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女人,從來不會認錯,就算她知道自己的某些決定是錯誤的,也依然會用無數個理由來支撐自己這個觀點。
羅雅丹是是擁有數萬人口的天關城公認的大小姐,是女人中的女人,她不會去反駁自己扈從那些聽起來極其幼稚的言論,更不會將這樣的話聽進耳朵,只是驕傲地仰着下巴:“原本今日打算去虛無峰礦坑那邊過問一下,因爲寒門重新開業而耽擱,明日 你陪我進山,將那邊的事處理好,然後就去宋族。畢竟是我選擇的男人,到底是要去他家實地看一看,才能安心嫁過去。”
羅雅丹的話一如既往地不允許任何人反駁,也不給任何人反駁的機會,說話的時候目光還盯着人羣中那青衫女子,但當她這句話說完的時候,就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以那青衣女子的修爲,羅雅丹這番話自然會被聽得一清二楚,如果羅雅丹知道還有第三人聽見這番要嫁入宋族的言論,會不會還能這樣理直氣壯?宋鈺也不願去思考這些小問題,不等上房結束,自己一人提了兩壺酒一包滷肉施施然地離開。
直到宋鈺的身影徹底消失,宋安才風度翩翩地出現在城門處,眼中含着笑意:“就這點點耐性,倒是我高看了你。”宋安身後一個黑影木然而立,只有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傳來:“公子,可要我盯他一路?”
“劍宗的事輪不到你插手”宋安毫不猶豫地駁斥着跟隨在身邊的宋族死士。
對眼下的宋鈺來說,最急迫的不是要提升修爲達到完骨期,也不是要一舉突破形正境的修神,他要的就兩個字——時間!
羅雅丹明天進入虛無峰,如果順利的話後天她從山上下來後就會去到宋族,宋鈺要做的就是讓羅雅丹主動打消這個念頭。像羅雅丹這樣驕傲的女人,就算是她親爹的話也不見得能管用,就像現在她覺得她這是用自己一生的幸福來換取羅府上下的安全保障,這是一個很偉大的壯舉,誰要是阻擋她的壯舉就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但在宋鈺看來,這想法比穿開襠褲玩自己小JJ的小屁孩還要幼稚。
“幼稚!”段天藍以輕蔑的口吻說着,隨即伸手去抓桌上的酒。酒壺卻被宋鈺迅速抓回自己手上:“看來地師的真元並不是那麼好消受的,這才幾天功夫,你人都瘦成猴精了,這酒你若是喝下去,恐怕就成了斷魂酒。”段天藍的情況超乎宋鈺想象的糟糕,連續幾日試圖消化地師真元,但卻將自己逼上一條峽谷,不能進也不能
退,段天藍只能用真元和地師的真元勉強對峙。
“劍宗實則爲三閣合併而成,分別是藏青、宿雷、斷水。劍宗宗主執掌斷水宗,有懲戒三宗上下,肅清宗室的權利,我乃斷水宗掌劍大師兄,未來宗主的繼承人,連地師也不能拿我怎麼樣,難道這一壺酒就可以奪了我性命?”
“既然是宗主接班人,爲何還要過着這過街老鼠一般的日子?”宋鈺執着地將兩支酒壺都抓在手中,努努嘴示意段天藍解決油壁紙包着的滷肉:“宋安你認識嗎?”
“如何不認識?”宋鈺原本以爲段天藍聽得這個名字會虎軀一震,或者狂喜或者大怒,但段天藍眼下這不喜不悲的表情卻讓他有些捉摸不定。
“在跳月節上,你和花蝶交手的時候恰好有一道劍光破空而至落在山頂,我就算封閉六識也能感受到劍光中煌煌劍意,能將太虛劍道修煉到這等境界的除了竇青梅便只有宋安了,當時爲救你所以我沒來得及和他照面。”
“恐怕是因爲你也在躲他吧,你究竟怕的是什麼?”
段天藍將話題硬生生地轉向宋鈺身上:“剛纔那一聲幼稚是對你而說。你希望從我這裡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來針對宋安,更或許你在心中期待着我一直躲避的仇人就是宋安,宋安一旦知曉我的落腳點,就會像聞着腥味的貓一樣殺過來,然後你再以聖人一般的面孔責斥宋安居心不良,在羅雅丹面前打擊我那兄弟形象,壞他好事?”
“你怪我手段下作了一些?”宋鈺微微皺眉,心中有些微怒。
“是的!”段天藍毫不掩飾自己情緒:“我記得你以前和我說過,就算是一個惡貫滿盈的人,在做壞事的時候也從來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麼不對,你將這種想法稱之爲主觀意識判斷。現在的你爲了達到這個目的,何嘗不是在做那些奸佞小人最喜歡玩弄的伎倆?你喜歡羅雅丹,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跑到我那兄弟面前,和他較量一番。北人尚武,以本事贏美人是極其榮耀的事,玩這種小手段小伎倆,不可取!”
宋鈺像被踩着尾巴的貓一般警惕地微弓後背,握着酒壺的手已然鬆開,雙手按在桌面上:“誰說我喜歡那個盛氣凌人、自以爲是、永遠都是高高在上卻連一鍋粥也熬不來的女人?只是聽宋安說爲了尋找你,他跑了大半個北域帝國,我找你瞭解一下,如果他是你仇人,我不介意幫你剷除這個傢伙。”
“以你的謹慎,如果真懷疑他是我的對頭
你就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找我了,更不會這樣毫不遮掩行蹤地來我這裡。”段天藍忽然放聲大笑,隨即高聲叫道:“進來吧,別躲着了。”
木門被一隻手徐徐推開,一襲白衫的宋安毫不生澀地擡腳進入房間,忽然回頭望着要跟隨自己一同進入屋子的死士:“這是我大哥的屋子,何須你跟隨?”
死士面無表情地說道:“掌鞭老爹臨走前有吩咐,決不能讓小爺離開我視線。”
宋安毫不猶豫地踹了那死士一腳,那人身子就像生根的大樹般,被踹一腳卻連晃都沒晃一下,一隻手抓着手中長刀垂手而立。宋安在此呵斥着:“別忘了給你銀子,讓你找女人的是我宋家,而不是李老頭,在我大哥這裡何須你來照顧,還嫌給我丟人不夠?”
“可是…”死士話還未說完,宋安第二腳又到,這一腳明顯比先前那腳給力不少,死士徑直被他踹飛出去,隨後啪地關上木門有些尷尬地笑笑:“讓大哥見笑了,我那老爹委實太過膽小,真以爲他兒子是金娃娃,誰見了都要用被子捂着綁回家。”
“誰叫你老子錢太多呢,有錢人就是喜歡瞎想,上街喝杯茶也得前呼後擁,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錢似的。”段天藍撇撇嘴:“帶酒沒有?”
宋安笑嘻嘻地從袖子裡變出兩罐酒放在段天藍面前的桌子上:“大哥這些年潛心修煉看來收穫不小,竟然察覺到我行蹤。”
“屁的收穫,現在就算是一個邁入先天的小混混也能撂倒我。我只是太瞭解你這性格,做事滴水不漏,知道從宋鈺身上能找出我行蹤自然不會放過盯梢這些手段,要不是看在我和他的交情上,恐怕你連綁架施刑這些手法也要用上。”
宋鈺徑直提着酒壺抿着自己帶來的酒,對這個跟蹤自己的傢伙連正眼也不多瞧。宋安笑嘻嘻地搓着手,衣服洗耳恭聽的模樣。
“宋鈺、宋安。要是不知道底細的人,還真以爲你們是兄弟,連這耍小聰明小手段也出奇的相似,做人啊,還是要直來直往一些的好,可知這世上聰明人不只是你們兩個,任何事要有分寸,寧可直中取,莫可曲中求!”
宋安微笑抿酒,宋鈺在旁邊冷眼旁觀,初時並不在意,但聽說宋安和自己是一路人後,他本能地察覺到宋安的不簡單,因爲自己就是這樣的人。
如此年輕、如此修爲,如此性格。
宋鈺在心中對宋安這敗家子迅速打上一個標籤:陰險小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