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水凝繼續說道:“至於你在仙道之中名聲大噪,我們也不至於完全隱瞞,就說你拜入玄天宗門下了,至於祁雨她具體怎樣想的,也沒有與我這個師叔說。
祁震臉上五感交集,但是依舊感激麗水凝,說道:“多謝前輩告知我這番事情。”
“你有什麼要讓我轉告祁雨的嗎?”麗水凝問道。
祁震思考了一下,內心雖然有着千言萬語,但是卻在當下連半句話都擠不出來,只好勉強說道:“就讓祁雨妹妹照顧好自己,若是有機會,我一定會去見她,家中一切安好,不用擔心。”
“嗯。”麗水凝輕輕地應了一聲,然後帶着欣賞的神情看向祁震,說道:“龍亭真人果然沒有看漏眼,你的確是能幹大事的人。”
“前輩說笑了,祁震言辭笨拙,想說什麼也無法表達清楚。”祁震臉上略微有些苦意。
然而麗水凝卻看了看任紅衣,說道:“一個與自己分離多年的妹妹,內心壓抑的思念與親情是何等厚重,卻能夠在眼下重要關頭把持得當,這樣的人心性確實一流。”
“凝阿姨,您可別顧着誇他啊,他就是一個呆子!”任紅衣在一旁說道。
麗水凝臉上笑容宜人、讓人觀之內心爲之一動,說道:“怎麼?祁震這個人可聰明得很,我不過說了幾句話,他就對妹妹在青嵐宗的事情接受完全,就好像早就知曉一般,說不定早在見到我之前,他對祁雨身在青嵐宗的許多事情就瞭解透徹了,不是嗎?”
最後的那個問題,麗水凝是看着祁震發問的,祁震雖然的確如麗水凝所說一般,甚至有些事情在還沒有離開祁家的時候就已經探尋出一些端倪。
“怎麼你們都這麼誇祁震嘛?他除了揮舞背上那柄長刀,還會什麼?”任紅衣有些不滿地說道。
麗水凝給任紅衣面前的茶杯沏滿,笑着說道:“小紅衣啊,你可別忘了,你自己還揹着一把闌珊呢。”
任紅衣嘟着嘴巴,一口氣將茶水喝乾淨。
麗水凝捧起面前的茶杯,遞到自己嘴邊,朱脣微張,飲下少許,然後說道:“你們這一次的來意,我十分清楚,龍亭真人希望祁震你能夠與青嵐宗交好,至少在仙道之內,不要有太多關於你的貶低之聲。”
“多謝龍亭真人厚愛,祁震沒想到真人能夠料想這麼長遠。”祁震頗爲震驚,因爲他沒有想到,這種事情竟然是由任龍亭來做,而不是雲笙長老或者說掌門流光真人的決定。
麗水凝放下茶杯,說道:“龍亭真人看事有深入剖析之能,他這麼做也是與你有結交之意。”
“哼!”說到結交之意,一旁的任紅衣冷哼一聲,也不知道是針對祁震還是針對她的父親。
麗水凝嘴角微微翹起,繼續說道:“只不過當初他也沒有料到,你的妹妹祁雨就是青嵐宗的一員,出於仙道七宗之內,只有青嵐宗只收女弟子、與你看似關係最爲遙遠,又看出青嵐宗在仙道之中對話語的導向作用,所以才與我相商。”
“弟子不明白,除去祁雨的那一層關係外,祁震與青嵐宗關係遙遠,爲何前輩還願意接見弟子。”祁震很是奇怪,作爲一名男子,青嵐宗長老麗水凝完全可以不理會他自己。
“青嵐宗是隻收女弟子,但是卻不代表對世上所有男子都不假辭色。”麗水凝說道:“時值天下仙道動亂將起之際,多一分助力是所有仙道宗門都願意樂見的事情,你在玄天宗一直是外門弟子的身份,要想拉攏你,方法實在很多。”
“弟子雖然只是玄天宗的外門弟子,卻也不是這麼輕易受人拉攏、向人妥協之輩。”祁震聲明道。
“這一點我自然看得出來。”麗水凝看着祁震說道:“但是你也不用對拉攏一事這麼抗拒,實際上玄天宗這樣人數龐大的宗門,並沒有能力照顧到所有弟子的方方面面,即便是流光真人最重視的二弟子莫機鋒,不也是一年到頭在門外遊歷?那他所接觸到的人事,若說沒有半分拉攏結交,這又怎麼可能?”
“這……前輩說得沒錯。”祁震不能反駁,仙道修煉並不是完全獨自一人埋頭苦練,更何況眼下情形,自己註定要身處於衆人交鋒博弈的中心。
看見祁震這麼快就能有所領悟,麗水凝也是心中喜悅,說道:“青嵐宗的確門中都是女子,可是也不禁與外界修士來往,當然,也不乏一些無恥之輩貪慕青嵐宗弟子的姿色。”
任紅衣此時插嘴道:“凝阿姨,你只要說一句,那些登徒子就讓我來解決!”
“哈哈,小紅衣還是這般的犀利。”麗水凝臉上掛着微笑說道,然後轉過去對祁震說道:“但是隻有單純的對抗,這不是一個仙道宗門的立世之道,宗門傳承於世,需要恩威並存,威在於修爲實力,恩則在於人事來往。”
聽到這裡,祁震也有幾分明白了,像青嵐宗這樣門中皆是女子的宗門,最好、也是最方便的方式,就是爲門中女子尋求夫婿,而且對象也必須是有着相當潛力、或者修爲高深的修士。
“我座下有一名叫做青鸞的弟子,性情淑靜,待人最是體貼溫柔,若是你有意,我可以與你引薦,如何?”
果不其然,麗水凝直接拋出這個巨大的誘惑,以門中弟子、而且是座下弟子結親爲根由,直接將祁震與青嵐宗搭上關係。
超出祁震估計的,是麗水凝這般開放的態度,他印象之中,青嵐宗的女修士們就算再怎麼和善,也不會比何茗那種溫和多少。
“前輩……弟子還不曾想過這種事……”祁震本想拒絕,但是唯恐對方反對自己心生厭惡。
“哦?怎麼?覺得我青嵐宗的弟子攀不起玄天宗門人的高枝了?”麗水凝問道。
祁震搖頭道:“我不過玄天宗一介外門弟子,是我攀不起青嵐宗的仙子們。”
“那……是不喜歡我的弟子青鸞?你大可放心,青嵐宗之內,幾無容姿淺陋之人,而青鸞修爲與你相仿、生性賢淑,足可以成爲你的助力。”麗水凝繼續說道。
祁震擔心道:“弟子與青鸞仙子素不相識,更何況要談婚論嫁。”
“聽你的意思是,你已經有意中人了?我好似並無打聽到類似消息。”麗水凝說這話的時候,看了一眼任紅衣,發現她此刻眼睛盯着腳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祁震否認道:“自是沒有,弟子仍然打算專心修煉。”
這個時候,在一旁聽了許久的任紅衣發作道:“祁震,人家這麼好的條件,你幹嘛就非要推辭不可?我雖然不喜歡這些彎彎繞繞,但這好歹也是我爹一番心思。”
祁震反問道:“任師姐,若是龍亭真人爲你選擇日後的丈夫、而不經過你的同意呢?”
“他敢?!”任紅衣站起身來大聲道,似乎這件事情比起白鱗巨蟒更加嚴重。
“那便是了,”祁震轉過去與麗水凝說道:“仙道之中的婚嫁、結伴道侶,各有緣分所牽,或攜手一生、或結伴百年,又或者獨修一生已近千年,最重要的,在於緣之一字。弟子與青鸞仙子素未相見,前輩就要爲我等安排婚事,這豈不是太早太急了嗎?”
“哈!果然在香餌面前依舊不動如山。”麗水凝再次讚歎道:“祁震你可知道,仙道之中,只要我們青嵐宗稍稍透露有哪名弟子有婚嫁之意,山門之外有多少當代才俊排隊等候嗎?”
“弟子不知。”祁震非常直白。
“那你也不用知道了。”麗水凝似乎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的。
祁震沉默一陣,心知自己這番拒絕,多少讓對方不滿,畢竟麗水凝可是以座下弟子作爲祁震婚配對象,而且一旦祁震答應了,以麗水凝的修爲以及身份地位,便沒有拒絕可能,足見青嵐宗在對於祁震是出了多大力氣。
“弟子修爲低下、目光短淺,恐怕無法承接前輩厚愛,但弟子明白,凡是拉攏結交,皆是你來我往。前輩對弟子如此重視,必定有用到弟子的地方,不如前輩先提出弟子需行何事,待得弟子能夠完成一二,再來討論是何等報酬不遲。”
其實祁震並不是對於所謂的拉攏結交這麼抗拒,他自己就是出身於世家大族,對這些事情就算不曾親身經歷,目睹耳聞也不在少數,只不過他不喜歡別人先予以利益,然後就好似自己有虧欠於對方似的,處處受人制約。
“報酬?你倒是直白,可是你又有什麼值得我們青嵐宗所要拜託請求的?”麗水凝反問道。
祁震說道:“這不就是弟子的問題嗎?若是沒有,弟子大可現在就離開,若是有,前輩不如直言。”
麗水凝微微擡了擡下巴,像是在檢視着什麼、又好象是在警惕着什麼,而一旁的任紅衣先開口道:
“祁震,你這樣未免太過失禮了吧。”
“小紅衣,你不用擔心……祁震,你說我們青嵐宗要你幹什麼呢?你試着猜一下。”麗水凝像是有意在考察祁震一般。
祁震眯了眯眼睛,可是任憑他想破腦袋,也不知道青嵐宗對他自己還能有什麼請求之事,祁震雖然在仙道之中已經創下一些名聲,可這也是依託玄天宗的威勢而得到的,若是自己有任何行動,必然與玄天宗脫不了干係。
“弟子猜不出,還請前輩指教。”祁震最後還是放棄了思考。
麗水凝微微一笑,然後說道:“我們想請你,將霞風洞府的淨水石拿到手,然後交給青嵐宗。”
祁震猛地站起,眼神凌厲,緊緊盯着麗水凝,聲音低沉道:“前輩若是想取得淨水石,從弟子下手也未免卑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