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不可察地調整氣息,皇甫熠壓下心中騰起的各種不適感,一把攥住連城的素手,就往小河邊走。
“放開,你放開我的手!”他的力氣好大,連城只覺自己哪怕是輕微的一掙扎,就會被對方扯斷手腕。該死的!到底在她身上動了什麼手腳,讓她體內真氣運轉不了也就罷了,還讓她連平常人該有的體力都沒有,似個*一般被他牽着走,“你到底在我身上做了什麼?”心中騰起的怒火,怎麼也無法平復下來,連城咬着牙吼道。
皇甫熠卻神情淡漠,輕笑回她:“你就是隻不聽話的小野貓,我無奈之下,不得不對你採用非常手段。”
“瞧瞧你現在的樣子!”行至一叢野花開得極盛的河岸邊,皇甫熠拽着連城緩緩落坐在軟綿綿的草地上,注視着她滿是怒氣的小臉,慢慢道:“這麼兇作甚?你呀,惱我,怒我,連汗都冒出來了,青筋也冒出來了,小心血管爆裂了!”
怒目盯向她,連城氣得幾乎要噴出血來。
毒,嘴巴真毒,竟咒她血管爆裂而亡。
仿若猜出她的心思,皇甫熠笑了笑:“你是不是腹誹我嘴巴真毒,咒你血管爆裂而亡?其實啊,與你這張嘴比起來,我覺得我現在的功力遠遠不夠呢!”
“懶得跟你這種人說話!”別過頭,連城不再搭理某人。
皇甫熠眸光閃爍:“小無賴,你本就長得不好看,如今還滿臉怒容,就只能用醜來形容了!”忍,他忍,看她能不能對他流露出個笑臉,就像是對陸隨雲那廝一般,發自內心微笑着看向 他。
連城不語,也未轉過頭看他。
皇甫熠繼續損道:“看來你很喜歡自己現在的醜樣子,即便跟鬼沒什麼分別,你也喜歡得緊,是嗎?”鬥嘴啊?快和他鬥嘴啊?只要一斗嘴,他就會有法子逗她笑。逗她笑?原來與她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她偶爾流露出的笑容,也只是他滑稽的行徑,引她發笑的。
自個是不是有些可悲了,且混得有些太背了?
雲幽居中,陸隨雲什麼都沒做,就是他身邊的奴才也什麼都沒做,她都能在他們面前展露出最真實的她,對他們呈現出她由心而發的微笑。
他呢?
做了那麼多,他得到了什麼?
再有就是,他爲何要如此在乎她的笑容?尤其是看到她對陸隨雲笑,他心裡就不舒服,極其不舒服,這才一忍再忍,終沒法再忍住,從信陽侯府劫她來到城外這處小河邊。
來這裡,他又要做什麼?對她做什麼?
皇甫熠這方在靜靜地梳理着亂七八糟的思緒,連城猝然響起的聲音卻將他尚沒理出頭緒的心思拉了回來,“我是醜,醜的跟鬼一樣,哦,不,我就是鬼,所以,尊貴的熠親王還請你莫要再揪着我這隻醜鬼不放!”沒有女子不愛美,即便她對自己現在的容顏不是很注重,可一而再,再而三地聽到一個男人說自己丑,還醜的跟鬼一樣,要想不生氣都難。然,再生氣,再惱怒至極,她又能怎樣?
手被對方緊攥在掌心,身子又沒力氣,想離開,想反擊,都只是癡心妄想!
嘴角一抽,皇甫熠暗道:小無賴該不會是瘋了吧?被他剛纔說的話給氣瘋了?要不然,被他這麼出言損,非但沒有之前那般生氣,還恢復至冷靜自若,承認自個‘醜’的事實……
“你沒瘋吧?”語氣中帶着些微試探,皇甫熠漆黑的眸中精光流轉,勾脣問。
連城轉過頭,凝視他淡淡道:“即便哪ri你瘋了,全世界的人都瘋了,我都不會瘋。嗯,不對,今個的你就像是瘋了,要我給你看看嗎?”微微一笑,她續道:“你知道的,我的醫術可不是一般的好,興許我一出手,就能治好你的瘋病。”
她的笑冷而諷刺,看得皇甫熠心頭火直冒:“你爲什麼就不能好好對我笑笑,不能像對旁人那樣,柔聲對我說話,發自內心對我微笑?”壓低聲音,他對上連城含着冷笑的眸瞳,一字字道:“我自認我不輸給那陸隨雲,爲何你就能對他好好說話,對他面露微笑,還對他做那麼多事?對我呢?你要麼用你這張利嘴,無時無刻地損我,要麼就是無視我的存在,說說,你給我說說我到底哪裡輸給了陸隨雲?”
“你病了,而且病得不輕。”二人四目對視,連城不解道:“這大千世界,雖說不時有怪事發生,可今個倒真奇了怪了,讓我遇到一個個病得不輕的瘋子!顧綿無憑無據指認我是殺人兇手,陸家大小姐平白無故地要我發誓不許和那什麼岑公子有瓜葛。你呢?不僅跟蹤我,還躲在暗處觀察我的一舉一動,並且偷聽我和別人說話,最爲怪異的是,你此刻對我說的這一席話。”
籲出口氣,連城嘆道:“是這世界玄幻了,纔出現你們這麼多瘋子,還是說我腦袋有了毛病,纔將你們一個個視爲瘋子……”
皇甫熠的臉色不停地變化着,就在他想出聲爲自己辯解:我沒瘋,我沒病,我只是看你對別人笑心裡不舒服時,連城眸中神光忽然變得玩味,就是語氣也隨之玩味起來:“你該不會吃醋了吧?”
吃醋?她也說他吃醋了?皇甫熠的心一突,到嘴邊的話驀地咽回喉中,暗道:一旦他的話出口,豈不是就驗證她之言——他吃醋了!
他思慮着,思慮着自己究竟有沒有吃陸隨雲的醋,連城輕飄飄的聲音再度飄入他耳裡,“可是我有些不明白,你爲何要吃陸大哥的醋?該不會是你喜歡上我了吧?怎麼可能呢?我這麼醜,跟鬼都有得一拼,想熠親王這般禍水級別的男子,又怎會看上我這個醜鬼?”‘醜鬼’二字,連城咬音極重,“定是我亂想了,要麼就是熠親王你腦袋進水,瘋病嚴重,纔會因我這個醜鬼,亂吃陸大哥的飛醋!”語落,連城還煞有其事地點點頭。
管他是不是吃醋,丫的就是精分一個,能看到被她說的話氣得不時變臉,還無從還口,不失爲人生一大快事!下巴微擡,連城無辜地眨着澄澈的眸子,欣賞着皇甫熠此刻的變臉神功。
“你要做什麼?”看着正在慢慢逼近自己的身子,連城脫口就問。
或許是出城這一路上她只顧着生氣,沒有留意到男人身上那乾淨好聞,足可以令人迷醉的氣息,可這一刻,她忽然就想起皇宮盜藥那晚,她和他身處小轎中時的情景,他緊緊摟她在壞,那清爽,乾淨,惑人心神的氣息直沁鼻尖,讓她一顆心禁不住失去常律快速跳動起來,他……他該不會又要佔她便宜了吧?
腦中剛躍出這個念頭,連城忙擡手捂嘴自己的嘴巴,身子也隨之向後傾了傾。
皇甫熠漆黑的眸中看不出情緒,他的身子繼續逼近。
下一刻,連城仰面躺在了花叢中,隨之身上多了某個重物。
剪水瞳眸當即怔忪了住,他……他的脣……
屬於皇甫熠的氣息撲面而來,尤其是他脣上的溫度,及溫熱的身體,自她手背,身上傳來,灼人得緊。半晌後,連城秀眉擰在一起,用力掙扎了下,想要推開皇甫熠,卻只是徒勞。皇甫熠慢慢擡起頭,燦若星辰般的眸,這一刻尤爲幽深。
她欲推開他,似是很不喜他這樣,“小無賴,你……”脣角動了動,皇甫熠欲言又止,暗忖:她不喜,他就越要靠近,看她此時此刻能怎樣?撐在花叢中的雙臂微微彎曲,他故意將身子更爲緊密地貼向連城。
他是非要佔她便宜不可麼?
連城好想將手從嘴巴上拿離,卻又擔心被皇甫熠這無恥之徒趁機佔了便宜,於是,她只得用眼神提醒,讓皇甫熠立馬起身滾遠,以免不小心將她的這小身板壓壞!
前世,她欣賞一切美好事物,包括美男,但卻不曾動過真格,交男友,獻初吻……只因她的心思幾乎全在如何壯大她的‘獵豹’,如何讓她的‘獵豹’成爲業界NO.1,等名和利都有了,是時候考慮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時,卻倒黴催地被一顆地雷送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時空。
沒多久,就被眼前這無恥之徒佔了便宜,現在似乎又要對她欲行不軌,他是口味重?還是說真對她有了那麼幾分意思?後者多半不可能,見面就說她醜,還不知所謂地認她做兄弟,不可能,他看上她完全不可能!
那就是前者了?也不對,就他後院裡的女人,什麼樣的沒有,偏好她這一口,說給鬼,鬼恐怕都不信!
他在逗她,在耍她,從而取樂子?
應該是這樣沒錯。
卑鄙無恥的傢伙,肯定是被她猜對了,才愈發貼近她。
想通了,連城便也不怕皇甫熠會對她怎樣,手拿離,衝着皇甫熠就道:“喂,你是豬嗎?這麼……”卻不成想,她嘴裡的話立時被皇甫熠的脣封了住。
連城這下撞牆的心都有了,手腳並用,想要推開某人,奈何皇甫熠似是早預料了到,右腿一擡,禁錮住她的雙腿,接着,一手將她的雙手箍在頭頂,一手托起她的後腦,不顧她眸中怒火迸發,他眸色幽深……
反抗不了,脣齒間幾乎全是他的味道,他迫她,以一種極爲強勢的姿態,迫她與他共舞……
力量太過懸殊,連城放棄了掙扎,如木偶般任某人霸道,卻又似乎不失溫柔地奪 取她的呼吸,甘甜。
或許,她這也是一種反抗吧!無聲的反抗!
又或是,她知道在此情況下,她越是掙扎,越是令某無恥之徒越想征服她。
連城不再掙扎,皇甫熠心裡涌上的那股不適之感驟然間消去不少,他鬆開了連城的雙手,將其攬入懷中,臂彎越收越緊,繼續……
過了許久,他那乍然間襲來的吻,終於停了下來,他深深望着連城,好聽帶着些許嘶啞的聲音揚起:“小無賴,我好像真的看上你了!”說着,他意猶未盡地舔了舔脣,宛若一匹儒雅而狡猾的狐狸。
連城凝視着他,一句話都不說,神色也平淡異常。
“岑洛和陸隨雲都想打你的主意,小無賴,你可是我的兄弟,現在又被我看上,那麼你就只能是我的人,他們想都別想!”攬連城坐起身,皇甫熠擡手,輕挑起她的下顎,眸色溫和,笑着道:“你是不信我的話,還是覺得我在耍你,亦或是在逗你玩?”
他覺察出了不對勁,連城淡然無表情的臉色,讓皇甫熠覺察出對方此刻的默聲不語,是以另一種方式抗拒他。
“熠親王的口味真重!”淡淡的聲音自脣中漫出,連城無波無瀾的眸子對上皇甫熠溫和的目光。
皇甫熠想變臉,想質問你爲什麼就不能好好對我說話?但他沒有,既沒變臉,也沒質問,而是以前所未有的鄭重語氣道:“我承認一開始接近你時,是帶着目的的,那個目的你也已知道,我就不用再多說了。”
“可隨着慢慢與你相處,我發覺你身上有種獨特的魅力,不知不覺間吸引着我的目光,可我不想承認我看上你了,直至今日,我纔有些明白,你,我多半是真的看上了!”皇甫熠所言是真是假,連城不想深究,她只知她不想與這人有太多的瓜葛,而且她的親人也不想讓她和眼前這卑鄙,無恥,高深莫測的痞子王爺有任何牽扯。
微微笑了笑,她看着皇甫熠那妖豔奪目的容顏,不疾不徐地道:“是因爲陸大哥嗎?因爲我出手幫他一個小忙,你便劫我到城外,說出這麼一番話,及做出之前的無恥行徑?”她的聲音裡不含絲毫怒氣,輕輕淺淺的,落在皇甫熠耳裡,卻極爲不舒服。
驀地,他站起身,道:“你就這麼信不過我?信不過我說與你的話?”他冷傲地俯視着連城,神色忽然間頗爲冷峻,似是一瞬間拉開了他和連城之間的距離,好似有千萬重山隔開了他們。
連城可不喜被人這般俯視着說話,她跟着站起,對上皇甫熠冷傲的眸子,緩聲道:“這纔是真正的你,對吧!”她不是問,而是肯定道。
“我有說過,我就是我。”皇甫熠深眸注視她,冷傲的眸光漸轉爲灼熱,似是要將連城看透:“你該不會對陸隨雲用上心了吧?”連城脣角微抿,似是看怪物一般打量着他,這人精分得厲害,恐已無藥可醫,否則,不會到現在,還咬住那溫潤如玉的男子不放。
“你覺得你瞭解他嗎?”她了不瞭解那位陸大公子,關他何事?翻了個白眼,連城依舊沉默。
一時間,兩人之間的氣氛出現了那麼一絲微妙變化,就是剛剛那隔千萬重山的距離感,也忽然消失不見。
皇甫熠眉梢慢慢挑起:“他不簡單,且以他的情況給不了你幸福!”真夠自以爲是,他以爲他是誰啊?竟爲她的終身大事操起心來,腹誹一句,連城再次甩給皇甫熠一個白眼。精分,抽風,齊聚某人一身,可千萬別傳染給她,這麼想着,連城腳步挪動,與皇甫熠拉開了些距離。
她連番的兩個白眼,皇甫熠都有納入眼底,心下搖了搖頭,他對她還是兇不起來,即便他那一剎那間做回真正的他——神情冷峻,也無法真正怒斥她,兇她,沉默半晌,他妖冶邪魅的臉上浮現出抹笑容,好脾氣道:“小無賴,我之前與你說的話都是真的,你就當我口味重,還不成嗎?”
什麼就叫當他口味重?這是間接說她的確醜的跟鬼一樣嗎?
連城眸光流轉,看向皇甫熠,回道:“熠親王就算口味重,可我承受不起。”
“難不成你想給岑洛那個僞君子做妾,亦或是嫁給陸隨雲那個有疾之人?”
“我要嫁給誰那是我的事,熠親王無需多操閒心。”
皇甫熠聞言,周身氣息慢慢發生着變化,含笑的眼眸也在瞬間宛若古井幽深,連城禁不住脫口道:“你是變色龍嗎?”一會精分,一會神情冷峻,一會又無恥耍賤,真是夠了!心裡雖這麼腹誹着,可連城知道,眼下,就是現在,皇甫熠生氣了,登時,她心裡騰起股異樣之感,接着暗忖:爲什麼?爲什麼看到他真的生氣,我心裡會生出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今個可是眼前這無恥的傢伙將她劫到城外,不顧她意願,卑鄙地奪了她的初吻。
初吻?那傢伙的吻是蠻霸道,可明顯生疏得很,難不成他也……
怎麼可能啊?心下鄙視自己一句,連城嘴角抽搐。
生疏?
她又沒半點經驗,就下那麼個結論,真夠可笑的!
別想了,別想了,要想就想怎麼還擊回去,想着怎麼把心中積壓的怒火,一股腦地還給某個無恥之人!
“小無賴,我真得看上了你!”連城口中的變色龍,皇甫熠只需意會,就大概知其意,好一會功夫後,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出言打破了彼此間的沉默。
他的聲音聽起來尤爲認真。
連城淡淡笑道:“可我沒看上你。”
題外話:
親們不給月票,看來是認爲軒軒還不夠努力。。。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