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小宮女,淮秀進了太后的寢殿。
太后道:“查出來沒有?”
淮秀道:“仍是沒有消息,只知道自從沈貴人進了儲秀宮,便與皇后一同抽水煙。”
太后道:“水煙?也不怕皇上嫌棄那氣味兒?”
淮秀道:“奴婢也奇怪,沈貴人年輕不懂事,難道皇后也不知道麼?”
太后道:“儲秀宮一定要盯緊了,皇后肯定另有打算。”
淮秀道:“奴婢知道了。聽說自從知秋死了,佟佳氏送進宮來一個侍女代替知秋照顧皇后,皇后也已升了她做掌事宮女了。”
太后道:“佟佳氏還是不肯放棄皇后寶座的尊榮啊!即便她已經快要油盡燈枯,也必須強打精神爲母家的門楣富貴爭鬥下去。”
淮秀道:“皇后的寶座又如何?不得寵也是白費心思。”
太后道:“皇上利用皇后制衡哀家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難保不是皇上的意思想要拼命保住她佟佳氏的皇后之位不落入哀家的手裡。”
淮秀道:“奴婢會繼續查探,再多派人手盯緊儲秀宮。”
太后道:“好。如今祥貴妃爭氣,已經又懷上了龍胎,哀家還讓雅嬪從旁輔助,料想也不會出什麼大事。”
淮秀道:“太后深謀遠慮,必是旁人所不及。”
太后隨即又閉上了雙眼,慢悠悠地說:“你下去吧,哀家要小憩一會兒。”
淮秀答應着下去了。
秋日天高雲淡,涼風送爽,太后沉浸在諸事皆在掌控之中的滿足感裡。
誰知不出兩日,雅嬪竟然一病不起。
蕭太醫以及別的太醫都相繼去毓慶宮看過,都說不知是什麼怪症。
而雅嬪每日則是百般不適,性情也大改。
淮秀被太后打發去毓慶宮探視雅嬪的病,正趕上雅嬪哭鬧不休,其狀可怖。
淮秀回壽康宮稟報了太后,太后無奈之下只能放棄雅嬪而啓用成嬪。 wωω ●Tтkan ●C〇
轉眼又是一年深秋時節。
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
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短短兩個月,後宮中的情形也已起了變化。
雅嬪一直病着,皇上爲此心傷不已。
有一次御駕親臨毓慶宮探視雅嬪的病,誰知卻正好撞上雅嬪披頭散髮,狀如瘋婦。皇上大爲驚訝,日後便再沒有提到過雅嬪,更讓內務府將她的綠頭牌摘去。
太后啓用成嬪學習推拿,代替雅嬪爭寵,卻收效甚微。
後宮中最得寵的仍是靜妃、彤妃和沈貴人。
一日午膳時分,延禧宮中。
蔓嬪正在等着沈貴人來一同用膳,卻是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
蔓嬪對身旁的宮人道:“菜都涼了,你親自去催一催。”
宮人答應着下去了。
少頃,宮人回到殿中,稟報道:“啓稟娘娘,沈貴人房裡人都被她鎖在了門外,誰也進不去,不知是怎麼了。”
蔓嬪嘆息一聲,說道:“扶本宮去看看吧,本宮是這延禧宮的主位,這宮中人本宮不能不管。”
宮人答應着扶着蔓嬪往沈貴人房裡走來。
走近了,只見房門口早已堆滿了人,都在瘋狂敲門,卻無人應聲。
蔓嬪身邊的宮人清了清嗓,咳了兩聲。
衆人回頭見是蔓嬪,於是紛紛跪下,齊聲道:“給蔓嬪娘娘請安。”
蔓嬪款款走近,說道:“找兩個力氣大的太監,把門給本宮撞開。”
很快,沈貴人的房門便被撞開了。
衆人往房中望去,都嚇得倒抽一口涼氣。
只見沈貴人神形枯槁,骨瘦如柴,衣服髮辮散得不成樣子,撲倒在地上。
蔓嬪大驚失色,差點兒跌倒,被人扶住。
蔓嬪聲音顫抖着道:“快,快去請太醫!再去通知皇后娘娘,哦不,去通知靜妃娘娘,快去!”
靜妃聽說延禧宮出了事,連忙趕了過來。
風眠、雨落扶着靜妃進了延禧宮,只見已有好幾位太醫在此。
齊楚聽聞靜妃駕到連忙從屋裡走了出來,對着靜妃行了跪拜大禮,說道:“靜妃娘娘吉祥,微臣給靜妃娘娘請安了。”
靜妃道:“齊太醫免禮平身吧,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齊楚道:“沈小主已然仙逝,太醫院衆人都回天乏術。蔓嬪娘娘也被嚇着了,看來也要好生調養一陣子。”
靜妃道:“什麼?好好的人怎麼就歿了?”
說完便要往裡邊走去。
齊楚連忙攔住,說道:“沈小主其狀可怖,靜妃娘娘千萬不要去看。”
說完又壓低了聲音道:“娘娘請回吧,這邊的事情微臣會料理,也已經稟報了皇后娘娘,娘娘您千萬別攪進來。”
靜妃道:“那本宮總要去看看蔓嬪。”
齊楚道:“蔓嬪娘娘受驚過度,已嚇出了病,剛服過藥安歇了,娘娘不如改日再來。今日發生此事,宮中想必不會平靜,娘娘千萬要置身事外。”
靜妃道:“那就有勞齊太醫了。”
齊楚道:“恭送靜妃娘娘。”
靜妃依舊由風眠、雨落扶着,往回走去了。
走到延禧宮門口,靜妃回望了一眼,心如刀割。
雨落道:“娘娘在看什麼?”
靜妃道:“本宮不知這延禧宮是不是風水不好,榮貴妃、英嬪兩個主位娘娘都死於非命。如今竟然連沈貴人也歿在了這裡,蔓嬪也病倒了。她們都一心向着本宮,爲了本宮做了很多事,卻都是這樣的下場……”..
風眠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命中有的劫數到了便要應劫,即便是娘娘也幫不了她們。況且,娘娘也是千辛萬苦才闖過了命裡的劫數,誰又能怪娘娘呢?”
雨落道:“風眠說的是,娘娘不必傷感。奴婢服侍娘娘這麼久,從來沒聽娘娘信過什麼風水,如今是怎麼了?”
靜妃道:“原來是無知者無畏,現在經歷的事情多了,發現太多事難以由一己之力掌控,有時也難免會嘆息命運的無常。”
風眠道:“娘娘忘了?命不能變,運卻可以轉。只怕還有的是事情等着娘娘拿主意呢,咱們快些回宮吧。”
三人加快了步伐,往永和宮走去。
儲秀宮裡,皇后也吃了一驚。
謹言肅立在一旁。
皇后眼神飄散,說道:“怎麼會?這就歿了?”
謹言道:“卻是歿了。可能是沈貴人突然犯了癮,又沒來得及到儲秀宮裡。”
皇后道:“那本宮有朝一日會不會也像沈貴人那樣?”
謹言連忙打斷她,說道:“萬萬不會,皇后娘娘您放心,這東西正是治娘娘的病的,老爺早已重金買了許多備着,一切都有奴婢日夜貼身伺候,萬萬不會出這種事。再者說,娘娘最近的精神不是好多了嗎?恐怕是沈貴人本來無病,沾了就有些受不了了。”
皇后道:“本想讓她安心爲本宮所用,不想卻弄巧成拙。這件事按是按不住的,可是會不會鬧到皇上那去?”
謹言道:“沈貴人在蔓嬪宮裡,明面上是靜妃的人,這事扯不到娘娘身上。太醫們也未必驗得出什麼。依奴婢看娘娘還是先去向皇上彙報此事,撇清關係,再把髒水都潑到靜妃身上。”
皇后道:“你說得有理,快些替本宮梳妝,本宮這就去養心殿。”
謹言道:“奴婢遵旨。”
說罷喚進來兩個小宮女替皇后簪花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