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燕家唯一的繼承人,如果你姑姑還活着,她也不會希望你有什麼危險的。”燕徽音沉聲說道。“總之,這件事我來做,你就不必操心了。”說完,他看向賀蓮房,“在我籌備物資的時間裡,你必須保證燕家絕對的安全,還有,在這段時間內,你得選出一個你能夠信任的人,前去邊疆與青王殿下傳遞消息,否則到時候怕是會被旁人先行一步。”
賀蓮房點了下頭:“我知道了。此番請你幫忙,很有可能將整個燕家帶入萬劫不復之地,家主,在籌備物資的同時,也請千萬記得,小心自身安全。”
燕徽音頷首:“多謝王妃關懷,然而此事關係到我大頌的國運,即便是你不求我,我也會義無反顧的。”說着,他的眸色淡淡地暗淡了下來,若是姐還活着,也必定希望他這樣做的。他們燕家世世代代都是大頌子民,國難當頭,自然不應只顧自己,而要不惜一切代價保家衛國。“我不是武將,也沒那般本事,可憑着綿薄之力,爲那些在戰場上浴血廝殺的將士們做些什麼,卻是可以的。”
原本,賀蓮房並不喜歡燕徽音,總覺得這人年紀一大把卻還如此任性,害得燕雲旗抱憾而終,可今日他說的這番話卻讓她有些微怔,怎麼也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覺悟。“燕家主說的是,這一點,倒是我疏忽了。”
對於自己的要求被駁回,燕旗雲不是很開心。他皺着眉毛,一派不滿之色。其實他的年紀與賀蓮房相差不大,可惜從輩分而論,賀蓮房整整比他告出一輩,連帶着賀蘭潛也是,這讓燕旗雲非常不高興。他看看賀蓮房,又看看燕徽音,知道父親一旦決定了某件事,那便是絕無可能更改的,想到這裡,便不由得嘆了口氣,哀嘆自己的命苦。
從燕家離開後,賀蓮房便轉去了靖國公府。靖國公仍然在府裡休養,對於信陽候府的動靜,他知道後,當即憤怒大罵聶無跡狼子野心,可惜燕涼已經盡在聶無跡之手,靖國公府的虎符在藍戰離開燕涼時便帶走了,也就是說,靖國公無權調動任何軍隊。城外駐紮的大軍,雖然名義上是大頌的,可誰知道他們裡頭有多少是效忠於聶家人,而非祁氏皇族的呢?
到底是什麼時候,聶無跡竟然起了這樣的心思?靖國公怎麼也想不明白。在他的印象中,聶無跡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卻也並不是謀權篡位的亂臣賊子。否則,緣何先帝駕崩前,那段最亂的日子,他不趁勢而起,非要挑到現在?當今皇上在民間名聲極好,文人也都誇讚其爲千古一帝,聶無跡即便能逼宮成功,難道就不怕天下人的笑話嗎?
靖國公總覺得信陽候府的造反,裡頭應該還有些別的不爲人知的理由。可他與聶無跡從不往來,兩家又是世代交惡,從哪裡才能得知事情的真相呢?
賀蓮房的到來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前線的軍需問題得到了解決,這是好事。可若想要衝出信陽候府的包圍圈,平安抵達邊疆,並且與青王取得聯繫,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目前他們沒有合適的人選。賀蓮房身邊的婢女都不適合,一切他們身邊的人都不適合,因爲只要有任何一人消失,聶無跡那隻老狐狸就能迅速地回過味兒來。一旦被他盯上,便如同被狼咬住的獵物,即便不死,也得掉塊肉。
所以,賀蓮房此番前來,就是爲了跟靖國公商量這個出城人選的。
聶無跡肯定會以爲他們派出去與青王聯絡的人,必定身懷絕技,所以城門處的看守必定極其森嚴,甚至嚴格限制出城的人數,尤其是男子,更是嚴加盤查的對象。
那麼他們便反其道而行之,聶無跡越是以爲這樣,他們便偏偏不這樣。可要找到一名聰明過人,又懂得隨機應變,有自保能力,還絕對忠心的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賀蓮房看中的人是青奴。
青奴是燕雲旗的貼身婢女,自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燕雲旗深愛着這個國家,自然她的婢女也不會做出通敵賣國的事情來。再加上青奴性子聰慧,腦子靈活,實在是不二人選。只是……讓她一個弱女子單獨上路,未免有些不妥。
賀蓮房想着,倒不如讓皇上給個光明正大的理由。
於是次日,她便進宮去“探望”太后了。
三日後,皇上便下旨,命令新科文武榜眼荊少遊爲巡視欽差,攜帶皇帝的御旨,前往邊疆,視察戰況。
這個理由正大光明,毫無可挑剔之處,除了這個人選稍微有些異議。但信陽候知道,這是皇上故意的,因爲只有讓毫無官職且又不拉幫結派的書生前去,他才能放下心。信陽候仔細調查了荊少遊一番,見此人挑不出毛病,又與唐理關係親密,便自然而然地將其納入了自己麾下——畢竟唐理算是聶家的棋子,與唐理有關的人,自然也是聶家的手下了。
荊少遊沒有拒絕信陽候“過府一敘”的邀請,從信陽候府離開的時候,他俊臉微紅,明顯是微醺的樣子。
就在荊少遊帶着侍衛啓程的那一日,賀蓮房也隨之前來了。只是她沒有出現在城門口,而是選擇了離城門最近的一家酒家,坐在二樓的包房內向外看。
也許是因爲荊少遊與信陽候已經“深入交流”過的原因,看守城門的官兵並未多加阻攔便放了行,賀蓮房微微眯起眼,選擇荊少遊,這是皇上的主意,整個朝中,也的確沒有人比荊少遊更合適了。他們現在做什麼都要看信陽候的臉色,若是這個欽差人選不能讓信陽候放下戒心,說不定他便會以各種各樣的理由勸皇上“收回”成命。
對賀蓮房而言,最大的問題就是在於荊少遊這個人。他的能力,賀蓮房是不會懷疑的,他的人品……雖然青王曾經爲其做過評價,可是一想到他對唐清歡的態度,賀蓮房就很難對此人生出一絲好感。她靜靜地望着欽差衛隊離開燕涼,正打算打道回府,眼角餘光卻突然看見一道特別熟悉的身影。
其實她並沒有看清楚那人的臉,可就是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那身影嬌弱纖細,走在欽差衛隊裡,雖然穿着打扮都別無他樣,可賀蓮房就是一眼認了出來。
唐清歡!
她竟然混進了欽差衛隊?!
賀蓮房猛地站了起來,天璇見狀,忙問道:“王妃,怎麼了?”她順着賀蓮房的視線看過去,登時也驚訝地張大了嘴,“那、那是清歡姑娘?!”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王妃,奴婢這就去把她帶回來……”
“不行!”賀蓮房攔住她,神色嚴峻。“若是此刻欽差衛隊出岔子,以聶無跡的脾性,說不定便不放行了,我們決不能輕舉妄動。”
“可是……”天璇不明白了。“清歡姑娘爲何會混在欽差衛隊裡?!”
賀蓮房想了想,命道:“你快去清歡住的地方看一看,看青奴和她的姨娘是否還在。”
真糟糕,她剛將事情交代給青奴,原定出發的日子是在明日,可唐清歡的出現,打亂了這一切。
回來時,天璇的臉色異常難看:“青奴與清歡姑娘的姨娘都躺在牀上昏睡,奴婢發現了這個。”說着,她將一封信箋呈上來,雪白的封底上,寫着“蓮姐親啓”四個娟秀的小字。
是唐清歡的筆記。
她用寥寥幾句話語表達了自己迷暈青奴的歉疚,並順便表明一定會見到青王,並將賀蓮房所交代的事情一一傳達,請賀蓮房不要擔心。另外,還求賀蓮房替她跟青奴說聲對不起。
看完唐清歡的留書,賀蓮房低低嘆道:“天意如此。”
“王妃,奴婢身上帶着醒神的藥物,青奴已經醒了,奴婢讓她到公主府等候您了。”
賀蓮房點點頭,起身道:“如此咱們便回去吧。”
青奴一見到賀蓮房便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她愧疚不已地求賀蓮房降罪:“若非奴婢將事情告訴了清歡小姐,她也不會、也不會……”她原本不想說的,可是賀蓮房給的信物卻被唐清歡瞧見,無奈之下,她也只好全盤托出,思及清歡小姐與王妃情同姐妹,否則便是打死她,她也不會說實話的。當時清歡小姐什麼也沒說,只點點頭表示清楚,青奴還以爲她知道了,就這樣過去了,哪裡想到對方竟然會在飯菜裡下藥迷暈她,然後拿了信物,代替她離去了呢?“此番山高水遠,奴婢本來已經抱有必死之心,可清歡小姐卻替奴婢去了……”她說着說着,竟哽咽起來,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賀蓮房看着她流淚,淡道:“你不必哭了,起來說話吧。”
青奴哪裡肯起,搖光只得強硬地將她從地上拉起來,低聲道:“王妃叫你起來,你只起來也就是了,有什麼事,王妃定會做主的。”
賀蓮房端着茶盞,卻並不喝,琴詩瞧得出她心情不好,便上前問道:“王妃可是擔心清歡小姐?”
賀蓮房搖搖頭:“她是個聰明的孩子,對於自己要做什麼,她心裡有數的。”
“可是……”青奴還想再說什麼,賀蓮房卻又繼續說道:“她不想你去冒險,又想償還我的恩情,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並不奇怪。我只擔心……她此番前去,還有一部分原因是爲了荊少遊。”
荊少遊,那個讓唐清歡心心念唸的喜歡,卻又總是傷害她的人。
唐清歡的傻氣讓賀蓮房心疼。明知道對方對自己,不如自己對他,卻仍然不顧一切地付出。“信中,她請你替她好好照料她的姨娘,同時,讓我替她向你致歉。”
青奴傻傻地站在原地,半晌,突然撲簌簌掉下淚來。“那荊少遊有什麼好的呀……值得她這樣死心眼……”就像是她家小姐,直到死,都不曾後悔,心中都仍然惦記着那個不值得的蓮生。那荊少遊比起蓮生來,尚且不如,又哪裡有資格能讓唐清歡爲之付出呢?蓮生雖然始終未能迴應小姐,可他至少安靜地待在小姐身邊二十年,可荊少遊呢?荊少遊給過唐清歡什麼?
一見青奴落淚,賀蓮房便知她是想起燕雲旗了,當下輕聲道:“只要她們自己不後悔,那便是了。”
青奴卻仍站在那兒,眼淚止不住地朝下掉。自打小姐死後,她其實也沒活下去的意願了,忠僕殉主,她不願意留在那個沒有小姐的燕府,也不願意見到沒有良心的大少爺,更不想理會看似天真溫柔,實則最是冷酷薄情的蓮生。所以她厚顏跑來了平原公主府,求賀蓮房收留,她也曾爲賀蓮房做過些小事,可她心裡,卻是知道,賀蓮房永遠無法取代小姐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就如同她永遠都比不上四婢對賀蓮房的重要。
然而,青奴心中仍然感謝賀蓮房。感謝她並不強求,感謝她在自己走投無路時的收留。此番前去邊疆,路途遙遠不說,形成更是危機重重,青奴早已做好了一死的準備。她答應過小姐會好好活着,可若是死在別人手裡,那也不算自己毀壞誓言。可清歡小姐卻替代了自己上路……青奴腿一軟,便跪在了地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賀蓮房淡淡地看着她,道:“你好好照料清歡的姨娘,便是對她好了。”
青奴吸了吸鼻子,用力地點點頭:“奴婢一定會的!”
賀蓮房微微一笑,那笑容轉瞬即逝。說不擔心,那是假的,可她如若都流露出擔心的話,那麼其他人豈不是會更加慌亂嗎?好在唐清歡是跟隨欽差衛隊一起的,這樣的話,安全也算是有了保障,本來派青奴前去,賀蓮房已經準備好了隨身保護的玄衣衛,如今看來,也是用不上了。只是……她不擔心唐清歡,卻要擔心一下荊少遊了。
與荊少遊日夜相處,唐清歡能夠始終保持初心,不爲所動嗎?就賀蓮房看來,只要荊少遊對唐清歡露出一點善意,她便如同那撲火的飛蛾,什麼都不管不顧,只想要投入對方懷抱裡去了。
荊少遊爲人似乎缺少一種叫做感情的東西,他對誰都冷淡疏離,從不親近,賀蓮房忍不住要去想,在他心中,唐清歡到底佔着一個怎樣的位置呢?此番邊疆之行,詭異莫測,也不知,最後會是個什麼結果。
無論如何,她只期盼唐清歡能夠平安歸來。那件事情對唐清歡的打擊有多大,不言而喻,賀蓮房實在是沒法不朝壞的方向去想。
就在唐清歡離京,隨着欽差衛隊前往邊疆的五日後,邊疆竟傳來噩耗:十六皇子沒了!
頓時,皇上大受打擊,太后更是吐血暈了過去,而賀茉回……賀茉回是最平靜的那一個。她冷靜地完全不像是與十六皇子有婚約的人,她表現的有條不紊,不疾不徐,賀蓮房忙於照料太后,賀茉回肩上的擔子一下重了很多,可她似乎毫無所覺,仍舊冷靜的要命。有時候,即便是賀蓮房看了,都覺得她有些冷靜的過頭了。
太后醒來後,似乎瞬間蒼老了幾十歲,她原本的黑髮更是摻雜了不少銀灰,十六雖然沒什麼本事,又愛惹是生非,卻一直是她最貼心的孫子,也是她最疼愛的一個,原本失去了昌平公主,已讓太后心力交瘁,如今又是白髮人送黑髮人,太后又焉能不肝腸寸斷呢?
可邊疆只傳來了消息,十六皇子的遺體並未能及時送回,所以,即使燕涼城傳得遍地都是,賀茉回也不!相!信!
她絕對、絕對、絕對不信!
沒人比她更清楚十六那個傢伙有多厲害,他的能力都掩藏在玩世不恭的面具下,他既然選擇上了戰場,便必定會如同他說的那樣,光明正大地回來娶她,讓天底下的女人都羨慕她嫁了個好丈夫,所以,他決不會一句話都不說,便離開她的!
可很快地,她僅存的幻想都被打破了。
因爲青王從邊疆寄回書信,信裡竟然真的提到了十六皇子薨了,而他此刻正與大元交戰,無法將十六皇子遺體送回,只能將其就地掩埋,把他的鎧甲送回來!
那一身銀色鎧甲,渾身浴血,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賀茉回跪在地上,顫巍巍地伸手將其捧起,抱入了懷中。
然後,嚎啕大哭。
哭聲裡透出的酸楚和哀慼絕望,聽了令人鼻酸。
“騙子、騙子、騙子!”她一邊抱着鎧甲一邊罵,“祁匪琢你這個騙子!騙子!”
說好的回來娶她呢?
說好的光榮回京呢?
說好的在一起呢?
說好的要讓全天下的女子都羨慕她能做十六皇子妃呢?
都是騙她的,竟然全是騙她的!
“誰準你死了?誰準你死了?!”賀茉回狠狠地咬住冰冷堅硬的鎧甲,突然,她像是察覺到了什麼,顫抖着手伸入鎧甲的胸口部位,從中掏出一個荷包,正是十六皇子出征前,她送給他做定情信物的那個。賀茉回慢慢打開,荷包已經沾滿了血,但裡頭那綹青絲卻仍然烏黑如初。
除此之外,荷包裡頭還有一朵已經乾枯焦黃的茉莉花。
她再也見不着他了,從此以後,她將一人度過這剩下的日子。哪裡知道,那一日便是永別,若是知道,她便早早嫁了他,做他的妻子,也好過日後,晝夜思念,以淚洗面。
她連他的屍體都見不着,只有這一身浴血的鎧甲。她所擁有的,就只有這麼多。
賀茉回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整整三天沒有出來。
三天後,她目光幽深,似乎變了一個人。以前的她雖然對人冷淡,卻還經常露出笑容。然而如今即便是賀蓮房也少見她的笑了。皇上憐她一片癡心,便將十六皇子的鎧甲給了她,而後另外爲十六皇子立了個衣冠冢。
賀茉回平靜的嚇人。
又過了數日,除夕到來,這個年,是賀藍兩家的人度過的最悲傷的一個。
如今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沒有消息,便說明他們暫時還是安全的。聶家雖然掐斷了燕涼與外界的聯繫,但卻不阻止邊疆的告急書信,尤其是稟報十六皇子薨了,他的死對太多人打擊巨大,不失爲一個刺激皇上的好方法。
大年初一,誰都沒有心情張燈結綵的過年。除了什麼都不知曉的百姓,他們仍然快快樂樂的放爆竹貼桃符喝新酒,並祈福新的一年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完全不知道馬上就要變天了。
今年的元宵花會,太后精神不濟,自然是沒精力舉辦了,再加上兩國交戰,民不聊生,又哪裡還有閒心享樂呢?賀蓮房這陣子也是忙得焦頭爛額,聶靖從未停止挑戰她的腳步,有時候她忙得一天只能睡上幾個時辰,其他時間都在四處奔走。燕家還沒有將物資籌集完畢,在信陽候府的監視下,他們必須小心再小心。而爲了迷惑聶靖,賀蓮房必須與他虛以委蛇,以確保燕徽音有足夠的時間。
她忙到已經忘了今夕是何年,直到賀茉回找上門,告訴她,她要接受二皇子,準備做二皇子的正妃。
賀蓮房手裡的毛筆啪嗒一聲掉了下去,在宣紙上印出墨痕。她不確定地望着賀茉回,有點不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又問了一遍:“你方纔說什麼?”
“我要做二皇子妃。”賀茉回說。
“……你瘋了嗎?”賀蓮房不敢置信地盯着她。“二皇子是什麼樣的人,你豈會不知?他根本就不能給你幸福!”
“我不要幸福,大姐。”賀茉回平靜地說。“我要報仇。”
賀蓮房不解地看着她。
“他找過我了。”這個“他”,自然指的是二皇子。“十六出征後不久,他就跟我求過親,我拒絕了他。他說我早晚有一天會答應他,現在我信了。”賀茉回咬牙。“大姐,十六的死,二皇子有極大的責任,當初他就是用十六來威脅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