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孝宇不急不徐地轉頭,微微地眯着眼睛不動聲色地看着那條蜿蜒的長龍在對面的半山腰上快速地遊離。
他們每一個人都舉着火把,照得對面的山頭一片通亮,像是一座金光閃閃的金字塔。
就在那處小山洞前,這條長龍突然停止住了蠕動,靜待原地,周旋片刻。
東方孝宇不由地從眼裡掠過一絲欣喜,撫了撫慕容筱雲的頭,微笑道:“雲兒別怕,依哈一定會兵分兩路人馬,分頭追殺我們。可是,這兩個方向都與我們背道而馳。”
慕容筱雲握緊了東方孝宇另一隻落在她身前的手,與他一起靜靜地觀看着對面山頭的奇觀異狀。舉着火把的長龍隊伍裡,忽然竄出十幾名將士,他們朝西奔騰。隔着幾百米遠的距離,再看這十幾把火把在山腰上流動,就顯得零零稀稀了。
東方孝宇嗤了嗤鼻,“他們發現新泥上的馬蹄印了。”
片刻過後,果然如東方孝宇所料,依哈王子的人馬兵分成兩路,一路沿着青驄寶馬的方向向西緊追,一路在山洞裡周旋片刻後沿着東面馳聘而去。他終於如釋重負,卻在面對着四處的懸崖陡壁後,再一次蹙緊了眉頭。
他轉過頭看着身材嬌小又滿身傷痕的慕容筱雲,小心翼翼地問道:“雲兒,這路你能走
嗎?”
慕容筱雲朝四面望了望,右面不遠處是九十度的懸崖,左面往上是陡峭的山頂,前面則是塊塊巨石凌亂地堆在一起,後面就是回頭路了。她目光希冀地望着前面隨時可能垮塌的巨石,堅定地點點頭,“我們只能從這裡下去了,只要你能走,我就能走。”
東方孝宇也點點頭,拉緊她的手刻不容緩地朝前面邁步。
越過雜草,慕容筱雲腳下的布靴牴觸到堅硬的石塊時,不由一陣刺痛。由這座山頭通往山腳下的徑河,就只有這一條不是路的陡壁可以走。她不禁強忍住刺痛,緊跟在東方孝宇的身後,一步一瞻地邁步。
陡壁上,零稀可見長在石頭縫裡的野草強忍地迎着勁風左搖右擺。
慕容筱雲這才發現,天色已經越來越明瞭。夜晚的鬼魅與幽深早已在他們逃亡的時候悄無聲息地離開。擡頭一望,連天也變成了墨藍色的。被黑布籠罩的天空之上,彷彿有有一道藍光想要衝破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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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壁上的一景一物都可以清清楚楚地呈在眼角下,就連縫隙裡想要攀爬出土,卻又在發覺身前的龐然大物後,趕緊裝死的蜘蛛也能瞥得一清二楚。
東方孝宇強忍着右腿上因爲肌肉拉伸的巨大刺痛,一手緊撫着慕容小云,一手攀在陷進山泥裡的石塊往下
挪動。若是他自己,倒可以輕巧的踏着這些巨石緩緩落地。可是多了一個不會絲毫武功的慕容筱雲,他就尤如徒手走鋼絲,稍微一不小心,摔下去就將是萬劫不復,粉身碎骨。然而,慕容筱雲在他的身側,卻像他握在手心裡的一顆珍奇的水晶。他哪怕是從鋼絲上摔下去了,也不能讓這顆水晶有半點裂痕。
他攀着那塊巨石,回頭見她髒亂的臉蛋是花裡胡哨的,那樣子可愛極了,他忍不住就往她臉上啄了一口,一邊壞笑,卻不停地朝她說話。說的盡是引開她注意力的話,不刻意叫她不要緊張,又在無形之中鬆懈了她面對陡壁的恐懼心理。
崖高百丈,除了亂石,無可攀附。往下一望,山腳下聳立的樹木就像小小的野草一樣不惹人眼。
若是有人摔下去,定是粉身碎骨。
依哈王子領着一路人馬朝西而行,沿着新泥裡清晰印下的馬蹄印一路追蹤。
一定沒有錯,這條沒有人煙的道路上只有這匹馬的蹄印。他英姿颯爽地騎在馬背上,眼裡惡毒地呈現出一片欲報私仇的快感,心裡冷冷地哼道:“還想以山洞裡的篝火引開我的視線。東方孝宇,我一定要砍下你的項上之首,替我死去的老祖宗報仇血恨。”
然而,火把照耀下的馬蹄印卻突然消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