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而來的痛呼,驚得院子裡的衆人心驚肉跳,跪着一地,哭哭嚷嚷的親戚,也都愣愣的擡頭往裡看,小白菜站在最前面,擡頭眉頭就皺了起來。
“快,快擡起棺材,擡起棺材。”站在旁邊的大總,反應過來後,驚慌的喊了起來。
“啊!”一陣慘叫聲後,棺材旁呆住的幾人,這才反應過來,慌忙擡起了棺材,個個臉色蒼白,棺材砸到人了。
“啊!疼啊!”男人看上去四十多歲,皮膚黝黑,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撕心裂肺的吼了起來。
“怎麼回事?”劉家近親,聽到聲音,都衝到了前面,當看清楚場景後,一個個白了臉,朱氏身子不穩的慌了慌,差點給躺倒在地上。
“棺材擡出去。”大總的一聲令下,朱家人讓開了路,待棺材擡出去後,都涌進了門口。
“木樁,這是碰到哪裡了啊!”看着老光棍木樁滿頭大汗的,朱氏心驚肉跳。
“碰到哪裡了?還不快去給我叫大夫,你們想看着我疼死啊!”
木樁臉子一拉,朝着朱氏,大聲吼道。
自家男人下葬,壓傷了別人,自知理虧,朱氏也只能忍了,慌忙往外跑,找人去找大夫。
看着朱氏匆匆的背影,小白菜皺眉,她一直跪在這裡,剛剛的場景,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根本沒有撞到,只是有人承受不住棺材的重量,突然鬆開了手,她敢保證,絕對沒有壓倒這個木樁的腿。
“吉時已到,家裡也有人,已經去請大夫了,這邊不能耽誤了吉時啊!”大總走到劉老大面前,小聲嘀咕着。
“下葬,你們走你們的,我在家裡哪!”劉老大擺手,拉了個凳子,坐到了木樁的面前。
“擡起來啊!注意腳下,小心走路。”
大總一聲唱,二十四人一邊,把棺材擡了起來。
棺材的前後,用兩根大木棍給擡起來,前面一邊六個人,後面一邊六個人,四個人擡,兩個人拿着木樁,隨時準備穩住停下來的棺材,準備着換人。
“一定要小心,注意腳下。”沒走幾步,大總就會唱這麼幾句,提醒擡棺之人,小心走路,也提醒着孝子孝女,放慢速度。
走過兩個路口後,大總從旁邊,匆匆的跑到了棺材的前面,一手壓着走在前面右邊擡棺人的肩膀,一邊高喊。
“停下歇息,孝子回頭。”
聽到這個聲音,小白菜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朱長壽給架着,轉過了身,衆近親回頭,跪在地上,唸唸有詞的哭啼着,訴說着對死者的思念和不捨。
大總都是事先看好了死者要埋在什麼地方,然後計算時間,如果路上過快,就會不停的在路上休息,而每次休息,送孝之人都要跪在棺材的前面,爲死者免災。
“擡棺,路上小心,注意腳下。”
一路上,走走停停,小白菜跪的腿都麻了,要不是朱長壽攙扶着,估計這會她早就走不動了,經管漫長的煎熬後,終於到了墓地。
小白菜跪在地頭,先等棺材進入墓地,然後跟着進去,遠遠的跪在地上。
“搶墳頭。”
一聲搶墳頭,原本跟着走的幾名大漢,全都換了上去,繞着墳墓小跑三圈,這要比從村裡擡到墓地,還要累人。
搶過墳頭,棺材停在了墓前,在朱長壽的指示下,小白菜走到墳墓前,跪下磕了三個頭,而後,走到墳坑裡,在四個角落裡,抓了四把土,用孝衣逗了起來,等到小白菜出來,衆人才用繩子,把棺木給吊進墳坑。
小白菜此時的任務已經完成,在朱長壽的攙扶下,準備離開,再她剛走到地頭的時候,莫名的被兩個小五十來歲的女人,給哭罵了進去。
“我的個弟弟啊!我可憐的弟弟,我的親弟弟啊!你咋這麼命苦哪!你這麼早早的就走了,留下爹孃你怎麼捨得啊!”
“我可憐的弟弟啊!你好命苦啊!先死了兒子媳婦,如今把自己的命也給搭進去了啊!這是招誰惹誰了啊!你一輩子幸好,怎麼就沒有好報哪!家裡有個剋星,就這麼把你給送走了啊!”
聽到兩人這麼喊着,小白菜忍不住停了一下腳步,不用想,也知道兩人是誰了。
“你這個死丫頭,小克星,都是因爲你,你一出生就剋死了你娘,三歲剋死了你爹,現在又把你爺爺給剋死了,你咋有臉給你爺扛引魂幡。”
本來跪在地上哭的死去活來的女人,突然朝着小白菜罵了起來。
“臭丫頭,還我弟弟來,我弟弟都死了,你還活着幹啥!乾脆給我弟弟陪葬好了,他這麼疼你,你咋忍心讓他一個人。”
另一個女人紅着眼睛朝着小白菜撲了過來。
“你們這是幹啥!當我大朱莊每人啊!”看着瘋了一樣撲過來的兩個女人,朱長壽把小白菜護到了身後,怒聲吼道。
“你不就是仗着你大朱莊莊子大麼?莊子大我們也不怕,這是我們老劉家的家務事,今天這丫頭,休想走出墓地,都是她害死了我弟弟,我要她給我弟弟陪葬。”
女人說着,發狠的朝着小白菜撲過來。
“想要欺負我們大朱莊的外甥女,也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這邊一陣混亂,大朱莊這邊也有人看到,今天他們可是孃家人,爲了提醒他們是孃家人這點,大半個村子的人都來了。
兩邊人馬,互不相讓,你推我搡,眼看就要打起來的趨勢,小白菜更是頭疼,她很無辜的好不好,無緣無故做這些事情不說,還要被人給拉去陪葬,別說,大朱莊的人要是不攔着,憑她一個小丫頭,要是真給丟盡墳坑裡埋了,她還真是沒有半點反抗能力,想到這個,小白菜突然後背直冒冷汗,看來,要想好好活着,還必須要靠自己,必須要強大起來,這樣被動的事情,她不希望有下次。
“這是鬧啥!大姐,二姐,行了,你們也知道老幺最疼小白菜了,你們要是真的讓這丫頭給老幺陪葬,他要是知道了,還不怨你們啊!”
就在兩撥人鬧得不可開膠的時候,有一位五十不到的男人,走了過來,勸說着兩人,他的話,明顯的讓兩個女人靜了下來。“二弟啊!我只是心裡不甘,你說,老幺多好的一個人,咋就這麼去了哪!”年長的女人,說着,嚶嚶的哭了起來。
劉家老一輩,兄弟三人,姐妹兩人,這兩個女人,是小白菜的姑奶奶,年長的叫劉草,年輕點的,叫劉葉,平時也沒有跟劉老幺有多親,可這人去了,到時顯得親起來了。
“可不是,二弟,你說,老幺咋就這麼去了哪!”劉葉說着,也哭了起來。
“行了,別爲難這丫頭了,這是老幺的命,既然人都走了,你們也就別在傷心了。”
聽着劉老二的一席話,小白菜靜默,同樣是兄弟,劉老大心狠歹毒,劉老二卻是個善良的人,看來這個二爺爺以後可以多親近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