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木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大當家,向來不讓女人近身的大哥,今兒是怎麼了?燒糊塗了嗎?
妙音皺眉,她可不想一夜都待在這裡,孤男寡女的,就算沒有什麼,說不得也要被傳出些什麼。
“我看二當家心靈手巧的,做這種事肯定會得心應手,絕對不會出差錯。”妙音朝着二木道。
二木正要答話,卻聽大當家十分質疑的聲音響起:“是嗎?二木?”他眼睛看着二木,眼中意味深長。
二木聞言趕忙擺手,乾笑道:“我哪能做這些事,我一大老爺們,笨手笨腳的,從來沒伺候過人,這種事還是你們女人來做合適些。”
妙音立時哼道:“我是大夫,又不是你們黑風山的侍女,我也不會伺候人,你們自已看着辦吧。”妙音說完便要拎箱走人,卻聽那大當家不冷不熱的道:“既然她不肯,那也沒辦法,就讓這兩個婆娘留下來伺候,若有不周的地方,直接拉出去砍了。”
那兩婦人一聽,立時便腿軟欲倒,兩雙四隻眼直愣愣的瞪着妙音,滿眼的祈求。
妙音無奈,一雙腿再也邁不開,只能咬牙道:“不必她們,我留下。”
男人臉上毫無表情,一雙黑眸中卻有笑意閃過。
二木見氣氛不對,便尋了藉口離開,順便讓兩個婦人去燒些熱水來準備給大當家擦身子。
屋裡便只剩下男人和妙音,誰也不說話,靜得只能聽見外頭呼嘯的風聲陣陣。
“我叫鄭州,你呢?”
許是因氣氛太過沉悶,又或是他想知道她的名字,最終由他打破了這一室的沉寂。
“他們都叫我妙醫。”妙音雙眼看着窗外,鉤月下,山間樹木影影綽綽,山風呼嘯而過,帶起鬼哭陣陣。
顯然鄭州並不滿意她的回答,皺眉又道:“我知道他們都叫你妙醫,我問的是你,你的名字。”
妙音回頭,看向牀榻上臉色蒼白的鄭州,疑惑道:“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待你病癒,我便離開,從此井水不犯河水,又何必要知道對方的名字?”
鄭州挑眉,他沒料到她會這樣回答,這般大膽,這般——不怕死。
“這世上最難說的,便是人的事,你現在不喜歡我,不代表我以後也不喜歡我,井水和河水,未必就會一生不相犯。”
妙音皺眉,看着那一臉認真的男人,挑眉道:“你喜歡我?”
鄭州神色微怔,他沒想到她會這麼問,這般直接又——不害臊。
“見過臉皮厚的,還真沒見過臉皮有你這麼厚的,你到是說說看,我爲什麼會喜歡你?我連你的模樣都沒見過,我又憑什麼喜歡你?”鄭州似笑非笑道。
妙音聳肩,眼神一如即往的清澈坦然:“不喜歡最好,不然你會失望的。”
鄭州不解:“這麼說來,你已經有了心上人?”
妙音點頭,將頭轉向窗外,繼續看着那搖曳在山風中的樹影,那笑容溫潤的少年,彷彿就在樹下朝她招手:“我有心上人,我們很快便會成親。”
鄭州眉頭深鎖,看着窗下背影纖細的妙音,心中情緒複雜難言。
過了許久,他突然又道:“我曾經也有一個未婚妻,我以爲我們很快會成親,我以爲她和我一樣期待着成親的那一日,結果——”他咬牙,彷彿回憶起那難堪的一幕幕,令他作嘔痛心的那一幕。
妙音回頭,看向因氣氛而胸口起伏不定的鄭州:“結果如何?”
許是氣極了,鄭州反而突然笑了,笑得那般無奈又苦澀:“結果我撞見她倒在我兄長的懷裡,一絲不掛。”
妙音倒抽一口涼氣,難道鄭州會氣成這般模樣,難道他對女人有戒心防備,原來他曾經喜歡的女人,將要嫁給他的女人,竟然與他的兄長有了苟且,甚至被他撞破——
她起身,走到他身前,取了布巾爲他擦拭額頭滲出的細密汗珠:“所以,你一怒之下離家出走,幹起這佔山爲匪的勾當。”
鄭州冷哼,斜眼看她,冷聲道:“怎麼?你很瞧不起這勾當?”
妙音俯身解開他的衣襟,露出裡面白晰的胸膛:“打家劫舍,攔路奪財,強搶民女,這種勾當,你讓我如何瞧得起?”不難看出,這傢伙從前生活得一定會富裕,起碼不像二木他們這種幹慣粗活的漢子這般粗糙,一身的細皮嫩肉。
鄭州一把捉住她繼續解襟扣的手,沉聲道:“你幹什麼?做大夫的都像你這樣,動不動就脫男人衣服嗎?”
妙音翻了個白眼,伸手拍掉他的手,嘲諷道:“你少跟自己戴高帽,在我眼裡,病人就只是病人,不分男女,你當你這身肉好看麼?你當我自己願意看麼?”
說話間鄭州衣衫上的扣子已經全部解開,她拿了布巾將自他脖頸上流下的汗珠快速拭淨,以防汗水流到傷口上。
鄭州有些生氣,眼前這女人實在太大膽,最可恨的是,她竟然不拿他當男人看。
他越想越生氣,又瞧着眼前這青蔥般白嫩的手實在礙眼,於是一把又捉住了,他捉着她的手壓在他的右胸口,眼神帶着幾分邪魅:“怎麼?我長得不像男人嗎?那這手感呢,像男人嗎?”
妙音心中一驚,迅速抽回自己手,氣憤之餘想也沒想便狠狠抽了他一個耳光,怒道:“無恥。”言罷丟下布巾轉身拎了醫箱便走。
出門時正撞見二木往裡走,招呼也沒打便氣呼呼的跑開。
二木一步三回頭,他可從未見過妙醫這般模樣,就算那日抓她上山,也沒見她氣成這樣。
一進門,便瞧見鄭州正拿着布巾給自己擦汗,便趕忙上前幫忙:“大哥,妙醫她怎麼了?您惹她生氣了?”
鄭州挑眉,瞪着二木道:“怎麼就是我惹她生氣?不能是她惹我生氣?”
二木禁聲不語,心道看您也不像在生氣呀。
妙音沒有再來鄭州的木屋,獨自坐在屋裡生悶氣。
也不知到了什麼時辰,一道黑影突然自木屋窗外躍入,驚得妙音趕忙抽出藏於袖中的匕首。
“妙音是我,別出聲。”黑影一把扯下矇住臉的黑巾,露出那張滿是焦慌的臉。
“文昊?”妙音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眼眶一熱,那淚水便要往下掉,身處匪窩,她一直很害怕,怕自己再也出不去,怕會被那些混蛋凌辱,怕再也見不到她想見的人。
她的堅強都是強裝,都是假象,在見到文昊的這一刻,所有的假象都在一瞬間瓦解,露出她最原本的模樣。
白文昊一步上前,將她緊緊擁入懷中,不斷的拍着她的背:“沒事了,沒事了,對不起,我來晚了。”他緊緊的摟着她,用盡他所有的氣力,心中的恐懼終於慢慢消失,自知她身陷黑風山,他便一直處於恐懼之中,六神無主,神經一直緊繃着,直到這一刻纔有所放鬆。
突然一陣腳步聲響起,隨即又響起二木那洪亮的嗓音:“那個王八羔子在裡面?趕緊給老子滾出來。”
隱隱有火把的光芒透進門縫間,顯然來了不少人。
“二當家一定以爲有黑風山的手下闖進了我的住處,這纔來興師問罪。”妙音神色慌張,若讓二木見到裡面的人是白文昊,他們一定不會放過文昊,因他們的大當家鄭州便是傷在文昊之手,他們又如何會放過這報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