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去理會衆多江湖散修驚詫各異的眼光,祁震帶着衆人,來到一處平坦高地,俯瞰着整片花海,然後一如之前那般,以衆人法力聳立而起一座小樓,如無中生有的造物手法一般,立刻就彰顯了玄天宗仙道正統的能爲。
祁震等人說明自己來意之後便再沒有多言,但是花海之中卻炸開了鍋,數千名江湖散修各自交頭接耳,紛紛議論開來
“玄天宗的人終於到了!帶頭的人是誰?好高深的修爲,神識傳音一下子就遍佈數裡!莫不是又一位煉神境修士?”
“玄天宗上煉神境修士也不過十餘名,都是老一輩的門人了,即便形骸不老,可是也不至於相貌這麼年輕吧!”
“會不會就是玄天宗掌門流光真人的那個二弟子莫機鋒?聽說他在精英會中表現最是頂尖,據說很有可能已是金丹境界了!”
“不對不對!我們來天南之地前,莫機鋒還帶着精英會的人在西北追剿魔道餘孽,不像會是現在插手進來的人。”
“可是你們別忘了,玄天宗在天南之地早就有所安排了,會不會是那個在此地經營百年的長老?”
“你是說那位雲笙長老?你搞錯了,我之前打聽到了,那位雲笙長老是一位女修,曾經還和青嵐宗的仙子們深談許久,這個帶頭的年輕人估計是從玄天宗本山道場叫來的。”
“玄天宗雖然百脈共傳,但是歷來是長門風頭最盛,除了莫機鋒,還能有誰?”
“我猜到了一人,莫不是……那個叫做祁震的?”
“不可能吧,祁震這個人,我估計是玄天宗故意吹出來的,專門用來應對六宗對玄天宗的壓迫。”
“那還能有誰?據我所知,玄天宗這代弟子之中,除了莫機鋒,其他人最好也不過是煉氣境七階上下。”
“玄天宗立世悠久,什麼神通手段沒有?說不定是哪個閉關修煉多年的無名之輩,一夕出關、境界大漲,所以讓他出來遊歷一下。”
“剛一下山就這麼橫行霸道?玄天宗是厲害,也用不着直接伸手就搶啊?真把我們這些人不放在眼裡了?我們羣起而上,這十幾個小毛孩不也一樣死無葬身之地?”
“你說得這麼牛氣,不如你先上?他們十三人來時,分明暗成陣勢,想要對付他們?沒有煉神境修爲,想都別想了,要是真沒點能耐底氣,哪裡敢這般行走!”
散修們的討論一直沒有結束,而剛剛落足的玄天宗衆人,也照樣交談起來。
“如此直接了當,是否會引起衆多散修的不安?”封丘先開口問道。
祁震說道:“這就是雲笙長老對我們的要求,若是稍有軟弱,莫說其他宗門,就連散修都會心起覬覦。”
微積塵也不免擔憂道:“可是這幾千人,也不是吃素的啊。剛纔看了一眼,分明都是一些好勇鬥狠的江湖散修,要是真的對我們發起圍攻,其攻勢驚天動地。”
“一羣烏合之衆,何必懼之!”蓮花盛細眉一挑,妖媚的面貌之中竟是露出一絲剛強。
祁震側眼望向遠處說道:“如果只是一羣江湖散修,我倒是不怕,敢有上前主動攻擊的,殺十個八個立威,他們自會做鳥獸逃散。我唯一擔心的是那個叫做德充符的傢伙,他散佈先天至寶的消息、引來無數修士,又在此地統合勢力、約束脩士行爲,分明是一副開宗立派的模樣。”
“那個德充符真人是什麼來頭?他就這麼慷慨無私?把先天至寶的消息隨便傳出?”煉幾何臉上也有些不滿。
“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祁震皺眉道:“雲笙長老對此的安排應該是間接的,其主要目的並不是引來諸多散修,而是能夠讓青嵐宗瞭解到此處情形。”
韓綾看了看遠方几座裝飾華美的巨型帳篷,宛如一座小山丘,那正是青嵐宗門人的駐留之所,然後對祁震問道:“雲笙長老有對你說是誰要打破麗雪芳淵的封禁嗎?青嵐宗的人就這麼厲害?我們玄天宗就沒有一絲辦法嗎?”
“這個我暫時不能說。”雖然雲笙長老在離開前沒有對自己再多的說明,可是祁震早在近半年前就瞭解到這個情況,就是自己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祁雨,會來此地打破封禁,只不過眼下這番情形,還是不要直言說明的好,畢竟雙方是競爭關係,總不可能憑着那點薄弱的兄妹情誼,就要青嵐宗的人把先天至寶讓給玄天宗吧?
祁震知道,流光真人與雲笙長老安排佈局,從來都不會是無的放矢,從天元論會的異境、到麗雪芳淵,祁震甚至覺得,日後還有類似的考驗在面對着自己。而麗雪芳淵之中的先天至寶,也是在日後的安排之中,起着相當關鍵的作用。
至於爲什麼不派其他門人、或者是乾脆派一名煉神境長老前來,祁震估計,應該也是與祁雨有些關聯,或許當兩派對峙膠着之時,祁雨就是一個突破口。
“無論如何,我們還是先去拜訪一下其他宗門的人,然後還要見一見那個德充符。”祁震決定道。
“肯定是要先去拜訪青嵐宗了,她們那方這麼奢華豔麗,分明就是此地最矚目之處,先天至寶勢在必得的模樣啊。”夙離離盯着遠方笑着說道。
祁震點頭道:“此番前去拜訪,不宜人多,還需要有人在此地駐守……”
“我去我去我去!”祁震還沒說完,明真一下子蹦出來叫喊道。
“你就別惹禍了!”韓綾扯着明真的耳朵,似乎只有她才能控制住生性跳脫多動的明真。
祁震也苦笑道:“明真師兄還是在此地駐守爲好,神居泥丸還需要你的控制,萬一真的有不開眼的散修想招惹麻煩,你也不必客氣……這樣吧,閔師兄、陳師兄、煉幾何師兄,你們三位跟隨我前往拜訪各家吧。”
“你就不怕我拖你後退?”陳致禮笑道。
祁震其實早有預測,說道:“六宗之人我倒是不懼,唯獨那些個散修之士,要是處理不好,反倒日後處處受掣,到時候還需要陳師兄指點。”
陳致禮在外門道場摸爬滾打許多年,與散修接觸也很多,而且仙道之中最底層的那一部分的瞭解,在場衆人恐怕沒有人能比陳致禮更加熟悉了,所以祁震一定要帶上他。
四人離開小樓之後,徑直先走向青嵐宗,祁震等人沒有公然的御風飛行,畢竟此地修士衆多,或許有人在修養,不必張揚法力。
青嵐宗一門皆是女修,本山道場在中州東南山嶺之中,雖然在仙道七宗之內,不如玄天宗這樣勢力彌蓋天下,但也是一方豪強,而且女修出門,往往更容易引來關注,所以祁震等人尚未走到青嵐宗駐留帳篷之外,就已經被一堆江湖散修聚集的人羣擋住了去路。
仙道修士並不是割裂了七情六慾的人,尋常,在煉體境養煉肉身的過程中,就應該得到相應的控制,但並不是因此消失,喜美貌姿色依舊是修士常有性情。
加之青嵐宗內,可不是一般女修,出身脫俗的她們更像是人間仙子,自然引來了一堆仰慕之人。
不過即便如此,也沒有人敢太過靠近青嵐宗的帳篷,畢竟在青嵐宗初來到此處時,就擊殺了好幾名言行不當的江湖散修,其實也是因爲這件事,德充符才加大力度約束在場的江湖散修。
祁震向前邁步,宏力有如實質,竟是無形之中將人羣逼開,一開始衆多散修還不覺得什麼,後來才發現自己的身形竟然已經偏移了一段距離,回過頭來便察覺祁震等人目視前方傲然走過,當即便有人開聲喝罵:
“呔!哪裡來的黃毛小兒,不知道前方是青嵐宗仙子駐留之所嗎?這樣大搖大擺是要做什麼?”
祁震連看都懶得看那人,朝着青嵐宗的帳篷拱手說道:“玄天宗祁震,前來拜訪!”
當初祁震等人飛天來到時,衆多修士在地面上,根本連祁震的樣貌都沒有看見,如今報出來歷姓名,當即便將大半散修嚇跑,還剩下幾個修爲稍高,想看熱鬧的人,強行鎮定,躲在一旁沒有走遠,反而就剩下剛纔那名對着祁震喝罵的散修,兩腿打顫地站在原地,還保持着伸手直指祁震的動作,臉色白得血色皆無。
祁震喊話後不久,從帳篷內中便走出兩位身穿貼身粉青長裙的秀麗女子,齊聲道:“有請祁震師兄,師尊等待多時了。”
聽見這句話,祁震腦中閃過一絲詫異,看來這次率領青嵐宗前來此地的華光鬱長老,早就知道自己的到來,如果沒有猜錯,估計這位華光鬱跟雲笙長老早有見面了。
祁震與另外三人微微還禮,邁步進入帳篷內中。在外面看,帳篷正面入口黑洞洞,似乎隔絕的視線與神識的查探,但進入之後,有一座屏風聳立,上面繪滿花鳥。繞過屏風之後,往裡深入十餘丈,可見這座帳篷之大,想必也是仙道大宗門才能夠擁有的事物,居於內中,如尋常廳室無異。
而在帳篷的中央,帶着幾張圈椅,一位面色清冷的黑袍女子,端坐主位,低垂眼簾,一動不動。
祁震看了這位黑袍女子一眼,卻發覺雙目爲之一冷,似乎比外面冰天雪地還要寒冷幾分,隨即收回視線,小心翼翼不敢直視。
在兩位青嵐宗弟子的指引下,祁震等人紛紛落座,並且各自報上名號,靜待黑袍女子開口。
祁震知道,這名黑袍女子應該就是華光鬱無疑,青嵐宗這次針對麗雪芳淵,異常地積極,而祁震作爲代表玄天宗的主事之人,面對一名別門長老,而且又是一名青嵐宗長老,內心有些特別的感觸。
“祁震,你對於天元峰上的事情,要作何解釋?”黑袍女子一開口,沒有說別的,一股寒意直逼祁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