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節嚴天一亮便走了,趙昺不免有些失落,畢竟在朝中能夠陪自己說話的沒有幾個人。劉黻算一個,可來見自己一次也跟做賊似的,往往說不上幾句話便又得走,免得遭人起疑。江鉦也勉強算一個,不過他現在正整頓殿前禁軍,每日忙的團團裝,更讓他受不了的是那畢恭畢敬的樣子,實在讓他提不起與其長談的興趣。再能說說話的也就是隨扈的那些胥吏,但他們水平太低,解解悶還行,探討問題就完蛋了,又成上課啦!
鬱悶不已的趙昺想找個茬口發泄一下,在船上轉了半天卻失望了。底艙各項物資分類明確,擺放整齊,沒有蟲蛀鼠咬的現象;炮艙中的弩炮保養到位,可以隨時投入戰鬥。宿舍中乾淨整潔,沒有異味,被褥疊放整齊;上了首層甲板都擦的乾乾淨淨能照出人影,在船上他們也沒有放棄訓練,上岸輪值的進行體能和隊列訓練,船上留守的就進行操炮和攻守演練。
不甘心的趙昺又轉到食堂,看到幾個衣衫乾淨的大廚就覺得沒啥必要了,想想二層平日並沒有人,三層是自己的獨享空間自有小黃門們****打掃。爬到頂層看看帆纜手們也在操演訓練,自己也就別添亂了。轉了一大圈也沒找到出氣筒,趙昺氣悶之餘又感到很欣慰,起碼倪亮這貨能把親衛營這幫人擺弄明白了,做到服從命令聽指揮了。要知道巨舟自入港後還沒有動過,而他們仍能在寂寞中堅守,且做好那些枯燥的工作,這就很不簡單了。
“陛下,今天還釣魚去嗎?”鄭永這時上船來問道。
“去,還有好幾處沒有去過呢!”趙昺打了個哈欠說道。
“好,屬下這就去備船。”鄭永聽了興奮地道。
“誒,今天你陪我們去啊,倪亮呢?”平日都是倪亮陪自己出海,可趙昺左右看看不見其人影。
“陛下,倪都統昨夜一宿未眠,屬下替他。”鄭永回答道。
“也好,他這幾天也辛苦了,你去準備吧,咱們今日也許要一整天。”趙昺也沒多想便答應了。
一刻鐘後,趙昺依然登上勇士號,可一出港卻發現勇猛和勇敢兩隻船也跟了上來。前幾次出海爲了避免誤會,他總是單船出海,今天卻變成了三艘。正納悶的時候猛然看到一臉奸笑的鄭永便都明白了,這幫人整日待在港中也是閒的難受,定是藉機也跟出來散心的,怪不得鄭永今天這麼積極。不過想想也沒啥,反正自己也沒想跑,他們願意怎麼想便怎麼想吧!
出港後趙昺令船轉向北,然後折向南,逆時針繞島一週,在記憶中這是張弘範的行軍路線,他想實地看一看地形,並完成地圖繪製。而他交待完事情便躲到頂艙自己的屋子去睡覺了,反正只要自己適時露下面就不會有人來找麻煩,誰也不會去關心一個孩子是躲在艙裡睡覺,還是真的釣魚……
‘咚、咚……’
“怎麼回事,有敵襲嗎?”戰鼓聲突然加密,睡的迷迷瞪瞪的趙昺猛然坐起問道。
“陛下,是鄭統制和跟蹤咱們的戰船鬥氣呢!小的這就讓他們停了。”見陛下被吵醒了,王德趕緊跑過來說道。
“等等,爲什麼啊?”趙昺有些好奇地問道。
шшш ●тTk án ●C 〇 “陛下,今天太氣人了。跟蹤咱們的船隻居然幾次逼近船隊,還在各船中穿行,有個傢伙還惡語相向,說咱們的水軍都是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也就能陪陛下釣個魚。鄭統制氣不過便跟他們較上勁了,想將他們趕走!”王德言道。
“是這麼回事,該教訓他們一下,像個蒼蠅似的討厭!”趙昺說罷又躺倒準備繼續睡覺。
“陛下不管他們胡鬧?”陛下過去一直叮囑護軍上下不要和其它各部發生衝突,能忍便忍了,可今天卻一反常態,讓王德心中反倒沒底兒了。
“都是年輕人,又是當兵的,相互不服氣沒啥大不了的,由他們去吧!”趙昺往上拉拉被子矇住腦袋,忽然又探出頭來道,“告訴鄭永別太過分,朕睡着了,什麼都不知道,不過輸了朕回去打他軍棍!”
“是,小的這就轉告訴他去!”王德笑着說道,陛下如此說就等於告訴他們只要不死人,隨便折騰。
“轉告什麼?朕睡着了,什麼都不知道,否則你去跟太后講啊!”趙昺又探出頭沒好氣地道,他憋了半天的氣還沒撒完呢,要不是回去後怕太后又嘮叨,他早就親自‘上陣’拿那幾個不長眼的出氣了。
“哦,小的真是糊塗,陛下太累了,又夢囈呢!”王德立刻明白了陛下的意思,給他掖好被子大聲道……
搞清了狀況,戰鼓聲就變成了催眠曲,趙昺熬了一宿也實在睏倦了,很快又沉沉睡去。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正午時分了,而船也已下錨。他伸個懶腰爬起來扒着舷窗向外看看,卻發現過去一直遠遠跟蹤他們的幾艘船這會兒居然也在他們旁邊下了錨,相距不過兩丈許,鄭永那貨正蹲在舷幫上和對方聊天呢。看他們說說笑笑一點不像發生衝突的樣子,倒像是打架打出感情來了。
“參見陛下!”
“免禮,這些日子你們護衛朕辛苦了!”趙昺下到頭層,對面船上的軍將見了趕緊施禮參拜,他虛扶一下笑道。
“陛下說笑了,這……這是末將的本分!”只要不傻誰都能聽得出陛下譏諷之意,爲首的軍將滿臉通紅訕訕地道。
“你這傢伙不老實,海里的魚都知你們是監視朕的,這也稱得上本分?”趙昺小胖手一指對面的軍將說道。
“末將冒犯陛下,罪該萬死!”皇帝小也是皇帝,對方軍將被叫破,再次跪地道,但只是面帶慚愧卻無懼意。
“起來吧,過不在你!”趙昺擡擡手說道,“你說了半天,朕還不知你姓氏名誰,難道還怕朕找你算後賬?”
“謝陛下不罪之恩,末將呂師成,乃張樞密帳下統制。”那軍將起身答道。
“那呂武忠與將軍……”
“乃是家父!”呂師成回答道。
“哦,這真有些意思!”趙昺聽了摸摸下巴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