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昺記的前世的南水北調工程中曾有報道,說在宋代曾開通襄邑至漢江的漕渠,被專家們成爲我國南水北調工程的最早嘗試,也爲當前的南水北調工程提供了極爲寶貴的經驗借鑑。且相關專家考察後最終確定南水北調中線工程,此段的走向正與宋代開鑿的漕渠走向基本一致,兩者相距不過百米而已。此時他想起了往事,以爲這條線也許可用,便發問道。
“屬下知曉此事,但襄漢漕渠不可用……”江宗傑上前道,並很快從一疊地圖中找出了張地圖,並指點着說明原委,讓陛下知道詳情。
原來早在趙匡胤定都汴京後,爲“廣軍儲,實京邑”,解決軍隊吃糧問題,首先疏浚了汴河、蔡河等河流,把漕運視爲經濟命脈。當時的汴河,是連接黃河、淮河和長江的主要內河航道,但只能解決長江下游的糧食和物資運輸,而長江中上游和漢江、湘江一帶的糧食物資,必須繞道江淮由運河轉運京都,十分不便。
十餘年後太宗繼位,漕運更加緊張。太平興國三年正月,西京轉運使程能上書,提出自南陽下向口築壩置堰,攔截白河引水北上,越過方城埡口,經石塘、沙河、蔡河、睢水,抵達京師汴京,與南方的湘潭漕渠連貫起來,解決南方糧物北運京師之急需。
趙光義採納程能建議,下詔徵發民工及官兵十萬人,施工月餘,浚渠百餘里,經博望、羅渠、少柘山,抵達方城縣城東西八里溝一帶。然而在方城埡口,由於地勢漸高而水不能至。適逢白河上游連降暴雨,山洪暴發,石堰沖毀,漕渠開挖就此停止,使工程半途而廢。
端拱元年,趙光義決定再次開鑿襄漢漕渠,引白河水北上,工程包括兩大部分,一部分是沿第一次開鑿的路線溝通漢水與汝水的水上通路,另一部分是開鑿自荊州入漢水的江漢漕河。漕河大體上自荊門西南至荊州城,經沙洋、潛江獅子口入漢江,但終因地勢懸絕而最終擱淺。
所以令人遺憾的是由於兩次開鑿均未成功通航,這段由白河至八里溝的百餘里襄漢漕渠便成爲一個“半拉子”工程,加之後來京杭大運河的全線貫通,襄漢運河不久便遭廢棄。也就是說當前這條路線根本不能用,讓水軍參戰只能繞行長江了。
“陛下,屬下以爲可以繞行白水,雖然距離稍遠一些,卻也比入江的航程縮短六成以上。”看小皇帝滿臉失望,江宗傑又稟告道。
“哦,朕知道汝與江置帥兄弟情深,但也不可因私廢公!”趙昺聽了沉吟片刻皺皺眉道。襄漢漕渠現下是指不上了,可他卻也上了心,若是能將其開鑿成功,絕對是讓後世稱讚的工程,不過當下也只能待來日收復中原再議了。
“陛下,屬下怎敢妄言。陛下請看我們可以先從徐州沿運河至淮河,然後溯流而上到達汝水,過汝陽後再進入沘水,到沁陽後轉入沁河,順流而下亦可至襄陽。”江宗傑在地圖上畫出一條航線道。
“江主事,據吾所知沁河下游多泥沙沉積,對航運亦有妨礙,水軍大船恐難以通行!”馬端臨言道。
“汝所知皆是書上所得,而吾不僅在御前辦任職,還兼任兵部職方司郎中,掌管天下輿圖,知天下江河地理。”江宗傑揶揄地笑笑道。
“漢江北岸少航運之力,南岸通航河流較多較長,大部分河流穿行於比較低緩的山地中,不過,除木馬河、月河灘險較少外,其它各河灘險仍然很多,通行船隻載重較小,航行十分不易,卻也可通航。中游通航支流較多,主要有唐白河、北河、南河、蠻河、利河、豐樂河、梓河、沁河等,其中,唐白河航線最長,北河、利河、豐樂河與梓河航線極短。”
“我大軍入淮之前早已遣人進入查明地理,繪製圖冊,調查江河水情。沁河在冬春之際確如所言由於泥沙淤積,難行大船。但是入夏之後,雨水增多,長江及漢江洪水會向各支流倒灌,常使下游水位提高,水面增寬,且歷時較長,因此夏季可以通行大船。”
“嗯,很好。如此我們就兵分兩路,陸路走西線前往,朕從陸路前往。”趙昺十分欣慰地道。
“陛下,走水路要安全些,也省些力氣,還是乘船前往吧!”倪亮聽了言道。
“不順路!”趙昺冷哼一聲道。
“都帥,陛下要前往應天府祭廟,要不咱們走水路如何!”江宗傑小聲道。
“哼,本帥要陪陛下祭廟的!”倪亮斜了其一眼也哼了聲道。
“今日準備,明日出發!”趙昺不理他們幾個擠眉弄眼,把時間事情定了下來。
上頭一句話,底下跑斷腿。趙昺無需再爲這些小事去操心,而下邊這些人卻不敢有絲毫怠慢。前往襄陽要行軍千里,他們不僅要考慮到途中的安全,還要想到吃喝用度,以及在何處宿營,何處可以補給物資。同時要安排沿途駐軍採取行動,清剿所經之地的盜匪,驅逐敵軍遊騎,在險地派出警戒等等。
王德也是將一羣小黃門指使的團團轉,他做的事情更多。此次前往應天府祭廟,就不能像平日那麼低調,要排開儀仗,彰顯皇威。而祭廟穿什麼衣服,用什麼祭品,奏什麼樂曲,他都要事先與禮部隨員進行溝通,並哄着陛下配合演練一番。而後還要千里躍進前往襄陽,王德需想到皇帝途中所需的物品,並事先在徐州備好……
次日,皇帝行駕離開徐州,王應麟作爲隨扈大臣跟隨陛下前往應天府,護衛的除了侍衛營和親衛團、輜重旅,還有御前護軍都統倪亮率領的護軍一旅和騎兵旅。御前水軍則在昨晚已經起航,沿運河南下前往山陽補充物資後直接前往襄陽。而莊公從被任命爲徐州知府,第二軍都統劉志學被任命爲淮北鎮撫使主持淮北軍事。御前護軍其餘三個旅則暫留宿州休整,補充新兵,協助地方組建州軍。
行駕隊伍足有兩萬人,蜿蜒數裡而行,前後鼓號聲相呼應,正可謂車轔轔、馬蕭蕭,旌旗如林,陣容甚是壯觀。趙昺的車駕行在隊伍中間,前有騎兵旅開路,左右有親衛旅警戒,核心區則是有侍衛營護衛,一旅護衛着輜重斷後,如衆星捧月般將他嚴密的保護在其中。
行軍的速度很快,這不僅因爲戰事結束不久,周邊還時有衝突發生,導致路上行旅稀少的緣故。還因爲得益於戰爭的勝利,繳獲了大批的戰馬,使得御前護軍實現了騾馬化。騎兵自不必言,一人雙騎已經是標配,步軍也得到了足夠的挽馬,可以乘車行軍,使得行軍速度得到了提高。
雖然各部都配備了馬匹,但侍衛營和親衛團配備的戰馬還是讓其它人眼熱,他們騎乘的可不是普通的蒙古馬,而是高大的‘洋馬’。當然這些戰馬並非趙昺的皇家遠洋商隊通過貿易交換而來的,而是同樣來自於繳獲,更確切的說是繳獲自蒙古大汗的親衛——怯薛軍。
蒙古西征從中亞和西亞地區獲得了不少優秀的騎乘馬,而作爲大汗們最重要的爪牙,怯薛軍騎乘的戰馬自然也鳥槍換炮。但是這些良馬同樣來之不易,身手好的平民子弟也能從自己的戰利品中支出,那些膏粱子弟們就需要自己的貴族老爹花錢購買,錢再不夠還可以由他們從所管轄的民戶中收取特別的稅賦。
初時由於這些馬匹來之不易,怯薛軍士兵也非常愛惜,肯下功夫自己調教。隨着蒙古大軍的戰利品越來越多,大汗們也越拉越大方。怯薛軍分到了大量的耕地和趨口,他們就把餵馬工作交給了別人。到忽必烈時代元朝仿照中原王朝的模式建立了龐大的牧監,放養從整個歐亞大陸蒐集來的優秀騎乘馬。
隨着腐敗的孳生,怯薛們的養馬才能也逐漸退化,雖然他們還頂着阿黑塔赤、阿部兀赤的頭銜,具體工作也交給了漢人等三等奴才。他們只從元朝政府手中領草料,養馬工作卻交給了牧監的牧民。而此次大宋北伐,設置在兩淮和淮北地區的馬場丟失,那些戰馬就落到了趙昺手裡,而他自然也選出一批先武裝自己的親衛軍。
“真是好馬啊!”作爲這個時代最高級的交通工具,趙昺自然也選了幾匹供自己騎乘,但是爲了他的安全是被變相禁止的,能乘車、乘船的情況下,絕對不允許他棄馬。而當下自己也只能乘車而行,所以他只能看着那些高大的駿馬眼饞。
“陛下,臣在清理新收之地的戶籍時,發現了一件趣事!”陪同皇帝的王應麟與陛下同車而行,當他看到小皇帝看着戰馬的眼直冒綠光時,就知道其的心思,連忙找個話題岔開以吸引其注意力。
“哦,有何好笑之事!”趙昺果然中計,扭臉興趣盈然地問道。
“陛下,那些女真人居然不肯改籍,堅稱纔是真正的漢人!”王應麟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