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着摩托車,上去吧,我心裡有數。
上了車,寒風凍得鼻涕直流。嘴巴更是痛。
這個半仙下手也太狠了,我至於那麼無情嗎?
我給沈易虎打電話,說有案子要跟他說。沈易虎下午過來,我和建國叔在火鍋店裡面等着他。
沈易虎把黑包往旁邊一放,問我怎麼了,咱快點說,我一會還要走的。
沈易虎看着建國叔,你是高墨的師父?說完,開始發煙抽,是軟中華,看來沈易虎最近老婆給她發錢了。
建國叔點頭,對。
三人瞬間就炊煙裊裊。沈易虎先說話的,市中醫院太平間的七具屍體不見了,醫院報案,家屬也正鬧,這偷屍體的人一直沒找到,蹊蹺得很。
建國叔吐了個菸圈,把煙給了小賤。沈易虎把中華煙丟過來,建國叔推開,把白沙煙拿出來,點了起來,習慣抽便宜煙,好的抽不習慣。
沈易虎從變戲法拿出兩包白沙,不早說,我以爲是高人,不抽這煙。
小賤累得夠嗆,抽兩口,精神頭好了不少。
媽的,一隻狗又抽菸又喝酒,就差嫖了。
沈易虎一臉黑線,沒料到高墨的師父這樣豪放不羈。
我問道,是七具屍體嗎?
沈易虎說對啊,難道你有什麼線索。
我搖頭道,我找來,是關於夏錦榮的,你知道這個人嗎?
沈易虎抽了兩口煙,說似乎聽過,但是小鎮子上面一霸,入不了市局的法眼,偶爾會在江城露面,但也是小弟一樣的角色,怎麼了?
我臉一沉,說可能出事情了,夏錦榮常年開煤礦,死的人都不見蹤影,今天被一個老乞丐給攔住,說人都變畜生。
建國叔說,難道老乞丐的意思是說,煤礦裡面死的人都變成畜生了嗎?
沈易虎有點失望,不耐煩地說,什麼人變畜生,都是騙人的。我冷笑一聲,造畜一門邪術,世上多年未見,這一次遇到了造畜,和養鬼,怕是有好戲要在江城上演。
沈易虎嗅覺敏感,自然明白我的意思,看着我,你的意思是說和丟失的七具屍體有關係!我不可置否,說,咱們先點東西。
建國叔點了酸菜魚火鍋,說味道酸溜溜的,和初戀的味道一樣。讓服務員上了兩瓶酒,吃火鍋喝酒,邊吃邊說。
那酒是五塊錢一瓶兌出來的烈酒。
沈易虎露出一絲崇拜,說大叔一把年輕還記得初戀的味道。建國叔瞪了一眼,誰是大叔啊,別亂叫,我今年才五十多。
沈易虎遇到搞怪的建國叔,沒有辦法,改口叫大哥。我就不高興,咱這輩分完全亂了,我喊沈警官是大哥,喊半仙爲叔,現在沈警官要喊半仙爲大哥,這是論哪啊。
建國叔直接倒上酒,看着沈警官說道,那你還是叫我叔吧,都喊叔了,叔敬你一個,我隨意,你幹了。
我瞧着陣勢有點不對,半仙和沈易虎之前沒有過節,怎麼見面就掐上,能把兩人連在一起的就是高墨。
難道是因爲高墨!
而且今晚莫名其妙點了一個有初戀味道的酸菜魚火鍋。
沈易虎到點不高興,但喊了叔,酒都倒上了,自己再不喝,就是沒禮貌不懂禮節。端起滿滿一杯酒,說道,叔我敬你。
沈易虎酒量是練出來,三兩杯子的白酒一口氣就悶了下去,乾脆利索。
建國叔端着酒杯,舔了兩口,又拿起酒瓶子,給沈易虎倒上:“敬一個哪夠?”
我眼看兩人就要掐起來,推了推建國叔,喊道,行了,沈警官還有事情忙。沈易虎耿直性子,也有些不爽,僵持在桌上。
建國叔把頭扭在一邊,忍了許久,終於開口罵起了沈易虎。
媽個巴子,老子算是第一次見到半仙罵人。沈易虎起初要反駁,最後低頭恨不得鑽到桌子下面,羞愧難忍,一句話不吭。建國叔號稱半仙,幫人相面,口才就不弱。
沈易虎只有硬着頭皮聽下去的份子。我算是聽清楚,半仙是替高墨教訓沈易虎。高墨當初拒絕我,說的是她心中有個男神,建國叔一頓劈頭蓋臉,我才明白,原來高墨的男神是沈易虎。
建國叔喝斥沈易虎耽誤了高墨的大好青春。
其實沈易虎願望得很,這種單相思事情的發生。他也沒有辦法。沈易虎和劉建國一個警察,一個軍人,身上帶有硬朗陽剛的氣息。
女孩子找老公,多半是按照老爹的樣子來選。高墨誰都瞧不上,獨獨沈易虎身上硬朗陽剛,和師父劉建國有幾分相似,一顆芳心落在沈易虎身上。
只是天意弄人,好不容易單戀上的沈易虎,已經娶妻成家,老婆孟小魚容貌過人,更是商界之中的風雲人物。
建國叔旁敲側擊,知道高墨的心思,平時沒看到沈易虎,眼下瞧見了,人都有護犢子的心,是以要找沈易虎的茬。
沈易虎性子硬朗,但沒料到高墨戀着自己,平時見面也是覺得高墨奇奇怪怪,原來是有這方面的因素在,所以建國叔一頓臭罵,也只能聽着。
我笑道,好了好了,到時候我給高墨介紹個高富帥,咱們接着說事。
建國叔心中的憤懣發泄出來,也不是小氣之人,點了一根菸,懶懶地說道,你們說,我聽着。
酸菜魚火鍋吃起來,倒也有一股初戀味道。
酸酸的卻很好吃,對着烈酒,還真不錯。酸過之後,在腦海之中難以忘記。
看建國叔消氣了,我也說話了。我道,造畜就是給人套上一張獸皮,然後跑下來就變成了牛羊驢等畜生了,醫院走失了七具屍體,到底有沒有關係,不能憑空下結論。
沈易虎伸筷子在鐵鍋裡面擺了擺,臉色一變,靠,魚都沒有了。我不好意思地把面前的魚骨頭往一旁撥了撥,小賤有吃了一頓好伙食。
剛纔他們吵架的時候,我把魚都吃光了。
建國叔道,你開玩笑吧,蒙一張獸皮就變成畜生,天方夜譚吧。
沈易虎扒拉兩口酸菜,壓了涌上來的酒意:“你是要跟我說,太平間丟的七具屍體被人偷走,用來種畜了。”
我點點頭,只是一種可能,但是誰明目張膽,去醫院裡面偷七具屍體,不是太高調了嘛!這麼大的一個城市,買七具屍體輕而易舉的。
流浪漢死了,拉到醫院裡面,屍體都是無人認領,有些執行死刑的嫌疑犯,他們留給世上的最後的見證,都被用來交易的。
所以,七具屍體是可以用錢去買,完全不用去偷。
沈易虎沉默了一會,說道:“事情鬧這麼大,是有人找抽的,我過兩天就把他給抓住,夏錦榮的事情,沒有線索沒有證據,辦不了他,下面的派出所都不管用,夏錦榮肯定是買通了的。”
我問道,怎麼辦纔好?你是警察,要想辦一個人還是有辦法的?
沈易虎沉思一會,道,夏錦榮頂多是個卒子,要想辦他,就是動他的背後的將軍,自古棄卒保帥,是任何利益團體的方案。
建國叔補充道,綠港鎮鎮長有問題嗎?
沈易虎沉默不語,眼皮子網上擡了擡。
我明白了意思,鎮長還是小,肯定要去再往上,去找隸屬寧縣的縣長,估計有用。
酸菜魚吃完後,再叫了兩個硬菜,沈易虎吃了兩碗米飯,讓店員炒幾個菜打包,自己的組員還沒有吃,帶回去給隊友們墊吧墊吧肚子。
我拍着建國叔的背,多勸勸高墨,介紹個好男人給她。出了火鍋店,我送建國叔回去,剛下車,高墨就打來了電話,之前建國叔罵沈易虎啊的話,全部還回來了。
臨了,高墨補充一句,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劉建國,你自己單身那麼多年,還要管我。
建國叔氣得直跺腳,你敢說我!
高墨完全不服氣,大哥,你要是把自己嫁出去了,我也把自己嫁了,我決不食言。
嘎巴一聲,電話掛上了。
建國叔生了一陣悶氣,睜大眼珠子問我,蕭大師,你看我這個樣子還有市場嗎,能把自己嫁出去嗎?要不我也報名參加非誠勿擾大型相親類節目。
我笑道,之前不是有個蘇蘇喜歡你喜歡的不行,那說明你還是有魅力,我支持你參加非誠勿擾,以你的魅力,絕對會爆燈的。
建國叔低頭尋思這件事情,第二天早上給我打電話,說已經在網上報名了非誠勿擾了,等着面試,看能不能通過。
我說,我精神上鼓勵你,到時候好友採訪能不能讓我露一面。
建國叔掛了電話。
我看着時間,才六點鐘,天還完全亮,又眯了一會。找沈易虎探到了夏錦榮老婆慧芳在江城的住處,夏錦榮兒子學習不錯,在江城一中上學。
而慧芳就在學校附近租了一件兩室一廳的房子,專門照顧兒子。
我趕過去的時候,已經是十點鐘。敲門進去,慧芳一個人在家,正在熬湯,給兒子補身體,今天正好要月考,耗費腦力,要補補身體。
慧芳道,你是什麼人?
我道,我叫蕭棋,夏錦榮是你丈夫嗎?
慧芳聽了夏錦榮名字,眼睛就紅了,說傷天害理的事情沒少做,我要跟他離婚,不能讓我兒子也學壞。
我以爲慧芳是個鄉村悍婦,沒料到如此通情達理。
屋裡面咕咚咕咚地傳來蓮藕湯的香味,還有蔥花的香味,把我的饞蟲勾起來了。客廳桌子上面還放着一盆餃子,看來今天已經是冬至日了。
我問道,一個人帶孩子不容易吧?
慧芳問道,你是公安局的同志嗎?過來調查夏錦榮嗎?
我搖搖頭,我昨天去綠港鎮幫你父親夏耕田作法事,遇到些事情,我過來是看看你兒子的。
慧芳臉色變白,上前緊緊地抓着我的手,指甲有嵌進去了,他,他個畜生,又弄法事,每年都是冬至日,這回,你怎麼沒事情。
慧芳覺得有些失態,連忙把我的手鬆開了。
我笑道,我是個正宗有師承的風水師,不是假神棍,所以沒什麼事情,只是你兒子,能跟我說說夏錦榮的事情嗎,我想可能有些事情牽扯到你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