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四章 不僅泄憤,關係大局

這下秦懷愚自然沒心情再去欽安伯府耀武揚威,奈何的是圍觀衆人一鬨而散,除了早被“控制”的龔老爹幾個,那投石命中的真兇竟然溜之大吉,秦懷愚惱羞成怒打道回府,找了大夫來包紮,一問,兒子右丞大早上出門去了茶樓,忙讓人叫回來,又讓庶子走一趟順天府,喝令武聖翀這個府尹給個交待,煌煌國都,哪容刁民聚衆鬧事?!

武聖翀是什麼人?顧於問所薦,表面和陳家親厚,實際上卻是虞渢親信,哪這麼容易被秦懷愚拿捏?他人倒是來了,卻是來覈實龔氏招供的證辭,要拿涉案者問罪。

反而把幾個管事鎖走,連帶着龔老爹也成了人證。

秦懷愚險些沒氣得昏厥過去,待到嫡子歸來,又令他以右丞之威前往順天府責問武聖翀。

順天府尹竟信刁民誣賴之辭,又放縱刁民傷人,這是瀆職!

武聖翀一臉莫名:“下官趕到時,鬧事者一鬨而散,倒是柱國把前往理論的平民私扣用刑,打得遍體鱗傷,下官正要寫摺子,讓聖上明斷。”

又說:“貴府上幾個僕從被龔氏與那姦夫指認出來,倘若審明確是他們威脅利誘,有意中傷宗室……大人還是準備好具折自辯吧。”

堂堂柱國府雖不好惹,奈何蘇、楚更加勢大,秦府這時與兩府對峙,無疑雞蛋碰石頭,再者歷來有“法不責衆”一說,秦懷愚也沒捕獲打傷他的兇犯,難不成,爲了此事要將京都布衣都刑捕逼問不成?當你真是九五之尊了?武聖翀滿臉諷刺,秦右丞的官威在他面前毫無懾用。

旖景此時也聽聞了這場鬧劇——今早,虞渢總算清醒,醫官們輪留診脈,確定已經挺過了危重,並再不需衛冉那套鼻飼之法,只要輔以藥療好生將養,便能漸漸康復。

只他才清醒,身體尚且虛弱,一時之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旖景剛服侍着用完粥水,古秋月便來求見,說的就是這一場鬧劇。

“這才只是開始,自打大隆立國,高祖與太宗又鼓勵世家、勳貴聯姻,秦氏一族積極響應,不少女兒都嫁去勳貴門第,尤其金逆被除,先帝開恩不曾廣爲責罪,有那麼一些小勳貴沒了攀附靠山,被秦氏籠絡,這時大秦氏都鬧得被休,部份難保不會忌憚,若跟着棄婦劃清界限的,顯然膽小怕事或者趨利避禍,這一類家族,不需理會,關鍵是那些不爲所動者,就要留意了,太皇太后臨朝,天子再難摁捺,許不久就會有變故。”

其實旖景有意散佈傳言,稱主動與秦府斷絕姻好者便是對慈安宮投誠,目的之一是報復秦家,還有更關鍵的,便是涉及大局,以此事爲試探,分清哪些人家堅定立場與秦氏福禍同當,也好重點盯防。

雖說秦氏女兒不是個個都牽涉其中,有的也屬無辜,萬一被休可謂餘生淒涼,有可憐之處,但旖景毫不覺得負擔。

這是生死較量,存亡關鍵,婦人之仁只會帶來險惡莫測。

再者,這些爭先棄婦的家族,要麼是不能忍受秦氏女兒跋扈,卻忌憚秦氏權勢——比如欽安伯,趁此機會揚眉吐氣,只能說秦氏女兒自作孽不可活;要麼就是趨利避禍見風使舵者,倘若將來天子勢敗,秦家逃不過家破人亡,秦氏女兒到時也免不得休棄或是“暴病”收場。

至於那些不願棄婦的家族,旖景也只要試探出來,沒有強逼的道理。

秦家故舊多爲文臣,雖前朝舊臣也有掌兵之勳貴響應當年秦家父子振臂一呼,比如旖景外家建寧候,不過高祖繼位之後,對這些舊勳甚是忌防,漸漸剝其兵權,而以從龍有功的新興勳貴代替,早不足爲慮,是以,“故舊”這時並不用留意,情勢至此,是比誰的拳頭更硬,秦家姻親裡那些掌兵的勳貴纔是重點。

倘若只是針對秦家,並不用這般小心謹慎,再是姻親,也不可能把秦懷愚推上帝位,秦氏黨羽還沒這能力,不過眼下秦懷愚身後是天子,多少還是佔着正統,若行政變威逼太皇太后,稱不上是謀逆,有“正義”之名,就保不住有人爲圖將來富貴,拼力一搏,不能大意。

“更有那些不爲所動的門第,便是他們的姻親交好,也都要留意,探明各家態度,擇其重要盯防。”旖景又說。

古秋月這才反應過來,王妃行此計策並非只圖泄憤報復,還涉及大局。

不免嘖嘖稱服,難怪王爺早有示意,並將令信都交給王妃,王妃果然遠見智慧,不是普通內宅比得。

“王爺纔剛清醒,身邊離不開人,我也沒有太多閒睱詔集屬官幕僚議事,古公子是王爺信重之人,只能重託於你,望你協助父王着手此事,密切關注秦氏衆多姻親動向。”旖景情知虞渢早就下令收集秦氏那些盤根錯節的姻親紐帶,諸多資料備案,這時行動盯防起來不至於摸不着頭腦,顯王也早有破釜沉舟之念,她只是出謀劃策足以,具體施行父王自能主持。

說完這話,讓人送了古秋月,返回臥房,瞧見虞渢仍是斜靠引枕半坐,看過來的目光越發清明,心中不自覺就輕快起來。

昨晚,虞渢的高熱就有所緩解,江漢與醫官診脈後無不驚喜,斷定險關已過,王爺就快清醒,旖景一晚上不合眼,就在榻前盯着。

清早,虞渢果然醒來,雖口不能言,卻能看着她微笑了。

這一笑,春暖花開,天地都清明起來,旖景心中的愁雲慘霧頓時散淡,可眼中攸然酸漲,忍不住淚如決堤。

她不願當他面前痛哭,竟轉身往外,一邊讓在書房候命的醫官們入內診治,當時唯一想到的事就是把這喜訊告訴老王妃,一路疾走,甚至顧不得梳妝,形容未免有些狼狽,再因淚眼模糊心懷激動,上前這麼一跪,倒把老王妃嚇得不輕,白着臉都不敢問話了。

旖景連忙將喜訊述來,老王妃良久才拂着胸口,念不斷的神佛保佑,就要趕往關睢苑看望,才一下牀,膝蓋一軟,一陣腹鳴。

老王妃這些天來,這纔有了飢腸轆轆之感。

旖景連忙勸慰,莫如先用早膳,橫豎醫官們也在診治,這時不便打擾。

便是僕婦們都連連合什稱幸,一時間喜氣洋洋,而老王妃這回不需人勸,胃口大開,也就是因爲病臥多日脾胃虛弱不可猛然進食,老王妃卻自稱她病痛全消,這會子怕是一頭牛都吃得下去。

說得衆人又是抹淚又是喜悅,真真悲喜交集。

而這時,虞渢儘管仍覺手足虛軟不能下榻,當見旖景入內,竟能開口:“旖景。”

嗓音黯啞,吐字卻清晰。

旖景便又險些喜極而泣了。

“可覺口乾?”她上前坐在榻側,握緊了他的手掌,仍有炙感,熱度還未盡消。

這場病勢沉重,簡直可稱生死一線,徹底康復自然不會立即,尚需極長一段靜養。

“別忙,陪我說說話。”虞渢收緊指掌,他在黑沉裡掙扎,無數次竭力想要回以緊握,而直到這時,才能真真切切地感覺到她掌心的柔軟。

“醫官們說你不能耗勞,纔剛好些,靜養要緊,只請我說便罷。”

笑意滲入漆目,他氣息儘管虛弱,脣上卻恢復了一些血色,不再那般蒼白,這時擡起那手掌輕輕一吻:“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生死相依,不離不棄,一字一句入耳,他便在想,無論如何都要醒來。

這些日子,旖景親眼目睹那鼻飼之法,心痛莫名,無法切身體會這般強制送食送藥造成的折磨,本就孱弱的病體,該有多麼痛苦。

可他到底堅持了下來,到底是,忍受過來。

旖景覺得眼淚又要落下來了,眼角一片溫熱,親吻就那麼貼上他因爲發熱顯得微炙的脣角,並沒深入,彷彿當年,情竇初開,他們那般純潔的相擁着親吻。

萬幸,遠揚,真是萬幸。

輕柔卻緩長的親吻,稍息時,額頭相抵,鼻息纏綿。

他的手,早已摟在了她的腰上,這時輕輕一動:“你瘦了,彷彿比我還瘦些。”

旖景嗔笑:“瞎說。”

撐着身子的力量,卻輕靠他的肩頭,依偎說話:“祖母已經徹底無礙了,老人家雖臥牀了些日子,親眼目睹你醒來,竟就精神煥發,立即就要張羅着去佛國寺還願,我這才知道,你剛病倒,祖母就去寺裡求了上蒼庇佑,可祖母到底纔好,我好容易勸住,稍晚幾日,待準備周全些,好好做場法事,行善佈施才更顯誠心,又有一層,等你再康復些天,我也能抽空陪同,這回,的確萬幸神佛保佑。”

其實旖景要去佛國寺,還願是一方面,卻也別懷目的,不過她這時不想用外頭的閒事再煩擾虞渢,提也不提。

“剛纔古秋月來,是有何事?”虞渢卻問。

旖景笑道:“是秦公,被人砸破了頭。”便將柱國府今日這番風波像笑話一般說來。

“你想的法子?”虞渢自然不會相信秦懷愚忽然就能引起衆怒,受此折辱。

“那是,你不知道,那時我不及趕返,祖母又着急病倒,父王忙得連軸轉,秦懷愚竟挑唆宗室女眷上門添堵,又鼓動地痞流氓鬧事,豈不是看準父王不會與婦人刁民理論,欺負咱們家沒女人呢,我既然回來了,當然要還以顏色,讓他嚐嚐這些無賴手段的苦頭。”王妃咬牙切齒。

虞渢低笑:“秦公可憐,不過,王妃真是泄憤這麼簡單?”

旖景正色:“不許多問,你只管安心養病,這病根就在勞思過度,徹底康復前,再不能費神,外頭的事有父王還有三叔,我也會小心關注。”

“我只問一事。”虞渢立即妥協:“你回來了,曉曉如何?”

旖景便是一默,半響才答:“倘若大君仍再固執,我讓安然轉交親筆所書,他不是要見我一面麼,我只有一句話,我不會再去西樑,他若有膽,錦陽來見……激將法,他若真敢來此,安瑾便能行事,還有孔奚臨在內配合,勢必能將曉曉救出,他若是帶着曉曉一同,那就更好,只要來了錦陽,就是咱們的地盤,有話當場說開,他若識相便罷,若還要無理取鬧,我也能讓他有來無回,眼下這局勢,也沒什麼好擔憂的了。”

一副覇氣外露的模樣。

不過“有來無回”就是王妃在放狠話而已,眼下虞灝西雖沒被立爲太子,西樑王卻把國政大多交予他打理,禪位的意圖顯然,不管虞灝西用什麼方式來,旖景都不可能當真害他性命,這完全就涉及兩國政務了。

可虞灝西倘若私下暗訪,從何處入關逃不開西樑暗線耳目,旖景就算不能謀他性命,在自家地盤,也有的是辦法“強擄”曉曉,若是公訪,就更有機會,當入楚州就能解決問題,虞灝西倘若仍舊固執,多半不會把曉曉帶來,讓旖景有下手的機會,反而將曉曉留在西樑更加安全。

卻不曾料有孔奚臨裡應外合,救出曉曉十分容易。

當然,更希望這事能和平解決,免得大動干戈。

說到底,當年大君強擄旖景,是因“賊心不死”纔想一試,可計劃失敗,他也明白再無勝算,執迷不悟對他並無益處,此人雖然任性,行事也有不依常理之處,卻並不愚蠢,又經過這一年的冷靜,時勢變化,所處位置不同當初,不大可能再作出執迷不放置大業不顧的荒謬之事。

這時卻無人料及,接下來的那場事端,不僅招來了西樑大君正式出使大隆,甚至是一場戰爭的開端。

第五百一十七章 天子提點,“新貴”誕生第五百六十四章 召集軍師,磨刀霍霍第五百九十六章 暗中舊情,福王審案第四百八十三章 太后意動,大不尋常第三百八十五章 遠瑛堂內,終極對恃第六十章 自取其辱,禍心漸起第兩百三十七章 儲君無能,實爲隱患第一百六十一章 倉促之間,吐露情意第一百三十六章 誰之劫數,終究難參第一百二十七章 侍婢易主,共赴宴席第五百四十四章 謀劃分府,江月發招第一百二十六章 若有機會,能否重頭第四十九章 溫言安慰,巧救臘梅第三章 細論諸女,蹊蹺宋氏第四百六十四章 搬得靠山,殺回王府第兩百六十三章 門外爭執,室裡纏綿第兩百三十五章 金蟬脫殼,反擊螳螂第一百四十章 勝負之間,一步之遙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覺之間,環環陷井第四百三十二章 不甘吃虧,直言分家第二十八章 噩夢驚醒,道出真相第六百三十七章 自作聰明,子若入陷第三百四十六章 各有離間,高低顯然第七百四十二章 關鍵在於,誰將上位第六百五十一章 說服金元,萬事俱備第七百七十五章 要與不要,皆在我心第五百二十七章 比棋招親,突降豔福第兩百九十六章 奪秒赴險,爭分勸諫第二十五章 宋氏之計,釜底抽薪第七百一十七章 暖春響雷,猝然當頭第兩百七十八章 聲名掃地,暫扣死獄第兩百五十八章 朝中風雲,城裡變幻第十三章 細紵有跡,花簪無蹤第兩百五十七章 瘧疾暴發,無法避免第兩百五十五章 世子絕斷,直面陰謀第六百七十七章 家人團聚,王妃歸故第三百六十二章 面見殷氏,得證實情第三百五十章 爲君之故,怨痛滿懷第十一章 當年學堂,驚見舊跡第七百四十八章 惟恐不亂,王妃歸來第一百二十四章 計謀雙方,各自手段第五百五十八章 時日無多,大變在即第一百八十二章 驚聞真相!同道中人第三百二十八章 溫弱兒媳,險惡婆母第五百三十六章 入潛西樑,一對兄妹第一百五十八章 再見舊詞,卻署新主第六百零一章 留書提醒,事實真相第四百七十九章 雖動殺意,仍有顧忌第三百三十六章 虎狼大舅,三個妖精第七百五十九章 江薇“拜師”,遼王示誠第七十八章 左右爲難,便失姻緣第七百四十五章 不幸病重,太后歹意第七百八十章 勝負落定,廢位收場第四百一十三章 又遇重創,柳暗花明第十章 先發制人,小勝一局第兩百三十八章 “英雄救美”,可在事後第兩百七十四章 世子審案,蘭心強辯第六百一十一章 無情殺戮,冷厲逼問第一百七十二章 但願此生,緣斷不續第六百六十一章 金元遭疑,預料之中第三百六十二章 面見殷氏,得證實情第四百二十六章 原來如此,風塵“俠女”第兩百四十九章 隱情不淺,世子出場第三百六十二章 面見殷氏,得證實情第五十七章 無法疏遠,難捨關切第三百二十一章 楚王府裡,已有暗涌第六百五十六章 一願達成,一變突生第一章 醒來豆蔻,愛恨重頭第六百九十八章 皇后勁敵,頗有內秀第四百四十三章 初入王府,羣芳聚宴第五百九十九章 人逢悲痛,脫胎換骨第五百一十五章 機鋒對恃,“公主”落敗第三百九十五章 低估癡心,當頭棒喝第六百九十七章 三大收穫,混亂局勢第五百九十六章 暗中舊情,福王審案第七十五章 幾人明白,幾人糊塗第六百六十章 脫身禁苑,銷聲謎局第兩百六十九章 當面過招,請猜勝負第十三章 細紵有跡,花簪無蹤第八十章 閨閣芳心,所託非人第五百九十二章 恩斷情絕,同日赴死第七百零六章 流言炸響,黃恪施助第兩百三十二章 利氏受辱,許氏不平第六百二十八章 被逼無奈,自找恥辱第四百三十二章 不甘吃虧,直言分家第七百六十一章 自舍疆域,喪心病狂第六百七十六章 衛冉“入仕”,子若爲奴第四百七十四章 試探得因,總算決斷第三十五章 心腹既有,着手計劃第兩百七十三章 對薄公堂,收網之時第五百零五章 當真死了?不敢置信第五百三十一章 只恨當初,不該遇見第七百六十二章 蘇公出徵,大君來使第一百九十三章 世上之事,原難兩全第五百三十一章 只恨當初,不該遇見第四百三十七章 循循說理,背後拆臺第五十四章 略微挑撥,小小報復第三百七十三章 扭曲人生,詭異心態第五百一十九章 迎使通州,黃氏受諷第四百八十四章 折辱不成,子若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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