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金貴回來了,屋裡的人也都看到了,可謂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劉金貴把菜直接放到了廚房裡,做了防範,別這邊鬧起來,讓那邊有機可乘。
匆匆的來到堂屋,就看到朱氏坐在上首,李酒瘋懶懶散散的坐在旁邊,一副沒事人一樣靠在椅子上,李桂花低着頭,站在他身後。
王媒婆事不關己的打量着自己的指甲,小白菜冷眼的看着滿屋子的人,而今天還多了一個他不認識的婦人,心疼的看着李酒瘋,一眼便看猜出,此人的身份。
“娘?”劉金貴喊了一聲,沒有多看屋裡的人一眼,直接走到了朱氏的身旁。
冷冷的瓢了一眼劉金貴,朱氏的心裡很是煩躁,憋屈。
知道劉金貴回來了,李桂花悄悄的擡頭,偷偷的盯着他看,沒有得到一個迴應的眼神,心裡低落到了谷底,看着眼前坐着的男人,眼裡一片苦澀,他一定是在怪自己,出爾反爾。
思量再三,李桂花站了出來,走到李酒瘋面前,跪了下來。
“爹,你既然已經不在乎我的死活,你就不要在管我了,算我求你了。”
聞言,李酒瘋二話不說,“砰”的一腳就上去了,惡狠狠地等着李桂花。
“賤人,要死就趕緊給我死,不死,老子就不能白養你這麼多年,吃了、喝了老子這麼多年,不用花銀子的啊!”
看到李酒瘋發火,身後的桂花娘下的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慌忙走繞到前面,護着李桂花。
“孩她爹,有話你好好說,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你就別在打了。”
柔弱的聲音,帶着顫音,讓人忍不住憐惜。
“滾一邊去,都是你這個沒用的婆娘,才養出這樣的女兒。”
李酒瘋說着,還不忘擡腿,狠狠地給了桂花娘一腳。
“這裡不是街上,是我劉家,要是想打女人和孩子,請出去打。”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小白菜陰沉着小臉,冷聲說道。
“小屁孩也這麼愛多管閒事。”小白菜的話讓李酒瘋的心裡非常不痛快,可無法反駁,剛剛也不僅是生氣,也是故意打了桂花娘倆,就想看看劉家人什麼表情,可看到人一家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忍不住瞪了小白菜一眼,發出一聲牢騷。
“我並不是愛管閒事,是你打人的地方不對,若是再敢在我劉家動手,就給我滾。”小白菜冷冷的嘲諷道,這個世界上,最讓她厭惡的人,就是李酒瘋這樣的男人。
“死丫頭,你說什麼?”被一個小丫頭說一次就算了,竟然還敢讓自己滾,小賤人就是欠收拾。
“我孫女說,叫你滾,要她在重複麼?”朱氏出聲,護着小白菜,她雖然覺的小孩子說這些不好,可也說出了她的心聲,朱氏和小白菜一樣,同樣討厭李酒瘋這樣沒用的男人。
“朱氏,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可是來跟你結親的,你真的要讓我滾?是咱們在這裡有話好好說,還是衙門見?”
“你…”提到衙門,朱氏不得不膽怯,兒子在裡面關了三年,她跑的次數也不少,可謂是筋疲力盡。
“想告就去告吧!你以爲我會怕麼?大不了再蹲兩天,出來後,還是一條好漢。”劉金貴心疼自己的娘,怎麼能讓人當着自己的面如此欺負自己的娘。
“既然你不怕,那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我告訴你,即便是你坐了牢,我也不會讓你們家好過的。”李酒瘋說着,站起了身,陰狠的掃了朱氏一家三口。
“呵呵,呵呵。”小白菜捂脣,發出一陣的輕笑。
屋裡的人都被笑的一臉莫名,朱氏和劉金貴也都看向她。
李瘋子狠狠地瞪着小白菜,陰沉的問道:“你笑什麼?”
“奶,我覺的這個人好笨啊!竟然敢說讓小叔叔坐牢這樣的話來威脅咱們,讓他去告吧!到時候,我就去找恩人,他前腳讓我小叔叔送進大牢,我後腳就把人給放出來,然後咱們在反告他,誣陷好人,小叔叔明明是個大好人,不過是救了他家姑娘,壞了她名聲,也不是有意爲之,既然男未婚,女未嫁,湊一起就好了,既然還敢來敲詐,這樣的人,才應該到大牢裡去待着。”
小白菜把劉金貴救出來的事情,管用這個恩人,小白菜隻字未提。劉金貴更是不願意提,所以,當小白菜這麼說的時候,一個臉色難看,一個則是信以爲真,小白菜之所有這麼說,也不過是嚇唬嚇唬李酒瘋,要是讓她再去找邵煜宸,她還真是爲難,不是不能去,而是人家會不會幫,不一定。
劉金貴突然從大牢裡出來的事情,當時小白菜站在他身旁,還有馬車相送,這件事雖然沒有人大聲的議論,可也有不少人私下的議論,這也是劉家老宅那邊一直在觀望的願意。
“李大兄弟,你看你,這是做什麼,有什麼話咱們好好說,別動不動就到衙門,這以後要真是成了親家,都在一個鎮上,以後還怎麼見面?”
眼見氣氛僵住,王媒婆終於捨得放開了她的指甲,笑意盈盈的站起身,硬是拉着李酒瘋坐了下來。
“什麼親家不親家的,我李酒瘋是嚇大的麼?竟然敢威脅我,真當我好欺負是吧!”半推半就的坐了下來,李酒瘋嘀咕着,爲自己找回點面子。
這樣的李酒瘋在小白菜一家看來,更覺的人渣。
李桂花愣愣的看着小白菜,眼神閃了閃,又轉頭看向劉金貴,從頭到尾都沒有看自己一眼,心裡失落,哀怨的看了一眼。
“娘,你放開我吧!既然爹不在乎我的死活,非逼着我死,我死了算了,活着也沒有什麼意思,與其給人添麻煩,倒不是一了百了。”
不看李桂花,一是不想讓朱氏生氣,二是不想讓李酒瘋覺的自己有多心軟想要救人來威脅自己,可聽了李桂花的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朱氏臉色陰沉,冷笑。
“想死就去死,別在這裡廢話這麼多,整天掛在嘴上也不去死,恐怕也就只有嘴了吧!”
朱氏上吊的時候,那種死亡的恐懼她也是瞭解到了,對於李桂花動不動就在自己面前說死,非常的不喜。
“親家,你怎麼能這麼說,我閨女雖然陪不上劉女婿,可是也是你劉家的人啊!她爹脾氣不好,說話不好聽,你怎麼也這麼逼她哪?”
瘦弱的桂花娘,埋怨的看了眼朱氏,柔弱的聲音,讓人覺的一碰就碎,脆弱不堪。
“我沒有逼她,是她自己動不動就要死,拿死來嚇唬誰,她也不是我兒媳婦,沒有進我劉家的門,還不算,把我們一家人連累成這樣,覺的死了就沒事了麼?也不看看自己的爹是個什麼德行。”
聞言,李桂花看了眼朱氏,拼命的搖頭,淚水靜靜的滑過。
“不是的,不是的,大娘,我沒有嚇唬誰,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們,都是我不好。”
梨花帶雨,傷心又委屈的樣子,讓人看了心疼,可在朱氏看來,更是不耐。
“行了,你也別說的這麼好聽了,對不起你也連累了我們,再說也沒用,現在就說說,你們打算怎麼辦吧?”
朱氏的話一落,李酒瘋就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怒聲道:“怎麼辦,還能怎麼辦?你兒子毀了我姑娘的清白,必須娶我女兒,不然,我不管你們家有什麼人罩着,我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爲我女兒討回一個公道。”
看着李酒瘋竟然可以如此不要臉的義正言辭,小白菜表示,她真是醉了。
嘲諷的看着李酒瘋,朱氏竟連說話都懶得理會這樣的人,開始說毀了她女兒的名聲,如今連清白都說上了,真是沒有無恥,只有更無恥。
劉金貴狠狠地握了握拳頭,若不是拼命的壓着心中的怒火,不想在這個時候鬧起來,早就揮拳而上,狠狠地揍他一頓了。
“哎呀!李打兄弟,坐下,坐下,怎麼是來說事的,你怎麼弄的跟來吵架的一樣,都是親戚,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王媒婆再次走過去,把李酒瘋給按着坐了下來,笑意盈盈的看着朱氏。
“三嬸,你說,你願意出多少彩禮吧!這娶媳婦,總不能一毛不拔吧?”
“媳婦不是我想娶的,我還真是打算一毛不拔。”
僵持了這麼久,說過來,倒過去,就是爲了彩禮。
“我姑娘也不是白養大的,不給彩禮就想娶媳婦,告訴你,門都沒有,朱氏,我不是嚇唬你,若是你們不給彩禮,劉金貴娶不了我姑娘,你也休想娶到媳婦。”
果然,拿劉金貴威脅朱氏是最有效的辦法,聽了李酒瘋的話,朱氏臉色難看的不能在難看,可碰上這樣的無賴,她也是沒有辦法。
“張口閉口都要彩禮,奶,他是賣女兒,還是嫁女兒啊?”小白菜看到朱氏又開始着急了,慌忙站出來替她解圍,把手搭上朱氏緊握的大手,就等着李酒瘋怎麼接話了。
“可不是,稀奇事年年有,今年這稀奇的事情,別人家幾輩子都攤不上,給人知道了真是怕人笑話,這嫁姑娘還跑到男方來要彩禮,還以爲自己嫁的什麼金枝玉葉,獅子大開口,我要是有這麼多銀子,我給我兒子娶個大戶人家的姑娘了,娶一個瘸子丟人幹啥!”
實話難聽,卻也是有道理的,怪只能怪李酒瘋要的太多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閨女雖然不是什麼金枝玉葉,可也是捧在手心裡長大的,一把屎一把尿的,供吃供喝,曲曲四十兩銀子多麼?我就是把人給拉出去賣了,人家也要給這個價格。”
聽到李酒瘋堅持要四十兩銀子,王媒婆被肉擠不見的小眼睛,閃過一絲厭惡,明明說好的沒有這麼多,怎麼一開口就要這麼多哪!人兒子剛從大牢裡出來,又死了男人,哪有這麼多銀子,就最近這段時間賣菜,也不可能會有這麼多銀子啊!
這話不知道的就算了,可知道的,還以爲李酒瘋在玩笑,李桂花瘦弱的模樣,還有身上的傷,衣服上的腳印,這是捧在手心上的麼?
小白菜走了兩步,圍着李桂花繞了一圈,而後看着李酒瘋,一臉認真的給出了評價。
“以李姑娘的容貌,和身高,算是四十兩吧!不過,眼睛腫了,要扣五兩,本來身高能爲你掙二十兩銀子,如今被你打瘸了,把整個人都音響了,扣二十五兩,太瘦了,扣五兩,還有你姑娘身上的傷,太影響美觀,扣二兩,你算算,還有多少?”
小白菜平靜的打量,銀子加加減減,讓坐在地上的李桂花僵住,有種屈辱油然而生,卻不想,自己的父親要嫁自己,當衆要價,更讓人不恥。
原本小白菜說李桂花值四十兩銀子,李酒瘋還高興哪!可聽了她減了又減,忍不住發起了火。
“小丫頭你胡說什麼?哪有人眼睛腫了就扣五兩的,她的腿值二十兩,你竟然說要扣二十五兩,你那五兩是從哪裡扣的,太瘦也扣銀子,你怎麼沒有吃胖點?”
看到李酒瘋衝着小白菜發火,朱氏和劉金貴都看不下去了,他們家的孩子都是捧在手心上的,兩人誰不寵着這丫頭,竟然被一個瘋子在這裡吼來吼去。
“我孫女說的對,既然你拉姑娘出來賣,就應該這麼算,賣不賣隨便你,不賣就滾蛋,別嚇唬我孫女。”
朱氏生怕嚇到了小白菜,慌忙說伸手把人給護在了懷裡。
劉金貴往前走了一步,冷冷的看着李酒瘋,若是你真想把女兒賣了,就不要在這裡大吼大叫的,不然,你閨女我們真的要不起,大不了我以後打光棍。
本身就對李桂花沒有感情,只有同情,只是缺個媳婦,若是爲了娶個媳婦讓他的侄女受了委屈,他寧願就這麼孝敬母親寵着侄女過一輩子。
李桂花淚水戈然而止,不可思議的擡頭看着劉金貴,難道他跟自己想的不一樣?難道他給自己的溫柔,都是假的?心中那顆熾熱的心,燙傷了自己,疼的她心裡難以忍受,卻不得不生生忍着,因爲人家早就說過,只是缺個媳婦。
李酒瘋怎麼都沒有想到,不過是一個小丫頭,朱氏和劉金貴竟然這麼寵着她,想要說什麼,卻被眼尖的王媒婆給拉住。
“李大兄弟,你都多大的人,怎麼跟一個小孩子置起氣來了。”使了個眼色,王媒婆不想讓李酒瘋再糾纏下去,銀子要緊,跟一個孩子鬧騰什麼。
瞪了眼小白菜,李酒瘋坐了下來,自己來是要彩禮的,跟一個小孩子掙個什麼。
“別看我家小白菜小,可我們一直都是捧在手心上的,她說一就是一,既然她說了價格,去掉減下來的銀子,該多少就多少,這個丫頭我們可以買了,彩禮就免了,跟你們李家,我們做不起親家。”
看了眼女兒,又看了眼態度堅決的朱氏,桂花娘低下了頭,似乎沒有看到李酒瘋朝她使眼色。
眼睛眨了半天,也不見桂花娘給出半點表情,李酒瘋狠狠的剜了它一眼,猛然站了起來,像是沒有看到一樣,一腳狠狠的踩在了她的腳上,這才眯着眼睛看着朱氏。
“我又說我要賣女兒麼?若是要買我的女兒,四十兩根本不夠看,五十兩我還要想想,若是你們想要娶我家閨女,最少拿出二十兩銀子,否則,少一分也別想。”
李酒瘋的話剛說完,王媒婆狠狠地掐了他一把,笑眯眯的說道:“李大兄弟,一天到晚的胡說什麼,咱們是來結親的,你怎麼動不動就把銀子掛嘴上,人不知道的,還以爲女兒不是你親生的哪!”
胳膊上一疼,李酒瘋被王媒婆再次推的坐了下來,沒有在說話。
“三嬸,這樣吧!你們兩家的情況我也知道,人家養個閨女也不容易,不如這樣,賣我個面子,拿十兩彩禮,咱們在挑個好時間把酒席辦了,也別在爲一星半點掙過來掙過去了。”
十兩不是銀子麼?十兩也不是小數,王媒婆話一出,朱氏就沒有什麼好臉色給她。
“王媒婆,我還沒跟你算哪!你從我這裡拿了這麼多好處,給我說的兒媳婦哪?就這麼一個瘸子麼?”
朱氏心裡堵的話,說話也沒有什麼好臉色,更沒有什麼好氣。
“三嬸,你看你這話說的,我沒有給你找個好兒媳婦麼?人家不願意,我有什麼辦法?爲了金貴兄弟,我可是跑斷了腿,踏破了鞋,大冷天的,要不是我,你覺的,誰會沒事跑過來跑過去,那個不知道坐在家裡好。”
“既然你知道坐在家裡好,就回家吧!不送。”朱氏毫不客氣的趕人,對於王媒婆,她算是看透了,沒有啥事情她不搗鼓的。
朱氏當衆趕自己,王媒婆臉上有些掛不住,嫌棄的看了眼朱氏,默默的坐到了一邊。心裡暗罵,活該討不到好兒媳婦,就這樣的脾氣,就應該當個寡婦,兒子打光棍。
“今天看在王媒婆的面上,彩禮必須給十兩銀子,不然,這婚事就拉到,我也不管什麼面子不面子,必須給我女兒討要給說法。”
朱氏的態度堅決,李酒瘋只好退而求其次的,要出了早就商量好的價格,原本以爲可以敲一筆,沒想到,還真是個窮鬼。
“十兩沒有,五兩還差不多,小叔叔,咱們家還有五兩銀子吧?”小白菜嘀咕着,仰頭看着劉金貴問道。
“有麼?”看着小白菜眨啊眨的大眼睛,劉金貴回問道。
“沒有,找人借了一兩。”朱氏冷冷的說道。
“什麼?才五兩銀子?太少了,不行,你們再去借,十兩銀子,一文都不能少。”李酒瘋大聲吼道,心裡再次暗道:窮,真是窮,要娶媳婦就只能拿出五兩銀子,怪不得沒有姑娘願意下嫁。
“我們家所有的家底,也就只有五兩銀子,這女兒你若是願意賣,我們就買了,若是不願意,你們可以走了。”
被鬧的筋疲力盡,朱氏也疲於糾纏,肯拿出五兩銀子,也是小白菜喊出來的,不然,想都不要想。
“五兩做彩禮,你不覺的你們家太摳門了麼?”
李酒瘋嫌棄的說道。
“我們家是賣媳婦,不是娶媳婦,你弄錯了,若是覺的我們家摳門,你可以另找一家,我們拍手歡迎。”
對於李酒瘋的嫌棄,朱氏覺的好笑,跑上門賣女兒,有臉嫌棄別人麼?
“你…好我賣女兒,五兩太少了,八兩,少了八兩不行,我不能白養了她這麼多年。”
看出朱氏家真的太窮,李酒瘋退了又退,八兩也是他的底線了,這樣的窮親戚要不要都一樣,有還不如沒有哪!要是有這樣的窮親戚,說不定哪天就窮到找上門了。
“沒有。”
“沒有就去借,想要媳婦還不捨得花銀子,哪有這麼好的事情,要不是我姑娘的名聲被你兒子壞了,白養着浪費糧食,八兩我也不會賣的。”
李酒瘋沒好氣的說道。
“好,奶,咱們去借,給他八兩,不過,咱們要讓他寫下賣身契,以後不能再糾纏不清,不然,萬一哪天咱們家富裕了,他要是找上門怎麼辦?”
小白菜一口答應,八兩就八兩,別在爲了三兩銀子糾纏不清了,看看李桂花蒼白的臉,將來都要成爲一家人了,還真是於心不忍。
“到哪裡去借,借不到。”朱氏狠狠的剜了眼小白菜,家裡也只有三兩多銀子,都是最近賣菜賺來的,給五兩還要動她的三十兩銀子,再往上加不就動的更多。
不是不捨得花銀子討媳婦,而是媳婦不對朱氏的眼,花這麼點,心裡也覺的虧了。
“奶,我不喜歡他,你就借錢讓他走吧!”小白菜雙手拉住朱氏的手,拼命的眨眼睛,央求道。
“娘,就按小白菜說的吧!借的銀子,咱們以後慢慢的還上不就行了。”劉金貴也站出來幫腔,只要李酒瘋願意寫下賣身契,以後也不用怕他。
“就是,就是,奶,咱們以後省着點,把借的銀子還上不就行了,你看我的眼,因爲這件事好多天都沒有睡好了,就怕他們來找事,奶,你就答應了吧!”
小白菜說着,扯了下自己的眼睛,很是賣力的央求着。
“好了,在扯眼睛就要瞎了,八兩就八兩吧!賣身契要寫。”
朱氏掃了眼坐在地上的李桂花,冷聲說道。
“奶,你放心,保證小嬸子到咱們家後,他們不敢來找麻煩。”
這邊敲定了價格,那邊,李酒瘋還在暗自懊惱沒有找個好親家,壞了姑娘的名聲不說,還沒有撈到多少油水。
“你若願意簽下賣身契,我們就付銀子,從此互不干涉,兩清。”劉金貴看着李酒瘋說道。
“我不會寫字,籤不了。”李酒瘋也不傻,口頭說了以後想要怎麼反悔就怎麼反悔,簽了纔是笨蛋。
“我會寫,你等着。”劉金貴說着,出了堂屋,很快回來,手上多了一塊小小的硯臺,還有張很是粗糙的白紙。
小白菜自發的走過去爲劉金貴研磨,第一研磨小白菜很是好奇,看着劉金貴一筆一劃的寫出賣身契。
賣身契,今李家有女李桂花,年芳十六,賣給劉家,八兩文銀,從此李桂花便做劉家人,互不相干,再無來往。
劉金貴寫到這裡,正準備落款,就聽到小白菜提議。
“小叔叔,爲了以防萬一,你應該寫上,若是來攀親帶故,尋釁滋事,打斷腿,去了命,都是他咎由自取,咱們家不服任何責任。”
小白菜的提議夠狠,李酒瘋陰沉的看了她一眼,這樣的窮親戚他躲都來不及,又怎麼會找上門,他沒事找人去喝個小酒可好?
“嗯”看了眼小白菜,劉金貴覺的小孩子這麼說,心太狠了點,可也贊同,真是怕有天知道了家裡還有銀子就找上們來。
朱氏並不覺的小白菜這話狠,反倒覺的小丫頭太聰明瞭,竟然想到這麼好的條件,以後李酒瘋要是敢來,她非的給他一個惡狠狠地教訓。
小白菜之所有這麼提議,也怕哪天他要是真來鬧事,朱氏會脾氣上來,管不住自己下了狠手,由此可見,小白菜還是有先見之明的,朱氏確實想要狠狠地教訓李酒瘋一番。
待劉金貴寫好以後,拿到了李酒瘋的面前,桂花娘和桂花都這麼瞪着眼睛看着李酒瘋,他真的要簽字、畫押賣了女兒?
坐到另一邊被朱氏給弄的一直沒有吱聲王媒婆,眼睛都快眨瞎了,怎奈一心想要銀子的李酒瘋完全沒有看她。
孃的,真是沒有見過銀子,朱氏這麼痛快的答應,怎麼還能退了哪!不能簽字,這要是真的簽了字,以後真的沒有賴上的機會了。
李酒瘋不知道朱氏的爲人,可王媒婆知道啊!想盡了辦法,又是咳嗽,又是眨眼睛,卻不見李酒瘋有半點回應和反應。
“這是八兩銀子,簽字後,你就可以拿着走了。”
朱氏拿出八兩銀子,放在了桌子上,冷眼看着李酒瘋。
看到銀子李酒瘋眼睛都直了,慌忙在賣身契上按下手印,站起來急匆匆的拿了銀子。
同樣眼睛直的還有王媒婆,心裡暗罵朱氏狡猾,還說沒有銀子,就這麼痛快的拿出八兩銀子。
“爹?”李桂花最終沒有忍不住心中的痛苦,低聲的喊了一句。
心裡眼裡只有銀子的李酒瘋,完全忽視了李桂花的聲音。
“我可憐的女兒。”桂花娘把李桂花摟在懷裡,低低的哭泣了起來。
“沒用的娘們,哭什麼東西,掃興,你以後就不是我們老李家的人了,也別回去了,你妹妹也沒有什麼衣服穿,你家裡的那幾件破衣服就給她穿了,都是人家的人了,也別在回家佔便宜了。”不耐煩的說完,狠狠地瞪了地上的女兒和媳婦,李酒瘋懶得看兩人一眼,拿着銀子大步流星雨的離開,剛剛酒癮就犯了,他可是忍的很難受的。
“李酒瘋,你等等,等等我。”看到李酒瘋拿着銀子就這麼跑了,王媒婆着急了,慌忙小跑的跟了上去,那些銀子,還有她一份的。
“娘?”李桂花淚如雨下。
“以後娘也不能照顧你了,在人兒媳婦,要勤快,別偷懶,要好好孝順婆婆,知道麼?”
桂花娘一邊擦着流不盡的眼淚,一邊心疼的囑咐道。嫁給了這樣一個男人,她也是無奈。
哽咽的說不出話,李桂花只有拼命的點頭,眼裡有千般不捨,還有擔心。
“別哭了,娘走了,你弟弟妹妹還都在家裡等着哪!”桂花娘扶着李桂花站起了身。
“娘?”不捨的喊了一句,心裡有千句萬句的不捨,最終換成了一句呼喚。
“我的好女兒,是娘對不起你,讓你受委屈了。”
眼淚猶如夏日暴雨,傾盆而下,心裡難受的喘不過氣。
扶好自己的女兒,桂花娘擦了擦眼睛,淚眼模糊的看着朱氏。
“一聲親家我也沒有臉叫,孩子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儘管教訓,她還小,不懂事,還望您能多多教導,我沒有本事,教不出好閨女,找了一個這樣的男人,苦了自己,連累了閨女,害的你們跟着遭殃,對不住你們,她沒有錯,都是我的錯,希望您能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一個孩子計較。”
同爲女人,看着桂花娘流不盡的眼淚,朱氏也不由的同情,點了點頭。
“您放心吧!我們不會虧待您閨女的,我們不能做親家,你也知道什麼原因,也希望咱們以後不要再來往。”
聽到朱氏這麼說,桂花娘點了點頭,擦了把眼淚。
“以後就拜託您了。”桂花娘說完,不捨的看了眼哭花了小臉的女兒,硬着頭皮頭也不回的離開。
“娘?”看着遠去的背影,李桂花不捨的喊了一句,這一句包涵了太多心酸,太多不捨,還有太多的無奈。
再說李酒瘋,正急着到街上去弄點酒喝,卻被王媒婆抓着不放。
“王媒婆,大庭廣衆的,你這麼拉拉扯扯給人看到了可不好,我可是有媳婦的人。”李酒瘋一邊甩着王媒婆的手,一邊不耐的說道。
“李酒瘋,你想在老孃這裡耍無賴,也不打聽老孃是誰,你家裡可是還有三個閨女的,你要是想給閨女找給好人家,就把說好的銀子給老孃。”
“王媒婆,你敢威脅老子,信不信老子點了你的房子,還敢跟我說給我閨女找婆家,看看你給我閨女找的婆家,連十兩銀子都拿不出來,你還意思說,滾開,別攔着老子的道。”
李酒瘋狠狠的甩開王媒婆,大步的往前走。
王媒婆心有不甘,他們可是去朱氏家就商量好的,十兩銀子給她二兩,現在雖然沒有拿到十兩銀子,可也拿到了八兩銀子,總要給點吧!
硬的不行,王媒婆只好該爲軟的。
“李大兄弟,咱們可是事先說好的,要是這彩禮給十兩銀子,你就分我二兩,我也是靠這個吃飯的,你不能說話不算話啊!”
“你也說了,十兩銀子分你二兩,我現在沒有十兩銀子,怎麼分你,讓開,別當老子的道,老子要去喝酒。”
“不就是喝酒麼?走走走,到家裡去喝。”知道李酒瘋的酒癮上來了,王媒婆也不顧男女有別,拉着他就往家裡走。
“有酒喝就好說,王媒婆,不是我說你,這次你辦事太不夠意思,竟然找了這麼一個窮鬼給我閨女,十兩銀子拿不出,八兩銀子還要借,太窮了,回頭你給我找一家有錢的,把我那二閨女也給嫁出去,省的她們賴在家裡吃白飯,浪費我糧食。”
“你家桂花的事情,咱們就不說了,你放心,你家二閨女,我一定會幫着找個好人家,到時候讓你有酒喝不完。”
“這最好,要是能找個做酒的,那就更好了,到時候老子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也省的花錢就打酒了。”
“行,回頭給你找個做酒的做女婿,反正你女兒多,要啥樣的女婿,你一句話,保證給你找到。”
王媒婆一邊哄着,一邊把人往家裡帶,想着怎麼把自己的那份銀子給騙回來。
待桂花娘出了門,那還能看到李酒瘋和王媒婆的人,只能一個人默默的往家裡趕,家裡還有三個閨女一個小兒子等着她哪!
“別哭了,去洗洗臉,身上的傷也要擦點藥。”不耐的看了眼哭啼不休的李桂花,朱氏不耐煩的說道。
忍了又忍,仍舊沒有忍住眼淚,李桂花還是聽話的出了堂屋,去打水洗臉。
“去給她買件衣服吧!衣服都不讓拿,也不能讓她連個換的衣服都沒有,既然是咱們家的人了,也不能苛刻她。”
朱氏面無表情的說了句。
“是,娘。”劉金貴爽快的答應,心情十分不錯,他娘就是他爹說的那樣,刀子嘴,豆腐心,碰到可憐的人,她比誰的心都軟,哪怕是不喜歡那個人。
“奶,你真是好心腸。”馬屁是久經不衰,不管什麼時候,哄人開心都是良藥。
“臭丫頭,怎麼說話哪!奶奶一直都是好心腸,你不知道麼?”劉金貴拍了一下小白菜的頭,故作教訓的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奶奶是天下最好的好人了。”
“你們兩個少貧嘴,給我看好了她,要是給我惹事,我照樣會把人給趕回去。”
朱氏瞪了兩人一眼。
“奶,這可不能,她可是咱們花錢買的,必須給咱們家效命,尤其是孝敬你,不然,趕她走,太便宜她了,你說是不是。”
小白菜討好的趴在了朱氏的腿上。
“哼,就數你嘴貧。”
“嘿嘿,奶,你難道真的就這麼不清不楚的讓小叔叔成親了?要不要擺兩桌?也讓小叔叔穿新郎官的衣服給咱們看看啊!”
小白菜的提議,朱氏沉思了一下,若是真的大操大辦,兒媳婦沒有孃家,沒有出處,也不好,若是不辦酒席,太委屈兒子了。
“奶,說不定小叔叔這一輩子就成一次親,你要是不給他辦,以後可就看不到了。”
“小孩子,拿來的這麼多話,叨叨的煩不煩,去去去,看看她身上的傷怎麼樣,被回頭給人看到了,還以爲咱們家人打的哪!丟不起這個人。”
“是,遵命,這就去。”知道說的差不多了,小白菜乖乖的跑開了。
“娘,我也出去了。”
“去吧!”朱氏擺了擺手,獨自一人坐在堂屋裡思來想去。
要辦喜酒麼?需要請誰?要在那一天?初八是個好日子,那天劉家旺成親,總不能讓叔侄同一天成親吧!別人會不會說閒話?劉家旺要娶的媳婦一定比李桂花能拿的出手,自己這不是丟人現眼麼?
糾結的朱氏,此時還不知道,劉家旺娶的媳婦,正是她看上的姑娘,要是真的同一天,會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