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師兄如今在紅石城中潛心研製器械,我去把他帶來跟你見面。請大家搜索(品#書¥網)看最全!夏機虹說道。
祁震伸手阻止,說道:“不必了,既然如此,我去即是。”
“可是你……如此化身出遊,消耗法力難以估量,多走一程也是旁人無法比擬的。”夏機虹有些擔心,像祁震這樣不惜凝聚身外化身,所爲之事就是世俗器械,實在是難以想象。
“無礙。”祁震說道:“也正好順路回祁家看看。”
“你如今境界遠在我之上,我當然不好說什麼。”夏機虹說道:“你且放心前往,天威谷如今禁制完善,沒有人能夠打擾雲笙長老的閉關。”
祁震點頭說道:“如果雲笙長老出關了,麻煩夏師姐也傳訊於我。”
“這是自然。”在夏機虹看來,能將祁震從天南之地發掘出來,雲笙長老有很大一部分的功勞,祁震關心雲笙長老也屬理所當然。
淺談一番之後,祁震化身從天威谷的峽道步行離開,然後再飛天前往紅石城。而在天空飛行之時,祁震就親眼看見一架造型特殊、無騾馬牽引的四輪機車。
這樣的機輪車後面往往還有一個跟過去馬車差不多外形的拖板,裝滿了貨物。機輪車上只有一人,手裡握的不是繮繩,而是一個圓環般的事物。
只見機輪車後方有一個細長鐵管,如煙囪般散出陣陣熱氣白煙,在道路上飛速馳騁,似乎比天南之地最優良的馬匹飛奔還要快捷。
這樣的速度,如果是相鄰的家族地頭,甚至當天就能輕鬆來回,根本沒有任何阻攔。而如今天南之地道路之上,也早已被仙道修士解除了妖獸之患,單人上路也無甚危險。
“果真不同凡響,若是這等機輪車在中州也能大型推廣……”祁震心中暗暗思量,但是很快就明白過來。
以天南之地目前的發展,很快就會有一條直通中州的道路,完全由這種機輪車而主宰,屆時中州自然會接觸到這樣的新奇事物,用不着自己去幹涉推廣。所以祁震目前還是將心力留意在飛天之舟的打造上。
飛天而行一段距離,便看見遠方高聳的天生山,而天生山腳之下的紅石城,如今已經變得有幾分祁震不熟悉的模樣了。
過去紅石城最引人矚目的就是赭紅色的城牆、方方正正,就好像鑲嵌在大地上的一塊紅色璞玉。但是如今一見,紅色城牆在林立的煙囪、巨大而微顫的器械之前,竟然顯得低矮渺小。
紅石城南門以外,如今已經不再是農田,而是一排排倉儲一樣的建築,內裡散發出陣陣熱力,讓整個河谷上空的光線似乎微微折曲。
而河谷上游,一座聳立的巨大水壩截住河流,周圍還有轉動不休的風車水車,似乎還連接着許多不知名的器械,附近都有不少人在查看器械的模樣。
放眼掃去,祁震還認出了好幾個祁家與張家子弟,在這些器械附近帶着衆人指指點點,如同在教導器械運作。
與中州世俗城鎮不同,紅石城周遭幾乎沒有一頭牛馬,就連許多貨物的搬運牽引,都有專門的器械將其吊起或者放落,甚至在部分礦坑出口,有着如玄天宗外門道場專有的鐵軌。
“看來言師兄是打算將玄天宗的很多已經棄用的理念要在紅石城發展起來。”祁震心中暗道。
眼前如此場景,跟玄天宗的外門道場有些相似。由於玄天宗對外門道場的處置,大多數是以外門弟子自行管理,所以和世俗城鎮不同,玄天宗的外門道場高樓林立、商鋪聚集,另有一種風貌。
但外門道場的氣象,很主要也是因爲玄天宗的外門弟子能夠掌握和出產大量的天材地寶,以各種特異手段造就,甚至樓房奠基都會以煉器之法完成。
可這些外門弟子要麼成爲內門弟子,轉去各個洞府傳承,要麼修煉無成被放出宗門之外,所以顯得外門道場的建設多少有些不倫不類,而且有大量空餘和被放棄的器物。
言機樞來到紅石城,估計就是希望以玄天宗歷來出現的各種奇思妙想,加以改造,使之在世俗之中也能增添器物之用,而不至於荒廢器物本身。
然而當祁震還想以神識感應祁霏霏或者言機樞的時候,天生山深處有一道碧光襲來,毫無殺意,直撲祁震懷中。
祁震感受到了一股充斥胸懷的柔軟溫暖,然後伸手揮去碧光,就看見撲到自己懷裡的祁黛。
“祁震哥哥,你回來啦!”數年不見,祁黛已然長成美人,眉目婉麗,如山中精靈,讓人心生神聖而不敢褻瀆,此刻卻是和祁震如此相近。
“祁黛,你之修爲要比我想象中更高啊。”祁震十分驚異,夏機虹說祁黛如今是先天境界,說是這樣沒錯,但祁震卻感覺到另外一股積蓄龐然的力量流轉在祁黛體內。
“嘻嘻。”祁黛微吐舌尖,似乎非常喜歡祁震這樣的誇獎,然後擡頭問道:“祁震哥哥,你這次回來是幹什麼?來看霏霏姐嗎?”
祁震微笑道:“也來看看她,但主要是來拜訪門中的言機樞師兄。”
“哦,那個小老頭啊。”祁黛說道。
“不許無禮!”祁震臉上苦笑,他心知言機樞不修形骸容貌,而且入門年早,所以外貌如耄耋老人,加之曾經見識過太上真容,說不定言機樞的這番形貌,就是其中輪轉化身的機緣牽連,對誰也說不清楚,也就是隻有祁黛會這麼說,看來言機樞在紅石城內外,估計也就真是如小老頭一般的性情。
兩人一邊談笑,一邊緩緩降落在祁家宅院之中,較之紅石城外的變遷,祁家院落倒是一如既往。
而在祁霏霏所處的書房之外,有許多人來往如川流不息,各自抱着紛繁複雜的圖紙冊錄,可知祁霏霏一日之忙碌。
祁震站在不遠處屋檐之上,連帶着將祁黛的身形隱匿起來,心中複雜難言。
“祁震哥哥,你不下去嗎?”祁黛說道:“你不用怕打擾霏霏姐,其實她也沒有那麼忙,就是愛幹活而已。”
“此非延壽之道。”祁震說了一句。
祁震對祁霏霏一直抱着自己都不理解的想法,一方面他覺得將祁家、甚至整個天南聯盟託付給祁霏霏,是正確無誤的行爲,一方面由擔心這樣的重擔她無法承受。
而這種矛盾複雜的想法,根源在於祁霏霏和雲笙長老的關係。
以祁震如今境界看來,祁霏霏自然不是雲笙長老的化身,畢竟在和雲笙長老於大羅洞天分別之前,雲笙長老尚是元靈境界,這也是大多數煉神境修士終身止步的境界。
祁霏霏固然是一個獨立存在的人,但云笙長老當年化分而出的神識,真的沒有對祁霏霏產生根本上的影響嗎?至少祁霏霏本該夭折的性命,就是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由雲笙長老挽救過來的,哪怕當初雲笙長老的意圖是爲了借其監視不滅災星。
祁霏霏的聰慧、大度、顧忌方方面面的安排,簡直就是雲笙長老作爲世俗女子該有的言行舉止。
然而也正是因爲祁霏霏是一個獨立存在的人,那她不適合修煉仙道也是一種常理,畢竟打通穴竅、提化真氣,這本就是仙道一大門檻,世上絕大多數世俗之人都是在此門檻之前而不得過。
若是如此,祁霏霏越是勤勞,祁震則越是擔心,對於仙道修士希冀壽元增益,祁霏霏只是在耗費精神。
而如果說祁震在世上還有一名爲之珍惜的世俗之人,那恐怕就是祁霏霏了。萬一祁霏霏離世——而這又是必然之事——那麼對於雲笙長老會有什麼影響,就更別提對祁震的心境會有怎樣的打擊。
可即便祁震修爲境界再高,甚至能夠爲祁霏霏移爐換鼎,也未必能讓祁霏霏邁入仙道門檻,這就是問題癥結。
當初祁震以五色神蓮爲烏戈移爐換鼎,使之能夠一步直接邁過仙道門檻,那是因爲烏戈本就有魔道修爲在身,固然仙魔兩道有所差別,其人終究是有修煉仙道的資質,提化真氣對其而言已經是近乎本能般的行爲。
而祁霏霏不同,一個資質平平的世俗女子,哪怕是元神修士自損修爲助其移爐換鼎,她也未必能順利提化真氣,只是給她換了一具最完美無缺的身軀罷了。
“去看看她吧。”祁震有點無力地說道,然後縱身躍下,在周圍人詫異驚奇的目光中,徑直走入祁霏霏的書房。
“我說了,水閘的事情去找張安張樂兄弟,如果這種事情還要我來指點,那你以後就不用呆在紅石城了!”
祁震一邁步進入房間,就看見祁霏霏頭也不擡,一邊奮筆疾書、一邊指着自己的方向劈頭蓋臉就是一陣斥責。
“可惜我不懂這些,幫不了你。”祁震說道。
此言一出,祁霏霏筆尖一顫,髮絲有些凌亂的面孔緩緩擡起,雙眼中有着疲憊、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怎麼?你能不能與我說說,那水閘是怎麼一回事?”祁震臉上微笑,一揮手,竟是直接從化身中強行剝離一部分生機,無形潤化祁霏霏周身,使之疲憊盡消、容光煥發。
如此神妙手段,才真正讓祁霏霏確認,眼前之人是自己朝思暮想、爲之勤勞的對象。
“我、我……”祁霏霏先是一陣口舌不清,隨後一整面容說道:“稟告家主,言老師說了,在河流上游適當位置安置水壩,一方面可以人爲調控水勢,使得旱澇由人。而且水流之勢驅動輪機運轉,也能夠產生電能,這個電能……”
“哈哈哈!”祁震一陣仰天大笑,打斷了祁霏霏那緊張的言辭,然後伸出手去,按着祁霏霏的腦袋輕輕撫摸,兩人臉面靠近,似乎都能感覺到彼此的吐息,說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還有……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