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溯光真人撫須長笑,向來古井不波的他有此表現更能說明他內心的喜悅。【..】
祁震臉色微微尷尬,問道:“師父在笑什麼?”
溯光真人臉上笑容不散,說道:“你年紀輕輕,對仙道修煉便有如此見解,難得不說,較之於同輩,更是出類拔萃,能承前人傳授,啓後世流傳,爲師深感欣慰啊。”
祁震微微一笑,然後記起一事,說道:“對了,師父,我之前前往長門灑掃百丈巨人,在那裡遇見一些古怪的人事,還想告訴師父。”
聽見百丈巨人,溯光真人長眉一挑,說道:“哦?何事?”
祁震先是說了關於百丈巨人腳上的那首詩,之後又提及陸先生這個人,溯光真人聽到後,沉默思考了一會兒,方纔說道:
“當年百丈巨人的確與魔道大戰過一段時日,那個時候還是仙道中人希望最爲晦暗的日子,百丈巨人與我玄天宗許多弟子都在一次大戰之中損傷頗重,內門弟子死傷過千人,百丈巨人幾乎被摧毀殆盡。但此役對魔道打擊也頗爲有力,魔道六門之一的赤血宗幾位長老活活被百丈巨人碾爲肉泥,也遭到其門人的強烈報復,估計那首詩也是在那段時日裡被刻下的吧……至於那名陸先生……”
溯光真人擡眼望向遠方,然後說道:“玄天宗內也有一些供奉客卿,內中不乏能人異士,或許這也是其中一名吧。”
“哦……”祁震暗暗思索,看來自己的確是碰上高人了,只是還是沒想通對方行事的動機罷了,看來還是高人做事另有玄妙所在啊。
溯光真人看了看祁震,又回想了一下剛纔祁震御風而行回來霞風洞府的情形,真氣法力的運轉與之前略有絲毫不同,除了綿長不息之外,多了幾分厚重穩實,看來雲笙長老的計劃又進了一步,可令溯光真人沒有想到的是,此事內中竟然還有陸先生參與其中,這樣說來,暗中關注祁震之人,其身份地位的確不容小覷。
“你去長門天元峰就只是去了灑掃百丈巨人嗎?”溯光真人問道。
祁震回答道:“哦,還不止,弟子還聽了蘭居洞府首座龍亭真人的法術演論,深有感悟……哦,對了,這位龍亭真人似乎還認識師父,我一提到師父您,他就急匆匆離開了,不知是怎麼一回事?”
溯光真人略帶笑意地說道:“爲師與任道友曾經有過一段交情,那時仙魔大戰剛結束不久,但浩土中州各地依舊有零散的魔道妖人作亂,爲師率領部分玄天宗門人追剿,正逢魔道妖人拼死反撲,救了任道友一命,所以我們兩人過往交情不差,只是……”
見溯光真人慾言又止,祁震問道:“只是什麼?”
“只是任道友平日裡聒噪得很,爲師於戰後一心清修,來往便少了許多,昨日見到他時,爲師也沒有與他多作交談。”
溯光真人平日裡清修慣了,他老人家也是一位對人情世事相對淡薄的仙道高人,而從任龍亭演論法術看來,他的確是一名話語嗦繁瑣之人,而且凡事喜歡引經據典、侃侃而談,可見平日裡與人交往的方式,也難怪溯光真人對他頗有避讓之意。
然後祁震又說起自己之後前往了縱天道場一事,談到了關於麒麟砂,以及與應森老人的矛盾。
“哦?麒麟砂?你竟然擁有此物?”溯光真人也曾經聽聞過麒麟砂,但他對煉器一道並不敏感,所以並不至於有很明顯的情感波動。
祁震對溯光真人沒有太多隱瞞,直言道:“這是弟子的家傳之物,祖輩相傳。”
“嗯……此物你要保管妥善,至於如何應用,由你自己抉擇,但爲師希望你能將此物用在正途之上。”溯光真人心知,麒麟砂極有可能是災星一脈企圖復辟而留下的準備,只是沒想到最後落在了祁震的手裡,也只能慶幸事情沒有發展到最險惡的一步,所以對祁震也多加提點。
“弟子明白!”
溯光真人又說道:“至於萬寶閣那裡的事情,仙道修士也不乏貪婪之人,你不用太過放在心上,你處理的方式很對,萬事萬物都要講道理,僅憑力量奪取他人之物,此等舉動,明日玄天宗便可將萬寶閣連根拔起!作爲交易之用的商坊,首先就要講究交易之誠信,強取豪奪與土匪強盜無異,外門道場雖是自治,但不代表玄天宗便是任由他們放肆!”
溯光真人雖然常年在洞府之中修煉,但看起來也對外門道場的事物頗爲熟悉,對應森老人的行爲也很是鄙夷,沒想到聞名多年的萬寶閣也會出了這樣的一個人渣敗類。
萬寶閣之所以能有如今成就,除了擁有大量煉器高人、以及深知往來貿易的道理,更重要的是能夠遵守仙道之規則。
雖然仙道修煉根本在於修士自身,可是世上缺永遠不乏藉助外物外力以加強自身修爲法力的修煉方式,這麼一來,天材地寶、靈丹妙藥、法器飛劍之流的往來交換、彼此貿易油然而生。
而由於仙道貴生,仙道修士對奪寶殺人一事最最忌諱,如有人作此行徑,無異於將自己孤立於仙道之外,與天下仙道修士對立。
仙道講究機緣,若寶物不入自己手中,大可憑藉交易、或者借用,反正世俗能用的方式,仙道也可沿用,可一旦強行奪取,那麼與魔道濫殺無辜、摧殘生命有何差別。如果寶物最終無法求得,那則更應加深自己的修爲,擺脫對此等外物的交易,這個昇華個人精神認知的過程,方纔說得上是修煉。
“不過,我等仙道修士除了要恪守自己的行爲舉止,卻也不能鬆懈防備,太古之後,世人脫離矇昧,人心之詭變難測,縱然修爲再高也未必能看清看透,正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等修習法術神通,一者印證修爲高低深淺,一者傍身護法,不受外邪侵擾。”
溯光真人看着祁震,嚴肅說道:“你身懷仙緣豐厚,又有麒麟砂此等神物,行止再怎麼低調,也會有讓衆人知曉的一天,正因如此,更需要有深厚修爲與法力,否則只會淪爲他人砧上魚肉,任人宰割。”
祁震受到溯光真人一番教導,內心更是通明許多,虛心說道:“弟子謹聽師父教誨。”
“嗯,爲師相信你明曉情理,你境界突破甚快,但根基更要打穩牢固,這幾日就留在洞府中修煉吧。”
“是!”
自祁震回到霞風洞府之後,連續幾日都在洞府之中沉心修煉,不管外事,更何況霞風洞府一向清靜,本來以爲溯光真人在衆目睽睽之下修築水道之後必然會有很多人找上門來,一時間卻好似被溯光真人強力與深厚修爲所震驚,使得霞風洞府寧靜淡泊與往日一般。
只是西正北霜兩人都近日來都不在洞府之中,東正也一直留在長門神石窟,整個霞風洞府就剩下祁震與溯光真人。而溯光真人一如既往地留在靜篤堂內,所以整個霞風洞府,就變得跟祁震一人走動似的。
不過好在祁震十分享受這種超然於世的感覺,除了一心一意的修煉習武,幾乎就不用去思考任何事物,山中丹藥足夠,加上溯光真人又傳了祁震一門餐霞飲風之術,使得祁震每日都過得跟仙人一般,無憂無慮,而修爲根基也愈發深厚了。
而過了幾日之後,東平也從神石窟回來了,據說還帶了一大堆不知有什麼用途的石頭回來。
發現洞府裡比往日還要清靜上許多,東平找到祁震問道:“西正和北霜兩位師弟去哪兒了?”
祁震說道:“哦,我聽師父說了,他拍兩位師兄去山下水道施法修築堤防。”
“是嗎?這倒是少有。”東平有些疑惑,畢竟溯光真人極少讓門下弟子去做事。
“師父說了,西正師兄心性活潑不定,正好磨練一下心性,堅土固壘這種枯燥乏味的工作最適合西正師兄;而北霜師兄呢,則是根基略差幾分,師父也讓他一同下山去了。”
東平拍拍肚皮說道:“哦,原來如此……對了,祁震師弟啊,我從神石窟帶來了一塊奇怪的東西,想找你一起參詳參詳。”
祁震問道:“是什麼東西?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看着東平那神秘古怪的表情,祁震有些慌張,如果是一些違禁品可就不太好了。
東平趕緊搖搖頭,然後從乾坤囊中取出一塊渾圓灰黑的石頭,表面凹凸不平,乍眼望去不過是十分尋常的石頭,仍在路邊都不會有人注意的東西。
“這……”祁震神識掃過,沒有發現絲毫奇異,石頭內中雖然暗藏絲絲靈力,但是在這玄天宗內,似乎萬事萬物都沾有幾分靈氣,這點情形完全說不上奇怪。
東平笑着說道:“師弟啊,這塊石頭看上去平平無奇,但如果用法力催動……嘿嘿。”
說着,東平手握石頭,法力暗暗運轉,只見石頭表明閃過幾道白光,細利非常,然後只聽得幾聲微弱的破空聲響,東平面前的地面竟是出現了數到異常薄利的刻紋。
“嗯?!”白光閃現一剎,祁震卻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如果是尋常法力法術,祁震還不至於有這麼激烈的反應,但是剛纔出現的幾道白光,分明暗含刀劍銳芒,瞬間就讓祁震有一種鋒芒鋪面的感覺,而上一次感覺到這種強烈狀況,還是在天威谷張家的兵器庫之中。
倒也不是說這塊小小的石頭就相當於整個兵器庫中蘊藏多年的鋒芒銳意,可是突如其來的凌厲,着實讓祁震吃了一驚,而且讓他更吃驚的是,就在白光閃現的瞬間,背上的“劈道”無來由的自主一顫,就好像活了過來一樣。
“裂地元金,此物竟然能讓你遇上,也是難得的機緣。”這個時候,從兩人身後傳來了溯光真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