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一聽,說:“這沒問題,景洪有個西雙版納民俗村,是專門爲外來遊客準備的,別說傣族式婚禮,哈尼、拉祜、布朗、基諾、景頗等十幾個民族的婚禮你們兩個都可以舉行,只要身體吃得消就行。”
沈勇一想那別具風情的傣族婚禮,就來了興致,說:“雯,你怎麼能這樣?你把靚當成什麼人了?你讓她在一天之內就改嫁十幾次,是不是太殘酷無情了?”
靚一個巴掌打在沈勇的臉上,說:“沈勇,你怎麼一到西雙版納就像發了情的公雞呵?叫聲都變了?”
沈勇捂着臉,說:“別生氣嘛,靚,這不是激動的嗎?”
按照原來的旅遊計劃,參觀西雙版納民俗村是最後一個項目,因爲這個景點最近,旅遊總是先舍近而求遠。靚卻堅持先去民俗村舉行傣族式的婚禮,好像怕過了今天嫁不出去了一樣。
民俗村在景洪的東邊,離他們住的賓館開車只有五分鐘的時間。下了車,雯就讓沈勇和靚先在門口等着,她進去聯繫舉行傣族式婚禮的事。不一會兒,雯就興高采烈地回來了,說,行了,進去吧,先找個地方換上傣族服裝。
西雙版納是個多情而又充滿詩情畫意的地方,各民族男女青年的戀愛和婚禮也大不相同。傣族青年無不能歌善舞,所以,男女之情多半是從歌聲中舞步裡滋生出來的,浪漫得令人嚮往。
傣族婚禮一般在女方家進行,這一天,新婚夫婦先要到佛寺拜佛,祈求吉祥幸福,白頭偕老。然後,新郎由親朋數人陪伴到女方家,沿途鳴槍示威,藉以驅除邪魔。女方在門前鋪一花氈,上面放着敬佛的鮮花果酒。新婚夫婦並坐氈前,一個傣族和尚在前面唸經祝福,並取出盤裡的絲線分別束在新郎和新娘的手腕上,名曰拴線,象徵吉祥同心,互敬互愛。和尚退席以後,羣衆性的祝賀活動開始,婚禮驟然熱鬧起來,先是親朋來賓給新郎新娘拴線,祝他們新婚幸福。拴線的時候,男左女右,新郎新娘要先向拴線的老人跪下,由老人用長線從男的左肩圍到女的右肩,一邊拴線一邊念祝詞。老人拴完線後,來賓再拴。拴線是傣族婚禮上的重頭戲,也是最令人心動的一出質樸的感情戲。
民俗村裡的傣族村寨在西北角,幾組高腳幹欄式的竹樓甚是壯觀,獨特的結構與樣式叫遊人嘖嘖稱奇,是傣族地區的縮影。竹樓是用木料或竹子穿在一起,互相連接而成的。竹樓主體爲四方形,屋脊呈人字形,人字形下蓋成四塊屋面,遠遠地看上去就像一隻碩大的倒扣着的楔形漏斗。夏季四面通風,冬季陽光充足,住此種竹樓夏涼冬暖,防水防震。樓下存放雜物或飼養牲畜,樓上住人。傣族特別講衛生,平時勤洗腳,上樓便脫鞋。樓上的右邊是臥室,中間是客廳,竹樓不亞於內地的豪華別墅。白塔是傣族村寨最雄偉的建築,內供有釋迦牟尼佛像。西雙版納的傣族是一個全民信教的民族,而且信的都是佛教中的南傳上座部佛教,亦稱小乘佛教,白塔便是佛教徒進行祭祀活動的主要場所。
沈勇和靚分別換上傣族服裝後,來到主樓門口會面,他們彼此新奇地看着對方,好像誰也不認識誰了。
其實,沈勇穿的男式傣族服裝與平時還沒有多少差別,只是頭上系的一條布帶使人想起了某個長髮飄飄的足球明星。靚卻完全變了個樣子,一套色彩豔麗的傣族筒子裙將她窈窕的身材盡善盡美地展現在衆人面前,頭髮高盤,插滿五顏六色的鮮花,更顯得高貴典雅,濃妝豔抹,頓生幾絲嬌妖,讓沈勇都垂涎三尺了。
“沈勇,好看嗎?”靚衝沈勇扯扯裙角,說。
與靚華麗的衣着相比,沈勇快成醜小鴨了,他不想給靚太多自信和驕傲的機會,就說:“一般,還行。”
“拉倒吧,你。沈勇,我穿什麼都好看。”靚自我找自尊的能力也是天下第一的,她一仰脖子,引得脖子上的一串串銀器嘩嘩直響,說。
沈勇正像靚所說的,一到西雙版納就成了發情的大公雞,他趴到靚的耳朵跟上,輕聲說:“靚,你什麼都不穿,更好看。”
一切準備完畢,沈勇把相機交給雯,說:“多拍幾張呵,意義重大呵。”
靚也湊上前來,說:“雯,看你的了,拍不好只有二婚了。”
雯的攝影技術不能跟攝影家比,跟沈勇和靚比差不了多少,或許還能好一些。幹導遊幹了近十年,什麼樣的相機沒摸過?她給遊客拍的相片排起來,能從景洪到緬甸了。
“你們放心吧,”雯說,“表情要自然呵。”
沈勇從衣袋裡又摸出三支膠捲,遞給雯,說:“拍,使勁兒拍,跟拍電影似的。我的這個相機有這個功能,一氣能連拍十張。”
雯故意將沈勇拉到跟前,說:“沈先生,婚禮馬上就要進行了,別後悔呵。”
沈勇整理着衣服,深情看着靚,說:“不跟這個浪漫的美人結婚才後悔呢。”
“沈先生,按照我們傣族的婚俗,婚禮結束後,你就要在女方家裡下上三年的苦力,傣語叫‘賓黑’,將來能不能帶着妻子走,還要看女方的父母同意不同意。你快拿主意吧。”雯一邊看着相機的型號,一邊說。
“三年苦力?傣語叫‘賓黑’?雯,你說錯了吧,應該叫‘太黑’纔對呀。”沈勇哭笑不得地說。
靚這下更高興了,說:“怎麼樣?沈勇。傣族的這個婚俗應該推廣到全國,最起碼能夠考驗出男人是真心真意還是虛情假意。”
沈勇拉了拉擴背肌,說:“別說三年了,三十年也行呵,你說呢,靚?”
“這麼說,沈先生同意了。”雯說,“好了,新郎新娘聽好了,在傣語中,新郎叫‘黑邁’,新娘叫‘擺邁’,下面黑邁和擺邁就舉行婚禮吧。”
接着便有傣族音樂響起來,民俗村傣族村寨的工作人員也身着傣族服裝,爲沈勇舉行了婚禮。這畢竟是一齣戲,靚執意導演的一齣戲,與真正的傣族婚禮相差了許多,只有歡笑,缺少了莊重。許多遊客也過來湊熱鬧,使氣氛更加歡快輕鬆。但是,當一年老者爲沈勇和靚拴上那根象徵着白頭偕老永不分離的白線的時候,他們還是禁不住激動起來。
“靚,這根線叫拴魂線,你知道嗎?”沈勇扯了扯身上的白線,又順着白線向靚望去,說。
靚這時正陶醉在自己設計的美好意境裡,她聽到沈勇的話,擡起頭來,說:“沈勇,我好幸福。”
沈勇的心狂跳不已,眼神也變得深情無邊。他想,他這輩子與靚的靈魂是不可能分開了,但是能不能生活在一起還是未知數,她的那個諾言是否實施還是個未知數,自從愛上這個叫靚的女人,他生活的未來都是未知數。他不明白,爲什麼要有這麼多的未知數在等着他,叫他在歡樂裡想到了憂傷,在幸福裡想到了痛苦。那麼,難道一切都是不可更改的嗎?難道我沈勇就必須聽從命運的安排,坐以待斃嗎?
“靚,我也好幸福。”沈勇說,“我真想就這麼在這裡待下去,叫這個傣族婚禮永遠沒有結束。”
靚發現沈勇的腦子肯定又拐彎了,觸景生情,而沈勇觸景生出的情總是與現時的氛圍相反。物極必反?沈勇呵沈勇,你怎麼會想出這麼個詞?有這麼個詞套在你的腦子裡你還怎麼生活?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將來是將來,你就不懂?你就想不通?
“沈勇,你又犯**病了是嗎?”靚生氣地說,“你總是在我快樂的時候破壞我的情緒。”
沈勇低着頭,說:“靚,對不起,我這是情不自禁呵。”
圍觀的人們顯然發現了他們的對話與這個婚禮無關,其中一個還大聲喊着讓他們把悄悄話告訴大家,免得叫大家悶得心慌。
雯總是明察秋毫的,沈勇和靚這一對情人有說不出的苦痛,特別是沈勇,他快樂的眼裡總包含着幾絲憂鬱,在與靚的關係中始終處在一個被動的地位。
“好了,婚禮結束了,黑邁和擺邁要入洞房了。”雯舉着相機,走向沈勇和靚說,“起來吧,二位,還有節目呢,還要過潑水節,看傣族歌舞呢。”
沈勇把靚扶起來,說:“靚,對不起,原諒我。我什麼也沒說,呵?”
靚緊緊地靠在沈勇的肩膀上,說:“沈勇,好好愛我吧,享受生活每一分鐘,好嗎?”
潑水節的表演場地就在傣族村寨的旁邊七八米的距離,沈勇和靚換上自己的衣服,重新變成了漢人。民俗村裡到處都是當地有民族的特色的工藝品,不時有叫賣的波濤(老大爺)和咪濤(老大媽)前來扯他們的衣襟,讓他們買點東西回去作紀念。
在一處賣飛禽走獸模型的小店前,雯停了下來,說:“沈先生,癡情的沈先生,買一對‘鍾情鳥’吧,你和靚小姐一人保存一隻,特別有意義。”
一人保存一隻?沈勇和靚這才知道雯早已經猜出了他們的情人關係,不禁有些不自然了。
“‘鍾情鳥’?是一見鍾情的‘鍾情’嗎?”沈勇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