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雙臉上一直帶着扭曲猙獰的恨意,如果眼睛能殺人,丁紫不知道死多少次了,偏偏丁紫一直淺淺笑着,對於吳雙扭曲的表情、憤怒的氣勢,完全無視之。
吳雙抿着脣,突然笑起來:“對於今日的事,世子妃早就想好了?!”
現在吳雙突然回過勁來,這件事從一開始便是丁紫引起的,她在殿上收了這七名舞娘帶進府中,然後因她挑釁賜名一事搭起戲臺子來,當初嫁妝上那五萬兩銀子是否真給了和平醫館,丁紫是個當家的她想怎麼說,和平醫館還不怎麼做嗎!
她去要銀錢,丁紫不得不給,但她可不信丁紫那裡倒不出銀子來,沒有她,還有藍青凌呢,女人出事了,哪有爺們看着不管的,怎麼事情就能發展到鬧到滿城風雨的地步。安王爺聽到風聲自然要來質問她,這丁紫若是早就料到了,那之後的麻煩,她自然能預料的到早做了準備,難道今天她登門爲了補銀子倒歉服軟,爲了重得安王爺喜歡,丁紫也事先料到了?!
不,不可能!
這是昨夜裡她與幾個丫環纔想好的,丁紫才這麼點年紀,除了聰明一些歷例還很淺,不會想的這麼深,今天不過是丁紫故意想折辱她罷了!
對於吳雙的話,丁紫卻是疑惑的眨着眼睛:“母妃在說什麼,什麼事先想好了?”那雙會說話的眼睛,一片澄澈,完全無辜的樣子,吳雙心裡氣恨,嘴上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一萬兩銀錢的事世子妃就不用管了。”憋了半天吳雙才道,她是越想越不服氣,憑什麼丁紫看戲她來買單,還不能用府中中饋的銀子,不然到時候說府是欺壓丁紫,讓丁紫平白受冤枉氣,到時候安王爺恐怕更得冷着臉。
想想也是,這府中中饋既然能出錢,偏要丁紫被逼,將安王府推到風浪口才出,補銀子未免太晚了。
可讓吳雙從嫁妝裡挑銀子,她是萬萬不服氣的,好好一計,最後就便成她吃了啞巴虧有苦說不出,這事換成是誰,都不能服氣的!偏她要以大肚來贏得安王爺的依賴與原諒,這件事她必須要處理的丁紫無話可說,安王爺誇她大肚才行!
想來想去,似乎就只剩下她自己掏錢補上這一萬兩才行了,吳雙握緊雙拳,尖銳的指甲深陷入掌心,那股痛,比起她受到的屈辱與不服,真是小巫見大巫。
“那這中饋的銀子?”丁紫眨眨眼睛不太放心的問道。
“本王妃說不用你管就不用你管了,哪的這麼多話。”吳雙頭一次這樣氣極敗壞,她現在在丁紫面前,根本保存不了什麼溫柔賢良的樣子。
丁紫嚇了一跳,伸手猛拍胸口,一副嚇的不輕的樣子,其它的下人見狀也頗爲意外望着吳雙。
吳雙叫完才發現不對勁,緊抿着脣冷冷瞪着丁紫,這才說道:“這件事本王妃自然會爲世子妃兜着的,世子妃就不用在意了,只是世子妃萬不可忘記這一次的教訓,下一回本王妃絕對不會再爲你擔着了。你到底是王府的主子,做事要給下人們起到一個榜樣的作用,若是這樣任意妄爲,就是在破壞王府的規據,事情鬧大了,本王妃想保也是無法子的。”
丁紫輕笑:“還是母妃大肚啊,這錢您想自己爲兒媳婦補上嗎,兒媳婦在這謝過您了。不過母妃既然過來了,本世子妃倒是想起一個事來,父王那裡同意藍月院劃出中饋管理了,這個月月銀也是這兩日發下來了,母妃可不要忘記了,這回就不勞中饋直接撥錢了,直接給本世子妃或水嬤嬤,我們藍月院自己處理就行了。”
吳雙身子一頓,惡狠狠的望着丁紫,突然湊過來壓低聲音道:“丁紫,本王妃不會罷休的,本王妃會記得你今日的得意,本王妃總會將你所有都狠狠踩在地上踐踏。”
丁紫笑着提醒道:“母妃快收起你這嚇人的表情來吧,不然你往日建立起來的的形象可全要毀了,那不是母妃想發生的吧。”
“走着瞧!”吳雙冷哼一聲,轉身帶着下人離開藍月院,丁紫輕呵一聲,笑的十分開懷。
吳雙一路奔雙滿院,昨天安王爺下過命令,吳雙早上便讓人收擡回到雙滿院,雙滿院早在安王爺提起時,吳雙便加快進度進行着,本來就剩下一些收尾的工作,不過一天的時候基本完成了,今天早上吳雙本想堵上安王爺說上幾句,允她晚回去幾日,偏安王爺還在氣頭上不理會她,吳以知道現在不是觸安王爺眉頭的時候,便草草收擡了東西回去,這纔去了藍月院。
這去藍月院,她本想以施捨救助的身份前去,誰知道反被丁紫將了一軍,她真是陪了夫人雙摺兵,吳雙越想越不服氣,剛一坐下,猛的站起來,急狠狠的將屋子裡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個遍,卻還是沒有一點解氣的感覺。
那一萬兩對安王爺來說,對藍青凌來說,對丁紫來說都可以不在乎,對吳雙來說卻不得不在乎!
吳雙之父出生便被吳書媛的父親壓了一頭,是前老太爺一個陪房丫環生的,是個庶子,並且也不是個多有才學本事的。前老太爺也並不看中吳雙之父,再加上上面有着嫡子,吳雙之父吃穿用度雖是在族裡,但是卻沒有繼承家產的資格,他一沒功名二沒才學,可想能有什麼家底了。
當年吳雙與安王爺的事,因爲吳氏族長的關係,根本沒有人敢去爲她祝賀,族裡更是沒出什麼嫁妝,還是吳雙之父借錢籌備出來的,吳雙進府後因爲無人處理府中中饋,安王爺便交由吳雙來打理。
吳雙對於自己的嫁妝一直無怨無悔,反倒是安王爺見狀,從大庫房中給她一箱首飾玉器充當嫁妝,吳雙在安王爺面前一直是溫柔善解人意的,安王爺平時性子冷漠,但是卻也沒虧待了吳雙。
吳雙接了中饋後,這心裡便動了起來,先是週轉銀子還了孃家的債,所謂有一就有二,這些年來吳雙從中饋上貪來的銀子也是不少的,可她也不敢做的太大,這一萬兩的銀子可是她的積蓄,和多年擔驚受怕從中饋那裡弄出的銀子,讓她補了中饋的銀錢,這不跟喝她的血,割她的肉沒兩樣啊!
吳雙氣喘吁吁的坐着直順氣,這氣卻是怎麼樣也咽不下去,慕月慕容慕星慕暖四個丫頭一直在一邊上看着,也不敢在此時說話,讓吳雙氣上加氣受到殃及。
“砰!”突然間,屋中傳來一聲巨響,不知道吳雙在做什麼,竟是直接趴在地上了,四人一驚,連忙上去攙扶吳雙躺在牀上休息,慕星慕暖馬上輕聲快速的收擡凌亂的房間,慕月與慕容則伺候着吳雙休息。
吳雙氣的呼呼喘着粗氣:“絕對不會放過,絕對不會放過丁紫,今日她逼我忍痛割銀,它日我要讓她一無所有!”
這些年來慕月慕容幾個丫環是陪在吳雙身邊最久的了,自然是知道她脾性如何,看着吳雙平時溫柔似水的,卻是個半點虧不肯吃虧的,現在白白陪了一萬兩銀子,還被安王爺怪罪,這樣丟臉吃虧的事吳雙從來沒受過,這與之前與丁紫辱槍舌戰可是大大的不同的,吳雙會氣也很正常。
慕月在一邊小聲問着:“那這銀錢……”說到後來慕月頓時住了口,因爲她已經看到吳雙惡狠狠望着她的眼神,好像是她要從吳雙口袋要銀子一樣。
“怎麼,連你也想從我這裡搶錢了?!”吳雙口氣十分陰冷的道。
慕月馬上跪在地上,連連告罪:“王妃恕罪,是奴婢多嘴了,奴婢絕對沒有背主的想法,奴婢只是不知道這件事該怎麼處理好,今日王妃您去藍月院,這件事怕是府中都知道了,那您們說的話……”
吳雙氣的呼吸頓了一下,接着粗粗的躺在牀上幹喘:“拿!拿去!”
慕月低着頭卻不敢馬上去行動,過了一會吳雙總算平緩一些,腦子卻有些木木麻麻的,望着牀頂半天不說話:“你們有什麼好辦法。”
“這個銀錢,這事……”一被吳雙問到慕容也跪下來,但是她卻沒有什麼主意,那邊慕星慕暖收擡完也跪在一邊低頭不語。
“不是銀錢,這次本王妃吃了這個啞巴虧,不討回來怎麼行!”
慕月卻是擡頭有些欲言又止,吳雙卻道:“撫本妃起來。”慕月慕容立即起身扶吳雙坐起靠在牀頭,吳雙看到慕月的臉色,問道,“有什麼就說,還想瞞着本妃不成。”
慕月想了想便道:“王妃您怎的忘記了,當初不是還想讓吳月娥替世子妃補了銀錢,讓世子收進房中的事。”
“你是說……”
“王妃,我們同樣可以讓吳月娥將這銀錢補上,本來她爲的不過是跟了世子,只要咱們幫她辦了,這錢她會拿的很高興的。到時候她跟在世子身邊,不但因爲王妃幫她圓了夢想,對王妃感激,到時候王妃還能從她那裡得到不少消息,將她安排在世子妃身邊,就更容易對付世子妃了。”慕月眼中閃過絲冷意道。
吳雙聽着眼睛一亮,可不就是這麼個理嗎:“不過藍青凌可沒這麼容易收人,那丁紫也不是個善茬,這七個舞娘就是如此,當初在大殿上誰不清楚皇上與南泰二皇子送人是什麼意思,她偏就曲解了這話,還一下子送出府四個人。”
說到這,吳雙也恨的不行!
這七個舞娘可不是一般身份,到底也是皇上送的人,可不是隨便發賣的人,安王爺會那麼生氣,也是因爲皇上覺得面上無光,他送的人,安王府竟然養不起給發賣出去了。先不管這人藍青凌用不用得上,但這還不是有打皇上臉面的意思嗎。吳雙本來爲了收擡爛攤子,昨天便找人去牙婆子那裡問了,可這牙婆子動作竟也是快的,當天便將人賣了出去,而且還不是一般人家,吳雙想要以安王府的名義要人也得掂量掂量,更有甚者當天就給收進房中的,吳雙若是將人要回來再扔到靜心院,那分明是在打着藍青凌臉面,在污辱藍青凌。
當初在大殿上丁紫本就想以不清白之身推拒了,偏這七名舞娘是清白身,丁紫這才收下來的,現在你把殘花敗柳弄回府給藍青凌,難道他堂堂第一親王世子,只配用別人用過的女人?!到時候吳雙的罪過可就更大了!
此路不通,她這才另尋了補齊中饋銀子的想法,自然也明白此時硬碰硬的事不行。
慕月卻是陰笑道:“王妃您賜的自然是不行,但若是世子他自己行爲不檢點,便賴不到您身上了啊,到時候世子妃再厲害,只要不怕妒婦之名外流,她也得忍痛收下人。那吳月娥本來就是個眼高身微的人,到時候那藍月院不用王妃出手,想不亂都難了。”
吳雙低聲一笑,拍拍慕月的肩膀讚道:“好好,還是你最聰明啊!”慕月得了讚賞,慕容臉上閃過絲異樣,而慕星慕暖更是頭垂的更低,一句話也不說。
吳雙一走,丁紫便將水嬤嬤叫來。
丁紫進了內房,水嬤嬤一進來,丁紫便賜了坐,水嬤嬤先推拒不坐,喜兒拿來一個扎凳,水嬤嬤這才坐下來。
丁紫直接開門見山道:“水嬤嬤也知道,以後咱們這藍月院就要自己來管理了,以後藍月院的開支便交給水嬤嬤來管理了。”水嬤嬤一直管着藍月院,但因爲當時權力限制丁紫也沒有大用,上次水嬤嬤認了主後丁紫便也想到這些問題,這藍月院可沒有表面那麼平靜,不先將自己後院打理好了,丁紫過的也不舒心。
水嬤嬤看着丁紫,不忍讚歎的笑道:“世子妃果然是精明幹練的,老奴先謝過世子妃的信任,那些個貪墨不知分寸的事,老奴敢對天發誓,絕對不做,若有違誓,願遭天打雷劈!”
“嬤嬤起這些誓做什麼,我是信你的,不然也不會將藍月院的賬交給水嬤嬤,而且藍月院分出府中中饋後,這銀錢也要變一變。院子裡一等管事十兩月錢,二等七兩,普通嬤嬤五兩,一等丫環七兩,二等五兩,三等四兩,粗使嬤嬤三兩,粗使丫環三兩。我與世子的月錢直接從我這裡撥,這麼算下來中饋撥下來的銀子,應該也夠藍月院的開銷了,丫環嬤嬤們的四季衣服不能落下,日常開銷的銀子嬤嬤也不用省着,該花就得花,若是銀子不夠了你再與我說。”
水嬤嬤愣了下,雖知丁紫不是個小氣的人,但是這般大方也是難得的,這銀錢漲起來容易想降就是難的,而且長年如此,兩位主子每人三十兩的月銀皆從世子妃這裡出的話,一年下來好幾百兩,也不是一般人敢隨便誇下海口的。
水嬤嬤自然是不知道丁紫後頭上那些產業,卻是知道那京城的和平醫館每年要靠世子妃的嫁妝鋪子補錢,水嬤嬤也去那醫館開過藥,確實是實惠的,一般人都承擔的起的。
因爲和平醫館此舉,還得罪城中不少醫館,不過一是與這和平醫館離的距離不近,再一個那些名門貴族也不多在乎藥費多少,反而越多越是彰顯自己的富貴,這人流確實有分出一些,卻也不到撕破臉的地步。因爲和平醫館藥價便宜,甚至有些醫館也從和平醫館倒藥,倒是避免了一些同行競爭的麻煩。
最重要的是,既然這事傳揚出去了,誰不知道和平醫館是丁紫這個安王世子妃爲救濟百姓所開的,誰敢上去觸她眉頭,找死呢!
這些加起來丁紫一個月的開銷也不小,水嬤嬤不禁皺眉道:“老奴知道世子妃是個寬厚仁慈的,可這錢平均比府中中饋的月錢各漲一兩,長此以往也是個不小的數字,世子妃還是按中饋來給吧。再者讓下人們平攤了兩位主子的銀錢,我們也無人敢用啊。”
水嬤嬤這是爲丁紫着想,丁紫笑笑:“水嬤嬤不用擔心,我敢說出這樣的話,便是已經有了萬全的準備與處理辦法,一個月拿出萬八千兩的銀子,本世子妃還不用愁,所以水嬤嬤只管理頓好藍月院便行,這些身外之物的事就不用您擔心了。”
水嬤嬤驚訝了下,一個月拿萬八千兩還不在意,雖說世子妃出嫁的時候是十里紅莊,寶貝不少,但裡面有不少是宮裡太后賞下的,還有些是古玩玉器的不好輕易換現銀的,但看着站在一邊的喜兒鈴兒玉瑜都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水嬤嬤頓時明白這世子妃怕是還有什麼別的她不知道的生錢鋪子,便也放下心來。
拋開銀錢開銷,丁紫這樣提了藍月院下人的銀錢,也是很好收買人心的辦法,水嬤嬤也是十分贊同的。
“老奴全憑世子妃吩咐。”
丁紫點點頭:“水嬤嬤,您在府中也有二十多年了,對這王府也是極爲了解的吧。”
水嬤嬤頓時一笑,卻是明白丁紫暗示,水嬤嬤當初跟着前王妃進府,當時前王妃吳書媛管着府中中饋,吳書媛是個爽快大肚的人,當時府中大半人都是吳書媛的人,後來吳書媛喪生,因爲吳雙進府,她開始大刀闊釜換人,在安王爺面前卻是做小伏低,安王爺這個第一主子不理會,當時藍青凌年紀那麼小,這府中還不是吳雙隨便折騰嗎。
吳雙安排一些假罪名辦了一些忠心的,剩下的那些也威逼利誘背了主,水嬤嬤本來也是個鋒芒外露的,可是在藍青凌與藍青然事件之後,也開始收斂鋒芒,只守着藍月院的事,就是對下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可水嬤嬤這種能屈能伸的嬤嬤,豈會放任這二十年的時間白白浪費而不作爲,自然是一邊表現的沒有威脅性,一邊在培養着府中的自己人。
這也是丁紫一開始沒動藍月院下人的原因,這裡面有問題的,水嬤嬤暗中觀察最該清楚,這事不需要丁紫直接處理,只是等待時機。
現在她們藍月院自己單過,那此時殺雞儆猴樹立威望就十分必要了。
“世子妃想問什麼,老奴都知無不言。”
“水嬤嬤跟我說說這藍月院的人員關係吧。”
“藍月院現在一等管事嬤嬤一名,二等管事嬤嬤三名,普通嬤嬤四名,一等丫環四名,二等八名,三等八名,粗使嬤嬤與粗使丫環各八名。”
一般的貴門人家,一個主了的院子一等丫環到粗使丫環、粗使嬤嬤各四名,管事嬤嬤一名,其它的嬤嬤兩名,不過因爲這裡是王府,再加上藍月院是藍青凌丁紫兩個主子,按例這伺候的人數就是成倍的,不過藍青凌身邊向來不要什麼貼身的,現在雪碧雪苑還在靜心院伺候着,喜兒鈴兒玉瑜外加個雪兒正好四名大丫環。
“一等管理嬤嬤是老奴,二等分別是管廚房的常嬤嬤,管刑罰與雜事的丁嬤嬤,還有日常調配的寧嬤嬤,常嬤嬤是老奴手把手帶起來的,丁嬤嬤是吳雙貼身丫環慕月的遠房嬸子,慕月的叔叔還在吳雙陪嫁莊子上幫忙,那寧嬤嬤……”水嬤嬤就這樣不倒氣的,將藍月院下人關係一通說了個遍,丁紫一直沉默的聽着腦子裡迅速轉着,這麼說來這藍月院上有問題的就有一多半了,雖然水嬤嬤手上忠心的可以信任,可這個比例卻不怎麼好,當然這問題裡的還有些連水嬤嬤也不能肯定處於灰色地帶的,所以丁紫整頓藍月院先要從這些人下手,再下一步自然是安王府的中饋了。
這件事倒不是急的來了,丁紫還要暗中觀察一下,得想想怎麼處置這批人才行。
水嬤嬤與丁紫談了有一個時辰,這纔出了房間。
正巧藍青凌也下朝回來,丁紫立即招呼下人擺膳,這邊潤溼了帕子遞給藍青凌擦臉,一邊將今天的事與水嬤嬤報上來的消息跟藍青凌又說了一遍,藍青凌回手抱住丁紫,吻了吻她白嫩潤滑的臉頰:“一切都依着娘子。”
那邊喜兒鈴兒忙乎着擺膳,兩人出了內室,喜兒鈴兒則在一旁佈菜,兩人用過午膳,讓玉瑜給侍郎府傳了消息,兩人便乘馬車去了侍郎府。
遠遠的,便看到侍郎府外一堆的人向這邊張望,看到王府馬車立即笑着讓下人忙活起來:“參加世子、世子妃。”
藍青凌扶着丁紫走出馬車時,便看到以丁鵬王氏爲首,堵在門邊上的侍郎府衆人,藍青凌面色平淡道:“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禮。”聲音裡沒有多少溫度,顯然不過只是些客套話。
丁紫卻是趁機打量丁鵬與王氏,兩人面上都帶着些疲倦,聽說前段時間大病了一場,丁紫倒是派人送了些補品,卻沒回府裡看看。
丁鵬眼窩深陷,分明一副沒睡好的樣子。一邊上的星兒本來柔媚的臉上總似帶着幾分憂愁的樣子,丁紫差點忘記了,丁鵬現在可是不能人道的,這星兒獨守空閨不抱怨寂莫纔怪呢,便是侍郎府的下人們都是極爲小心翼翼低着頭,誰都不敢擡頭,想來這侍郎府這段時間,怕是氣氛不怎麼好。
“世子和世子妃都是大忙人,剛纔聽說兩位要回府,祖母早就派人裡外整理了一翻,別站在外頭了,快進府裡。”王氏本來蒼老的臉上,看到藍青凌與丁紫後透着一股奇異的光芒,丁紫倒是沒注意這些。
“智兒呢,沒在府中嗎?”問的卻是丁鵬。
“你們一傳信,我就派人去找智兒了。皇恩浩蕩,給我們智兒這樣的榮寵,也是侍郎府的福氣,我讓他趁着這段時間與同僚們好好聚聚,這短時間智兒是回不來的,多與這些同僚們聚聚也是好的。”丁鵬連忙應道,說到這臉上散發着光芒,智兒才考了狀元沒多久,這便被皇上委以重任,這可是無上光榮的事,丁鵬看到了丁智的前途,心中卻是恨的不行,要不是白姨娘那個賤人,他怎麼會不舉,侍郎府一門兩個狀元,本來可以藉此人聲頂旺,一舉將侍郎府推向高處的,可惜侍郎府人丁單薄,他又無法再有孩子,這樣的現實簡直讓丁鵬悲痛。
丁紫一聽冷眼望着丁鵬,丁鵬當年以狀元之身擠入朝庭,可惜是王氏這種見識短淺教出來的,後來會被提攜,也是因爲護國候府看在雲齊柔的面子上的,之後他便沒有大作爲了。但看他做了十幾年的侍郎之職位還是不上不小的,便知道這丁鵬對於朝庭上的敏感度不夠,根本得不了什麼寵愛。此時也只想到丁智這是被委以重用,卻沒想到這裡面的各種門道有多複雜。
丁紫心中冷哼,與藍青凌率先踏入門,直接被請到王氏的壽安堂中。
壽安堂早被王氏調整,一進入大廳便是一派富麗堂皇,丁紫隱下眼底的冷光,心中陰沉了記。
本來她覺得這王氏與丁鵬應該也翻不出多大的風浪來,但今天一過府,她突然覺得這兩人說不定也是一個禍端,但看丁鵬的自鳴得意,王氏將壽安堂弄的比一品詬命夫人還奢華,只當她當了世子妃便能高人一等,便是個人物了,這種人認不清自己的身份,早晚要出事。
沒有拒絕王氏的相請,藍青凌與丁紫直接上了主位上,而丁鵬與王氏則在下面陪着小話,王氏眼中隱了絲暗芒,心中不滿的冷哼一聲,她到底是丁紫的祖母,雖說她現在身份是不錯,但是竟然不給她面子,直接越了她這個長輩坐她頭上,讓王氏越想越嘔。
這時外面通傳丁智回來了,話剛一落,便見一個身着藍色錦袍的少年走進來,他步子極快,看到丁紫時腳下步子又快了一些,但踏入壽安堂看到丁鵬王氏皆在,又頓了下放緩了步子走過來。
“祖母父親,姐姐姐夫。”丁智挨個皆見了禮,他心裡再老大不樂意,現在也是在朝爲官的,對於長輩的孝道之處,更加不能讓人抓到錯處。
丁紫笑了笑:“到姐姐身邊來。”
丁智展顏一笑,丁智臉上雖還帶着幾分稚氣,卻更現男子的俊朗,眉目間清俊,又不失少年稚純的真誠,丁紫不由摸摸丁智的臉頰:“這才幾個月,智兒又長高了。”
丁智轉頭,看着緊緊盯着丁紫的手,面色有些不好的藍青凌,呵呵一笑:“智兒也是男子漢了,自然要長身體的,將來怕是要越過姐夫去呢。”
藍青凌挑高眉頭,不屑的看着丁智:“很困難,不可能!”
丁紫無奈,這藍青凌與丁智一見面,總少不了鬥幾下嘴,丁智倒是不在乎藍青凌的身份,也好在藍青凌對這小舅子老大不樂意的,卻從來沒動地怒,三人相處很自然,偏有人看的瞪大眼睛,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
“智兒怎麼可以對世子這麼無禮,快跟世子倒歉。世子,智兒年紀還小,萬望見諒,別將他的話放在心上啊。”王氏立即陪着笑臉,卻沒注意到藍青凌三人眼中閃過的不悅,人家說的好好的,你突然打斷算什麼事。
丁鵬見狀也立即道:“智兒,愣着做什麼,還不快端茶向世子倒歉!”
“不用,本世子與小舅子都沒放在心上,祖母與岳父不用這麼緊張。”藍青凌聲音冷淡,眉頭皺起,一副很煩悶的樣子,反倒更讓丁鵬與王氏緊張,又是連連告罪了幾句,丁紫見有丁鵬與王氏在她們與丁智也沒辦法說話,便提議去紫竹院。
王氏也不好阻攔便笑道:“世子與世子妃回府,我已經讓廚房準備膳食,這晚飯一定要府中用啊。”
“祖母有心了,紫兒先謝過了。”丁紫點點頭,跟着藍青凌與丁智帶人往紫竹院走去。
人一走光,王氏臉上笑臉一垮,臉上表情陰沉沉的:“到底是當了世子妃的,連我這個祖母也不放在眼中了,你這個當爹的更是連點笑模樣都沒有了。”
丁鵬黑着臉,心裡也是十分不悅,半晌後才道:“瀟妮呢,今個怎麼又沒出來見人。”
王氏看了丁鵬一眼,見到他冷着臉,便知道了兒子的心思:“她在路上感染風寒,一進府裡不就病了嗎,不過這病倒也好的差不多了,晚上便讓她出來見人。”
丁鵬哼了一聲道:“這丁紫是指望不上了,就看這個王瀟妮的本事了。”
王氏點了點頭,也深覺如此。
原來這王瀟妮便是當初王氏與丁鵬說的那個孃家的侄女,說是她侄女,其實早不知道隔了多少輩,除了這個都姓王,從血親上還真扯不太上關係的那種表親。
丁紫剛剛出嫁,再加上前段時間丁鵬王氏都病了,便連皇宮接風宴這種重要宴會都無法參加,這王瀟妮身子骨也不是多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們染了病,竟也一進府就病了,所以這事她們暫且壓了下來。
今天藍青凌丁紫回府看望丁智,倒是個機會方便她們塞人。
王氏之前便打聽過這王瀟妮,王氏家族裡也算不上是什麼望族,只能算一般富甲罷了,出了生了四品侍郎府的王氏都是個光耀門楣的,其它的旁支裡不是多少輩出不來一個有出息的,便是一些商戶。
這王瀟妮祖輩也有中了進士入朝爲官,甚至坐到尚書之位的,更有幾個中了舉人的,在當地也算是有名的書香門弟,可是到了她父輩這輩,卻是個成天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王瀟妮父親不但將幾輩子積攢的家底都敗光了,後來沒錢還賭債,還想賣了王瀟妮抵債,後來還是在王氏族人的勸說下才打消這個念頭,但現在王家除了座空院子,也不剩下什麼了。
王氏知道這個消息,立即讓人帶信接了王瀟妮回府。
王氏很清楚,這種被欺壓慣了的,受盡委屈的,都是些軟弱可欺沒什麼主意的。一些名門閨秀的小姐更是腦子死板的很,王氏正好能好好利用了,再給王瀟妮一些好處,不怕不拿捏住她。到時候將王瀟妮送到安王府中,纔是真正得了一個助力,這王瀟妮王氏也看了,相貌也是好的,到時候若是能分了丁紫的寵愛,更是解解王氏這幾次在丁紫那受的窩囊氣,讓丁紫清楚清楚她這個祖母不是好惹的,到時候若是能借此讓丁紫服了軟,對王氏與丁鵬來說是更大的益處。
回到紫竹院後,藍青凌丁紫與丁智揮退了人,便坐下來交談。
丁紫皺眉:“最近父親總讓你出去應酬?”
“我這也算是升遷,他這是想讓我藉機拉攏些人,不過我多數在監察院,只跟幾個相熟的吃過幾次飯,姐姐你放心,智兒心中有數。”
丁紫點點頭,放下些心,藍青凌此時也皺眉:“我與你姐姐很擔心你去邊關的事,你知道多少,有什麼想法,不妨說出來聽聽。”
丁智沉思了下:“皇上此舉看着是對我的賞識,怕是也出於不信任的關係。這林王爺的老部下們,皇上怕他們懷恨在心,到時候鬧出什麼大事來,這些人就是對代他出巡的也不見得多尊重,甚至可能會弄出什麼意外弄死這些官員這等事情來。本來這些事就很平常,朝庭每年派到邊關的大臣們,因爲水土不服、因爲受不得邊關的苦或是意外喪生的時有發生,到時候沒有證據,皇上也不能拿這些人怎麼樣。皇上總不能派親信的人去送命,反倒我這個他不信任位置不重要與林王爺還有仇敵關係的人很是適合,皇上對林王部下與我都不信任,到時候雙方上傳的消息,他折中選擇反而是最準確的消息,最有可能的結果是我喪生,或是弄的兩敗俱傷,得利的人自然是皇上。”
藍青凌與丁紫望着丁智有些複雜,丁智是極聰明的,這他們都很清楚,不過入朝幾個月時間能看透這些事情,很不容易,同時丁智這種不得不成長的倒也令他們有些心疼。
丁紫嘆息一聲:“智兒不怪姐姐將你逼入這樣的險境嗎?”若不是丁紫與林王府的關係,這件差事,還不見得就落到丁智的頭上去。
丁智卻是一笑:“姐姐說的什麼話,那些人敢陷害姐姐,姐姐自然要反擊回去,怎麼是你逼我到這個地方。自古皇上疑心病都是重的,不是這件事,他怕是還有別的難題呢。再說姐姐也不能小看了弟弟,姐夫雖然冷冰冰的,但是功夫卻是紮實的,智兒在他與那幾人暗衛那裡可學了不少東西,只是外人不知道智兒還是個會武,並且是個武功還不低的高手罷了,到時候有人敢惹我,那是自尋死路呢。”
“啪!”藍青凌重重拍了丁智一腦袋,丁智立即回瞪了一眼,但其它的劇烈反抗的行爲倒是沒有。
“誰教你這小子這麼自得意滿的,說這樣的大話,也不怕將來栽在大意上面。”
丁智哼了一聲:“那是誰在我這個小舅子面前說,這世上武功第一厲害的就是你,能保護姐姐的只有你啊。你還別瞪我,等我從邊關回來,第一個將你打趴下。”
藍青凌嗤了一聲:“自大的傢伙。”
丁紫暗笑,搖頭嘆息道:“智兒,你姐夫爲了你的安全,挑了一批精衛保護你,不可以對姐夫這麼無禮,還不快謝人。”
丁智眼角抽了抽,但爲了在丁紫面前維持乖弟弟的形象,不得不開口:“姐夫是我失禮了,姐夫別跟弟弟的一般見識,弟弟先謝過你了。”
藍青凌很滿意的抱胸點點頭:“知道你個懂事的,在外面切不可意氣用事,在不知道外人實力的時候,過早暴露自己是找死的行爲。這本是我當年去邊關一些經驗手扎,沒事便看看吧,對你應該有幫助。”說着藍青凌從懷中掏出一本表面泛舊的本子遞給丁智,這本連丁紫都不知道,她心中不禁一動,拉過藍青凌的手感激一笑,嘴角勾起來,便落不下去。
藍青凌卻很滿意丁紫這表現,反倒是丁智看的滿臉通紅,他怎麼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多餘呢,還不都是姐夫害的,原來姐姐眼中可只有他一個男人啊!
等藍青凌丁紫丁智談完,王氏也派人來請她們去壽安堂用餐,三人剛一進入壽安堂,便看到王氏身邊站着一名身着月牙白撒花裙,身段極美的女子,王氏立即樂呵呵的拉着丁紫介紹:“紫兒,祖母給你介紹,這是你遠房表姐,快叫人啊。”隨後又拉着那女子向藍青凌介紹道,“瀟妮,這就是安王世子,快行禮。”
王氏眉眼一陣興奮,丁紫見狀立即沉下臉,冷冷望着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