“桂心,到西屋去,今晚你們住哪個房裡。”劉金貴住到新房子那邊看着,剛好西屋空着,小白菜只好安排兩人住到西屋去。
“是,姑娘。”寄人籬下的感覺,讓桂心更加懂事。
“小白菜,怎麼回事?桂香和桂心要住咱們家?”朱氏壓低了聲音,不滿的問道。
“奶,咱們先回屋,這麼說不方便。”小白菜拉着朱氏回了房間。
“臭丫頭,你又揹着我幹了啥!”朱氏聽到小白菜這麼說,心裡那個氣,這孩子怎麼喜歡做什麼事情都自作主張哪!都不知道跟大人商量商量麼?若是別人也倒好說,可她們是李桂花的妹妹,李桂花都被趕出了家門,她們來住,別人一定會說閒話的。
李桂心把包袱放在牀上,就匆匆的到廚房裡給李桂香幫忙。
“姐,劉奶奶不會責怪姑娘吧?”
李桂香也擔心,也很爲難,可人都已經來了,她也不知道能幫上什麼。
“放心吧!姑娘很聰明,劉奶奶疼姑娘,不會責備姑娘的。”
姐妹兩個,一個燒鍋,一個做飯,心裡都是沉甸甸的,既擔心給小白菜添麻煩,又擔心朱氏生氣,把人往外趕。
回到屋裡,朱氏坐在牀上,冷着一張臉看着小白菜,等着她給自己一個交代。
“奶,李酒瘋那個混蛋死就死了,竟然還留下不少的債,人家討債到門上,要走了地和房子,現在桂香和桂心沒有地方去,他們也是可憐,我就讓她們住過來了。”
聞言,朱氏皺眉,同情兩姐妹的同時,也很爲難,更氣小白菜的擅作主張。
“這個李酒瘋,真不是個東西,李桂花不是他親閨女,可好歹桂香和桂心,還有桂舟是吧!他怎麼能這麼做,好歹也給孩子留條生路啊!他待在牢裡是快活了,可這孩子咋辦?”
朱氏氣憤的說道,心裡把李酒瘋給罵了一個遍,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爹啊!
“奶,我聽桂香說,李酒瘋已經被砍了頭。”小白菜說着,看了朱氏一眼。
“砍了頭?什麼時候的事情?”朱氏吃驚的看着小白菜,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說砍就砍了哪!
“也就她沒來這幾天的事情,現在地沒有了,房子也沒有了,桂舟去了親戚家,他們姐妹兩個,可咋辦?是我想的不夠周到,她們畢竟是李桂花的姐妹,若是你不喜歡,我這就去跟她們說,現在就讓她們走。”
小白菜說着,就要往外走。
“你這孩子,大晚上的,就是讓她們走,也要等到白天啊!黑燈瞎火的,你讓她們去哪裡?”朱氏瞪了眼小白菜,拉住了她的手,人已經被她支配到西屋去了,這個時候敢人走,人家還不說自己狠毒啊!她可是跟自己說了事情,纔去趕人的,心裡喜歡桂香,不想小丫頭對自己有啥想法,朱氏還是忍了下來。
“奶,你這是答應她們姐妹留下了?”小白菜心裡得意,卻不敢流露出來。
“就行你這丫頭做好人,行善事,我就不能對別人好啊!”朱氏瞪了眼小白菜,這丫頭,她這個奶奶在她心目中,就是這個形象?
李桂香和李桂心,安然在小白菜家住下,也不見林家的人來鬧事,心裡踏實了許多。
自從李桂香到了小白菜家後,乖巧懂事,更是讓朱氏讚不絕口,一大早的就燒好了水,伺候前,伺候後,燒好了飯菜,端到面前。
“桂香,帶你妹妹到堂屋來吃飯吧!你們不用客氣。”
開始,朱氏還客氣幾次,而李桂香堅持。
“劉奶奶,廚房裡什麼都有,我跟桂心在廚房吃就行了。”廚房裡,留了少許的菜,姐妹兩個坐在一起,還算溫馨。
“奶,你彆強求她了。”小白菜明白李桂香的顧慮和那種寄人籬下的心情,所以,也不勉強。
“哎,你這丫頭,好吧!你去吃飯吧!這裡我自己來就行了。”朱氏唯一能做的,就是吃飯不讓李桂香伺候着。
小白菜家,一頓飯,分成三個地方,莫旭洋在房間吃,小白菜一家在堂屋吃,李桂香帶着妹妹,在廚房吃。
一晃又半個月過去,房子雛形全顯,前院後院,二十多間,還剩下不少的磚頭,看的村上的人,個個紅了眼睛。
“這朱氏,平時掩飾的可真夠好啊!不吭不響的,房子蓋這麼大,真夠賊的。”
圍成羣編辮子的婦人,看着不遠處一大片新房子,那個不是心生嫉妒,羨慕。
“所以說,咱們要跟着人家學啊!養了一個聰明的孫女,兒子又能幹,這房子蓋的,不知道多少人家的閨女跑上門哪!”
看了眼新房子,平時和朱氏關係好的鐵頭娘,也忍不住酸溜溜的,無意的一句話,卻點亮了心裡的小九九,也讓圍觀的婦人心裡有了數。
眼看房子就要竣工,劉金貴忙的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而不少人卻不因爲他瘦,而嫌棄,更忘記了他做過大牢的事情,蜂擁而至,打起了注意。
“扣扣,三嬸在家麼?”
大門外,有人敲響了門。
“來了。”李桂香放下手上的事情,匆匆的跑去開門。
來人看到是個年輕的小丫頭開的門,愣了片刻。
“你是?”
被問及身份,李桂香有寫尷尬,柔柔的笑了笑,低聲道:“姑娘的丫鬟。”
“姑娘的丫鬟?”來人琢磨着,那個姑娘,難道劉金貴娶了媳婦?沒有聽說啊!大戶人家都喜歡排場,難道又哪家的姑娘不吭不響的帶着丫鬟住進來了?
“劉奶奶在屋裡幹活,跟我來吧!”劉桂香看了眼來人揹着的辮子,心中明瞭,是來賣辮子的。
“呦!三嬸忙着哪!”來人客氣的打招呼,把辮子放在了地上。
“是,王大嫂啊!來來來,屋裡坐。”朱氏說着,隨手拉了一個凳子。
對這個人不熟悉,小白菜擡頭,微微的笑了笑,算是打招呼,繼續幹她的事情。
“這小白菜手真是巧,做出來的帽子真是好看,針線也好。”王大嫂隨手拿了一個草帽子,誇讚道。
聞言,朱氏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來。
“王大嫂可別這麼說,這孩子,都被我們家寵壞了,壓根不會拿針,上次用針做個草帽子,手不知道紮了多少下,我家也不指望這孩子會做什麼針線活,指望不上。”
朱氏雖然這麼說,眼裡的寵溺和得意,任誰都看的出來,小白菜會縫紉機,用的更是得心應手,她也就不想再勉強她學女紅了。若是鞋子什麼的,等以後家裡日子過的好了,等小白菜出嫁的時候,可以買兩個婆子伺候着。
“呵呵,這不是小白菜做的帽子麼?這東西是什麼啊?”看着咯噔咯噔響的縫紉機,王大嫂一臉好奇。
“這東西,縫紉機,專門用來做帽子的,被看着東西小,用起來可方便了。”在用過幾天后,做出來的帽子,針線勻稱,針眼還小,朱氏用起來,就不想再用針縫了。
“這麼好?再哪裡買的啊?”王大嫂眼神一轉,問出了口。
一眼就看出王大嫂的心思,朱氏冷笑,也不隱瞞,愉快的回答道:“這東西,是拿銀子都買不到的。”
“拿銀子都買不到?天底下怎麼會有這種事情。”王大嫂不信,認爲朱氏在騙自己,心裡悄悄的記下了。
朱氏想要辯解一下,當看到小白菜對自己搖頭,也就不多話了,能不能買到,讓她自己去買買不就知道了麼?
“你是來賣辮子的吧?”朱氏掃了眼地上的辮子,淡淡的問道。
“是啊!放在家裡這麼多天了,正好家裡沒有鹽了,就想着拎過來,換幾個銅錢,買鹽去。”
聽王大嫂這麼說,朱氏正想說好,準備去數有多少,就被小白菜攔住。
“王大娘,你家之前辮子在哪裡賣的,還是拎到哪裡去吧!若是你嫌麻煩,就數數多少捆,平時賣給誰,就讓誰來結賬,我家不收散的,收整的。”
收辮子以後要收很多,蓋這麼多屋子,可都是用來裝辮子的,若是每個人拿來幾捆賣,她們家就不用休息了,整天忙着收辮子吧!而且,只要她們收了王大嫂的,就必須收別人家的,這樣,不僅得罪了鐵頭娘,也給自己添了不少的麻煩,小白菜心裡深知這個道理,所以,她不會單獨收。
“這,三嬸,我已經提過來了,總不能再拎着回家吧!”王大嫂掃了小白菜一眼,並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轉頭看向朱氏,一個小丫頭當什麼家。
“王大嫂,真是對不住,你看我家西屋東屋,都塞滿了辮子,鐵頭娘這幾天,也沒有往這邊背辮子,想來也是知道的,我家不收,只收整的,零零散散的,太麻煩,沒有人幹活。”
朱氏爲難的解釋道,心裡有幾分疑惑,鐵頭娘拿來也是買給她家,幹啥不收,不知道小白菜這丫頭,又打什麼主意。
“這,三嬸,我就來這麼一會,你總不能真的讓我在揹走吧!”看朱氏推脫,王大嫂心中不爽,想要知道賣給小白菜家是多少錢一捆。
“這樣吧!你數數有多少捆,你們平時應該是賣給鐵頭娘,回頭我跟她說一聲,讓銀子給你送過去。”朱氏不上當,小白菜既然不肯收,就一定有她的道理,她可不能壞了事。
“這…”王大嫂扭捏。
“你放心,過會我就去找鐵頭娘,讓她把銀子給你送過去,順道讓把辮子放到她家去。”朱氏說的一臉誠懇。
“這,好吧!”王大嫂不甘心,卻也不能強迫,畢竟,銀子在人家的手上。
“辮子放這裡,你先回家吧!也省的你到處背了,我送你,順道去找鐵頭娘,讓她把辮子給扛走,我家實在是沒有地方放,不然,這點辮子,都是鄉里鄉親的,說什麼也要收了啊!。”
“沒事,沒事。”王大嫂尷尬的迴應着,心裡像是吃了蒼蠅一樣,噁心的難受。
待朱氏送着人出門,李桂香這才疑惑的看着小白菜。
“姑娘,人都送上門了,爲啥不收?”
“東來一家,西來一家,咱們還做草帽子麼?收辮子要數,要看,太麻煩。”
李桂香了悟的點了點頭,也坐在了縫紉機前面,跟着小白菜一起做草帽子,雖然不似小白菜那般熟練,卻也比用針快的多。
朱氏去了沒有多久,就回來了,還帶着鐵頭娘。
“三嬸,真是謝謝你啊!這一個月下來,掙不了幾個錢,可也夠買些油鹽醬醋的。”鐵頭娘一邊說着,笑着走了進來。
“跟我客氣啥!咱們多少年的關係了,有啥事情,我還能把你給忘記啊!我家草帽子也好多天沒有拿出去賣了,你要是想掙銀子,閒着的時候,就讓鐵頭和木棍到街上去賣,一個一文錢,一天不多,二十來文錢還是有的。”
幾天沒有進賬,鐵頭娘一直有跟朱氏走的比較近,心裡高興,就提了一個掙錢的辦法。
“謝謝三嬸,謝謝三嬸了。”鐵頭娘喜不自勝,中午去街上趕會,下午到地裡幹活,家裡外面兩不誤,是個好辦法。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收的辮子是一文錢一捆,所以沒有敢給王大嫂銀子,你先把這些辮子給揹走,對外說,我們家不買散的,這樣他們都會找你,有錢大家一起賺,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弄一個是一個。”
“三嬸說的對,真是拖你的福,啥事都想着我,雖然掙不了什麼大錢,補貼家用也是沒有問題,這一年,從年頭算到年尾,可不少哪!”
掙到了銀子,一個村上就她鐵頭娘一人收辮子,這讓鐵頭娘心中洋洋得意,心裡平衡多了。
“呵呵,知道就好,行了,揹回家吧!回頭夠一百捆,你讓鐵頭跟鐵柱一起被過來。”
“好嘞!”鐵頭娘愉快的應着,像是纔看到小白菜再用縫紉機,疑惑的看着,又看向朱氏。
“三嬸,這是個什麼東西啊?小白菜真是長大了,手還這麼巧,這針嗑嗒嗑嗒這麼快,一會就出一個帽子。”
“縫紉機,專門用來做草帽子的,時間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也該做飯了。”
朱氏看了眼滿眼金星的鐵頭娘,生怕她問,不想瞞着,可也不想告訴別人,畢竟,每個人都有私心的。
“也是,今天我們家鐵柱回來,也不知道在書院怎麼樣。”鐵頭娘眼神閃了閃,岔開了話題。
“鐵柱到書院讀書了?”朱氏一臉的吃驚,王氏怎麼突然捨得讓鐵柱到書院去了?
“是啊!我前幾天看到小白菜都會寫字了,鐵柱是個男孩子,也應該讀書,認識幾個字,鐵頭年紀的大了,也不合適了,我就指望着鐵柱了,不求他能當什麼大官,能得個名聲就行了。”
鐵頭娘說着,眼神若有似無的掃了眼小白菜,這丫頭,竟然悄悄的讀書識字,腦子這麼活泛,誰娶回家,那就是福氣,有個這樣的兒媳婦,以後也能不用操心,等着享福了。
察覺到鐵頭孃的眼神,朱氏暗自偷笑,她就說,鐵頭娘怎麼突然讓鐵柱去讀書了,原來是想跟她家小白菜一較高下啊!不過,她家小白菜這麼聰明,是誰都能比的上的麼?
“讀書也好,男孩子,多讀書,多識字,將來一定會有出息的。”朱氏附和道。
“可不是,三嬸,我就先走了,這辮子也沒有多少,我就不扛走了,先放你這裡,我這就去給王大嫂去送辮子錢。”
“那也行,不扛走就放這裡吧!我數了一下,二十捆,二十文錢,我也不讓你墊着,免得回頭給忘記。”朱氏說着,就要掏錢。
“三嬸,你真是的,咱們都多少年的關係了,我還能怕你不成,下次一起,下次一起,我先走了。”鐵頭娘說着,滿意的看了眼認真幹活的小白菜,這才挪步離開。
“大娘慢走,不送了。”小白菜停下縫紉機,笑着客氣道。
“不送,不送,你幹活,你幹活。”鐵頭娘擺手,快步離開。
朱氏去做飯,李桂香張了張口,幾次三番,終究是忍了下來,覺的自己多想了。
“怎麼了?有什麼話不能說麼?”小白菜頭也不擡,一邊幹活,一邊不解的問道,雖然沒有看,可李桂香時不時投過來的目光,也讓她知道,她有話要說。
“沒什麼,有可能是我想多了。”李桂香心虛的說道。
“呵呵,和有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小白菜好笑的說了一句,也沒有那麼好奇。
“不是,姑娘,也許真的是我多想了,我總覺的,鐵頭娘看你的眼神,怪怪的。”
“怪怪的?”小白菜擡頭,不解的看着李桂香。
“恩,我覺的鐵頭娘看你的眼神,就像是看兒媳婦一眼,越看越滿意。”
“呵呵,虧你想的出來,你恐怕不知道,王大娘喜歡我,還想讓我當她的女兒哪!鐵頭哥和鐵柱哥,年紀都比我大很多,你想多了。”
小白菜聽後,並不覺的有什麼,也沒有放心上。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李桂香鬆了口氣,複雜的看了眼小白菜,低下了頭,姑娘豈是一般人家的孩子能配的上的。
王大嫂賣辮子被拒,不少人都得到了風聲,也沒有人給自己找不痛快,被拒門外也不好看。
老宅。
“娘,這鐵頭娘是啥人?跟朱氏關係好是沒錯,可無利不起早,要是朱氏不給點好處,她怎麼可能會給他們收辮子,我看啊!咱們這親一窩的,倒不如一個外姓人,有賺錢的好事,不讓咱們做,竟然讓他人做,這朱氏,怕是巴不得咱們村上的人過的都比咱們好。”
王氏看不過去,家裡還放着三四十捆辮子,賣給鐵頭娘怕吃苦,就想着去賣給朱氏,聽到有人說王大嫂被拒之門外,她也不敢去了,他們被拒之門外還好說,自己可是做嫂子的,要是被拒之門外,她真的是沒法見人了。
如今,家分了,劉老太太真是過上了安樂的日子,白天不問事,吃飯有王氏,賣菜啥的,也都不用她操心。
“她怎麼能跟你比,你可是劉家的長媳婦,不過是一個姓王的外姓,就算朱氏在怎麼不高興,你去了,她也照樣得收,她朱氏再能耐,不也是咱們劉家的媳婦。”
“呵呵,娘說的是,可我聽說,這王大嫂去賣辮子,可悲朱氏拒在了門外,說不收一星半點,讓多了再去,我怕到時候也被擋在了門外,我到是無所謂,都知道我跟朱氏關係不怎麼好,我是怕丟了你老人家的面子。”
王氏眼神閃爍,低聲又委屈的說道。
“你啊!行了,走吧!我陪你走一遭。”劉老太太無奈的說道,準備起身。
“娘,不急,辮子在家裡放了這麼長時間了,也不怕多放兩天。”王氏慌忙按住了朱氏。
“嗯,你又想到了啥?”和王氏相處這麼多年,對於她那點小心思,劉老太太自認爲是瞭若指掌。
“嘿嘿,真是什麼都瞞不住你老的眼睛,你說,咱們都是一家人,這有銀子給姓王的她們賺,倒不如咱們自己賺,收辮子這種事情,又不用費心,她們拿來多少,咱們收多少就對了,這銀子還不是輕輕鬆鬆的就賺了,娘,我是這樣覺的,你看哪?”
王氏眼裡閃着精光,討好的看着劉老太太。
“大媳婦說的有道理,這個朱氏,就是胳膊肘子往外拐,有啥好事情不想自家人,竟然想着姓王的那個外姓,回頭一定要好好說說她。”劉老太太點頭,覺的王氏說的太有道理了,尤其讓別人賺錢,幹啥不讓她的子孫跟着享福。
“呵呵,娘,朱氏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你也別說她了,只要她肯點頭就行了,咱們也不求什麼大富大貴的,只要賺幾個貼家用就夠了,掙錢是老爺們的事情,咱們女人能幫多少,就幫多少就行了。”
王氏的話,劉老太太甚是滿意,
“大媳婦深明大義,懂事理,若是朱氏能有你一半的懂事孝順,我也不跟着他們煩這個神,行,回頭我跟她說,走,咱們去看看。”
“哎,娘,你慢點,我扶你。”看着劉老太太這麼乖的就跟着自己去了,王氏心裡得意,不枉自己說這麼多違心的話哄死老婆子開心,能說成這事,也能掙點銀子用,到時候兒子的房子,也好說了。
王氏揹着一大捆的辮子,還不忘一手攙扶着劉老太太,孝心可見。
“娘,您老真是有福氣,我作爲媳婦的,都羨慕你。”
王氏一邊跟着走,一邊不忘拍馬屁。
“呵呵,你看說的,我有什麼好羨慕的。”劉老太太得意的笑,一個村上的人,哪有一個她過的好,兒子三家,一年收八兩銀子,大兒子養着,有銀子花着,還不用幹活。
“還說,娘,咱們村上,那個不羨慕你,孫子有出息,有本事,蓋這麼多的房子,家裡還做着草帽子,天天家裡都有進賬,被說咱們村上,就是十里八鄉的,有幾家能比的?”
“說的也是,別看金貴那小子挺混的,還真是有幾分能耐,不吭不響的,就把這房子給蓋起來了,這麼大的房子,咱們村以後恐怕沒有幾個人能趕的上。”劉老太太驕傲,自己是孫子這麼長臉,她到哪裡都能擡頭挺胸。
“可不是,不想金條,金子他們幾個,到現在都沒有房子,一家人擠在一起,這說蓋房子,算來算去,也不是一文錢兩文錢能幹的事情。”
聞言,劉老太太有些不高興,畢竟是剛分家,這要是算起來,豈不是說她無能。
“你們剛分家,怎麼還急着分家?地,房子,宅子,給你們的最多,被太貪心了。”
“是是是,娘教訓的是,若不是您老在中間說好話,我們怎麼能拿到這麼多房子,我回家,一定會好好說道說道他們,蓋房子這種事,也急不來。”
“恩。”看到王氏處處聽自己的,劉老太太滿意了,心裡爽了。
“娘,你說,這金貴蓋這麼大房子,也看就要完工了,這老宅子不就空下了麼?這房子空着可不好。”
聞言,劉老太太掃了眼王氏,看着她坦蕩蕩的看着自己,這才放下了心。
“說的也是,不知道他打算怎麼辦。”
“娘,兒媳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娘能不能幫幫兒媳。”王氏說着,小心的觀察着劉老太太的臉色。
“說吧!”
“娘,這金貴家的房子空着,他若是要賣,你看能不能幫我們問問,這一大家人擠在一起,也不是個事情,金貴家的房子破碎破了點,可不用蓋了,能立即住進去,這樣也剩下不少事情,您老說哪!”
“恩,有道理,都是兄弟,什麼買不買的,他們不住,空着也是空着,到時候我做主,直接讓金條住進去就行了,你放心吧!金貴還是很聽話的,我一句話,他不會不從。”
劉老太太一口攔下,端出長輩的架勢來,想着劉金貴大房子都有了,也不會在乎這麼一個小地方。
“讓娘你操心了。”王氏面上帶着歉意,心裡則是暗自偷笑,她就知道,老太太禁不起捧,只要捧着,她保證能大包大攬的爲自己辦事。
說話間,已經來到了小白菜家門口,看着不遠處一片崛地而起的新房子,劉老太太眼裡也有着幾分嫉妒,這麼大的房子,住着一定舒服,朱氏這個賤人還真是好命,竟然生了這麼出息的一個兒子。
堂屋裡,朱氏和小白菜,還有李桂香三人,有說有笑的幹着活。
“聽說,咱們這村上的人,不少人到街上打聽着縫紉機,到處問,我都說了,這縫紉機是花錢都買不到的,可他們偏不信,一心想着自己也跟着幹,搶生意,他們哪知道,這可是小白菜花了老大的功夫弄來的,他們能弄到,也捨不得花這個銀子。”
朱氏說着聽來的消息,偷偷的笑。
“可不是,姑娘聰明,靈巧,這東西可是姑娘想出來的,就是找來打鐵鋪的鐵匠,也不見的能打的出來。”李桂香符合。
“可別這麼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咱們這些小伎倆,那是沒有碰到行家,不然,非看咱們笑話不可。”小白菜無奈的笑了笑,朱氏聽說這個消息以後,已經偷笑了半天,還沒完。
“什麼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洋公子不是說了麼?這東西可是他找了高手打造的,又豈是雖然什麼人都能打的出來的。”朱氏不服,不相信小白菜的說法。她一直都相信,誠誠懇懇幹事,踏踏實實做人,不做壞事,老天一定會眷顧的。
小白菜搖頭,不想跟朱氏爭辯,對於一個一輩子沒有出過幾次鎮子的朱氏,說再多,也不見的她會明白,要知道,若不是劉金貴被抓,鳳陽城這個地方,在朱氏這裡,就是個神級的地方。
“說啥哪!說的這麼開心,什麼東西這麼神秘?”不請自來,連敲門都省了。王氏本打算敲門,可劉老太太說,用不着,她到孫子家來一趟,還要敲門,孫子的家,可就是她的家。
擡頭看到劉老太太來了,朱氏有些不高興,笑容也僵在臉上。
“呦,娘,這是刮的什麼風,竟然把你老人家給刮來了。”朱氏不拿正眼看劉老太太,陰陽怪氣的問道。
對於朱氏的口氣,劉老太太非常反感,不高興,想要呵斥她兩句,就被王氏給拉住。
“弟妹,是我讓娘陪着來的,沒有打擾到你們幹活吧!”
王氏說着,在屋裡掃了一圈,眼神在縫紉機上停留了一下,最後落在了李桂香的身上,眼神一亮,而後又看向朱氏。
“打擾沒打擾你們沒有看到,你們來了,我們幹活都停下來了,這倒是小事,你們突然出現,要是嚇到人,萬一把手鬆到縫紉機下面,那不是手都要給廢了。”
朱氏不喜歡兩人,也不只遮掩着,巴不得兩人一輩子都不踏進她家大門半步,所以,也沒有必要強撐着給好臉色。
“放肆,你就是這麼跟你的婆婆說話的?沒有規矩,你在孃家的時候,你娘就是這麼教你的。”
劉老太太氣不過,不管王氏怎麼拉,怎麼暗示,還是忍不住發難。
“我娘從小教我,人家不喜歡你,你也不用腆着臉往上貼,熱臉貼個冷屁股,沒事找事,吃飽了撐得。”
朱氏不理會劉老太太發火,故意明爭暗諷,挖苦她。
“混賬東西,你跟誰說話哪!”劉老太太生氣了,聽出了弦外之音,竟然敢罵她,賤人,當她這個婆婆是泥捏的麼?
“娘,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弟妹的脾氣,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哪!”眼看就要壞事,王氏慌忙上前去勸說劉老太太。心裡暗自埋怨劉老太太,也不看看如今是什麼情景,竟然跟朱氏對着鬧騰,這不是跟自己添堵麼?婆婆,婆婆有什麼了不起的,若不是你老婆子還有用,誰會把你放在眼裡。
“哼。”劉老太太冷哼一聲,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也不管辮子的事情了。
“我來是告訴你們,這你們家的新房子也快要蓋好了,老房子也用不着,金條和金子跟着他娘擠在一起,老宅已經不好住了,這房子你們不要,就讓給金條住吧!”
端着長輩大家長的架子,劉老太太用命令的口氣,強勢的給朱氏下通令。
王氏一聽劉老太太這話,心裡着急了,好歹先把辮子的事情說完了,在來說房子的事情啊!這死老婆子,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好好的事,非讓她給攪黃了不可。
朱氏本來就喜看到兩人,如今又聽這麼說,猛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禁不住要發火。
“老太太,你以爲你老了,就能裝糊塗麼?贍養費我一文錢沒有少,該給的我都給了,我蓋房子的地,是我自己買的,這宅子可是老三活着的時候,我們成親分的,兩間茅屋,我們拼死拼活,省吃省喝的就蓋這麼三間房子,你一句話就讓我給這個給那個,你咋這麼大方?不知道咱們分家了?你要管,管你自家的事情去,少來把手伸到我們家,我家的事情,你管不着,我告訴你,你別在我面前倚老賣老的給我裝老,我不吃你這一套,你要是想給我鬧騰,好,你鬧吧!一哭二鬧三上吊,你來那個?你要是想又哭又鬧,我這就去給你把村上的人都找來,你要是想上吊,哪裡,都是繩子,你要是夠不到大梁,我幫你。”
朱氏的話,氣的劉老太太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竟然敢當面詛咒她早死,這個兒媳婦太不像話了。
“毒婦,毒婦?你這個毒婦。哎呦喂,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我白養了兒子這麼多年,疼在手裡怕擱着,放在嘴裡怕化了,好不容易拉扯長大,竟然娶個這樣惡毒的女人,竟然詛咒我這個當婆婆的去死,老三啊!你趕緊回來吧!趕緊睜開眼睛看看,你媳婦是怎麼對待你孃的。”
看着劉老太太又哭鬧上了,朱氏心裡那個氣,死老婆子,就會倚老賣老。
“娘,你消消氣,別哭了。”王氏慌忙放下辮子,上前勸說劉老太太,心裡忍不住暗罵,這死老婆子這是鬧哪出,她可是讓她來幫忙的,不是讓她來給朱氏添堵的,朱氏生氣了,她的辮子還要不要賣,這房子,她還會給麼?
“哭,你狠狠地哭,要死,要哭,也別待在我們家裡面,你給我滾出去哭,讓大夥都看看,老東西你是個什麼樣的人。”
朱氏心中氣惱,也顧不上劉老太太年紀歲數大了,像是拉死狗一樣,拖着胳膊把人往外拽。
劉老太太被拉下椅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屁股被摔的生疼,一隻胳膊被拽着往外拖,手上拿着柺杖,動也無法動得,想要打人,已經被朱氏拖着走了,根本用不上手,只能冷着臉,大聲的咒罵。
“你這個賤人,毒婦,我劉家怎麼娶了你這麼一個惡毒的媳婦,你日子過好了,竟然不認婆家的人了,毒婦,賤人,你放手,你這個狠毒的女人,你給我放手,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動不動就打斷我的腿,你不把我打死,我先把你給拖出去喂野狗。”朱氏生氣,也開始口不擇言。
亂葬崗是最招野狗的地方,而那裡被扔去的人,大多都是無兒無女,沒有依靠的人,朱氏這麼說,那就是再罵劉老太太,氣的老婆子差點吐血。
她有兒有女,難道要被埋到亂葬崗?
“惡毒的毒婦,你給我放手,我的天啊!救命啊!殺人了,放火了,我留家娶了一個毒婦,娶了一個惡毒的兒媳婦,要把我拖去亂葬崗,大家都快來評評理啊!”
哭了半天,劉老太太一滴眼淚都沒有掉下來,看着朱氏的目光,恨不能扒了她的皮,吃了她,被拖出了堂屋,劉老太太開始大聲的叫嚷了起來,巴不得多來些人,讓朱氏以後沒有臉見人。
“姑娘?這…”李桂香着急,想上去阻攔,看着兩人都在火頭上,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小白菜冷眼看着朱氏把劉老太太給拖出去,平淡無波的眼神中,閃過一抹陰狠,涼涼道:“讓她們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