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喜兒說的,吳雙帶了不少人前來鬧事,說是大半個王府下人也不爲過,比起上一次雙滿院走水,在刑堂審問之人只多不少,外加一個看丁紫熱鬧的吳月娥,一羣人浩浩蕩蕩直奔藍月院而來。
丁紫隨後讓喜兒換了一件紅底繡銀絲暗紋的富麗長袍,頭戴世子妃品級的首飾,淡掃娥眉,樣子端莊又不失豔麗,坐在花廳裡,好似一尊威儀的人像,只是淡淡一掃,頓時能看的人驚嚇退步。
當吳雙帶着吳月娥等人進入花廳時,看到的就是丁紫這副樣子,吳雙瞳孔微微一縮。
她知道丁紫是個聰明的,今天她帶人來,便是她一開始沒有發現什麼異樣,可是消息也定會傳到藍月院了,看着丁紫盛裝打扮,頭上還帶着世子妃品級的頭飾,這說明她怕了,沒有別的可以壓過吳雙的,丁紫只想以身份壓過她了,不讓她鬧事了!
吳雙冷笑,不鬧事,癡人說夢!
她等待這麼久,等的就是今天,她今個便要讓丁紫在安王府出盡洋相,吳雙早派人打聽過,安王回府那天,安王分明與藍青凌在書房發生過爭吵,言談中也有提到丁紫,可見安王爺不怎麼待見丁紫這個兒媳婦,只是爲什麼他一直沒對丁紫下手吳雙,她卻是不知道,當然丁紫平日在禮數上鮮少能讓人挑出錯來,安王便是想找她麻煩也不容易。
若是如此,吳雙藉故來滅滅丁紫的威風,自然是引來安王爺的感激,便是安王爺無此意,吳雙也不怕,這一次她可是抓準了丁紫的錯處,諒她也翻不出天來。
可是吳雙心裡還是嫉妒的,因爲沒有得到皇家的承認,吳雙根本沒有配帶王妃的頭飾的資格,看着丁紫這一身行頭,她更是越發恨意不消,心中暗中陰狠的想,丁紫想在安王府過着威風的生活,也得看她這個掌權的給不給這個機會!
吳月娥在一邊看着,卻是暗恨的磨着牙,雖然她常常把自己最名貴的金飾衣服穿在身上來彰顯富貴,可她也看的出來,丁紫身上單叫一物件都十分名貴,低調中帶着無比的奢華,她費盡心思的打扮可能還不如人家頭上一支釵的價值,她如何能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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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世子妃的裝扮嗎!
是了,只要她想辦法滅了丁紫,那麼這一切都變成她的了,所以她一定不能放過丁紫,當然也包括藍青凌,他只能屬於她吳月娥一個人的!
丁紫站起身,淺笑道:“母妃與表妹帶着這麼多人來看望本世子妃,還真是令本世子妃意外呢。”
吳雙笑着走向前,也不用丁紫客氣,直接坐在主位上,斜着眼睛望着丁紫,臉上似笑非笑道:“今個怎麼沒見世子妃帶人去看戲呢。”
丁紫早知吳雙此次所來爲何,笑道:“哎今個起的晚了,所以還沒讓人搭上,原來母妃今天也是爲了看戲來的,本世子妃這就讓人快點準備,咱們這便去院子裡看戲吧。”
吳雙“啪”的一下拍在一旁的矮桌上,眉毛微豎,倒是說不盡的嚴厲,與平日溫柔如水的她相差許多,但是安王府的下人見識,卻是不禁縮着脖子低着頭,顯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並且對吳雙的威勢十分懼怕。
丁紫愣了下,疑惑不知吳雙爲何發怒。
吳雙冷笑,聲音低沉道:“世子妃莫不是忘記了皇上當初爲何賜這七名女子給世子的吧?”
丁紫眨眨眼睛,不解道:“母妃當初沒去接風宴,自然是不知道的,不過當時月娥表妹在大殿上你可以讓表妹與你說說,本世子妃記得,當初還幾次問過南泰二皇子這靜一到靜七是是否是以舞娘送到安王府,二皇子也多次表示她們是皇宮中訓練的舞娘送過來的,皇上後來下令也是將這七名舞娘賜給安王府的,本世子妃倒是不清楚,本世子妃按照二皇子所託,皇上命令處置靜一到靜七的事,怎麼還出了錯了嗎?母妃這麼清楚,不如給本世子妃說說吧。”
吳雙一頓,眯着眼睛冷冷盯着丁紫,到現在還跟她咬文嚼字,簡直愚蠢至極:“世子妃說的倒是不錯,明面上皇上與南泰二皇子只能這麼說,實則誰不清楚這七個人是往世子房裡送人呢,世子妃這般作爲,不但弄個不好落了個妒婦之名,更有可能違背了皇上的意思,而惹來禍端。”
丁紫淡淡一笑:“若是皇上對本世子妃這麼言傳深會他的意思覺得不對,而責罰本世子妃,本世子妃還能說什麼呢。不過皇上可是難得英明的君主,本世子妃卻不認爲母妃這種杞人憂天的想法是好的,如此歪曲臆測皇上的意思,弄個不好可是大不敬之罪呢!”
吳雙身子一僵,恨恨的瞪着丁紫,牙齒髮出磨牙的細微聲音,那邊丁紫卻道:“喜兒愣着做什麼,沒看到母妃前來嗎,快上茶點啊。”
“是,是奴婢疏忽,奴婢這就去準備。”喜兒一聽立即退下身去準備茶點,不一會便將東西準備好。
“母妃嚐嚐吧,我丫頭隨便做的,往日裡我看戲的時候總喜歡吃茶的東西,味道還是不錯的。”說着丁紫便捏起一塊小塊紅色糕點享用,吳雙自是不會吃,丁紫卻是眯着眼睛根本不理會她。
吳雙冷笑:“世子妃這段時間倒真是享受啊。”
丁紫嘆息一聲:“享受倒是談不上呢,本世子妃也是盡皇上與南泰二皇子的旨意與好意,這也是沒辦法的,不然就是本世子妃的罪過了。”
吳雙忽然大笑起來:“原來如此,世子妃倒真是有心了。”
丁紫搖頭道:“這不是應該的嗎!”
吳雙被噎的不輕,她現在倒是發現了,你與丁紫這種狡詐的人談什麼應該不應該就是純粹找嗝應來的,吳月娥也看出吳雙這裡吃了鱉,不好開口,便語氣不友善的道:“表嫂啊,你這些日子又是請戲班子的,又是搭建戲臺的,又時不時打賞府中下人的,這銀錢可是花了不少吧。”
丁紫臉上變了變,垂下眼睛沒有說話,吳雙與吳月娥對看一眼,同時冷笑起來,果然丁紫不是沒發現!這更好辦了!
吳雙聲音有些冷淡的道:“因爲王爺的厚愛,這府中中饋一直由本妃來管,這府中日常開銷自然是要經得本妃的手了,可惜這段時間裡忙着修整雙滿院,再加上王爺回府,本妃自是要事事盡心,倒是沒太管着旁的什麼事。今早本妃一查賬,卻從賬房那裡聽說,世子妃這搭戲建臺子不過十多日,就花了近一萬兩的銀錢,可有這個事!”
丁紫低着頭,慢悠悠道:“這些都是賬房在管,母妃問我就不對了。”
那賬房管事是吳雙從孃家帶過來提撥的,當時丁紫派人提錢,她也是經過吳雙授意不要理會,丁紫提多少就給多少,花的越多越好,也很清楚這是王妃要算計人了,自然是配合的。
此時這賬房管理哭的鼻泣一把淚一把的道:“王妃,不是小人不管,實在是世子妃她是府中主子,她硬是與小人提錢,小人也沒辦法,而且世子妃當初還說,過段時間自會補上,小人便也沒想將這事鬧大。誰知道小人後來來向世子妃要過一回,世子妃卻是一擺手,以她是安王府主子,花安王府的銀子還要補什麼爲由將小人擋回去了。王妃,小人也是沒有辦法啊。”
“胡說八道,世子妃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了,敢哪些污衊主子,罪該萬死!”鈴兒站在一邊第一個跳出來反駁。
“本王妃在問話,你是個什麼東西,竟敢越過主子來威脅證人,給我拉下去先打二十大板,讓她認清什麼是王府的規據!”吳雙立即喝了一聲,便有兩個粗使嬤嬤前來拉人。
丁紫突然站起身一擋,那兩個粗使嬤嬤怕傷到丁紫,自然不敢動作半分,微微退後,眼神詢問的望向吳雙。
吳雙厲聲道:“世子妃這是想包庇下人了,難道本王妃身爲王府中饋還不能管幾個下人了!”
丁紫聲音十分平淡的道:“母妃自是有這個權利管下人了,可這丫頭是藍月院的丫頭,她犯了什麼錯,自然是由本世子妃親自管理,這事恐怕不用勞煩母妃來處置藍月院的人吧!再者她也不過是護主心切罷了,難道母妃被人冤枉,你身邊的慕月被打被罵,母妃還能笑着對人說好嗎!平心而論,母妃也不是個張揚跋扈,爲惡不仁的人,自然會體諒本世子妃的心情吧。”
丁紫這話極盡嘲諷,吳雙若是再執意將人拉走,一就越了權,管起世子院裡的人,二也在告訴安王府的下人,不論你多麼忠心吳雙都好,出了事她纔不會管你,該怎麼罰就怎麼罰,你們還忠心個屁啊!
吳雙冷哼一聲,眼中閃過絲光亮道:“世子妃說的是,這人是你們藍月院的,本王妃是不該多過問,只不過本王妃也是在提醒你,下人若是真不知管教的話,將來真出了事,可要你這個主子擔着的。”
“本世子妃自然清楚!”丁紫聲音淡淡道,餘光卻看到吳雙臉上已現得意的笑。
“世子妃也說這人是你們藍月院我們管不得,那你天天守着戲臺看戲,花費這麼多銀子,自然也不該由王府的中饋出錢了。”
丁紫皺眉道:“母妃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你這十多日因爲戲臺的花費,銀錢不能由安王府中饋出。”看到丁紫正要反駁,吳雙又道,“一這件事是由世子妃主導的享樂的,錢自然由世子妃來出。二這近萬兩的銀錢,可夠些平民百姓幾輩子人的所有費用了,世子妃就十幾日就花費這件事,傳出去對安王府的名聲也不好,不知情的人還以爲咱們安王府暗中做什麼事,竟然短短時日所需巨大。世子妃不管中饋不知道,這萬兩銀錢也夠安王府幾個月的支出了,如此龐大的開支,安王府便是金山銀山也不夠啊,所以這銀錢需要世子妃自己出。”
丁紫臉上明顯帶着怒氣:“母妃這話可就不對了,本世子妃可是安王府的主子,一切在府中因爲府中之事的開銷自然是要報到賬房那裡出錢運轉了,本世子妃開這戲臺可不光是爲了本世子妃一人,本世子妃也是多次請了父王母妃與世子觀看的,怎麼的就成了本世子妃一人用度呢。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本世子妃嗎!”
吳又立即斥道:“王爺與本王妃可有去過一回,本王妃與王爺本就不喜這些,反倒是世子與世子妃喜好這些,這戲臺搭的只成你們藍月院的享樂了。世子妃,不是我這個當長輩的說你,你到底是個晚輩,歷練太淺,這些事早該事先報到我這裡,讓本王妃先過了一遍纔好決定要不要辦,你倒好,本王妃還不知道你便辦起來了。看着你們藍月院忙前忙後的,本王妃天天這麼多事纏事,自然以爲你們藍月院自己出錢請的人,誰知道你們卻是越俎代庖,膽子如此之大,如此之揮霍,本王妃若是任你們妄爲,時間一久豈不是要敗了安王府嗎,到時候我本王妃有何顏面面對王爺對本王妃的厚愛啊!”
“哼!母妃如此說就是死活都不會出錢堵上了!”丁紫臉上泛冷,氣瞪着吳雙。
吳雙看到丁紫氣到如此,十分暢快,之前的惡氣總算出了,安王府自然不是出不起這銀子,但是她讓丁紫吃一個大虧卻是師出有名,丁紫根本半點錯處也說不着她的:“世子妃當初嫁到安王府的時候,那嫁妝可謂十里長街啊,世子妃自然出的起這銀錢,本王妃也是想借此事給世子妃提個醒,你是安王府主子不錯,可是做事前還需要思量思量再行動,不然到時候出了錯,可不見得誰都能給你擔着。”
吳雙站起身,看着狠狠瞪着她的丁紫,臉上卻是揚起笑意:“世子妃好好想想吧,五天之內便將賬房的錢補上,不然到時候傳到王爺的耳裡,本王妃也不好爲你擔着了。世子妃也累了,本王妃還有其它事要處理就先走了,世子妃不用送了。”
說着吳雙帶着吳月娥等下人們又浩浩蕩蕩的離開了藍月院,而丁紫揮霍無度被王妃吳雙斥責讓其五日補上銀錢的事也傳遍王府,本來丁紫進府後樹立起的絲絲威望,這一次敗的徹底,吳雙在向王府下人證明,這安王府有她在的一天,內宅永遠只有她說話的份。丁紫即便是世子妃是主子,沒有她人認可,同樣要受到限制!
“什麼東西!”吳雙一離開,鈴兒忍不住罵了一句。
丁紫端起喜兒遞上的茶,輕輕飲了一口,眉目一片輕鬆,哪裡還有剛纔的憤怒,連喝了兩口,丁紫便道:“喜兒準備水給我沐浴更衣。”
“是,小姐。”
喜兒與鈴兒同時出去準備,不一會便與幾個小丫環搬來熱水爲丁紫沐浴,丁紫在浴桶裡待了半個時辰,這才收擡整理了一下,穿着頗爲樸素,臉上還特意撲了層白粉對喜兒道:“將靜一到靜七叫到花廳,我一會過去。”
喜兒聽命令下去吩咐,藍月院這邊發生這麼大的事,靜心院那裡自然也聽到風聲了,聽到吳雙去跟丁紫要銀錢,她們這些人還鬆了一口氣,心裡大大暢快的很,吳雙跑去與丁紫要銀錢,一爲了給丁紫難看,二這府裡以後自然也不會在丁紫的命令下再招來什麼戲班子表演了,她們自然也不用在全府下人面前丟臉。這也算是幫到她們了,同時對於丁紫受的委屈,她們卻是在心中大呼過癮。
雪碧冷笑着,當初丁紫將她調來靜心院,她便知道丁紫是有意想將她調離世子的身邊,她現在自然特別喜歡看丁紫出醜,最後因此弄的藍月院大亂,到時候說不定要調她回去了。
所以當喜兒來叫她們去藍月院的時候,雪碧靜七等人都以爲丁紫這是怕了懼了,不得不按照吳雙的吩咐去做的,而吳雙那邊一離開便派人盯着藍月院,知道丁紫招靜心院的過去,自然就明白她這回逼着丁紫了,心中極爲痛快,坐在屋子連連笑了半晌。
這個丁紫一進府中就與她不對付,她以前也從沒在丁紫身上討到什麼好處,現在能拿住丁紫,對於將來徹底擊敗丁紫他們,就是一個好的開始了。
靜七七女與雪碧等人來到花廳時,丁紫只是一個勁的喝着茶水,低垂着頭也不看她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本來衆人心裡挑起的心喜,時間一長也變的尷尬不安,面面相窺了起來。
直到丁紫換了一杯茶,撇了撇茶,隨後放下,才擡頭望着她們,也是好半晌不說話,只是從左至右來回掃看了她們三四遍,這纔不知喜怒的道:“剛纔母妃帶人前來藍月院的事,你們想必也知道了吧。”
幾人頓覺丁紫這是吃了鱉想拿她們出氣了,靜一小聲道:“來時的路上吃聞了一些,只是還不太瞭解。”
丁紫嘆息一聲:“母妃說這段時間裡本世子妃叫了戲班子的花費要藍月院自己支付,這不是爲難本世子妃嗎!”
衆人低頭順目沒有一個接話的,丁紫也不在乎她們,只是繼續說道:“母妃的話可是說真的,如此說來,我這藍月院若是一超出中饋銀錢,便皆要我們自行處理了。本世子妃倒也不是拿不起,本世子妃出嫁倒是有着一些嫁妝可以應付一段時間,可若是長此以往,本世子妃也沒有銀錢供給的,再說傳出去也不好聽啊。”
聽着這話頭怎麼有些不對勁呢,丁紫嘆息道:“本世子妃想來想去,只有先將你們送到好人家去了。”
“世子妃,你想將我們送走?”靜一一聽頓時驚道,也管不得尊卑,馬上說道,“世子妃,我們可是二皇子送的人,也是大齊皇上下令給世子爺的,您這麼將我們送出去,難道是想對皇上與二皇子不敬嗎!”
靜一話一落,其它六女也紛紛露出不滿的表情,雪碧低着頭,臉上卻露出嘲諷的笑意,正是如此,丁紫隨便將人打發了出去,纔是對皇上的不敬,不拿這錢她在王府無法力立,拿了這錢以後在王府也掉了面子,怎麼做丁紫都只有吃鱉的份!
“大膽,你一個奴婢也敢向主子質問,簡直膽大妄爲!掌嘴!”喜兒突然喝了一聲,頓時一個粗使嬤嬤走上前,“啪啪啪”連續扇了靜一五巴掌,這才退下。
靜一氣恨在心,卻是擡着頭依舊言道:“奴婢是皇上賜的人,世子妃總要看到大齊皇上的面子吧,如此執意妄爲,只會讓世子妃麻煩!”
丁紫淡淡撇了一眼:“看來你們在王府裡待了這麼久的時間連規據都不懂了,幾個下賤的舞娘,也敢騎到本世子妃的頭上了!”
“啪”丁紫突然拍向矮桌,“你們是皇上賞下又如何,是皇上讓你們不分尊卑,與本世子妃說話不自稱奴婢,還跟衝着本世子妃嗆聲不成。若是的話,本世子妃現在便進宮向皇上討個說法去,一個兩個的賤婢騎到本世子妃頭上,還妄想用皇上名頭來壓本世子妃,你們當本世子妃是什麼!”‘
“來人,給我將靜一重打三十大板,拉出去發賣了!有人問起來,便說靜一膽敢拿皇上當擋箭牌,對府中主子不敬,還妄想以皇上之命行那不分尊卑之事敗壞皇上名頭,還不認錯,本世子妃這纔不得不將她發賣了!”
靜一一聽頓時白着連,“砰砰砰”的開始向丁紫磕頭,她的身份自是不如丁紫,更別說若是敗壞皇上名聲的大罪了,丁紫的權勢可不是她惹的起的,靜一頓時求饒:“世子妃請恕罪,一切都是奴婢的不是,是奴婢不分輕重,求世子妃不要發賣了奴婢們。奴婢們當初便是奉了二皇子與大齊皇上之命進了安王府,奴婢們進了安王府那便是安王府的人,奴婢們若是被世子妃發賣了出去,還不如一死了知了,求世子妃開恩啊!”
靜一哭的聲淚俱下,看着丁紫也頗爲動容,搖頭嘆息道:“本世子妃也是氣着了,本世子妃也懂你們的,你們各個都是好的,本世子讓你們誰出府也是不願意的。只不過若是繼續養着你們,本世子妃便是額外從嫁妝裡添銀子,本世子妃有多少也不夠用的啊。不過本世子妃也真是心疼,真心不想你們出府,但這事逼到這地步也是沒法子了,不如這樣吧,你們七人出府四人,剩下的本世子妃依舊留着,你們想想哪四個出府合適,便跟本世子妃說一說吧。不過你們放心,本世子妃也不會虧待你們的,送去的人家定也是吃穿用度不會差到哪裡去的,不會讓你們號苦就是了。”
花廳裡頓時陷入詭異的沉默中,靜一到靜七七女不停掃看着,臉上表情各異,一會的功夫便變幻了好幾種情緒。
“靜一一直是奴婢們中最年長的,也是到了適婚的年齡,世子妃將她送出府極可能成全一樁美事。”靜七是七人中最年輕的,膽子也是最小的,爲了保全自己便道。
“靜七!”靜一一愣,眼神惡狠狠望着靜七,她們這七人一直以來相依爲命,靜一因爲靜七年齡小還多番照顧過,沒想到第一個出賣她的便是靜七,靜一心中暗恨。
“靜三平時話最少,也是個做事小心的,從安王府送人出去,到別家也不會惹來什麼事,世子妃送靜三出去正合適!”靜二此時也忍不住說道,接着靜二靜三立即怒視對方。
“靜四……”
“靜五……”
接下來這七人互校攀咬,竟是每個人都被說到了,丁紫靜靜的眼着,嘴角微微一勾,掃着呆在一旁微微愣神的雪碧,最後雪碧想到什麼,嘴角勾着得意的笑。
“好了,你們這樣吵本世子妃還怎麼選人了。這樣吧,本世子妃讓丫環摘兩種花放在花藍裡你們自己挑,本世子妃會在她們挑中前先寫好哪種會留哪種不留的,到時候只能聽天由命了。”丁紫話一落,靜七七人停下爭吵,只是臉上更加的尷尬不安起來。
丁紫卻是讓鈴兒取來紙筆,很是無奈的道:“母妃臨走時留下五日內要還清萬兩銀錢的命令,本世子妃也不能不遵守啊,倒是可憐了你們受連累,但本世子妃這也是無奈之舉,希望你們不要怪本世子妃。”
丁紫寫下去留的花種,便由茶碗壓着,誰也改變不了,靜七七女聽着丁紫的話,卻是深思起來。
本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們只想着不用跳舞丟人現眼,卻是沒有深想。其實按道理來說,她們本身就是舞娘,二皇子大齊皇帝下令時也說的以舞娘身份送到府中,世子妃這麼安排,別人也是挑不到什麼錯處的。
反倒是因爲丁紫搭了棚子看戲,她們平日見不着世子,這幾日卻是見着好幾面,若是長久以往,世子日久生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其實這事對她們來說雖是丟臉的事,卻也是有利的。這一次安王妃拿住世子妃的錯處,硬是逼着補齊銀錢,她們這些奴婢發賣了發賣,處理了處理,世子妃雖是丟臉,可到底損失也不會太多,反而倒是逼的她們不得不出府。
說着好聽是沒有銀錢養着她們,但這麼將她們送出去,別人會以爲她們在府中犯了什麼錯,出去了能有多少好處。安王妃如此作爲,直接受害的卻是她們啊!
喜兒卻是拿着花藍讓她們挑了花種,然後丁紫一展開紙,靜一,靜三,靜五,靜七拿的都是要送出府的花種類型,頓時臉上蒼白了一分,跪下不停向丁紫磕頭,不想出府,丁紫看着她們哭的這麼厲害,卻也是無可奈何。
“本世子妃先想想吧,若是隻能送你們一批人出府,那你們四個自然是要前頭的,這個本世子妃也是沒辦法。但看本世子妃還有什麼方法保護你們吧,你們先回去吧,本世子妃現在頭疼的很,要休息一下。”
靜七七女臉色都不太好,沉默的離開,那背景瞬間失了幾分生氣,雪碧咬牙,鬧了半天怎麼還不將靜一四女先送出府呢!這不白折騰了嗎!
靜七七女與雪碧等人離開後,鈴兒有些不解的問道:“小姐,不是說好要送她們一批人先出府嗎,現在又留下來,咱們不是白忙活了嗎?”丁紫本來就想借這個機會處理了一些人,這也是當初與喜兒鈴兒玉瑜幾個得力丫環說的。
玉瑜卻是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主子現在給她們留在府中的機會,到時候再送她們出去,她們的怨氣只會更大。再說主子不是沒想過辦法留下她們,但最終還是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這才送她們離開。主子努力了,她們的怨氣自然是少一些,同樣的對於逼咱們主子到此地步的吳雙,她們只會越發怨恨,最後將罪過都安在安王妃的頭上!”
喜兒也微微不解:“她們都出府了,還能掀起什麼風浪,怕是對吳雙的打擊也起不到什麼作用的。”
丁紫手持着一隻紅豔的花朵,笑道:“所以接下來這件事就是關健了!”
玉瑜三人對看一眼,有些默言,但看着丁紫的樣子,她們心裡一陣激動,那定是個絕頂好計,讓吳雙氣的吐血的好計!
晚間藍青凌回府,發現丁紫閉門不出連晚膳都不吃,自然是要詢問個一二,得知吳雙竟然因爲丁紫多花了幾個銀子竟然發難了,跑去安王爺的書房大吵大鬧了一頓,兩父子差點打起來。
最後藍青凌仰着脖子硬是道:“既然這府中養不起藍月院管不了藍月院,那以後藍月院就要單過,除了每月給我藍月院相應的銀子,我藍月院所有事安王府都管不了,吳雙都別想插手說一句!”
“那是你長輩,你怎麼這麼不懂禮數直呼性命!你是老子兒子,老子還沒死呢,你就想分家了,豈有此理!”安王府也漲紅着臉罵道。
“分家的事自然要等你死了再說,你現在健在,我自然不會要求分家,不過既然吳雙管不了我藍月院的事,是她能力不行,惹的世子妃今天愁了一天,她也不知道幫襯着一下,這樣見死不救,藍月院以後也不用她管了,我們藍月院要單過!”藍青凌一點不妥協,硬氣道。
安王爺十分頭痛連續罵了藍青凌十幾句,無外乎就是不同意藍月院單過,偏藍青凌這一次鐵了心了,一副受了天大冤枉,這一回絕對不會任人欺負的樣子,安王爺氣急直接將他轟走又找來吳雙。
吳雙剛一進門,安王爺便衝着她怒吼:“本王讓你管着安王府,你就真將誰都不看在眼裡了,世子妃花幾個錢你就看的這麼重,你想鬧的安王府四分五裂才罷休嗎!你安的什麼心!”
吳雙被說的一臉委屈,頓時哭的梨花帶淚道:“王爺,妾身這些年在府裡任勞任怨,從未有過半句怨言,也從來沒怪過王爺半分,因爲王爺您是妾身的天,妾身一切皆是聽您的。只是王爺這事您該問問我啊,妾身這也是不得以的啊。世子妃這段時間天天在府中招來戲班子看戲,這銀錢就如流水般的往外流,王爺不管府中的事您不清楚,妾身這段時間爲了雙滿院,再加上其它的事忙裡忙外,倒是將這事疏忽了,早上一查賬,卻發現不過十幾日,世子妃便花了府中近一萬兩的銀錢啊,那可是府中幾個月的開銷,這銀錢府中如何出得啊。再者世子妃如此揮霍無度,不知輕重下去,也對王爺在外的名聲不好,妾身便想借此事讓世子妃有個教訓。王爺,妾身一切皆是爲了安王府,絕無半點它心啊,更加沒有安什麼不好的心思啊!”
聽着吳雙的話,安王爺也愣了一下:“什麼,世子妃竟然一下子花了一萬兩銀錢。”這一萬兩在安王爺眼裡是不算什麼,但是看着吳雙說的有理有據,而且丁紫確實有些揮霍,他更清楚吳雙說的爲了他的名聲是爲何的。
安王爺手握重兵,皇上忌憚太過得勢的臣子,兩人雖是兄弟卻也不見得不能被懷疑,所以太過張揚的事,安王爺一向不會做,丁紫這樣大手大腳花錢,若是被有心人知道,然後張揚出去,安王爺確實難以說清了。
便是不被皇上在意,難保將來再出什麼事,這兩個加在一起再定了他的罪。
安王府黑着臉,又想到藍青凌那副樣子,這麼分出藍月院還是令他心裡不痛快,卻也只能先如此了:“這事本王知道了,你先出去吧!”這話的意思就是,這事安王爺先不管了,吳雙繼續處理。
吳雙心中一喜,輕聲道:“夜也深了,王爺還是不要太勞累了,不如先休息吧。”
“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吧。”安王爺一擺手,在吳雙不甘轉身想離開時,又突然出聲,在吳雙滿臉喜意望過來時,卻見安王爺皺眉道,“雙滿院重建的事也忙活好一陣子了,還沒建好嗎,你就是性子太軟了,那些工匠要是收錢不做事直接辭了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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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雙表情一僵,安王爺這是什麼意思,讓她快點建好雙滿院回去住嗎?
其實那雙滿院早就該建好了,是吳雙一直說不急,拖着工人不放手做的,她呆在安院裡,安王還能進她屋裡,若是她回去了機會豈不是少了嗎,難道要便宜豐姨娘那個賤人嗎!
這豐姨娘比前王妃在府中時間還久,原是安王身邊的大丫環,是他第一個收進房中的人,也是安王人生中第一個女人,對她的感情自然也是有的,所以吳雙總拿豐姨娘當眼中釘,不過這豐姨娘也是個聰明人,而且身子也弱的很,三兩頭便病上一回,所以在府中鮮少出院子,吳雙也一直找不到什麼事拿捏她。
也好在這安王也不是個重欲的,這府中現在只有她們兩個老人,然而這人越少,那獨佔欲也會更強的。
吳雙心裡一百二十個不願意,嘴上卻溫順道:“再沒幾日就整建好了,沒有別的事,妾身不打擾王爺了。”
“嗯!”安王淡應了一聲,也不去看吳雙,坐在桌前盯着墨竟是發起呆來,那是一塊極品玉石雕刻出的,表而上雕着幾隻翱翔的雄鷹,安王不禁伸手摸了摸,正在關門的吳雙看到這一幕,氣的差點銀牙咬碎。
那個賤人!
回到房中吳雙連續打罵兩個粗使丫環,這才消了點氣,只是心中更是陰暗了一層。
翌日一早,丁紫來找吳雙,談着將藍月院從中安王府中饋分出去,除了每月給藍月院的規定銀錢外,其它的一律不再走安王府的賬房,當然這規定的銀錢也包括了藍月院一衆丫環的月例。
丁紫臨走時,吳雙又冷冷說了一句:“世子妃,那一萬兩銀錢,還有四日的時限了。”
丁紫轉過頭,陰陰望着吳雙,一副氣的不行,卻無處可發的樣子,吳雙得意的笑着,心中越發暢快。
丁紫回到藍月院,便派着喜兒鈴兒與玉瑜出府,三個丫環出去不方便,丁紫早上還特別從藍青凌那裡調了些人,跟在後面保護她三人。
喜兒鈴兒玉瑜兩人手中拿着丁紫的一處郊外的莊子,一個后街的鋪子,還有一些首飾,以及靜一四人賣身契便出府辦事去了。
三人分頭行動,玉瑜拿着莊子與后街的鋪子,坐在一處酒樓裡有一會,然後叫來小二打聽着有沒有什麼人最近想買莊子鋪子之類的,她手上有兩處不錯的,現在急賣。
這茶館酒樓處都是龍蛇混雜的地方,消息傳播是極快的,那小二也聽到有客人要買莊子或鋪子,便順嘴着呢了一句,爲什麼要賣啊,有什麼難處之類的。
玉瑜露出頗爲爲難的表情,反倒是勾起小二的好奇心,在小二多番詢問下,玉瑜頗爲無奈的道:“也罷,這事託小二哥在問,我若是不說個清楚,你怕是也不好找買主,反而覺得我們是騙子。其實這事頗爲無奈啊,我們主子最近急需要銀錢。”
小二打量了下玉瑜的裝扮,那身上的料子與頭上的飾物,可比一般府中的小姐都不差,卻是爲主子辦事,想必這主子身份更是不得了的了。這些平民百姓私下最愛議論那些權貴的私事,一下子將小二的好奇心都勾出來了。
“不知道這位姑娘的主子是哪家的。”
玉瑜頓了頓:“我主子住在皇街,你自己合計吧,剩下不該問的不要問!”
那小二愣了下,好奇心卻是勾的越大,看着玉瑜身後還跟着幾個隨從,卻不敢再開口惹人不快,只是這心卻是抓心撓肝的好奇的不得了,這林王爺剛被皇上定了罪,這皇街難不成又有人犯了事,所以得變賣家產度日不成。
早在小二與玉瑜說話的時候,旁邊就有客人豎起耳邊在聽,同樣好奇的不得了,看到玉瑜離開,有幾個便在好奇心的催使下悄悄跟了上去。
另一邊喜兒拿着丁紫的幾樣首飾去了京城幾個有名的首飾鋪,丁紫的首飾不論花樣還是做工都是一頂一的好,偏這些首飾賣是高價,想讓這些首飾鋪子回收那就是能砍多低是多低的,喜兒一氣之下,急道:“要不是世子妃有急用,誰會……”喜兒頓時覺得失言,喝道,“你們做人不地道,算了快點給了銀子吧,我還要回去覆命呢!”
然而喜兒之一喝斥,卻是引起首飾鋪子的疑惑,世子妃大齊能配上這樣稱號的總共沒幾個了,很自然的便想到安王府的丁紫頭上,這些人不知道丁紫爲什麼要急着賣首飾換錢,卻是不敢收了,喜兒連走了幾家竟都是這結果,氣恨的直接回了府。
這些首飾鋪子卻是瘋了似的開始派人打聽起來。
那鈴兒卻是帶着靜一,靜三,靜五,靜七去各個牙婆子那裡跑,離府的時候丁紫可是發了話的,靜一,靜三,靜五,靜七可不是一般的奴婢,絕對不能賣到不乾不淨的人家去,所以爲了四人能賣個好人家,鈴兒挑人挑的十分厲害,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那牙婆子最後被惹的惱了,斥了幾句,鈴兒卻是直接氣哭了。
“哼,要不是府裡那個逼的,主子怎麼會讓這樣的好苗子往外送,你不送個好人家等你後悔去吧,你也看不看看她們面色氣質,那是一般人嗎,這進了哪個府都是當主子的命,給你上門的生意,你還老大不樂意的,到時候她們進了別家的府子,你們這生意就別想做了!”說着鈴兒氣恨的要離開,那牙婆子一聽頓時慌了,連哄帶勸的又把鈴兒拉回來了,自然也是問起送這四人出府的原因。
鈴兒總是要顧着安王府的面子,只說自家主子在府中多花了點銀子,這府中中饋不肯再出,她們主子只能變着花樣弄些銀子補上了,這婆子也是消息靈通的,感覺這靜一,靜三,靜五,靜七四女穿着有的地方與大齊穿着打扮有些不一樣便順跟問了一句,可是安王府那七名出了名的舞娘?
鈴兒驚訝道:“你怎麼知道的?”隨後又一臉不悅,“瞎說什麼,自然不是了,安王府那是大齊親王府,還能沒銀子養幾個丫環嗎!”
牙婆見狀卻是完全相信了,當初丁紫帶這七位舞娘回安王府的時候,街上不少人知道的,而且大齊最近也就是南泰皇子進京,自然能讓人想到這七人是那傳說中的七位舞娘,這靜一,靜三,靜五,靜七最後還是被牙婆子留下了,不過這牙婆子卻開始用三寸不爛之舌興奮的與認識的人講起這新鮮事來。
而那跟蹤玉瑜回王府的,還有首飾鋪子的人都紛紛查到這事的出處,用着所有人脈竟是從安王府下人嘴裡套出了消息來。
最後這些人一整理,就是這府中安王妃把持,世子妃將這皇上剛的七名舞娘帶回府後,物盡其用開了戲班子討王爺世子歡心,可惜花費多了,這安王妃發難不肯給銀子,還揚言讓世子妃拿嫁妝足。
世子妃沒有辦法,只要買莊賣鋪子賣舞娘了,傳到後來這事越來越邪乎,說這安王妃差點把世子妃逼死了,說什麼安王妃剋扣了世子妃的嫁妝,世子妃在安王府生活的不好,更有甚者傳着安王府現在只是個空架子,連下人的月例都給不出來了,這安王府要敗落了。
這消息一傳開就給瘋了似的,沒一天功夫,京城的人一見面第一句話都是,安王府的事你知道了嗎!
這消息傳的這麼厲害,安王爺怎可能不知道,這一天下朝回來,他怒氣衝衝的進了安院。
吳雙正在廳裡指揮下人做事,安王爺走上前,“砰”的一聲將桌子劈碎了,整個大廳的人都愣了,安王爺寒着臉一喝:“你辦的好事,現在本王已經成爲滿朝文武的笑柄了,吳雙,你好,你很好!”
安王爺一身戾氣外放,吳雙嚇的頓時滿臉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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