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菜咋了?做噩夢了?”朱氏慌慌張張的走過來,抓着小白菜緊張的問了起來。
“恩,被叫聲吵醒了,那邊是不是着火了?是不是咱們老宅?”小白菜探頭,朝着火光四射的地方望去。
“沒事,不知道誰家的小孩子調皮,點了火,走,咱們去睡覺吧!”想到劉家旺下坐下的樣子,朱氏拖着小白菜往家裡走,壓根不敢讓她去。
“噢!”小白菜乖巧的應了一聲,隨着朱氏,回了家。
朱氏陪着小白菜回到閣樓,看着她睡着,這才安心的回了院子,原本想去看看老宅到底什麼着火的,可想了又想,還是沒有去。
劉家老宅這邊,深更半夜的可比白天還要熱鬧,劉老大全家,大大小小都睜着一雙大眼睛,守在老宅前院裡。
“大夫進去這麼久,到底怎麼樣了?”張巧嘴看向燈火通明的裡間,坐不住,站不住。
“娘,你別晃來晃去了,煩不煩,就不能坐一會麼?”大珍珠耷拉着一張臉,不滿的說道,老太爺和二叔出事了,他們起來就行了,還把她給拉起來,真不明白,都守在這裡幹啥!
“死丫頭,怎麼說話哪!給你奶奶聽見了,還不得抽你的嘴,老實給我坐着,等着。”張巧嘴緊張的看了眼裡間,狠狠地瞪了眼大珍珠教訓道。
撇了撇嘴,大珍珠心裡有些不服氣,卻也沒有在出聲,隨便找了一個椅子,靠了下來。
“大夫,咋樣?”裡間,老大夫剛放開劉老太爺,劉老太太就緊張,忐忑的問了起來。
“準備後事吧!”老大夫收拾了一下藥箱,準備離開。
劉老太太楞了片刻,這纔回過神來,看着牀上躺着,面無血色的男人,眼神閃了閃。
“沒有辦法了麼?人剛剛還好好的哪!”
“你要是不信,找別的大夫來看就是了。”老大夫斜眼看了眼劉老太太,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對於劉老太太的質問,非常的不爽,請他給老東西看病,竟然讓一個孩子去,難道老劉家的男人都死光了麼?
“我去送送老大夫。”看到老大夫要走,劉生財慌忙站起身,跟了出去。
這會,誰還顧得上誰送老大夫,而是都圍着劉老太爺的牀邊,等着他說遺言哪!
“爺爺?爺爺?”劉金貴紅了眼眶,看着躺在牀上的劉老太爺,低聲喊道。
“老頭子,你咋樣了?”劉老太太站過去,擋住了劉金貴。
“爹,你要不要喝水?有沒有什麼話要說?”看到劉老太爺張了張嘴,王氏慌忙圍了過去,把劉金貴擠到了一邊。
“爺爺?”劉金鎖也緊張的圍了過去,三個人,直接把劉金貴給擋在了後面。
微微睜開迷茫的老眼,劉老太爺的眼神在屋裡的每個人臉上轉過,大兒子愣愣的坐在一邊,似是沒有從驚恐中回過神來,二兒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冷眼看着這邊,沒有半點要上前的意思。老三家的孫子,站在大兒媳婦身後。
看着劉金貴,劉老太爺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被眼尖的王氏給擋住。
“爹,你是不是口渴了?”
看到劉老太爺張了張嘴,發不出一個音來,王氏便自作主張的看向身後的劉金貴,吩咐道:“金貴,快,去給你爺爺端碗水來,你爺爺渴了。”
看了眼拼命想要說話的劉老太爺,劉金貴一時也莫不清楚他想說什麼,也許是真的渴了吧!點了點頭,慌忙走了出去。
看到王氏竟然這麼做,劉老太爺氣的老眼瞪的老圓。
“老頭子,你這是要幹啥啊?你想說啥?”劉老太太着急的看着劉老太爺,大夫都說不行了,還不感覺快說銀子都放哪裡了。
“啊!啊!”劉老太爺瞪着劉老太太,艱難的發出兩個單音,誰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也不等別人明白,他就已經垂下了手。
看着劉老太爺垂下來的手,劉老二眼裡閃過嘲諷,沒有半點悲傷,沒有半點哀痛,只有無盡的冷漠。
“老頭子?老頭子?老頭子啊!”劉老太太丟下柺杖,趴在劉老太爺的身上,大哭了起來。
“爹,爹啊!你不能就這麼走了啊!”王氏也跟着哭起來,緊跟着,劉金鎖,劉金子也跟着哭了起來,屋裡一陣的哀鳴。
“啪嗒”一聲,劉金貴端着的碗和水,潑了一地,碎了一地,太快了,讓他措手不及,還沒有來得及做好心理準備。
“爺爺?老太爺?”劉家老宅,哭聲此起彼伏,悲痛欲絕。老宅的前廳的離間門口,跪滿了子孫,媳婦。
“娘,人死如燈滅,您老也別太傷心了,你要保重身體啊!”王氏含着眼淚,勸說着哭的死去活來的劉老太太。
“老頭子,你怎麼能就這麼走了哪!你這麼一撒手,留下我一個人孤苦無依,你可讓我怎麼活啊!”
“娘,你別在哭了,你還有我們,還有我們啊!”王氏勸說着,不停的去爲劉老太太擦拭着淚水。
“老頭子,你不能就這麼走了,你也太狠心了,留下我一個人,可要怎麼過啊!”
劉老太太一邊哭着,一邊抱怨着,此時的淚水,確實是悲傷的,夫妻多年,怎麼會沒有半點情義,又怎麼會捨得。
“娘,你別在哭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可讓我們怎麼活啊!”王氏哭啼着,安慰着。
“奶奶,你別哭了,還有我們哪!我們以後都會孝敬你的。”劉金鎖回頭,看了眼劉金子,又看了眼劉金貴。
“是啊!奶奶,你別太傷心了,你要保重身體,爺爺不在了,你還有我們,我們以後都會孝敬你的。”劉金子也符合道。
劉金貴愣愣的好一會,硬是沒有哭出來,心裡空嘮嘮的,說不出來的難受。反觀劉金貴的難受,劉老二則是好多了,老臉上除了冷漠,再也找不到別的表情。
“爹,爹。”屋裡吭聲震耳,劉老大才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低低的喊着,蹣跚的走到牀邊。
“老大啊!你爹不在了,你咋才醒啊!”劉老太太悲傷的揚手,狠狠的捶在了劉老大的胸膛。
“娘,對不起,爹他…”劉老大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明明大夫說,他爹的病快好了,怎麼突然說去就去了哪!
“你這個混賬,還敢問,都是因爲你,都是因爲你啊!”劉老太太埋怨着,又給了劉老大幾錘頭。
被劉老太太打的一愣一愣的,劉老大一句話也說不上來,撲到劉老太爺的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爹,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啊!”
“哼,還知道是自己的錯,看來沒有真傻啊!”看着劉老大假模假樣的哭的傷心,劉老二忍不住嘲諷出聲。
“劉老二,你這話是啥意思?”劉老大摸了一把眼淚,憤恨的瞪着劉老二,這個混賬東西,就喜歡跟自己作對,太可恨了。
“我啥意思?我啥意思你還不明白麼?要不是你貪心,老頭子能這麼快見閻王?”劉老二嘲諷的看着劉老大,冷聲反擊道。
“你胡說啥!這能怪我麼?這是老爺子氣數盡了,你少賴我身上,這些年,老爺子拿點不是我伺候的,你都幹啥了,到現在還敢來說我,你憑啥啊?”
“我憑啥,就憑老頭子是因爲你才死的,我就能說你,說出去也不怕丟人,三更半夜的不睡覺,跑到金貴家宅子上蓋房子,見到啥了?要不是你們貪心,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劉老二冷冷的盯着劉老大,嘲諷的看着他,這會還有臉說,真是老不要臉。
突然被問起看到了啥,劉老大愣住,背部一陣冒冷汗,一時之間沉默了下來,不知道說啥好了。
“沒話說了吧!不要臉,就會站人便宜,現在好了,把老頭子害死了,你踏實了吧!安生了吧!”
“夠了,都給我住嘴。”劉老太太起身,狠狠地瞪向劉老二。
“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可是你親爹,一句一個老頭子,老頭子,老頭子是你叫的麼?你親爹死了,你連一滴眼淚都不掉,你咋這麼狠心哪!”
聽到劉老太太這麼問,劉老二隻覺的好笑。
“我狠心?娘,我就算再狠心,也比不上你們,咱們家宅子,地這麼多,我成親你們給我啥了?三間破房子,一畝半地,一家人吃了半年,剩下半年就要勒緊肚子,他是我親爹,我就不是他親兒子了?老大跟着你們,要地有地,要宅子有宅子,同樣是你們的兒子,爲啥你們這麼偏心?”
聽劉老二這麼問,說話口氣這麼差,劉老太太冷下了臉,陰沉的看着他。
“當年分你的少,你一家不也活的好的很,你還想幹啥!你兩個兒子都成親了,院子也越蓋越大,你還有啥不滿足的?”
“呵呵,娘,你可真是我親孃啊!我們一家人是沒有餓死,可也不是因爲你們給的一畝半地才活命的,我們家的地大多都是老絕無頭子(無兒無女)給的,我爲了這些地,爲了能給兩個兒子都有房子,我伺候人老兩口,爲他們端屎端尿,給他們養老,當年你們要是願意借給我一兩銀子,金貴家那片宅子,就不可能被他們賣給老村長,娘,你咋有臉說,你有啥資格說?”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劉老二和老宅之間的恩怨,豈是一時半會能說的清楚的,提起過往,劉老二對老宅的父母,沒有啥感恩,只有深深的怨恨,所以,劉老太爺死,他沒有傷心,有的只是冷漠。
“你給我滾,滾遠遠的,老頭子不在了,我也不用你管,他發喪,你也不用來,我們權當沒有你這麼一個兒子。”
劉老太太氣惱的吼道,對於劉老二的指責,啞口無言,大兒子孩子多,她一心想着大兒子,覺的一切都是應該的,理所當然的。
“哼,是啊!金貴現在出息了,他一個人就能挑起老宅和老頭子的喪事了,要我幹啥!娘,這是你趕我走的,反正你們也一直都覺的,有沒有我這個兒子無差,也用不着我爲你們送孝守喪,走就走吧!”
劉老二冷冷一笑,撇了眼還站着哪裡的劉金貴,毫無留戀的大步離開。不讓他留下,他還懶得留下哪!發喪不要銀子啊!到時候他出了銀子,怕是屁都收不回來一個,老太太到時候還要找他要養老費,給了老婆子,就是便宜了劉老大,所以,劉老二是故意挑釁劉老大,氣劉老太太趕人。
“滾,滾遠點,有多遠,滾多遠。”看着劉老二真的就這麼走了,劉老太太氣的衝着他的背影大喊。
“娘,你要保重身體啊!”王氏是時候的勸說道。
“我的個天爺啊!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沒有良心的兒子啊!這是要氣死我啊!”
劉老太太撲通往地上一坐,雙手抓着兩個腳踝,大聲的哭啼了起來。
“奶,你別傷心了,你還有我們,我們一定會孝敬你的。”劉金鎖再次勸說着,看向劉金貴,就等着他開口的。
哭啼的劉老太太,一邊傷心欲絕的哭着,一邊擡眼悄悄的瞄了眼劉金貴,看他無動於衷,更加賣力的大哭起來。
“我勒個老天爺啊!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老頭子剛去,兒子就這麼不孝,這是把我往死裡逼啊!”
“老頭子啊!給你快睜開眼看看吧!看看你養的好兒子,你前腳走,他後腳就喊你老頭子,連你的後事都不管啊!”
聽着劉老太太大哭大喊的,劉金貴皺了皺眉頭,併爲上前勸阻。
“大伯,你出來一下吧!咱們商量商量爺爺的後事。”
劉金貴被哭的很不耐煩,轉頭喊向已經清醒的劉老大。
“你奶奶傷心成這樣?你咋還有心思商量你爺爺的事情?”劉老大皺眉,對於劉金貴並未表態說話,非常的不滿。最少應該說,奶奶您還有我,以後我養你這樣的話吧!
“奶奶傷心一陣就好了,你要是也傷心,就等你明天好些了再來商量吧!宅子那邊還火估計還沒有熄,小白菜跟娘兩個人在家裡,我不放心,我先回去看看了。”
劉金貴說完,看了眼仍舊靜靜的躺在牀上的劉老太爺,緩緩走了過去,伸手,爲還未閉上眼的劉老太爺合上眼。
“金貴,你就這麼恨奶奶?”劉老太太覺的,劉金貴一定是因爲趙月容的事情還在恨他,所以,纔會一直都沒有表態。
“不恨,奶奶,你別多想,我先回家看看,明天早點過來。”劉金貴說完,大步的離開,再沒有半點留戀。
“你這混小子,給我站住,誰教你這麼跟奶奶說話的?”劉老大看到劉金貴就這麼要走,心裡頓時一團怒火竄了上來,劉老二不給他面子甩手就走就算了,劉金貴這個晚輩,竟然還敢在他面子裝模作樣,真是欠抽。
劉金貴恍若未聞,大步的往前走。
“金鎖,金子,給我把這個混賬東西攔住,今天我非要好好替老三教訓教訓他不可。”
看到劉金貴不聽自己的,劉老大更加生氣了。
“行了,他走讓他走吧!大晚上的這麼鬧,也不怕人笑話。”劉老太太摸了把眼淚,陰沉的看了眼劉金貴,冷冷的說道。
“娘,這小子簡直太過分了,日子不就是過的好了點麼?竟然敢在您老面前擺起譜來了,這要是不教訓他,以後還得了。”
劉老大不滿的說道,劉老太爺活着的時候,他做什麼事情,處處被壓着,如今劉老太爺死了,這個家他當家了,還要被管着,心裡要多不爽,就有多不爽。
“蠢貨,你懂什麼?金貴如今又不是從前的金貴,你以爲你幾句話就能嚇住他了?”
聽劉老太太這麼說,劉老大撇嘴,想起被扣押在新宅的事情,有些說不出話。
“娘,天色不早了,你看?”看到男人被罵,王氏只在心裡嘆了句沒用,而後就一臉恭敬的看向劉老太太。
“讓他們都去歇着吧!金鎖,金子你們兩個明天一早就去老趙莊報喪,都回去吧!”劉老太太疲憊的擺了擺手。
“都先去歇着吧!這裡有我跟你娘哪!”劉老大看向劉金鎖,命令道。
“是,爹。”
劉金鎖應了一聲,帶着後院的男男女女,都走了。
“你們也去歇着吧!這裡有我陪着你爹就成了。”劉老太太看向劉老大。
“娘,這怎麼行,我們可是長子嫡孫,孝子孝子,咋能沒有一個兒子收孝,娘,你也別太傷心了,時間也不早了,您早點歇着吧!這裡有老大守着就行了。”
老人去世,孝子夜裡守孝,這是恆古不變的規矩。
“也行,這樣吧!你們去把當門收拾一下,我給你爹穿壽衣,你們準備準備,明天早上別有人來吊銷,咱們這靈堂還沒有弄好。”
“娘,穿壽衣還是讓老大來吧!您先到我們那邊歇着,我去弄靈堂。”
王氏說着,就要去攙扶劉老太太。
“你們先出去,我還有幾句話想跟你爹說,他走的太急,我有很多心裡話還沒有說完哪!”劉老太太用手帕捂住臉,略帶不耐的說道。
“這…”王氏眼神閃爍,遲疑了一下,看了眼劉老太太放在一邊的柺杖,有些猶豫。
“這啥這,咱們先出去,讓爹跟娘說會話。”王氏的不聽話,遲疑,讓劉老大很是不滿,猛然扯了她一把,硬是把人給拉了出去。
看到劉老大和王氏都出去了,劉老太太這才鬆了口氣,雙手在劉老太爺的身上摸來摸去。
“死老頭子,你說你,好好的時候,整天把銀子藏過來藏過去,生怕誰偷你的,也不告訴我,現在好了,你咔嚓一聲死了,也沒有人知道你把銀子放哪裡了。”
劉老太太一邊抱怨着,一邊摸過來,摸過去,摸了半天都沒有摸到,不由得有些着急,把收伸進了衣服裡面。
“跟我來。”門外,王氏拉着劉老大,小聲說道。
“幹啥?”劉老大四下的看了看,低聲問道。
“別說話,過來就是了。”王氏回頭,瞪了眼劉老大,厲聲說道,這個沒用的男人,就知道在她面前耀武揚威,連半點出息都沒有。
兩人來到窗戶下面,在窗戶上戳了一個小洞,透過小洞,往屋裡看去。
王氏原本猜想着劉老太太一定是在找之前三家給的養老費,本以爲劉老太太一定是在東找西看,卻不想劉老太太正在劉老太爺身上作威作福,驚出一身冷汗,整個人都愣住了。
看到媳婦傻傻的站在那裡,劉老大心裡疑惑,不耐的推開王氏,透過小洞往屋裡看,這一眼,猶如雷劈一樣,劉老大雷的個裡嫩外焦。
反應過來的王氏,生怕劉老大驚呼出聲,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人拖離。
“真是想不到,娘這麼大歲數了,竟然…”
聽王氏這麼說,劉老大也總算回過神來,狠狠地瞪了眼王氏。
“你要是敢胡說八道,我撕爛你的嘴。”
“我胡說啥了,你當我傻啊!啥話都往外說。”王氏狠狠地瞪了眼劉老大,咋看這男人咋就沒用。
劉老太太再劉老太爺身上翻找了半天,就找到了幾枚銅錢,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瞪了眼劉老太爺,恨不能撬開他的嘴,問問他銀子到底給藏到哪裡去了。
村上聽到哭聲,都猜測着是不是劉老太爺死了,又不敢確定,當然,劉老二家的人也聽到了,劉老二回家以後,免不了被盤問一番。
劉金貴回到家門口的時候,就看到門口有人在晃動,走進了才發現,竟然是劉生財。
“生財,你站這裡幹啥?”劉金貴疑惑的看着劉生財,不解的問道。
“啊!那個,我,我害怕。”劉生財眼神閃爍,並沒有說出實情,他已經再這裡等了好久了,就想着小白菜會記得跟自己的約,卻不想,沒有等到小白菜出來,竟然等到了劉金貴回來。
“我送你過去吧!”劉生財還小,也不過是十三四歲,算起來也是個孩子,劉金貴也並未多想,送劉生財過了還在燃燒的宅子,纔回到家裡。
“謝謝金貴叔。”劉生財恭敬的答謝,張了張口,看了又看劉金貴,欲言又止。
“咋了?有啥話,你說吧!”劉金貴一邊走,一邊看向劉生財。
“宅子是你們家的,爺爺和我爹他們,非要把房子蓋在這邊,是他們不對。”
劉生財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
“……”目光放遠,劉金貴並沒有出聲,不知再想寫什麼。
“白天,工頭帶着瓦工都走了,爺爺再去找他們,他們都不願意幹了,老太太知道後,就給爺爺出了一個注意,讓他們晚上把房子先給蓋起來,這樣,三奶奶就不能把房子給拆了,就算爺爺擋不住,老太太也不會讓三奶奶鬧騰的。”
看了眼劉生財,劉金貴心裡百味陳雜,像是吞了一個蒼蠅一樣,讓人心裡噁心的難受,嗓子更是像是乾枯了一樣,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老太太疼爺爺,疼大伯伯家,就因爲他們是長子嫡孫,我娘病了,很嚴重,老太太和奶奶她們,都說躺兩天就好了,就不讓去請大夫,金貴叔,你說,我爹要是長子,是不是就不一樣?”劉生財停下腳步,靜靜的看着劉金貴。
“回去吧!”良久,劉金貴才沙啞的吐出三個字,看着劉生財,方法看到了從前的自己,爹孃不受爺爺奶奶疼愛,好在,他更哥哥都很招爺爺喜歡,所以,連帶着奶奶也對他們好很多。把劉生財送到劉家老宅的大門口,劉金貴回到家,本想到家就去歇着,心裡有事,劉金貴忍不住多走了兩步,來到了朱氏的院子前,竟發現朱氏屋裡的燈還亮着。
“二爺回來了。”聽到腳步聲,李婆子推開了房門。
“李婆子,我娘睡了麼?”
“讓他進來。”劉金貴聲音剛落,朱氏的聲音就從屋裡傳了出來。
“二爺,太太請你進來。”李婆子推開門,讓開道。
深深的嘆口氣,劉金貴遲疑了一下,還是進了屋。
“娘,還沒有睡啊!”
“你沒有回來,我咋睡的着,我問你,老宅那邊傳來哭聲,難道你爺爺他真的…”朱氏一邊問着,一邊打量着劉金貴。
“恩,去了。”劉金貴點了點頭,帶着幾分傷感。
“火裡燒的是什麼?”想起劉老太爺昏倒,朱氏心裡再次打起了疑問,到底是什麼東西,把老宅的人給嚇成這樣。
“蛇。”劉金貴猶豫了一下,低聲吐出一個字。
“蛇?”朱氏有些反應不過來,蛇誰沒有見過,老宅的人會這麼沒有出息的嚇暈的嚇暈,嚇死的嚇死?若說別人她不知道,可劉老太爺,絕對不會是沒有見過蛇的人。
“很多蛇,白天你反對他們挖地基,也不知道大伯伯咋想的,竟然晚上偷偷的挖地基,沒想到,回挖出一窩的蛇,金子哥去找着看的時候,被嚇的手一鬆,火把掉進了蛇窩裡,就燒了起來。”
劉金貴低着頭,不敢直視朱氏,更沒有說挖地基是劉老太太出的注意,劉老太爺死了,他不想事情鬧的更大。
想着聽到悽慘的叫聲,還有那嘶嘶的聲音,朱氏突然感覺到背後一陣的陰寒,良久,吞了吞口水,潤了潤嗓子,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同時也慶幸,自己沒有去看,不然,說不定也給嚇到。
“蛇都燒死了麼?咱們家這麼近,新蓋的房子,又很陰涼,不會跑到家裡來吧!小白菜的閣樓這麼高,更涼快,不會往閣樓跑吧!要是往閣樓跑,嚇到小白菜可咋辦?”
聽到有蛇,朱氏第一個想到的,並不是老宅的人怎麼樣了,而是會不會嚇到小白菜。
朱氏不說還好,她這麼一說,劉金貴還真是擔心了起來。
“娘,你先睡吧!我去把忠誠和忠心叫起來,拿火把到處看看。”劉金貴說着,站起了身,原本打算要跟朱氏說的話,這會也拋到了惱後面。
“快去,快去,好好到閣樓哪裡照照啊!可別漏下了,牆邊上,草堆裡,都要照照知道不?”朱氏不放心的囑咐着,她也怕蛇,想着蠕動的東西,心裡就一陣的膽顫。
“知道了娘,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看的。”
劉金貴去檢查院子了,朱氏也在牀上坐不住了,拿起燈,在自己的屋裡四下的看了看。
“太太,屋裡有人,蛇聞到人的氣息,就不會往屋裡來了。”李婆子扶着朱氏安撫道。
“可別這麼說,那種小東西,到處跑,他哪知道有沒有人,我記得有一年夏天,在地裡忙了半天回家,我剛開門,想着喝完水解解渴,誰知道,門一推開就掉下了一條紅花大蛇,足足有兩尺長,嚇得的差點魂都出來了,幸好老三跟在我身後,及時拉住了我,不然,我非給嚇死不可。”
提起過往,朱氏有驚懼,有幸福,還有濃濃的不捨。
“說的也是,太太,你睡吧!我給你看看。”李婆子笑了笑,接過燈,到處招了幾下。
“沒有吧?”看到李婆子停下來,朱氏忐忑的問道,實在是無心入眠。
“太太放心吧!火燒這麼久還在燒,那些蛇一定逃不掉。”李婆子寬慰着,心裡不由的嘆息,小姐真是什麼都想到了。
忠誠和忠心正睡的香,就被劉金貴叫起來,還有何叔,每人拿着一個火把,從閣樓開始,一點點的把整個院子給搜一遍。
“小姐,要不你說句話,總不能讓他們一直照着吧!”
晚秋看着被吵醒的小白菜,提議道。
“我說啥?我說咱們家院子外面,都撒了雄黃,蛇不敢進來?他們照就讓他們照吧!照不到不就歇着了麼?”小白菜淡淡的說道,蛇絕對不可能回到這裡來的,要去,也是去老宅,老宅的人殘害了這麼多蛇,它們的祖先,後人,總要去報仇吧!
晚秋啞言,小姐你隨便一句話,安撫一下忙碌的人也好啊!尤其是忠誠和忠心,明知道沒有蛇,還要裝模作樣的去照,這大晚上的,也不能睡覺。
“小姐,剛剛劉生財再這裡站了很久,後來被二爺送回了老宅,他好像跟二爺說了些什麼。”
“不管他們,老宅這些天怕是熱鬧不斷了,真是看不出來,劉老太爺這麼不經嚇,說撒手就撒手了,真是可憐。”
聽小白菜這麼說,晚秋看了她一眼,好歹也是你老太爺,人都不在了,竟然還能說出這樣的風涼話,小姐,你難道就心中有愧麼?
“不用這麼看着我,我只有奶奶,其他的,我誰都不認。”小白菜掃了眼晚秋,淡笑的說道。晚秋是不會明白她的意思的,重生在世,朱氏給了她一直渴望的愛,和關懷,相依爲命了這麼久,在她的心中,誰也比不上朱氏的。
“老宅的人也確實做的過分,竟然能想到大半夜的來挖地基,蓋房子,實在是太貪心了。”
除了因爲老宅的人無情,讓小白菜寒了心,恨透了他們,晚秋不做他想,好歹是親人,去了一點都不傷心,這也是老宅做的太絕。
“哼,人心不足蛇吞象,怕是吃的下,沒法消化,撐破了肚皮。”小白菜冷笑,老宅的人不貪心,老老實實的,她也許會看在劉金貴的面子上,小懲一下,算是爲朱氏出氣,可老宅的人,實在是太貪心了。
“哦,對了,白天的時候,奶奶這麼鬧老太太和大奶奶都沒有出來,是怎麼回事?”小白菜突然想起,白天的反常。
“都去了王莊,王氏的孃家。”
晚秋神秘的說道,話音裡,難掩嫌棄。
“看來老宅的人還是不死心啊!這宅子真的有這麼好麼?”小白菜冷笑,擡頭看向晚秋。
“這可不,房子可是小姐親自設計的,整個李集鎮怕是也找不到這麼大這麼好的房子,不光是老宅,就是這鎮上的人,也沒有不眼紅的啊!”
“呵呵,看來房子蓋這麼大,還真是我的錯了。”小白菜無奈的笑道。
“不是,小姐,眼紅的人也只是眼紅,不壞好意的人,纔是真壞,自己沒有本事,還想要佔別人便宜,這樣的人,纔是真的沒有出息。”
“晚秋,你說,你們家邵大爺把你派到是身邊來,沒有留在自己身邊,該多吃虧啊!”小白菜眼裡含着笑意,擡頭看向晚秋。
“奴婢該死,奴婢多嘴了。”對上小白菜似笑非笑的眼神,晚秋慌忙俯下身子。
“你這是做什麼?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小白菜伸手,把晚秋拉了起來。
“奴婢也是實話實說,小姐有才華,能設計出這樣的院子,絕對不是一般人可比擬的,這鎮上的人,也是眼紅的一大堆。”
晚秋看向小白菜,一臉認真的說道。
嘆口氣,小白菜才淡淡的道:“這個我知道,人怕出名豬怕壯,姑娘我現在就是隻小肥豬,不少人流口水我能理解,可不能來點光明正大的麼?這種偷偷摸摸的襲擊,真是讓人厭惡。”
“小姐,那現在咋辦?”
“事情我管了,當然要管到底,老宅的人都是貪心而已,並無大致,而且,還很貪生怕死,唯一能讓本小姐看上眼的,就是劉生財,能在大門口候着這麼久,也是算有耐心了,不過,若是他敢亂來,我也絕對不會留他。”
小白菜眼神眯了眯,老宅的人,着實可恨,一個個沒有腦子就算了,竟然還蠢的跟豬一樣,他們以爲能給劉金貴安排一個女人就可以掌握這個家了麼?癡人說夢。
“那個大珍珠哪?”晚秋側頭,盯着小白菜。爺可是說過的,大珍珠給小姐的痛,一定要撈回來。
“你們不用爲她考慮,我已經給她找好下家了,放心吧!保證她過的幸福。”
“劉老太太活了這麼大歲數,也經歷了不少事情,怕是沒有那麼好對付。”
“晚秋,你有沒有聽說過這麼一句話,莫笑少年窮。”
“小姐何意?”晚秋不解的看向小白菜。
“小姐雖小,可不傻,老太太雖然是老薑,可終歸是老了,怕是裡面已經空了,小姐何懼?”
“奴婢多慮了。”晚秋低下了頭,以小姐的智商,對付一個老太太,輕而易舉。
“老太太喜歡老大一家,喜歡長子嫡孫,以後就讓長子嫡孫來好好孝敬孝敬她吧!記着,把話傳出去,咱們一次性給老太太二十兩銀子,讓她以後,安度晚年。”
“真的要給這麼多?”晚秋皺眉,這不太便宜了老宅的人。
“傳出去就對了。”小白菜冷笑,老太太愛財,老大一門缺財,王氏最會算計財,劉老大就是個財迷,就讓她們爲了財,鬧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