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可殺不可辱!
立下過汗馬功勞的陳同辭職了,這位一心爲公的元老辭職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副手。
回望陽光下熠熠生輝的sohu大廈,爲之奮鬥了十年的老臣黯然神傷。曾幾何時,他覺得他會在這終老,卻未曾想會被他從前很敬重的人掃地出門。
除了極少數幾個人外,大家都認爲他是跟ceo鬧翻了,心灰意冷的陳同也無意解釋。離開時,他只從sohu帶走屬於他自己的幾本筆記,但他知道爲什麼自己會被很不體面地驅逐。就象當年的鐘朝誠一樣,僅是因爲關鍵時刻沒有站對陣營,犯了李家明的忌諱。
黨內無派,千奇百怪。
政黨有派系,團隊也有派系,要怪只能怪他被大家劃到了某一派系,又不服從那一派系大佬的命令。他的結局甚至比當年的鐘朝誠還悲劇,因爲他的期股協議是非常苛刻的,價值上千萬美元的財富禁止他繼續從事新聞工作。在尊嚴與職位面前,陳同選擇了尊嚴,可在財富與職業前途面前,他最終還是選擇了財富。
怨恨嗎?
當然怨恨,即使趙世清將責任攬在他自己身上,並不傻的陳同也知道,事實的真相到底是什麼?不聽招呼是起因,趙世清的理由是結果,因爲那幫sohu系的大佬已經不將sohu當成事業,只將它當成了他們各自事業的助力。如果sohu的影響力不能爲他們所用,任何人都會被他們清洗!
也正因爲他理智地選擇了財富,才能冷靜地看着他多少有些瞧不上的趙世清是如何翻雲覆雨。
sohu表面上不持立場,只是給兩幫人提供一個打筆墨官司的平臺,一方由御用文人執筆,站在道德的高度上慷慨激昂;另一方是社會公知發表文章,用官媒報道過的礦難、腐敗現象作論據,隱隱指向憲法關於個人財產的保護條款。
熱鬧,好久沒這麼熱鬧了,雙方都有無數的擁護者,主將們在各大媒體上爭得忙不亦樂乎;擁護者們也在網絡上對罵,大家各執一詞,爭得面紅脖子粗,甚至有激進的人公開吼出,媒體到底在替誰說話!
可是當筆墨官司、口水仗打到最高潮時,雙方的論戰戛然而止,只剩下兩幫激動的網民還在互噴。然而,即使是網民們的戰爭,也隨着各大論壇的刪貼而被強行平息。
看熱鬧的網民、觀衆不解,但從事新聞工作近二十年的陳同知道,論戰的雙方都有了相互妥協的默契。所有的筆桿子都必須依附某一集團,當兩個利益集團就某事達成了某種默契,論戰自然可以稍停一陣。
至於默契的內容是什麼,陳同不得而知,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李家明他們一夥肯定將獲得不菲的利益。他算是把sohu的那幫創始人看穿了,別看那幫人個個形象光鮮,其實都是利益動物,眼裡只有利益二字。
看穿了又如何?
且不說貧不與富鬥,單他被逼辭職的事也不會有幾人關心,甚至都沒哪個媒體有興趣去報道,僅是sohu公司在官網上有那麼一個小小的豆腐塊。
真應了當初李家明那句刻薄話,一條狗爬上了首富的寶座,也能讓人四腳着地幹出狗樣的事。與財大氣粗的sohu比起來,一個小小的前總編算得了什麼,何況將他掃地出門的人,還是李家明這樣的首富先生。
就別說只算得上有錢人的陳同,即使是當初讓他配合的老江他們都在趙世清的遊說下,反過來去遊說讓他們炒作的大人物的秘書。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風度,但那只是做給地位比他們差太多的人看的,對於不比他們差太遠的下級哪會客氣?很多時候能代表領導的秘書,不會輕易給領導的下屬臉色,但領導的態度就必然是他們的態度。
精幹的陳秘書還沒聽老江的來意,立即陰着臉道:“老江,你不是說,sohu會聽你招呼嗎?”
人前也派頭十足的老江在領導面前是貓,在領導的秘書面前也會矮三分,連忙解釋道:“陳秘,章昭洋插手了,那傢伙每年都提議案,要求修改憲法對個人財產的保護條款。他們是怕有了這個先例,以後會有刀子架到他們脖子上。”
“他們乾乾淨淨的,怕什麼?”
再多的財富在絕對的權力之下也是任人宰割,可這話老江如何敢說,只好託辭道:“我的陳大秘哎,有錢到了他們那份上,膽子就小了。我估計不但是章昭洋,就連李家明都插手了,否則趙世清不會輕易動他的人。”
關於sohu高層裡的派系,陳秘書也有所耳聞。兩大派系的老大分別是章昭洋和李家明,那兩人就是年輕人嘴裡的‘相愛相殺’,要不是兩人都很理智且主動離開sohu再創業,sohu非出大問題不可。如果僅是一個章昭洋還好說,若是李家明也攪進來了,那這事就不太好辦了。
漢華太耀眼了,從去年發佈iphone至今,已經創造了近300億美元的出口額,上交給京城市府近50億美元的稅收。這樣一家企業的老闆若是想幹點什麼事,京派勢力是肯定會鼎力相助的,何況還有他老家贛省的那幫老表。
見陳大秘的臉色微微有變,張羅這事的老江連忙道:“陳大秘,我跟趙世清談過,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我估計是李家明的意思。”
“怎麼說?”
“故不教而誅;則刑繁而邪不勝;教而不誅;則奸民不懲。”
鬼信!
陳秘書冷笑幾聲,不耐煩道:“趙世清自己的意思呢?”
故弄玄虛的老江一激靈,連忙小聲道:“他們想收購幾家公司,去圈美國人的錢,還想在國內搞管道煤氣。”
“這不可能!”
老江不作聲了,可能不可能兩個人都說了不算,但一方不讓步另一方就會頂到底。如今的sohu已經不是十年前的sohu,即使要打壓它也得找個正當理由,否則容易授人以柄。黨內無派,千奇百怪,若是找的理由不恰當,其他派系不會趁機發難?
陳秘書也沉默了,半晌才陰森森道:“老江,他李家明吃了豹子膽?”
跟李家明的代理人談過的老江,篤定李家明沒那個膽子,但他認同那一套說辭:以一個錯誤去糾正另一個錯誤,引發的後果將是非常嚴重的。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別的不敢說,單是sohu系就會提心吊膽,他們也肯定會轉移資產。換成自己有那麼多錢,當財產安全不能得到保證時,如何不會把資產轉移到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