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舞臉上盛着怒,擡腳踢了下伏在自己腳邊的丫鬟,喝斥道:“狗奴才,泡一杯茶也泡不好,要你何用!”
她似乎氣極了,對一地的丫鬟更是厭惡,作勢要高呼護衛進來拖人下去的時候,一直沉默的蕭夢終於開口。
“公主的茶是臣親手泡的,不合公主的口味也當是臣來領罪。請公主饒了她們吧。”
他聲音輕緩溫柔,因爲要行禮而擡高的手上已有了明顯的紅腫。
情舞抿緊了脣,眼裡的怒氣更是火爆。
“你倒是關心她們,可她們有沒有把你當主子?”她的視線劃過他受傷的手,未說完的話就這樣生生的壓在了喉間。
商遠緒瞧得清楚,情舞明明是在關心,卻非得要用這樣彆扭的方式來表達。
她看了看蕭夢,他英挺的臉上掠過一絲難堪,然後又平復成一地死灰。
“抱歉。”他說。
情舞的眼神已經完全冷了下去,一言不發的瞪着他,然後突然站了起來,兀自離去了。
等她走了,蕭夢就散了一地的丫鬟奴才,轉頭對商遠緒二人說道:“最近天熱,公主脾氣不順,兩位別見怪。”
商遠緒搖搖頭,微笑着:“我明白,情舞打小就這脾氣,這麼多年也習慣了。”
她改了口,由‘公主’變成了‘情舞’。
聽她這樣回答,蕭夢先是一怔,然後又釋然一笑,眼底閃過一絲嘲諷。
見他似乎不願多言,商遠緒也就沒再深談下去,寥寥的與他說了兩句便起身告辭了。
等出了公主府,商遠緒卻忍不住回頭想再瞧瞧那個送他們出來的蕭夢。他似乎沒意料到她的回頭,臉上還有未收拾妥當的複雜情緒。
商遠緒眨了下眼,又笑着衝他抱了抱拳,然後纔回頭與西臣大步離去。
她沒有瞧錯,那個自始自終都壓抑着自己情緒的蕭夢卻在她轉身的時候用複雜難辯的目光瞪視着她。
有掂量,有探尋,可更多的,是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的挑釁。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長長嘆出一口氣。
“公子,怎麼了?”西臣瞧見她的動作,低頭問着。
她搖搖頭,悵然道:“我有些不確定她的心思了。就怕事情往最壞的方向發展……”
她又往公主府的方向瞧了瞧,眼底有絲不忍。
她需要的是一個對大哥情深意重的情舞,所以,她不能讓這兩人知道其實對方也和自己一樣抱有相同的深情厚意。所以,她才讓蕭夢誤會情舞與自己的感情。
大概從知道她執着情舞的‘沉蕭’開始,他就把她當做情敵了。
只是,他不知道,此商非彼商。
她喃喃問到:“西臣,我是不是做得太過了……”
爲了自己的願望,而拖着不相干的人跟着跳下泥潭。
蕭夢和情舞,其實只要旁人的一個小小點撥便可以相親相愛,可她卻因爲自己的私慾而刻意阻礙他們的進展。
“公子也只是個凡人,爲家人赴湯蹈火,不就是凡人會做的嗎?”西臣伸手按住她的肩,希望能將她從深重的罪惡感里拉出。
她低下眼,苦澀一笑。
“讓商家衆人平安,這不應該是個美好的願望嗎?”
可爲什麼美好的東西卻得通過不停的犧牲別人來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