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個月都送來這樣一隻八寶盒,裡面的東西越來越貴重,她不想收,卻不知該如何退回。
人家又沒屬名,連個字條都沒有,如何退?又退去哪裡?不能在書院,更不能貿然去齊府,她便只能如今日這般默默收下。
“小姐,我瞧着這齊公子對小姐是真心的,小姐爲何對他拒之千里?”已經十九歲的小桃顯然對男女之間的事有了一些個人見解,在她看來,齊公子對小姐的好,那是有如滔滔江水般洶涌,兩年來,他對書院裡那些前撲後繼的小姐們紛紛敬而遠之,聽聞府中至今連一個通房的丫鬟都沒有,這樣爲小姐守身如玉,這樣對小姐一心一意,如何就是不能打動小姐的心呢?
李妙音將手中拭淨的銀針裝回錦袋,明眸橫了小桃一眼,嗔怪道:“你瞧着這般好,你便從了他得了,省得在我這哀怨。”
小桃臉一紅,不依了:“小姐——我跟你說正經的呢,依我看,齊公子對小姐那是一心一意的,這些年,聽說他連身邊的丫鬟都沒碰一下,這可不都是爲了小姐麼?”
李妙音剛端了茶盞輕啜了一口,聽了小桃的話愣是沒忍住,撲哧一聲全噴了出來,噴了小桃一臉。
她越發笑得歡,忙抽了袖間的絲帕,爲氣鼓鼓的小桃拭淨臉上的茶水,不,是混合了她口水的茶水。
“小桃,在你看來,似乎齊公子沒有收一兩個通房丫鬟是多麼了不起的事?”李妙音止住笑,朝着小桃問道。
小桃奪過李妙音手中的絲帕,自己擦拭着臉頰,很認真的點頭,道:“那當然,莫說憑齊公子那般身份,就是尋常人家的公子,在成親之前,哪個身邊沒有一兩個通房的丫鬟?成親之後,那個又不是三妻四妾的?”
李妙音卻搖頭,笑道:“小桃,你錯了,旁的不提,單說齊家,齊鴻軒的父親齊大人,人家也是隻娶了一位正妻,並無三妻四妾。”或許,齊鴻軒在這點上,便是像了他的父親,對感情專一執着。
又或許,他真的是一個可值得託付終身的男人。
只是,僅憑他的家世,他的婚姻,怕是由不得他做主吧。
想到此,李妙音又是一陣輕嘆,她不接受齊鴻軒,並非覺得他不夠好,而是他實在太好。
她甩頭,將這紛亂的情思拋出腦外,這種事,唯有順其自然,再無他法。
於日暮之前回府,如今她已不必再偷偷摸摸的回府,她有許多正當的理由比李妙玉等人晚回來,因她有一個疼她懂她護她的好老師。
剛回府,尚未來得及回院中換身衣裳,便被李妙玉的丫鬟請去了正堂。
正堂中,老夫人及李成繼坐於主位,正閒話家常,許氏坐於右首位,身邊站着抱孩子的奶孃,李素雲則坐於許氏左側,正拉着坐於她旁邊的李妙玉說着悄悄話。
一家人皆喜氣洋洋,彷彿有喜事天降,只那許氏眼神忽閃難明,喜憂參半。
李妙音蓮步輕移,行至老夫人及李成繼身前,施施然行禮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