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那朵荷花開得好漂亮!”連城凝望他嬌笑嫣然,忽然抽出手,指着不遠處的一朵荷花,驚喜說了句,然而不等她音落,身子就往水中倒去,皇甫熠顧不及多想,就伸手拉她,卻不料,連城在落水的一瞬間,拽住他寬大的袖袍。
猝不及防間發生的一切,他尚未再次提氣,就緊跟着“撲通”一聲,落入清涼的湖水中。濺起的水花在他們落水的位置四散了開,激起層層漣漪。
“皇甫熠救我,救我……”在水裡掙扎了兩下,連城拼命地將手伸向皇甫熠。
可就在皇甫熠游到她身旁,攬住她纖細的腰肢時,她眸光狡黠,嘴裡發出瞭如銀鈴般的笑聲。
“你呀!”眸光寵溺,皇甫熠俊臉笑容涌現,脣齒間輕漫出兩字。
剛剛真嚇到他了,真怕她出個什麼事,那他可該怎麼辦?
“我怎麼啦?”環住他的腰身,連城揚起頭,嘟起紅脣問。
皇甫熠笑着搖頭,催動真氣,驀地自水裡竄出,向小船飄去。
“頑皮!”放連城坐到船上,他低沉輕柔的嗓音揚起。
如若不會游水,選妃宴那日,她又是如何救顧侍郎的千金上岸的?而他,卻因擔心她有危險,沒顧上多想,被她戲弄了一把,一起落至水裡。
“你生氣了嗎?”
連城歪着頭問。
“沒有。”皇甫熠笑容溫潤,輕聲道:“我只是擔心你會出事。”
“你不覺得我是在戲弄你?”連城眨巴着明眸,再問。
皇甫熠俊臉上笑容柔和,搖了搖頭。
“不認爲我是惡作劇?”
“不覺得,我只是擔心你會失去你!”
“一點都不生氣?”
“對你,我永不會生氣。”
“皇甫熠。”
“嗯?”
“你對我真好!”
“我喜歡你,自然要對你好!”
“其實,其實我就是想看看我對你有多重要。”
“那現在知道了嗎?”
“嗯,知道了!”
“皇甫熠。”
“嗯?”
“你對我也很重要,知道麼?”
“我,我知道。”
她問,他答;他問,她答。
她心裡甜如蜜,他心裡卻痛而苦澀。
知道麼?好想好想和你每日都呆在一起,好想每日都能聽到你的歡聲笑語,看到你一顰一笑……
仰起頭,似乎只有這樣,他纔不會讓她看到他脆弱的一面,看到他眼底的隱痛和溼意。
連城散開的秀髮上沾滿晶瑩的水珠,月華映照下,宛若一顆顆閃着光芒的水晶,她笑得輕柔,伸手握住皇甫熠的大手:“等我大哥行動自如,身份公開後,我就嫁給你!”她臉兒染了抹紅暈,聲音柔和無比。
反握住她的柔荑,皇甫熠對上她含情的雙眸,久久沒有說話。
“怎麼?你不會改變主意,又不想娶我了吧?”長時間不見他啓脣,連城長睫微顫,嘴角緩緩勾起:“你該不會捨不得你後院那些花花草草吧?怕真娶我進門後,會對你那些花草不利?”
攬她依偎在懷中,皇甫熠邊運力,爲兩人烘乾身上的衣物,邊低喃:“我一點都不在乎她們,也不曾碰過她們,你信麼?”
連城擡頭,怔怔地望着他:“你說的我信!”他竟沒碰過後院中的女人?他雖二十出頭,但在富貴人家,男子在十五六歲,身邊多半都已有女子服侍,更何況他身爲皇家子嗣,竟到今日尚未女子行過那種事。
滿滿的幸福涌上她的心頭,她雙眸微垂,禁不住笑了。
傻瓜,她就是傻瓜一個,與他相處的日子裡,他是有吻過她的,那時,他的吻是生疏的,笨拙的,如果閱女無數,他豈能連這最基本的都不懂。
皇甫熠眼底隱痛更甚,半晌後,他將頭埋在連城的脖頸間嗅着,喃喃:“有你在身邊真好!”
“我也是,有你我感到安心!”連城擡眸,就見皇甫熠溫柔地凝視着她,她和他的臉兒捱得極近,近得她能看清他眸中所有的情緒。心跳得好快,他緩緩俯下頭,這是要吻她麼?就在連城這麼想着的時候,皇甫熠略帶絲涼意的脣柔柔地印在了她的脣上。
連城別過頭,害羞地閉上了雙眼。
皇甫熠輕笑,偏頭吻上她的額頭,而後,輕柔地吻着她的眉,她的側臉,直至覆在她的脣上。
環住他的脖頸,連城閉着雙眸,溫順地迴應着他。
他的吻是溫柔的,是疼惜的,是愛戀的,通過這個吻,他將他的情,將他的愛,傳於她知道。
感知到她快要喘不過氣,他笑了笑,結束了那令他甚感幸福,卻又讓他的心倍感疼痛的吻,溫潤而輕柔地嗓音揚起:“我愛你,連城,我好愛你!”連城的頭抵在他的肩膀上,低嗯一聲。
他愛她,她知道,她早已知道!
修長的手指描繪着她的眉兒,皇甫熠緩聲道:“你是我的一切,我不會讓你受到絲毫傷害,尤其是我,尤其是我不能帶給你絲毫傷害!”連城抱住他的腰身,雖然奇怪他怎說出這麼感性的話語,卻並沒有多想。
此刻,她只知她好幸福,也好幸運,能在這異世,遇到一生相守的戀人!
船兒穿過荷葉,緩慢滑行在湖面上,四周一片寂靜,緊擁在一起的他們享受着這月夜的靜謐。
“皇甫熠。”也不知過了多久,連城輕喚。
“嗯?”
皇甫熠柔和的星眸落在她的臉兒上。
“我有些累了!”連城柔聲道。
“那就闔眼睡會。”俊美的臉上掛上溫潤暖人的笑,皇甫熠輕撫着她的長髮。
頭在他暖暖的胸膛上蹭了蹭,連城緊抱住皇甫熠的腰身,不多會進入了甜甜的夢鄉。
或許是近些日子實在太過繁忙,亦或許是因依偎在心愛之人的懷裡,她身心放鬆,睡得很沉。聽到輕淺均勻的呼吸聲自她嘴裡溢出,皇甫熠低微略帶些許傷感的嗓音自脣齒間漫出:“連城,連城……”他試探地喚了好幾聲,都未見熟睡中的人兒有丁點反應,這才收起真氣,一手攬連城靠在懷裡,一手掏出絹帕,擦拭嘴角溢出的嫣紅。
“與你這般相守一生,是我畢生所願,可我卻,卻恐怕不能和你攜手走下去。”他緩聲說着,若不仔細聽,幾乎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但要是主意他的星眸,從中不難看出濃郁的幽冷和隱痛,“血咒,我竟然在幼時就被人下了血咒,若是其他,我一點都不在意。然而,這血咒最終的結果,會傷害到你,我不能冒險,也不敢冒險讓你留在我身邊。”脣角掀起一絲苦笑,他嘴角動了動,續道:“若是,若是你我有緣,若是我能解除這血咒,我會,我會……我會怎樣?呵呵!以你的性子,會原諒我麼?原諒我瞞着你,沒有將身中血咒一事告知你,你會原諒我麼?”
“連城,我愛你!愛你勝過我的生命,所以,所以我還是奢望當你知曉一切的時候,別埋怨我,更別恨我!”言語到這,他收緊臂彎,寬袖覆蓋在連城身上,好不讓她在夜裡着涼,“心口處的痛感愈來愈強烈,而且偶爾間我還會感到煩躁,那煩躁之感無論我怎樣紓解,都無法從心頭散去,這是我要瘋魔的徵兆麼?”
雖是夏日,但夜深人靜時,又呆在湖中小船上,還是不免感到絲絲涼意侵身。
橫抱連城站起,皇甫熠提起輕功,腳尖輕點荷花,輕點湖面,忽高忽低,很快回到了鳴柳苑。
“睡吧,安心地睡個好覺,我就在屋裡陪你!”將連城輕放到牀上,取下她頭上的髮簪,皇甫熠眸色柔和,凝向睡得香甜的人兒呢喃一句,而後走至窗前,在桌後的椅上緩緩落座。他從盒中取出未雕完的木簪,脣角掛着暖笑,捏着雕刀,繼續雕起了手中的半成品。
連城一覺睡到東方微微發亮,當她坐起身,環目四顧,看清屋裡的一切時,心裡禁不住生出抹疼惜,“皇甫熠,你是傻瓜嗎?不送我回主院,那也別自個趴在桌上睡一晚啊!”低喃一句,她套上短靴,走到桌旁。
“你醒了!”在她低喃時,皇甫熠捏了捏眉心,自睡眠中倏然醒轉,接着迅速將木簪放進盒中,微笑着轉過頭。
纖手撫上他略帶些黑暈的雙目,連城又是氣,又是心疼:“你就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嗎?牀那麼大,你不會躺上去嗎?”
“我沒事。”皇甫熠握住她的手,眸光寵溺,柔聲道。
“還沒事,都有黑眼圈了!”嗔了句,連城抽出手,將他從椅上拽起,拉到牀邊:“上去躺會,我去廚房給你做些吃食。”
皇甫熠微愕:“給我做吃食?你親自動手?”他眼裡的不可置信,還有那麼點驚訝,看得連城有些好笑,但她臉上卻看不出什麼情緒起伏,挑眉道:“怎麼?怕我做的吃食沒法下嚥?”
“不,不是,我只是沒想到你還會做菜,更沒想到你會進廚房親手爲我做。”皇甫熠忙擺擺手,俊美的臉上溢滿歡喜的笑容,“不過,我們先去逛集市吧,等回來你再給我做可好?”
連城搖頭:“不好。你現在急需要休息,集市我們下午再去不遲。”
“那下午一定要去。”躺到枕上,皇甫熠柔和的星眸定定地鎖在她身上,“我就睡一會,你做好吃食喚我一聲就好。”是三年在外的生活,讓身爲侯府小姐的她,學會了下廚麼?那三年中,她必是吃了不少苦,想到這,皇甫熠只覺心裡酸澀不已,但同時,他也感到好幸福,能在有生之年,吃到連城親手做的飯菜。
“嗯。”對上他柔和的眸光,連城笑着點了點頭,“睡吧,我做好會喚你食用。”
看着皇甫熠緩緩闔上雙目,連城轉身出屋,看到離涵在院裡站着,她隨手合上房門,朝其走了過去。
“離涵見過王妃。”當她在離涵面前三步外站定,離涵心裡一突,拱手見禮。
定國公主該不會想問他什麼吧?
對於他的稱呼,連城並沒多加在意。
“你主子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凝視着離涵,她神色認真地問道。
果不其然,定國公主果不其然要問關於爺的事。
可爺有吩咐過,他身中血咒,絕對不能告訴眼前這位女子。
其中緣由,他自然是知道的。
斂起思緒,離涵眼瞼微垂,拱手道:“回王妃,爺很好,最近沒遇到什麼煩心事!”
“你主子真沒遇到煩心事?”連城明顯不信離涵之言,擰眉思索片刻,她清越的嗓音揚起:“他近幾日很不對勁,我卻從他嘴裡什麼都問不到,你若是關心他,就不要幫着你主子瞞我。” 語落,她仔細看着離涵的臉色,想從中看出些什麼,卻頗感失望。
站在原地靜默了一會,她抿脣去了廚房。
望着她走遠的背影,離涵垂在身側的上手微微收緊,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不能說。
皇甫熠睡到半下午方醒轉,看着桌上豐盛的飯菜,他的心軟了又軟。
“吃吧。”拿起筷子遞向他,連城眸色柔和,微笑着道:“也不知你喜歡吃什麼,我便多做了幾道菜。”
“你,你爲我做頓吃食,從一大清早忙到現在?”接過筷子,皇甫熠看着尚冒熱氣的菜餚和羹湯,聲音磁性而輕柔:“辛苦你了!”
連城在他身旁的椅上坐下,搖了搖頭:“半個時辰前我才動手做的。”頓了頓,她明眸眨了眨,輕聲解釋:“看你睡得香,我便將要用的食材準備好,覺得你差不多快要醒轉,纔到廚房開始動手的。”
“你做的肯定很好吃,我要將它們全食用完。”如果沒有血咒,他們每日都可以這樣坐在一起用飯菜,心裡一陣抽痛,皇甫熠俊美的臉上笑容綻放,加了一口菜送進嘴裡,待咀嚼食用後,毫不吝嗇地讚道:“色香味俱全,好吃!”
兩刻多鐘過去,在連城多番勸阻下,他才終放下筷子。
“喜歡吃,我r後有的是時間給你做。”連城收拾完桌上的碗筷,笑嗔道。
大傻瓜,真像個不知道飢飽的小孩子!
嘴上說要食用完桌上的飯菜和羹湯,還果真要說到做到,傻瓜,大傻瓜,不過,傻得倒也可愛!
他們還有日後麼?聞她之言,皇甫熠的心又開始抽痛,可他嘴角卻牽起抹明亮的笑:“好,等咱們成了親,你天天做給我吃。”說着,他從椅上站起,望向門口喚道:“離涵。”
“屬下在。”
離涵快步進屋,拱手行禮。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看向連城,皇甫熠莫測一笑,問離涵。
“都備好了,屬下這就給拿過來。”
離涵恭敬回了句,轉身而去。片刻,他返回屋裡,手中同時還多了一個鼓囊囊的包裹,“爺,你要的東西都在裡面呢!”說着,他將手中的包裹捧到皇甫熠面前。
“放到桌上吧!”易容面具,兩身粗布衣物,一會他就和她換上,如同尋常人家的夫妻一般,去逛集市,就這麼想想,他滿心都覺歡喜異常。遵照他的吩咐,離涵將手中的包裹放至桌上,而後,朝皇甫熠,連城行禮告退。
“這裡面裝的什麼啊?”見離開出了房門,連城手指桌上的包裹好奇地問。
皇甫熠眸光寵溺,笑容溫和:“打開看看。”
展開包裹,看清裡面的兩套粗布衣物,連城“撲哧”一笑:“你該不會還準備着易容面具吧?”
“自然是有的。”提步走至她身旁站定,皇甫熠從包裹中取出兩個小盒,打開後:“咱們一人一張,喬裝成市井中的尋常夫妻,這樣逛街纔有意思!”連城臉兒瞬間一紅,輕啐他一口:“不害臊,哪個和你是夫妻了!”
皇甫熠望着她臉上的嫣紅,笑道:“在我心裡,你我早已是夫妻。”連城斜睨他一眼:“你還說,若再這樣,我便不陪你去集市上逛了!”拿起包裹中的那身男子粗布衣衫和易容面具,皇甫熠走向門口:“我去離涵的房間換衣,你就在這換吧!”回頭看到連城抿脣瞪着他,卻不說話,皇甫熠扯了扯嘴角,出了房門。
待連城換好粗布衣裙,戴上易容面具走到院中時,就看到一穿着青色粗布長沙,墨發用木簪輕束的頎長身影,負手而立,背對着她站在一棵柳樹下,遙望着遠方天際。
瞅着那抹身影半晌,連城眸光狡黠,起了調皮之心。
只見她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可勁地踮着腳,捂住皇甫熠的眼睛,粗聲粗氣地問:“我是誰?”
皇甫熠嘴角牽起,擡手覆在她的手上,笑回:“自然是我的娘子大人!”連城哼聲:“纔不是!我是面目兇惡,食人不吐骨兔的大灰狼!”皇甫熠聞言,朗聲一笑,一把捉住她的手腕,轉身把連城拽入懷中。
“你是大灰狼,那就吃了我吧,我絕不會跑的!”眉眼笑意涌現,他注視着連城的面容:“嗯,不錯,這樣旁人肯定認不出你是寧遠侯府的二小姐。”連城退出他的懷抱,盯着他平凡的樣貌看了眼,撇了撇嘴:“我本就丟到人堆裡一眼找不到,你卻還給我找了張這麼平淡無奇的易容面具,是存心要笑話我嗎?”
“誰說你丟到人堆裡一眼找不到?”皇甫熠勾脣:“知道麼?就算你蒙着臉,我也能一眼識出你。”擡起手,他輕描着連城的眉眼:“容貌可以通過易容改變,可人的雙眼卻是怎麼也改變不了的。我喜歡看你的眼睛,那裡面有有狡黠,有淡然,有沉着,還有果決。我爲它癡迷,無論它的主人樣貌有何變化,我都能第一眼認出她!”他的聲音尤爲輕柔。
連城的小情緒在皇甫熠的一番話之後,倏然消散全無,其實,她也沒真覺得自己的易容面具有什麼不好,不過是想逗逗某人罷了!因此,她倏然一笑,清越好聽的嗓音揚起:“好啦,別抒發感情了,再不出發,我們就甭想逛集市了!”
“等等我!”看到連城已提步向侯府後門方向走,皇甫熠提步緊跟上。“你穿成這樣出去,真不擔心有人會認出你,從而笑咱們大周如天人般的熠親王嗎?”瞥了他一眼,連城挑眉笑着問。
皇甫熠神色輕鬆:“咱們穿着粗布衣衫,又戴着逼真的易容面具,保準沒人識出你我的身份。”牽起連城的手,他淺淡一笑,又道:“就算不小心被人認出來,也無所謂。”
“沒想到你這心還真夠寬的。”連城眸光促狹,出言打趣。
皇甫熠嘴角噙笑:“我本就心寬,你不該現在才知道。”
說笑着,兩人自侯府後面的小巷走到大街上,沒用多久便抵至集市。
穿着粗布衣衫,戴着易容面具,看似尋常人的他們,周身無形中散發出的卓然氣質,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集市上過往的行人,看到一對小夫妻不顧衆人的目光,手牽着手一會在這個攤位上看看,一會又到另一個攤位上瞧瞧,脈脈溫情在彼此間流轉,好不令人羨慕。
有羨慕的,自然也就不乏有那麼些衛道士,覺得他們大白天牽着手逛集市有傷風化,對此類言語,皇甫熠和連城只當沒聽到。
好巧不巧,今個是大集日,擺攤做買賣的,購買東西的人特別多。
“這集市上的小玩意可真多,我可要多買些回去。”從皇甫熠掌心抽出手,連城走到一個個攤位上,看得真真眼花繚亂。
忽然,她拽着他皇甫熠的衣袖,擠進一圍着好多人的攤位前,雙眼驀地一亮:“這位老爹的泥人捏得真好,和真人幾乎一模一樣!”皇甫熠見她眼睛發亮,神色明顯也激動不已,笑着道:“要不讓老師傅給你捏一個。”
連城專注地看着坐在攤位後捏麪人的老爹,這一聽他的話,忙不迭地點頭:“讓老爹捏一對,一個是你,一個是我。”
“好,就捏一對。”皇甫熠望着她,寵溺地笑了笑。
等到給他們捏泥人的時候,那老爹將他們從頭到腳好好打量一番後,面上露出樸實的笑容:“兩位貴人稍等,我這就給你們捏泥人。”說着,他已拿起一塊專制的泥巴,手指靈活捏了起來。短短一刻鐘,兩個泥人就已經捏好。
而後,老爹拿起先捏好的那個泥人給上面上色,待兩個泥人的色均上好,就見其拿過一個並不怎麼精緻的小盒,將兩個泥人裝好,遞向連城:“這位夫人,你看看可合意?”連城接過,臉兒上笑容璀璨:“老爹你捏得真好,無論是我們的樣貌,衣着,還是其他的細小末節,都在你的一雙巧手下,惟妙惟肖地展露了出來。”
皇甫熠從袖中掏出一小塊碎銀,遞到那位老爹手裡。
“這,這太多了,我不能收!”老爹推拒。
“老爹你就收下吧,你賣的可是手藝活,這很值錢的。”見皇甫熠站在她身後,面色溫和,卻抿脣不語,連城出言,笑着勸那老爹收下銀子。“可這太多了,我,我不能收!”老爹連連搖頭,將手中的碎銀往連城手裡塞,道:“兩位看似穿着普通,但一看就是貴人,那兩個泥人也不值幾個錢,就當我送給二位了!”
連城退後一步,邊拽皇甫熠往人羣外鑽,邊回頭與那位老爹道:“老爹,那碎銀你就收下吧,我們還有其他東西要買,就先走了!”身上能裝碎銀就已經不錯,她可沒指望某人能裝着銅板上街。
“我身上沒裝銅板。”離開那捏泥人的攤位,皇甫熠牽起連城的手,薄脣抿了抿,輕語道。
離涵給他準備的錢袋中,除過碎銀,剩下的就是銀票,沒得法子,他只能掏出一塊碎銀付給對方。
“我知道。”連城挽着他的胳膊,笑盈盈道;“估計你往常出門,身上別說碎銀,就是銀票都不會裝吧!”皇甫熠頷首:“平日裡離涵都跟在我身後,需要花銀子的地方,都是他出面支付。”
連城歪着頭看了他一會,臉兒洋溢出柔和的微笑:“知道麼?你剛纔的舉動,在那位老爹和圍觀的人們眼裡,那就是土豪!”
“土豪?”皇甫熠不解,問:“什麼是土豪?”
“就是出手闊綽的那種人。”兩個泥人也就十多個銅板,他卻給了人家一塊碎銀,少說也有兩三兩,這不是土豪是什麼?抿脣笑了笑,連城屈指在皇甫熠掌心撓了撓:“花男朋友的銀子我很高興!不許肉疼哦!”
“男朋友?”皇甫熠剛理解了‘土豪’兩字的含義,這又冒出‘男朋友’這麼個新鮮詞,頓時,他劍眉微擰,望着連城求解。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