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關城羅家要在這裡開茶樓的消息如一股旋風在黃金城颳起,對於每天都聽着誰誰誰破產這樣消息的人們來說很不能理解,羅家是最先遭受無妄之災的,就像斷了兩條腿的大象,搖搖晃晃半天就是不倒,這已經讓很多後來遭受莫名風暴而家道中落的人難以接受,現在羅家竟然還要在這裡再開茶樓。
諾德龍翼對這事也感到極度的侮辱,他在圈子裡早已放話出去要羅家三天之內捲鋪蓋滾蛋,可是無數個三天就這樣過去了,該破壞的也破壞了,可羅家依舊絡繹不絕地將一筐筐青綠的茶芽送進城裡,而且所有的防範工作也做得滴水不漏,讓尾隨在後面的疫人刺客、土匪等愣是沒機會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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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比其他人更多地知道內情,現在的羅家主事的人卻是一個姓宋的下人,這一切都出自那下人之手。
鑽石廣場有個天大的規矩:在不尋釁生事的前提下,只要給錢,什麼事都是允許的。
然後,在某天早上鑽石廣場忽然冒出一個巨大的公告欄,上面寫着茶樓將要開業的時間,開業全天茶樓免費提供茶水,現在茶樓已開始誠意登記吸納茶友。
這消息一放出頓時吸引了無數人聚集在公告欄面前,看着如螞蟻般密密麻麻擠在一處的人頭,站在遠處觀望的諾德龍翼眼中閃過一絲嘲弄:“蠅營狗苟的凡夫俗子。”
人羣裡議論聲很大,隔着幾十丈也能清晰可聞“現在過去登記造冊,將成爲茶樓榮譽茶友,在大荒二十七個城市任意一處售賣羅茶的地方都可享受終身九折優惠…”
“你們快看,已經有人成爲羅家茶樓的終身榮譽茶友,雅軒璜、林之巖、張寅…這也是來黃金城做買賣的家族嗎,怎麼沒聽說過。”
旁邊有人小聲提醒着大嗓門的中年人:“小聲些,虧你還在這裡做買賣的人,這幾人就是交易大廳長老會的那幾個老頭。羅家到底什麼來頭,連這些人也能請動。”
又有人在旁邊點頭附和:“能和這些人做茶友也是我等與他們拉近關係的一種途徑。”
“…只要成爲茶友的人,還能立即獲得茶樓贈送小禮品一份。開業當天買三包茶再送一包。”
“…每日限量二十套,先到先得,送完即止!還等什麼,咱們過去看看唄,要是他敢騙咱們銀子,就砸了他的茶樓。”又來啦吆喝着,人羣就開始朝着鑽石廣場旁邊的羅家茶樓涌去。
曾翰林擠在人羣中,看着朝茶樓奔去的衆人心中暗暗發笑,雖然宋先生這手法勒拙了一點,但效果竟然前所未有的好。他已經吆喝了好幾撥人過去,這樣短時間內很多人都知道羅家茶樓送禮品以及開業當天茶水免費的事,看宋先生年紀不大,腦袋裡裝着的倒是有不少奇思妙想,這什勞子名人效應倒也有些意思。
最初聽見宋鈺說要買路費供應一天茶水,着實把曾翰林嚇得不輕,這些茶都和過去認識的煮茶不同,不再是一壺茶可以煮半天的說法,初步算下來,單單是這一天再不濟也得賠上數千兩銀子的茶葉。
宋鈺對曾翰林的質疑並沒表態,只是吩咐段天藍停止給曾翰林供茶,已經習慣了喝茶的曾翰林忽然發現原來這不起眼的羅茶竟然有着說不上來的魔力,讓他整整一天無論做什麼事心裡都想着茶葉,不喝上一點就像心沒了着落。
他也纔在這時明白了宋鈺的用意,除了擴大知名度外,宋鈺讓每一個成爲茶友的人都能得到一些好處,這好處其實也不多,無非就是一些稍微有點意思但又極其廉價的小玩意,然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平白賺了好處,遇着熟人還會樂呵呵地將羅家散財的事宣揚出去。
宋鈺對於人心的把握竟然到了極其恐怖的程度。
羅家正一點點爬出諾德龍翼挖出的陷阱中。
羅家茶樓開業的日子迅速臨近,好消息也在不斷出現,宋族那邊已經傳來消息同意和羅家合作,又有兩次細談後將羅茶以及自釀的白酒價格確定下來,宋鈺的經營模式也被認可。
“從這段時間蓄客量上看,明天開業必然會爆發小
高 潮,羅家也總算從泥潭裡爬出來。”宋鈺將曾翰林幾人召集到書房開着小會。
春芳嫂手上抓着一本花名冊,上面密密麻麻都寫着這些天茶友造冊的情況,同時也記錄着每個人的年齡、喜好、是黃金城長住民還是來這裡做買賣,經營何種業態等:“按照你的吩咐,我將這些天入會的茶友重新梳理,按照年齡段以及收入狀態將他們重新區分。這些天作爲小禮品贈送出去的茶不再少數,這些真有用?”
宋鈺說道:“羅茶作爲一種新茶,需要一個被大衆認知和接受的過程,如果在明天開業纔去推售,估計很多人都和你們最初喝到時候的反應一樣。如果連免費喝茶也沒有人光顧,以後這買賣咱們就別做了。製造話題感、被人關注、體驗式營銷這些永遠是生意場上的不二法門。”
“這樣做是爲什麼?”曾翰林說出自己疑問:“我們宋族已經和羅家達成約定,羅家大可以將所有的茶交給我們家族來搭理,羅家省事你也不用這樣操心。”
“如果是做一錘子買賣,我肯定選擇你這樣的方法,但羅茶在接下來的幾年將會是羅家的主打品牌之一,也是羅家重新樹立形象的產品,更主要的是做給你們看。這邊正常經營後羅家會派人過來打理買賣買賣,而你們會回到宋族,去不同城市將黃金城的方法重現出來,這也是我要你們每個人都要像記流水賬一樣將你們每一天做了些什麼都記下來的原因。只有你們順利推行下去了,羅家的茶纔會聲譽隆盛。”
曾翰林眼中閃過一絲恍然大悟的神情,現在對宋鈺早已心悅誠服,再沒有當初那種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心態:“最開始我擔心諾德龍翼會暗中使一些小手段來阻擾,現在終於可以放心了。”
“希望如此。”宋鈺不鹹不淡地說一句,可是他清楚諾德龍翼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諾德龍翼只是西亞財團一顆小旗子,羅茶的面世對傳統茶葉的影響,就像將深海犬齒魚投入通海河,所帶來的破壞顛覆是難以估算的,而他選在這這裡作爲試營店是因爲諾德龍翼在這裡,他需要在這一城一地對西亞財團影子進行反擊。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諾德龍翼清楚尋常疫人沒法對宋鈺造成傷害,這段時間的按兵不動其實是在醞釀更大的風暴,一次足可以將羅家打入塵埃的風暴。從新茶製出來的那一天開始,宋鈺就已經意識到衝突會出現,會有人流血,也會有人死去,這是他一直不將羅雅丹從行轅接出來的原因。
黃金城禁止刀兵的法令在宋鈺看來,無疑是幼稚得可笑。
城裡的另一處住宅中,諾德龍翼獨自一人走進密室中,所有人都禁止靠近。直到石門在機關咔咔聲中合上,他才朝更黑暗的深處走去:“主上,我已聯合了數十個商家,明天羅家茶樓一旦營業他們就會過去,至少保證整天不會有外人能進入茶樓!另外,宋族行轅外我已潛伏了近百名最厲害的疫人殺手,明天羅家茶樓開業,羅雅丹必然會出現,只要她一離開行轅,就算有高手陪同也不能倖免。”
“廢物。”黑暗中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難道你看不出來真正主事之人是誰嗎,羅雅丹若發生意外確實能對羅家和宋族造成一些影響,但動不了根本。再說以宋鈺的縝密心思,你們也不會有這個機會的。這些事你不要管了,將心思放在今年新茶和兼併其他家族上,羅家自然有人出面解決,而且那人不久便到。”
“好!“諾德龍翼幾乎沒有猶豫:“我會好好接待的。”
“我說了,做好你自己的事即可。”黑暗中那人微微有些不耐煩:“就算他站在你面前你也不會知道的。”
宋族派人在鑽石廣場繳納一應費用後,宋鈺便將新制的茶運送到行轅,宋族與羅家的合作算正式開始,明天這些茶會順着宋族的商道運往各個城市,和宋族完成貨物交接後,懶得與伍年他們瞎磨蹭,直接去二樓見羅雅丹:“…關於前期造勢以及蓄客已經對黃金城市場有一些大致摸底,市場接受度比預期的要好,雖然現在是新茶吞吐量最大的時間點
,但羅茶……”
羅雅丹對他的話充耳不聞:“羅家茶行開業,作爲羅家在這裡的負責人我竟然不能參加自己商行的一應儀式。”
“那是因爲你身體需要靜養。”
“不用那這些話來敷衍我,我不至於連最基本的行走能力也喪失了,你是壓根就沒讓我去參加開業儀式。”
“作爲羅族的主人,你需要在決策層進行指導就好,至於執行層面的事交給我們下人…”
“你讓我決策過嗎?連給茶的命名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文靜坐在窗臺上,兩條粉嫩白皙的腿從窗臺上垂下來,像風中的柳樹一樣搖呀搖,饒有興致地看着宋鈺吃癟的情形心中覺得無比解氣,還不忘落井下石:“姓宋的你這是以養傷爲由將我們兩軟禁起來是吧,你垂涎於羅姐姐的家財以及我的美色…你…你怎麼能有這種齷齪而變態的念頭,當初你給我親手做那套衣服的時候我就看出了你別有居心,還經常偷偷盯着我屁股發笑…”
那女僕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擺出衣服人與貞 潔共存亡的姿態,心中想着這姓宋的傢伙果然是惡僕,連自己主人的主意也敢打,甲馬少爺說得果然有道理,那些看着斯文的傢伙從來都不是好東西,當時少爺說這種人什麼來着…滿肚子男盜女娼,嗯對,就是這樣!
“羅姐姐?”宋鈺睜着眼睛幾乎以爲自己是聽錯了,這丫頭口風轉換得真快,先前進來的時候她好像正爲某事和羅雅丹鬧着彆扭吧:“這裡沒你事,要是再搗亂我就現在就把你這美色垂涎了。”
“好啊好啊!反正我就是一個弱女子,落入你魔掌也只能聽天由命。”
宋鈺大哭,文眉山這那是生的女兒,簡直就是一個妖孽。天生一副蘿莉的面孔,卻有着漢子般不羈的胸懷,正想着宋鈺下意識將望向文靜的目光稍微下移了一點點….唔!還是那樣的飽滿圓潤!
小丫頭迎着宋鈺目光,毫不畏懼地挺起胸脯。
一柄水果刀奪面而來,堪堪與宋鈺額頭相撞的瞬間才被僥倖避開。
“滾出去!”在羅雅丹的咆哮聲中,宋鈺落荒而逃。
宋鈺離去不久,一隻信鴿從外面飛來,看見自己落腳的位置被一個小姑娘給佔領,只好在空中撲騰着翅膀徘徊,文靜坐在窗臺上胡亂揮動着手臂,耀武揚威地宣示着自己的領地主 權。
“別鬧了。”羅雅丹冷冷說着,從牀上走下來,伸手往虛空一引,信鴿便乖巧地落入她掌心。
“無恥的炫耀。”文靜嘟着嘴嘀咕一聲:“不就是神合境嘛,有什麼好炫耀的,這本事還是你下人教你的呢,不過話說回來宋鈺究竟是怎麼練的,我能感受到你身上的力量,還有周圍那些老伯身上另外一種力量,但是爲什麼就感受不到那傢伙絲毫氣息呢?”
“他要是沒有這點點小伎倆,在天關城的時候就已經被人挖出來了。”
“不就是夜叉嘛,我早就知道了,在我和他見面的第一天他就告訴你了。”文靜睜着眼睛說瞎話:“他是你扈從,怎麼會不知道他的這些事呢,你們一起經歷過那麼多事他都不願告訴你這些,難道他心裡真這樣排斥你?”
“你笑起來真像一頭狐狸。”
“謝謝誇獎!”
文靜將展開的條籤重新捲起來,轉頭朝女僕說道:“麻煩妹子幫忙通知下伍年、甲馬兩位少爺。”
女僕嗯了一聲轉頭離去,而羅雅丹卻開始收拾起衣物用品。
“咱們終於可以離開了。”文靜歡欣雀躍,最初幾天因爲新鮮她還能呆住,但時間一長就膩了,偏偏羅家那些人就認死理,無論如何也不讓她離開,有好幾次文靜試圖偷跑出去,結果剛靠近行轅柵欄,一柄刀子就從虛空中落下來,貼着她鼻子插進旁邊柵欄上。
“是我要離開,你好好呆在這裡吧。”
“憑什麼?”
“就憑我是大。”
文靜睜着忽閃忽閃的眼睛望羅雅丹胸脯:“你這人怎麼睜着眼睛說瞎話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