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情有獨鍾(2)

這是一間古樸典雅的茶館,就在經十路上,門口兩隻大燈籠的上下左右是一排排小小的燈籠,都是紅色的,紅得嬌豔,使人想起了電影《大紅燈籠高高掛》中的某些場景。還有一對獅子,脖子上繫着紅綢,威風凜凜的樣子又叫人想起剛剛從戰場上凱旋而歸的將軍。茶室更是考究,四壁及地板桌椅都是木質的,原色無染,沒有金屬的東西。茶具是上等的宜興貨,小巧精緻得讓人愛不釋手。印度達摩香的香菸使人感到是不是坐在千佛山上的寺廟裡,琴箏之聲又彷彿從屋頂上自然地流淌下來,餘音繞樑,真的好情致。

茶館走紅水城是這一兩年的事兒。原來也有,但不多,三三兩兩地散落在城區的某幾個不起眼的角落,成不了氣候。如今則大不相同了,好像到處都是,一個挨一個地蔚然成風。這些場所是有錢人去的地方,只有他們纔可能在酒足飯飽之後來這裡醒酒消食,侃侃而談,聽聽古典音樂,品品上等茶葉。美好的時光就這麼在不經意間悄悄地溜走了。

著名記者靚出現在沈勇視線裡的時候,他剛剛在茶館門口停下了紅色寶馬車。確切地說,沈勇是先看到了靚的車子,後看到了靚其人。

靚的小跑車並不像沈勇的寶馬車那樣豪華氣派,小巧玲瓏的也蠻討人喜歡,不過,也是紅色的。這種車水城多的是,駕車者多爲女性,當然要年輕漂亮一點的,紅的綠的紫的各種顏色都有,滿街上撒歡。沈勇之所以意識到靚已經大駕光臨了,是因爲她車前擋風玻璃後面有一塊紅底白字的牌子,上面刻有“新聞採訪”四個字。此時,在沈勇的腦海裡轉化出的四個字卻是:我就是靚。

沈勇的心裡好像癢了下,心跳的速度也加快了,砰砰之聲自己都能聽得到。他的臉也紅了,心情挺激動似的。他對自己的這種反應甚不滿意,擡手賞了自己兩個輕重適度的耳光。什麼東西!他自言自語地說,沒見過女人?激動的什麼?他穩穩神兒,停好車,並沒有馬上下來,而是呆在車裡目不轉睛地看着靚倒車停車。沈勇發現,靚的駕駛技術如同小學生,前前後後倒了三次才終於把車停好,最後前輪還是歪着的,其間有一次竟差點倒到一棵大樹上。她應該是一個不錯的坦克駕駛員!沈勇獨自在車裡嘿嘿笑了笑,有些幸災樂禍的樣子。接着,靚熄火拔下鑰匙,用肩膀將車門撞開,沈勇就看到了著名記者靚的芳容。

靚果然美姿紅顏,沉石落雁,秀色可餐。

沈勇大喜過望,跳下車來,迎了上去。

“靚大記者!”沈勇在正東西張望的靚面前站定,說,“你好,我是沈勇。”

沈勇?沈勇怎麼一下子從天上掉下來了?

靚故意作出大吃一驚的樣子,甩了下一頭長髮,又擡手將滑落到右耳旁的一小撮捋至耳後,說,“是沈老闆吧。你好,久聞大名,如雷貫耳。”

“哪裡哪裡,靚大記者纔是當今風流人物嘛,”沈勇哈哈大笑一聲,然後盯着靚白璧無瑕般的耳朵,說,“你是大街小巷哪個不知哪個不曉呵。”

靚喜不自禁,嘻嘻笑着說:“沈老闆可是個擲地有聲的人物,人家都說,你打個噴嚏,水城的房地產界都要晃悠幾下。”

“此話過獎了,靚小姐,”沈勇馬上認真起來,回眸四望了一下,生怕碰見什麼熟人似的說,“要是叫房地產界的人聽見的話,我可沒法在這裡混了。不過,靚大記者的文章確實是妙語連珠,妙筆生花呀,佩服,佩服!”

兩個人的對話弄得站在一旁準備收看車費的那個老太太有些丈二和尚似的,一時摸不着頭腦。其實,已是老眼昏花的她只是不明白,尋找情人多半是從相互吹捧開始的。

“喲,沈老闆,”靚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說,“我們只顧說話了,初次見面,還沒握握手呢。”

沈勇立時歡快了起來,將手伸向前去,一本正經地說:“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沈勇。”

靚一把握住沈勇的手,用力晃了晃,說:“你好,我是靚,《水城晨報》的記者,請多關照。”

沈勇後退一步,將靚讓到前面,說:“請,請靚大記者先走。”

靚也後退一步,緊靠着沈勇站住,說:“大哥在上,你先請。”

大哥?沈勇又愣且喜,這麼快就成了靚的大哥是沈勇做夢也沒想到的。

“好吧,恭敬不如從命,大哥就聽小妹的了。”沈勇故意先邁一步,然後又回身扶了下靚的肩膀,說。

一切都是順其自然,水到渠成,沒有人去刻意導演過,沈老闆變成了大哥,靚大記者變成了小妹,就在彈指一揮間。

“小妹有一米七高吧?”沈勇側眼看着高大苗條的靚,滿心欣賞地問。

“哪有那麼高呀,”靚蹺蹺腳跟,說,“光腳一米六八。”

“168?好!”沈勇不禁感嘆道,“小妹的身高都是個吉利數字,看來福氣不淺呵。”

“大哥也是天庭飽滿,兩耳垂肩,貴人之相呵。”靚說。

談笑間,小哥挽着小妹拾級而上,在服務生的引導下來到玫瑰廳。

玫瑰廳不大,十幾個平方米的樣子,燈光幽暗,暖風習習。沈勇與靚相視一笑,相向而坐了。

“小妹喝點什麼?”沈勇將茶單推到靚的跟前,問,“龍井還是觀音?”

靚拿起茶單,隨意翻了幾頁,說:“我對茶文化不感興趣,什麼茶到我嘴裡來都是一個味兒,苦。我就來聽可樂吧。”

沈勇擡起頭來,對服務生說:“先生,上幾個小吃,來兩聽啤酒。”

靚連連擺手,說:“大哥,我不會喝酒。”

“不會吧,我們公司的那幾個女大學生喝起酒來個個英勇頑強,生猛海鮮似的。”沈勇點上一支菸抽着,說,“小妹千萬別不好意思,就喝一點點吧。”

其實,靚不但能喝酒,而且酒量過人,去年,她把一個向她獻媚的部主任灌得尿了褲子至今還是報社的笑談。

“好吧,大哥的一片苦心小妹不能不領,就來一聽。”靚面有難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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