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王說完這四個字,心頭一陣悲涼,想他雖然“年事已高”,但在房事上仍然不輸半大的毛頭小子,夜裡的表現更是龍精虎猛,至少他家阿房從未表示過不滿,可怎麼的……別人慢慢不說什麼了,他反倒自己黑起自己來了呢?
然而看着賀蓮房忍俊不禁的笑,青王想:黑了就黑了吧……要是能逗她笑,那也是極好的……總比讓她一人胡思亂想來得好:“你看齊王魯王兩位皇兄就知道了,他們都是人到中年,才得了個兒子,因而十分溺愛,我與皇兄也相差二十歲,祁氏皇族大多數都要到一個年齡纔有兒子,你無需在意。”
賀蓮房輕輕點了點頭,她單手撐起自己的身體,向下看了看,太高了,高的她都有點暈。
青王一手扶住她的纖腰怕她掉下去,另一手則枕在自己腦後,笑吟吟地望着她。賀蓮房要是看不懂他這眼神是什麼意思,那可就白活了,連忙一根手指抵住他的薄脣:“不行,這可是在皇宮,你可不要亂來。”成親前,明明覺得青王殿下是個不苟言笑謹遵禮法的人,可現在賀蓮房才明白,這一切全是他做給旁人看的!真正的他膽子大得很,總是想些稀奇古怪的法子來折騰她。“若是被人發現,我這臉也就要不得了,王爺,你就心疼我一回吧。”
青王:“……”
這大好日子過後,十六皇子便搬到了歷代太子所住的東宮去,賀茉回自然也跟着一起去住了,可苦了賀勵——這大學士府就沒了女主人,一切瑣碎事宜都要他親自過目,簡直弄得他焦頭爛額,不過目前笑得正開心的他還沒想到這一點,日後等他想到了……後悔都晚了,只能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這苦果……
這場盛世婚禮足足持續了三天,賀蓮房由於身體撐不住,所以並沒有在皇宮內隨時陪伴。她本來身體就不好,那晚被青王抱在樹上半個多時辰,也吹了半個多時辰的冷風,在這樣炎熱的天氣裡,她竟然染上了風寒!這大喜的日子,她可不能將這病氣過給賀茉回,那樣就不好了,所以除了婚禮的頭一天,剩下的時間賀蓮房都在府中養病。
得知青王妃染了風寒,不少高門都送了禮品前來慰問,青王一一收下——對阿房的身體有好處的,爲何要拒之於千里之外?他又不傻。
可是有一個奇怪的禮盒卻摻雜在這一堆禮物中,那禮盒是由上好的沉香木雕成,散發出一股異香,然而卻連條縫都沒有,也不知是怎麼製出來的,令人無從下手,根本就打不開,所以自然無法登記。而這禮盒也沒有署名,就是說,沒人知道這是誰送的。管家覺得很是古怪,便稟明瞭青王。青王第一反應是誰會送這樣奇怪的東西來,便讓管家送到書房來。可即便是他,也找不到法子打開。
只見那禮盒上的浮雕十分精緻,還用梵文刻着奇怪的符號,青王並不懂梵文,對佛家也瞭解不深,萬般無奈之下,只好拿給賀蓮房看。
賀蓮房第一眼看見這禮盒便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在看清楚禮盒上的梵文竟是鎖魂咒後,心下更是一驚,還以爲是誰看穿了自己,所以故意才送了這麼個盒子來。萬一打開了……不會把她的魂魄給吸走吧?那樣的話,這一世的她是不是就要死了?倒不是賀蓮房怕死,而是她無法舍下親人和丈夫。她已經不是那個不知世事七情六慾未開的賀蓮房了,現在的她,有家人和愛人,若是要她離開他們,那是萬萬做不到的。
青王沒有那麼多的耐心,見賀蓮房也不知如何打開,直接抽出牆上懸掛的寶劍,一劍劈了下去!
賀蓮房驚呼一聲,想用被子捂住頭,卻沒想到已經將盒子裡的東西看了個清清楚楚。琴詩和瑟詞是個膽子小的,都淒厲的尖叫起來,陸媽媽年紀大了,更是被嚇得白眼一翻暈了過去,唯有天璇跟搖光,面色凝重。青王則是臉色一變,眼底怒氣奔騰:“這是誰送來的?!”
你道盒子裡裝的什麼?那是一顆人頭!
一顆雪白雪白,還結着冰霜的人頭!雖然隔得遠,但賀蓮房仍然清清楚楚地看出了那人頭是誰的。
上官雲娘!
竟是早就淪落成乞丐的上官氏的頭顱!
她的眼睛閉的緊緊的,嘴脣也抿着,絲毫不見她昔日裡的囂張跋扈,也不見那假惺惺的溫柔可人。眉毛、睫毛、頭髮……連同臉上的汗毛,都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整個木盒裡頭,寒氣瀰漫。被青王劈開後,那白色的寒氣逐漸散去,賀蓮房纔看見,頭顱下,還放着一朵血紅血紅的蓮花。從上官氏的頭顱來看,想來已經是被冰封有一段時間了。
這樣的話,賀蓮房就知道,當初聶家倒臺,聶靖留下的那朵血蓮花是用誰的血澆灌出來的了。只是她不是很明白,聶靖是怎麼知道上官氏在哪裡的?而現在,他把上官氏是頭顱當做禮物送給她,可是又又什麼特殊的用意?
每每跟聶靖交鋒,賀蓮房都十分耗費心神,那人心思百轉千回,偏又認定和她心意相通,所以總是做些常人無法理解的事情出來,對賀蓮房來說,她可一點都沒覺得受寵若驚,反倒格外厭惡。難道聶靖以爲,用上官氏的命就能討好她了嗎?最重要的是,這個禮盒是誰送進來的?爲何當初竟然沒人注意,現在也無跡可尋?
想來想去,賀蓮房認爲最大的可能性還是來自呼浩。除了他,沒有人更適合帶這樣的東西進來的。因爲她染病的消息,呼浩作爲大元國的使者,自然不能視而不見,所以也送了一大堆禮品過來,若是想在其中悄悄捎帶點什麼……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可呼浩爲何要這麼做呢?定是有人從中授意!
因爲身體緣故,賀蓮房不能想太多,她愈發覺得疲乏了,青王見她神色怏怏的,連忙命搖光將頭顱撿起送至燕涼府,讓魏懷民好好檢查一番,而後立刻回到賀蓮房身邊,將她放入溫暖的被窩,勒令她好好消息。
這段時間裡,賀蓮房一直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她的生命很快就要走到盡頭似的……陳太醫給她把脈,卻說什麼徵兆也沒有,除了氣血虧損之外,她的身體還是很健康的,所以,這應該只是她的幻覺。有了青王的陪伴,她也安心了,便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她可不是那些心地善良的姑娘,即使見了上官氏慘無人狀的人頭,賀蓮房也只覺得痛快。上一世,上官氏對她的弟妹所做的,何止如此!更何況,要了上官氏的命的人不是她,上官氏即便要找人索命,也不該來尋她的晦氣!
這件事,青王命令誰都不許走漏風聲,就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將消息徹底封鎖了起來。本來十六皇子一成婚,他們便要隨着大元國使者一同出使大元的,可賀蓮房的病卻耽誤了這件事,等到賀蓮房身體康復,已經從盛夏進入初秋了。
都說秋老虎秋老虎,雖然已經到了秋天,可是天氣卻一如既往的炎熱,賀蓮房好不容易纔徹底好了起來,青王緊張兮兮的,不敢讓她出門也不敢讓她吹風,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黏在她身邊,這回不用賀蓮房威逼利誘,他就主動提出要隨時隨地都帶着她了。
對於賀蓮房身體剛好便要隨着青王出使大元的事情,太后跟老太君都不是很贊同,她們年輕的時候也都是不讓鬚眉的女子,雖然覺得賀蓮房很聰明很有本事,可卻忍不住心疼,賀蓮房自己則堅持得很,她可不要一個人留在燕涼。
於是,她最終還是與青王一同上路了。因爲琴瑟二婢不會武功,無法自保,此番前去大元不知吉凶,所以賀蓮房將她倆都留在了燕涼,只帶了天璇與搖光,隨着時間流逝,這二婢如今伺候她不比琴詩瑟詞差。
自打新婚過後,賀茉回便一直忙的要死。她現在是太子妃了,每天到東宮求見太子或是呈現禮物的人不知凡幾,不僅十六皇子頭大,就連她都煩得要命!送賀蓮房離開的時候,賀茉回委屈的要死,她拉着賀蓮房的手:“我後悔死了大姐!怎麼沒人告訴我,當個太子妃會這麼累!”
賀蓮房輕笑:“這就怕累啦?日後你做了皇后,還有更辛苦的等着你呢。”
賀茉回哼了一聲:“若是隻送禮或是求見之類的,也還罷了,關鍵是有好多人家,都想來討好我,從我身上找缺口,從而讓我鬆口,答應給十六納側妃!”說着說着,她忍不住咬牙切齒起來。“難道我看起來很寬容很大度嗎?竟然來找我?!”最讓她煩的就是這個!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自打第一個千金小姐送來拜帖求見她之外,這就跟雨後春筍一樣,到處都是想跟她打好關係的人!這世上哪個女子會給自己的丈夫納妾?就算不想留了善妒的罵名,她也不樂意做那大度的正室啊!
“這事要看十六的態度,他是怎麼想的,可有納側妃的意思?”賀蓮房問。
“他敢!”賀茉回冷哼。“他若是敢,我便與他和離,去萬花樓包幾個又俊俏又乖巧聽話還能隨時隨地陪着我的小倌兒!”
賀蓮房撲哧一笑,她也曾這樣威脅過青王,雖然不雅,但實際效果超羣。“你與十六好好說說也就是說了,能讓十六解決的問題,你莫要攬在身上,這桃花劫是他自己的,你讓他自己解決去……你不會沒跟他說過吧?”見賀茉迴心虛的眼神飄來飄去,賀蓮房無奈輕嘆。“你這丫頭,是不是又鑽牛角尖兒了?十六是個不長心的,他要是不在意,是決計不會去看一眼的,你心裡想的什麼,得跟他明明白白的說才行。”
“……我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很小氣。”賀茉回忸怩道。
“這怎麼是小氣呢?你問問他,若是他想納側妃,那你便養小倌兒,問問他有沒有那麼大的容人之心?”賀蓮房摸了摸賀茉回的頭。“他必須只愛你一人,若是有二心,早些分開,長痛不如短痛。”
正說間,十六皇子走了進來,剛好聽到後頭那一句,頓時,他臉色一變,箭一般的衝到賀茉回跟前,握住她的手就求饒:“茉茉、茉茉,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認錯,然後看向賀蓮房,控訴道:“大姐!這俗話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人家都勸和不勸離的,你咋這樣呢?”他這還沒二心呢,大姑子就要攛掇媳婦跟他和離了,這要是他稍微生一點二心……十六皇子相信,賀蓮房絕對能拿把刀來把他給砍了!
賀蓮房還沒回答,賀茉回就發飆了:“誰準你這樣跟大姐講話了?你竟然敢吼她?”
“我……”沒有兩個字在賀茉回的瞪視下窩窩囊囊的收了回去。十六皇子覺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沒成親的時候他還敢逗逗她惹她生個小氣,成親後……他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啊!最令人髮指的是,他竟然覺得這樣很甜蜜很幸福很滿足!老天,他不會是有病吧?!
“快跟大姐道歉!”
“對不起大姐,我錯了,我不該這樣指責你,都是我的錯。”
見十六皇子認錯態度良好,賀茉回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見狀,十六皇子趕緊攀住她的肩膀,跟條蛇似的,也不顧賀蓮房在場,便纏了上去:“茉茉茉茉~~~”
賀蓮房見過嬌俏可人的女子,可從沒見過這樣“黏人嫵媚”的男子,這從古至今,都是女子向男子撒嬌,這回她也真算是開了眼了……原以爲婚前的十六皇子,便是她此生所見過的無恥的極限,沒想到,婚後的十六皇子又打破了這個記錄……這周圍還有她在呢,就跟條沒骨頭的蛇一般將回兒纏得那麼緊,簡直可怕!
“大庭廣衆,光天化日,你注意一下影響好不好?!”平日裡在宮中死纏着她也就算了,出來了竟然還這樣!
十六皇子嘟着嘴,很不捨但仍然十分聽話的鬆開了她。
賀蓮房被這小兩口的互動弄得忍俊不禁,她心裡遺憾青王不在,否則也能欣賞到這世上奇觀。若是被大元國那些視十六皇子爲洪水猛獸的士兵看見,他們心裡的天敵,平日裡面對妻子時卻是這樣的厚顏無恥,不知會不會掉一地的眼珠子。“太子殿下,你怎麼來了?”
“回宮後發現茉茉不在,我尋思着她肯定是來青王府了。”十六皇子乖乖回答,而後請求道:“大姐,你能不叫我太子殿下麼?聽起來挺瘮人的……您還是叫我十六好了。”說着,咧嘴一笑。
賀蓮房從善如流:“十六。”
十六皇子滿意了,四下看了看,問道:“姐夫呢?”
他跟賀茉回成親後,賀茉回曾問他,這日後,是她隨他改稱青王爺爲十三皇叔呢,還是他隨他改叫賀蓮房爲大姐?十六皇子想都沒想,出嫁從妻……不對,是要尊重妻子,當然是他跟着她叫,所以他很快就改了口,皇嬸變成了大姐,十三皇叔就變成了姐夫。好在青王不在乎這些虛名,只是每次聽到,賀蓮房都忍不住想笑。
十六皇子這傢伙,當真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也不知他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
“明兒就要隨着大元國的使者團出發,所以他進宮去與皇上議事了。”賀蓮房微微一笑。“我也是剛從靖國公府回來,你們來的也巧,否則咱們就剛好要錯過了。”
十六皇子點點頭表示知道。
“十六,你可是想納側妃了?”冷不丁的,賀蓮房問道。
一聽這個問題,十六皇子被嚇了一跳:“誰說的?我可想都沒想過!”說完趕緊扭頭對着賀茉回狗腿獻媚,“茉茉是不是有人跟你嚼舌根了?你告訴我是誰,我非把他揍到他親爹孃都認不出來不可!”
賀茉回很不雅的翻了個白眼——反正認識十六皇子後,她早就不像個大家閨秀了。“沒有。”
“是我問的。”賀蓮房說。“不僅是有人去找回兒,還有人想從我這邊入手,得我的歡心,然後想讓我主動提出,給你納側妃呢。”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想的,即便她再喜歡她們,難道會爲了毫無血緣關係的陌生人,而讓自己的妹妹傷心嗎?退一萬步說,就算十六皇子日後必須納側妃,那也是皇上和太后才能決定的事情,她怎麼能夠逾矩呢?更遑論,就算要逾矩,她也只會想盡一切辦法讓十六皇子一生都只守着回兒一個,決不可能給他納側妃去。
“我不要!”十六皇子想都不想就拒絕了。“我就喜歡茉茉一個,我答應過她的,這一生就只有她一個妻子!”
“可日後你是要做皇帝的,難道後宮就不再要其他佳麗了嗎?”
“當然不要!”十六皇子想當然地說道。“他們要是敢逼我娶,我就不當皇帝了!”反正他本來也不想當。他當這個皇帝,是想要保護這個國家,守衛這大好河山,也是爲了能夠更好的保護他所愛的人,如果適得其反,他又不傻,爲什麼還要當皇帝?本來皇帝是這世上最尊貴的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是不能隨心所欲,他瘋了才朝那個籠子裡頭跳!“反正要是有人敢逼我,我就鬧他個雞飛狗跳!”說完,冷哼一聲,傲嬌得很。
聞言,賀蓮房看向賀茉回,分明在說:你看,我沒說錯吧?
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她們姐妹倆當真是無比幸運的。
賀茉回只顧着害羞去了,完全沒注意到十六皇子眼底一閃而過的詭異光芒。
第二天,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在整個燕涼城炸開了鍋!
太子殿下竟然“不行”!
也不知道這是誰傳出來的,總之只用了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便鬧得滿城風雨!所有人都知道了太子殿下雄風不振,令人喟嘆!這下子,沒嫁成太子殿下的小姐們紛紛拍着胸脯慶幸:幸好幸好,真是不幸中的萬幸!這樣一想,似乎賀茉回也不是那麼令人嫉妒了,這可是守活寡呢!對於不能人道的太子殿下而言,日後能不能登上皇位,那可真是個未知數!
一得知太子有疾,剛剛安穩了沒多久的朝廷又開始風起雲涌,不少大臣開始蠢蠢欲動,這樣下去……他孃的他們到底該選擇效忠誰呀?!太子的確是受盡寵愛,可這個毛病,那是能治好的嗎?以後太子上了年紀,誰去繼承他的位子?
他們都只是些普普通通的大臣,能不能不要再這樣欺負他們玩了?
皇上得知這個消息後,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抄起鞭子狠狠抽十六皇子一頓。這熊孩子!這事兒也是可以隨便說的嗎?本來,要是馬上壓下去也是可以的,可令皇上氣憤的是,當他告訴十六皇子這件事的時候,那熊孩子竟然吊兒郎當的翹着個二郎腿摳鼻孔,然後彈了彈,無比瀟灑地道:“噢,兒臣知道,是兒臣命人放出去的風聲。”
皇上聞言,險些噴出一口老血:“你!你!”他顫巍巍地伸着一根手指頭指着十六皇子,氣得說不出話來。
見皇上整個人都在哆嗦,十六皇子好心又孝順地走上前,用那沒擦的手拉下皇上顫抖的手指頭,語帶關切地道:“父皇,您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兒臣給你宣個太醫?還是宣一個吧,前幾日,兒臣見到了陳太醫,據說不少上了年紀的老人都會這樣,一生氣就渾身發抖,然後整個人就都癱了,爬不起來了!父皇你平日裡山珍海味的,應該不會這樣吧?可仔細想想,您的年紀也的確是大了……說不定真會生這樣的病,還是看看比較好。”
他自顧自地說了一大堆,沒看見皇上的手握成拳,鬆開。鬆開,握成拳,就差沒一拳揍死這個熊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