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世俗聯盟的建立,逐漸也推動了天南仙道聯盟的成型,不過仙道修士性情不一、傳承各異,不一定都喜歡彼此結成聯盟,所以祁震也沒有刻意推動,只是要在天南仙道修士的心目中,樹立起一個和諧而穩定的狀況。
要讓衆多散修明白,只有共同維護這和平,修士彼此之間才能夠共存,方有一片清靜祥和的修煉環境。
這段時間裡,祁震也不時與祁黛一同回到紅石城的家中,如今兩人皆是仙道修士,在家族中的地位不言而喻。
祁震也藉此機會,將家主之位卸下,將之傳給祁霏霏。
由女子來擔任一家之主,這多少有些稀奇,可是以祁震的成就和名望,包括祁霏霏個人的才華能力,確實沒有引起多少反對的聲音。要知道,天南聯盟的形成,祁霏霏在背後安排佈置,三家密謀相談,其中都有祁霏霏的參與。
張廣野盟主私下甚至跟祁震商量,下一任天南盟主的位置,要交給祁霏霏來做,而祁震則以祁霏霏年輕不能服衆暫時婉拒。
祁家如今的情形,蓬勃發展是必然的事情,因爲有祁震、祁雨、祁黛這三人,不少天南修士都猜測祁家是不是哪路上古仙真的直屬後裔,也有一些人想趁機巴結祁家。
然而在大會之中,祁震連同七宗高人與各路散修,定下不許干涉世俗、威脅凡人的律令。
在過往,仙道修士在中州對世俗凡人的態度,要麼是不理不睬,要麼是籠絡交結,或者如玄天宗那般,作爲世俗產業的經營者,可是仙道基本與世俗保持一定距離,也不會主動去調解世俗的糾紛。
所以除了當年的那些魔道妖人和少量劣跡斑斑的散修之士,大多數仙道修士都不會對世俗凡人下手。只不過祁震將這種約定俗成的做法,在衆人公認的情況下,定爲律例,共同遵守,並且按照違反情形的輕重,定下處罰準則。
仙道修士手握力量遠超於世俗凡人,一旦心起殺念惡意,普通人根本沒有抗衡的力量,所以干涉世俗、威脅凡人的懲罰往往極重,最甚者受天雷擊頂之刑。
當天南世俗有了這一層的保護,天南聯盟反而更加熱切地歡迎自中州而來的仙道修士,不少散修三三兩兩來到天南之地,剛想在天威谷選擇心儀的落足之地,沒想到幾十名家族代表,紛紛上前,介紹着自己家族佔據的靈山秀水。
散修雖多,然而天南畢竟廣袤,山巒起伏巍峨,多的是無人煙涉足的清靜之地,很多都是被天南家族當作家族產業、以作長久食利,只不過多年無人打理。
如今中州散修不斷前來,這些荒無人煙之地立刻便可以利用起來,趁此機會還能結交各路仙道修士,這對於天南各部家族來說,是何等巨大的誘惑。
更加難得的是,過去的天南妖獸之禍,如今再也不成問題了。面對仙道修士的法術,這些妖獸只能在自己過去的領地裡捕獵生存,不敢再衝擊人煙密集的世俗地區。
若仙道修士有對天材地寶的需求,隨時可以進入妖獸活動的區域進行一番獵殺,只要不過度殺伐、滅絕種羣,這些都不用旁人教導,仙道修士更明白自然枯榮更替的道理,甚至在一些妖獸活動的地區,已經有修士自發安排定期入內捕獵或者採藥。
在這些地區外圍的天南部族,一下子藉此發達了起來,光是處理那些仙道修士拋棄不用的妖獸皮毛,都是過去罕見的珍稀之物。
有這些世俗家族在外親隨拱衛,衆多散修只需要專心開闢自己的洞府,偶爾出門採取天材地寶。愛熱鬧的,乾脆有部分散修就住到大家族的府邸之中,結交世俗,甚至開始收徒傳法。
散修之士的傳承比較混亂,不似玄天宗那般,定死了要金丹境界纔可收徒傳法,所以這也是導致散修之士良莠不齊的一個原因。
而祁震也在天威谷的大會中提及這一點,他是希望日後天南仙道交流愈加頻繁,任何一名散修新收的弟子,如果前來天威谷報到,這就算是一種對其身份的承認。
這在過去中州仙道是不可想象的,讓仙道七宗的名望聲威來認可散修傳承的存在,這幾乎就是承認彼此傳承的正統性,短短時日內,那些散修之士便紛紛帶着自己新收的門人弟子,前來天威谷報到。
祁震心知,權威聲望這種東西,只能作用於一時,而不能有效於永世,不過只要定下了這約定俗成的方式,日後慢慢規劃律令,便無所阻礙了。
至於做了這麼多事情的祁震,其名聲響亮程度,在天南修士耳中可謂是如雷貫耳,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衆多散修之士都認爲是祁震給予了他們如今的成就和地位。
然而祁震私下裡也有回想,如果不是當初自己在麗雪芳淵內外擊殺數百名散修,如今這些事情能夠推行地這麼輕易嗎?恐怕不見得。
世間行事,往往恩與威並重,若論威嚴霸道,祁震絲毫不缺,殺伐手段要跟祁震相提並論之人,世上已然不多。
至於施恩手段,這其實有着雲笙長老暗中的指導和安排。
七宗高人能夠一致贊同和協助祁震的行動,在此之前,其實是流光真人早與另外六宗掌門暗中商定。
天南之地確實是一片能夠讓仙道繼續興盛的地方,但是如果天下仙道皆洶涌而至,那隻會引起無休止的爭鬥,甚至會波及七宗,這對於未來抗衡天魔的大業極爲不利。
以流光真人的掌門身份,要勸說其他掌門並不困難,重要是在如何去做。
而祁震的方法,先統合世俗,在催動天南仙道的形成,這個舉動讓仙道七宗公認是恰當之法,最起碼,能夠讓七宗與散修羣體的對立,非常巧妙的化解了。
同時,仙道七宗也各自派遣門人弟子,考察天南各個部族的情況,看是否有值得培養聯繫的勢力,只不過七宗行事更加謹慎、眼光也更挑剔,只在少數幾個小家族附近鑿建洞府。
玄天宗自不必說,除了過去的張家,如今跟紅石城祁家的來往也是密切,玄天宗的弟子平日裡除了在天威谷中駐守,不時也有一些門人弟子去到紅石城中。
這其實也是雲笙長老的授意,祁震要在天南之地搞這麼多大動作,萬一惹動某些人的不快,對於祁家而言未必是好事,這也是一種對祁家的保護。
這些事情雜七雜八,直到入秋時節才逐漸安定下來,天南修士也開始習慣當地的風俗與氣候,同時新至天南的仙道修士,也有條不紊地找到自己安居之所,沒有引起任何太大的爭端。
短短時日內完成如此浩大的事業,祁震經歷的事情一點也不少,不昧靈心的磨礪也是愈發純粹,只不過要突破煉神境,還並非如此輕易就能做到,好在祁震也沒有這等焦躁之心。
留在天威谷的這段時間,除了處理天南仙道和平日修煉,祁震不時指點祁黛的修煉。
自從與豢蛇君一戰,祁震對《萬獸諸形圖》有了別樣的理解,而且他毫不藏私,將銘刻着《萬獸諸形圖》的古樸鼎爐帶去給棲梧桐與祁黛觀摩。
祁黛在生機觸發這點上,有着較之常人更加敏銳的天資,祁震甚至覺得,祁黛的仙道資質,不比自己妹妹祁雨相差多少。
排除祁震自己,祁家出了祁雨和祁黛這兩名天資極厚的修士,可見祁家本身確實有不同凡響之處,也不知道這一點跟自己的那個父親是否有關聯。
這近半年來,祁震沒怎麼聽到祁雨的消息,青嵐宗派來的是麗水凝長老的弟子青鸞,這位神色如其師淡然若水的女修,對祁震平日裡不理不睬,祁震也不怎麼敢與她正面交流,甚至很少委託青鸞去考察天南部族。
直到後來,天威谷傳出玄天宗祁震有意冷落青嵐宗等言論,青鸞迫於壓力,不希望別人將七宗離析的罪過壓在自己身上,就親自找到了祁震
“祁震道友,我青嵐宗可有得罪你的地方?”
那個時候祁震剛與兩名散修指點了洞府選址,回頭就看見眉目帶怒的青鸞,疑惑道:“沒有啊,青鸞道友所指爲何?請恕在下聽不太懂。”
青鸞深呼吸了幾下,這幅模樣把周圍想向祁震發問的散修都嚇走了,纔開口說道:“我聽說,連蒼雲劍宗巫城子那樣的劍仙前輩,你都能頤氣指使,那爲什麼平日裡都不與我們青嵐宗來往?”
“青鸞道友可別這麼說!”祁震趕緊反駁道:“那是在下與巫城子前輩偶有並肩作戰的緣分,更別提什麼指示,劍仙前輩前段時期周遊天南,頗有心得體會,我這才請求他老人家查探我等後輩難以立身的險境……至於青嵐宗的各位道友嘛,畢竟是女子,天南之地多是蛇蟲泥沼生聚,何必污了幾位仙子的眉目呢?”
“你是瞧不起我嗎?”青鸞冷喝一句,說道:“你是不是因爲師尊的事情,認爲我們麗水門下,皆是那些要對你尋仇的惡徒?”
“不不不!令師的事情,我絕無怪罪任何人的意思,那是奪心魔、是天魔的禍劫,與你麗水凝長老無關,更與諸位仙子無關!”祁震可算是明白了,無論女子修爲多高,有些小脾氣還是難以揣測的,更別試圖挑撥。
“那你爲何平時都不正眼瞧我們青嵐宗?”青鸞好不容易堅持到現在,實際上她是一個略微怯懦的女孩子,這麼大聲地對外人說話,還是第一次。不過她卻感覺在祁震面前,能夠提起膽量來。
“那……那好吧……”祁震嘆氣道,青嵐宗畢竟是仙道七宗之一,也是十分重要的助力,思考了一番之後,便打算讓她們前往神龍嶺白家一趟,去那附近查探一番,或許能與白家主母有些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