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卓家門前跟青松先生道別之後,祁震面上微露笑容地踱步離開。..
在卓家內中,祁震一番言語讓青松先生明白自身目前處境,同時也是希望能夠掌握住那些本就依附於玄天宗的勢力,他們所思所想。
正如祁震所料,這些小門小派看似當初追隨光明道的勢頭非常熱切,但是當光明聖衛組建之後,他們才紛紛覺得自己宗門並沒有獲得什麼切實的利益,嚴格來說,是不能讓宗門整體得到提升。
反倒是因爲光明聖衛的原因,讓本來一個個弱小的宗門,其各自隔閡漸消,統一於光明聖衛之下。
這樣的事情本也說不上好壞善惡,可是對於像青松先生這樣的掌門來說,無疑是斷送了自己的宗門傳承,不僅辜負了歷代掌門的信念,甚至會大大動搖自身的修爲境界。
光明聖衛此乃誅心之舉,但偏偏又有對抗天魔大義作爲掩飾,連祁震和玄天宗都不能在表面進行反對。
既然流光真人派遣祁震來處理光明道和萬寶閣的矛盾,那麼祁震自然要按照自己的想法來處理,尤其是在光明道如今飛速膨脹的勢頭中,找尋到可以略作壓制的機緣。
祁震和青松先生已經商量妥當,由青松先生介紹幾位類似他一樣的掌門,祁震出面加以勸說,首先要讓這些透入光明聖衛行列中的小門小派爭取其應有的利益。
此事無可厚非,因爲不僅是飛武神舟,就連同諸天法界陣這樣的龐大布置,肯定也是耗費了很多門派的資源,光明道不能借着光明聖衛的存在,而肆意調用本該屬於衆人的共利,卻讓大家沒有絲毫受益。
只要團結起這幫掌門,祁震猜測會有很大一幫散修之士,聽見風聲也會靠攏過來,畢竟比起有宗門傳承,散修之士更加難以團結,也更容易被光明聖衛分化利用。
至於最終的目的,祁震有兩個——讓光明聖衛公開飛武神舟的製造圖譜和操縱人員的挑選,不可由光明道一家獨佔;另外,尚未開始的任何龐大工程,暫時停止,理應讓光明聖衛全體知曉衆人共利被用在何方何處;而若是能以此兩點將擎燈逼出現身,那自是更好。
祁震肯定不會以玄天宗門人的身份參與其中,因爲從理論上而言,光明聖衛打造飛武神舟、或者佈置諸天法界陣,有充足的理由對外保密,可是光明聖衛本身並非宗門傳承,而是一個組織嚴密的聯盟,有着許多門派和散修之士組成,他們是有權利知曉光明聖衛的種種安排。..
就好比玄天宗煉製神器天門,肯定不會輕易對外界泄漏半分機密,反之外界也無法干預玄天宗內部的舉動和安排。
至於青松先生和其他門派的掌門是否會因爲這樣做,而導致光明聖衛內部的分裂,祁震並不在乎,因爲這樣的後果本就是在正常世間的推演之中,祁震只不過稍微推動了其發展。
回到玄天宗的駐地之後,莫機鋒尚未出關,祁震則稍作休息,畢竟之前大戰一場,神氣消耗甚巨,不是一般修士能夠承受的。
可是不等祁震恢復,外面就有長門弟子過來通告,說是光明道長老闋白邀請祁震。
祁震思考了一下,知道闋白方纔忙於應付光明聖衛和衆多修士,而唯恐忘卻了此番對抗天魔大戰中出力最多的祁震,所以趕緊邀請祁震。
按照指引,祁震來到了紅棉城外,一處曲徑通幽的園林之中。
雖然說光明道的道場和許多修士的駐地都在紅棉城內中,但還是有部分修士會在城外清靜之地安置,這片園林本是染椎長老所建,只是她平日裡忙於宗門俗務,所以空置許久,闋白暫借園林,用來招待祁震。
“祁震道友,抱歉抱歉!”闋白知道祁震前來,趕緊迎出去,滿臉都是歉意。
祁震淡淡一笑,說道:“闋白長老有宗門瑣事冗身,我自然不敢多加打擾。”
“唉!”闋白擺了擺手,說道:“別人不知道,我可是親眼目睹了的,紅磯灘上若不是祁震道友,我們這十數人、外加飛武神舟都很有可能葬送天魔手中!若不是祁震道友出手,哪裡有我們現在風光!”
闋白這麼說,心裡也多少感覺有些虧欠,在回到紅棉城之後,不僅城中修士與光明聖衛忽略了祁震,就連那些一同出戰的門人弟子都不願意提及祁震的功勞。
固然光明聖衛讓衆人有着極爲強盛的團結,但也相對地,產生了對外界的強烈抗拒,彷彿只要不加入光明聖衛,就是和光明聖衛作對一般。
闋白身居高位、見多識廣,尚沒有完全被光明聖衛的理念所影響,也明白這樣的狀態對光明聖衛未必是長久之計。
可是闋白對擎燈的崇敬絕對不下於其他人,闋白雖然是作爲光明道的長老,但是在傳法一事上,擎燈更像是師輩尊長,尤其是由擎燈親自組建的光明聖衛,闋白自然要精心維護。
“不談這些了,祁震道友辛苦了許久,請隨我來!”闋白揮走心中的不快,邀請祁震進入園林之中。
祁震進入園林之後不久,心中頗有感觸,說道:“闋白長老,若我猜測不錯,此地尚屬諸天法界陣內,爲何周圍地脈靈氣的流轉與外界截然不同?”
闋白笑道:“祁震道友有所不知了,諸天法界陣不是完全定型如一的陣法,而是伴隨着時數運轉,如同人身氣血變通一樣……而人身氣血往往也有稀缺淺薄之地,那就是暫時留白的空地,方便日後加以打造。染椎長老在這基礎上建設園林,如同陣中有陣,自然環境特殊。”
兩人談談笑笑,一直進入園林深處,一座立在泉水旁的小涼亭,石桌上早已擺好各種珍奇果蔬、仙露靈飲。
落座後,祁震不禁驚奇,指着桌上的一盤紅彤彤的仙果說道:“這……難不成是朱果?”
仙道當中,或野生在外、或栽種於洞府道場的奇花異草、仙靈果蔬一點都不少,其中也有許多因爲天地氣候演變而絕種,朱果就是其中一種被認爲已經絕種的仙果。
朱果只能生長在氣候悶熱潮溼的山谷凹地之中,最好附近是沼澤密佈、人煙稀少,地脈靈氣如河水谷聚難散,經年累月溫養之後,朱果方能開花結果,而且一旦無人採摘,朱果落地後數個時辰就會化作腐土融入地下。
玄天宗內曾有一處洞府傳承試圖復原朱果生長的環境,並且引種當時被認爲是最後一株朱果的幼苗,可惜花費了數十年的功夫,只採集到一些品相極差的果子,藥效功用根本及不上真正的朱果。
“祁震道友好眼光!”闋白說道:“這正是朱果!”
祁震說道:“我也只是在門中圖譜記錄中見過而已,能猜到純屬僥倖……難不成光明道重新培育出朱果樹株了?”
闋白笑道:“慚愧慚愧,哪裡的事。如此天賜仙果,完全是機緣巧合被掌門在南泥大澤中發現,留下禁制,後來又派遣門人守護,方能每隔三十年採得十二枚朱果。”
“每三十年十二枚?!”祁震吃驚地差點站起來。
雖然沒有親眼目睹朱果樹株,但是祁震在過往的瞭解中,多少也知道奇花異草的一些特性。
奇花異草本身蘊含草木精華,雖然未能如妖獸一樣具備自我意識,可是其氣脈運轉合於天地,如果沒有太劇烈的環境變化,有可能千百年都不會凋零衰亡。而且伴隨着年數的增長,其能結出的果實數量則越多。
朱果一般來說每逢三十年結果一次,典籍上記載,結果數量往往合三六九之數,能夠一次結果十二枚,那就說明此朱果樹株恐怕已有千年壽數。
千年壽數的朱果樹株竟然這麼長時間都沒有被仙道修士發現,擎燈的機緣實在豐厚得難以想象。而且按照闋白的描述,擎燈發現朱果樹株起碼已經是三十年以前的事情。
而祁震面前的玉盤之上,有一枚色澤鮮豔剔透的朱果,搭配了幾枚仙棗仙杏,一旁還有散發着陣陣寒涼氣息的仙露。
“朱果有火毒,其性熾烈旺盛,沒有修爲的普通人服之,朱果火毒會引燃氣血,頓時**而亡。”闋白說道:“掌門曾與我提起,當初他發現朱果樹株的時候,附近還有一頭皮毛如火焰舞動的虎獸,但現在也被掌門以大神通收服,約束在南泥大澤之中守護朱果了。”
祁震點頭道,回憶着典籍內容說道:“朱果火毒雖然熾盛,但其滋潤修士氣血的功效無比旺盛,若是以其煉製丹藥,最適合作爲君藥,主導丹藥養煉神氣……但是直接服用朱果,功效會更明顯,可對修爲要求也更高。”
闋白臉色很是欣慰,說道:“所以我也帶來了玲琅冰酒,與朱果同服,可以將朱果火毒滅除,同時鎖住其滋潤神氣的藥力,保存在修士體內,在適當時候煉化。”
祁震說道:“朱果三十年方有結果十二枚,光明道正值騰飛之際,如今便送我一枚,此禮不嫌太重了麼?”
闋白趕緊說道:“祁震道友千萬別這麼說,如今想起之前的大戰,我還是不免驚悚,一枚朱果再貴重,若沒有性命去消受,那麼與其腐爛在地中也沒有什麼區別,此大恩大德,光明道是該報答祁震道友的。”
祁震沉默了一陣,沒有去動朱果,而是舉起玲琅冰酒抿了一口,大戰過後未完全平息的躁動意念也緩和下來了,然後說道:
“天下間恐怕都知曉我祁震氣息綿長,有沒有這朱果似乎都不重要,光明道樂於做這錦上添花之事,爲何不去做那雪中送炭的人呢?”
闋白好奇問道:“祁震道友,這話我就聽不明白了,有功之人自然該得到獎賞,難不成誰還會因此遭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