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癡心妄想,欲害蓮房
見不能同賀蓮房親近,祁懷旭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半晌道:“既然小姐沒有時間陪本世子說話,那麼可否煩勞小姐將本世子送出去呢?”
這個要求其實並不算過分,但她是女子,由她來送,卻是有些不倫不類。賀蓮房尚未來得及說話,賀蘭潛便衝動道:“不要麻煩我姐,我送。”
賀蓮房一聽,水袖下的拳頭猛地握緊。她看向弟弟,露出溫柔安撫的笑容:“不過是送世子出府而已,你先去菡萏築等我,我很快就過去。”說完示意賀茉迴帶着賀蘭潛離開。
賀茉回自從做了那個奇怪的夢,基本上就把祁懷旭等人當成洪水猛獸看,並且對其充滿戒心。她有心將弟弟帶走,卻又擔心姐姐。賀蓮房眼神微微帶了催促,她這才咬咬牙,拉着賀蘭潛走了。
將祁懷旭送到大學士府門口,賀蓮房並不出去,只溫聲道:“既然已到門口,臣女也就不便相送,世子還請自便吧。”
祁懷旭驀地瀟灑一笑,說:“小姐當真是不近人情呀,果真是和賀大人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不過,越是這樣就越有意思不是麼?昨日他可是因爲那個冒牌貨氣了好久,直到今天早上都沒能緩過來。哪怕張靈芝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無辜的是被迫的,祁懷旭也不相信。他的確頭腦簡單,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是個傻子。要是張靈芝不想跟他走,馬車裡的時候只消拿下面罩或是呼喊一聲,他就會罷手,結果她非但沒有開口,甚至還在他發現她的真實身份時露出那令人作嘔的嬌羞表情!
他是噁心極了,才把那女人丟給下人玩弄。不過祁懷旭覺得自己還算是仁慈,畢竟他還留了對方一條命不是?
早在知道張靈芝並非賀蓮房的時候,他便命人將這女子的身份給打探了個清清楚楚,不過是個鄉下丫頭,一隻醜麻雀還想着飛上枝頭變鳳凰,也不怕笑掉旁人的大牙!
知道了張靈芝的身份之後,祁懷旭覺得這事兒就好辦了。看起來張靈芝對賀蓮房積怨已深,他將這女子好好折騰一番再給送回去,那麼,是不是能博得佳人一笑?祁懷旭越想越在理,於是想都沒想就把張靈芝給處理了。不過這事兒他做得非常乾淨,哪怕是賀勵,也別想查出一點痕跡來——尤其是今日一見,這賀大人哪裡是查不出,他是根本就不樂意去查呀!
祁懷旭心裡好笑,連他這個人稱草包的紈絝世子都看得出來賀勵是個什麼樣的人,那勢利眼的張氏一家怎麼就瞧不出來呢?這賀大人哪,平時看着好說話,又溫和儒雅,可誰一觸到他的逆鱗,那他決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
就像是今天這事兒,張家怕是想借着張靈芝的事情敲詐賴上賀家,結果呢?別說是補償了,賀勵根本就不想搭理他們!
簡直是一家子蠢貨,想賴人,居然賴到賀大小姐身上,難道不知道賀大小姐是賀大人的掌上明珠麼?他們三姐弟那便是賀勵最大的弱點,平時張家人興許能在賀家作威作福,可一旦他們損害到賀蓮房三姐弟的利益,賀勵別說跟他們理論,他根本就不樂意跟他們糾纏了!
直接把人給攆走,以此杜絕後患。這個賀大人啊……誰說他性子溫和與人爲善了?就瞧着他護着子女這一點,那便不是任人捏圓搓扁的兔子,而是沉睡着的猛虎!
能成爲皇帝親信的人,怎麼可能是個只有婦人之仁的傢伙呢?
賀蓮房聽了祁懷旭的話,也不惱,只是笑道:“世子這是哪裡的話,自古男女七歲不同席,臣女只是遵守禮法,怎地能說是不近人情呢?”
祁懷旭哈哈大笑起來:“本世子就是欣賞賀大小姐這不卑不亢的態度!”
賀蓮房仍然禮貌致謝:“多謝世子謬讚。”
祁懷旭原想再跟她多說幾句話,可眼瞅着賀勵從遠方走了過來,想必是得知賀蓮房獨自送他出府立刻就趕來了,他在心中不由得開始發愁:要是賀勵一直都這樣緊張兮兮的,他要怎麼樣才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偷香竊玉呢?這大學士府可不是尋常百姓家的小院子,戒備森嚴,不下於齊王府,自己的身手又不是特別好……還是回去再跟玉河好好商量下好了。
他不禁有點後悔,若是聽從玉河的話,昨兒夜裡,這賀蓮房就是他的人了,哪裡還要跟今天這樣眼睜睜瞧着卻吃不着,還得上門來免費給作證!
賀勵大步流星的走過來,剛開始他憤怒的回了臨煙軒,隨後便聽到賀安說大小姐送世子離府了,他這才如夢初醒,連忙趕了來。
祁懷旭在賀勵身旁一直算是比較老實的,畢竟這個賀大人身後的大人物太過可怕,他可沒那個膽子與對方對峙。祁懷旭雖然草包,但比賀綠意還是要好一些,至少他知道什麼時候該忍,什麼時候該退,也並非傻到骨子裡。
與賀勵告辭後,祁懷旭跨上自己的駿馬,又瞧了大學士府的匾額一眼,這才快馬揚鞭而去。
且說前廳裡,被賀勵撂下那麼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之後,大徐氏終於有了危機感。她終於意識到這裡不是她在滁州的老家,徐氏也不是那些被她拿捏的死死的姨娘,賀勵更不是張老太爺的庶子們,賀蓮房三姐弟更是高貴的如同天上的雲。說到底,他們之所以能平安來到京城,並且享受這榮華富貴,那可都是沾了大學士府的光呢!
想到這裡,她便想拉下面子來跟徐氏好好說說。可大徐氏畢竟強勢慣了,哪怕到了燕涼,入住大學士府,她跟徐氏說話的時候也始終都是盛氣凌人的,這一時間要放下架子說軟話,她可是一點都不行。
正要給兒媳婦使眼色,徐氏便嘆道:“這人哪,上了年紀,精神就是不行了,魏媽媽,扶我回去歇息吧。”
魏媽媽領命,上來攙扶住徐氏。
大徐氏還要阻撓,賀安卻帶着人擋到了她面前,面無表情的道:“老爺吩咐過,請張老夫人等人快些回客院收拾打包行李,大學士府是個小廟,容不下諸位大菩薩。”
他用一張木然的臉說出這樣嘲諷的話,直把大徐氏惱的不行。再想去追徐氏,徐氏已經走的沒影兒了。現在在場的只有上官氏等人,可大徐氏連徐氏都不樂意低頭,又怎麼可能會去求上官氏呢?再說了,大徐氏又不是傻子,賀勵對上官氏那是什麼態度,她瞧的清清楚楚,想來對方在這大學士府也不是個受寵的,求她又有什麼用呢?
她也怕現在去糾纏會徹底熱鬧賀勵跟徐氏,於是大徐氏狠一狠心,說:“先回去拿行李,咱們待會兒出去找新宅子!”只要不斷了這門親戚,他們張家就還有希望!
大徐氏這麼一想,心裡果然好受了許多,可一轉眼瞧見躺在孫姨娘懷裡哼哼唧唧半昏半醒的張靈芝,眼底頓時浮上一抹厭惡之色。真是個沒有用的東西!這麼多年來她養她都是白養了!這日後,張靈芝別說想嫁貴人,就是嫁個清清白白不嫌棄她的老實男人,都難於上青天!
張員外聽了,雖然不想走,卻也不敢忤逆老孃,於是衆女眷抽抽噎噎的跟着大徐氏回客院去收拾了,她們其實是都不想離開大學士府的。這裡又氣派又漂亮,雖然她們都是親戚,但每個月的吃穿用度,賀家也不短着她們,相反地,只要賀府的小姐們有一份,張家的小姐們就也少不了的。等到他們離開賀家,那得少佔多少便宜呀!
而且在這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什麼事都不用做,輕鬆又愜意,誰想離開?
原本大徐氏是瞧不上客院擺放着的那些瓷器什麼的,可她轉念一想,家裡的銀子不多了,待買了宅子,還不知能剩下多少,所以若是能從賀府撈到一點貼補一下,自然是個好的。此時,她已經完全忘記賀勵所說的,不許他們帶走賀家一針一線的話了。
好在賀安機靈,命人捧着清單進了客院,把客院裡的東西都仔仔細細又對了一遍,愣是沒讓大徐氏撈着一點好的。不僅如此,他還說,大小姐送來的首飾布匹,這些都已經是張家的,他們不會收回去。表現的非常大度慷慨,叫大徐氏一口氣憋在嗓子眼兒,不上不下的,難受的要命。
可她又有什麼辦法呢?誰叫她惹毛了賀勵?
早知如此,她就是找徐氏鬧,也不會把這事賴到賀蓮房身上去。
張家一行人來的時候是幾輛馬車,走的時候就也是幾輛馬車。
到底是親戚,大徐氏又是徐氏的同胞姐姐,賀勵也沒把事情給做絕。早在趕張家人離府的時候,他就命人在離大學士府很遠的地方物色了間五進的宅子,住進張家人是綽綽有餘。只要從此以後他們安分守己不要再把主意打到他的兒女身上,他也勉強還能認下這門親戚。
只是……俗話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張家人若是能輕易就改,那又怎麼能是張家人呢?
大學士府並沒有明令不與張家來往,只是大徐氏若是再想見徐氏或是賀勵,那就得先奉上拜帖了。而且還得等到主子們有空才見得到,她想跟徐氏訴苦,說住的宅子多小、下人多麼不聽話、兒孫多麼不爭氣等等等等,這些徐氏都願意聽,可一說到目的,徐氏便立刻裝聾作啞,也是笑眯眯的聽,就是不作迴應。
大徐氏見這招不行,便又換了新招。
這陣子張正書在賀勵的幫助下進了京城最好的一家書院讀書,他原本是想求着表叔將自己安排進國子監的,可賀勵不肯,說那是權力之外的事,於是張正書雖然進入了書院,但心裡對賀勵卻還是頗爲怨恨。嘴上說什麼不能因私忘公,那賀蘭潛一個十一歲的小孩子,又是怎麼進的國子監?!
他哪裡知道,進入國子監是需要嚴格的考覈的,賀蘭潛有賀勵這樣的父親,又有靖國公府的外祖舅舅表哥教導,雖然年紀不大,但能力早已遠遠超出了張正書。也唯有張正書還覺得這燕涼城是滁州,沒有比他更優秀的。
他跟燕涼的公子們比,有哪裡能稱得上數呢?容貌、身家、能力……盡皆屬中下,國子監裡頭的學生,日後都是國之棟樑,甚至不少都是皇帝預留給下一任新皇的臣子,似張正書這般能力不夠又心術不正的,除非是糊了眼,否則他這輩子都別想進國子監!
在賀蓮房等人眼裡,張正書如同螻蟻,可在大徐氏眼裡,她的這個大孫子,那可是難得一見的青年才俊,誰家的千金小姐不喜歡!
她想着賀府的幾個小姐都快要到及笄年紀了,若是在這之前能定下名分,日後賀勵看着女兒的面子,難道還不全心全意的幫助書兒成才嗎?
自然,要想得到賀勵跟靖國公府的幫助,兩個庶女是肯定不在她考慮範圍內的。所以目標就只有賀蓮房跟賀茉回了,偏偏賀茉回深居簡出不喜歡出門,尤其是被賀蓮房保護的很好,她根本就別想近其一步,但賀蓮房卻是掌管府內諸事,每次大徐氏來賀府,賀蓮房都是要作陪的。
於是,大徐氏想到了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