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於老頭愣了愣,可是想想,人家上門做客,夫妻兩人一起迎接也是常理,於是矜持的吩咐身邊人:“請夫人過來。”
朱校尉頓時精神一振,於老頭又對女主人未第一時間出場的問題,進行了一番致歉和解釋,一邊說着,於大嬸也就忙忙的奔了過來,身上還繫着圍裙,老遠就嚷嚷:“老頭子,叫我幹嘛?霖兒葳兒還等着吃長壽麪呢!”
於老頭嚴肅的叫老伴:“還不來見過客人。”
於是於大嬸轉身,純樸的一笑:“都來啦?”
朱校尉打眼一看,險些沒背過氣去。就……就這還“女神”?丫丫的,他長的都比她好看!早知道這些土匪沒一個靠譜的啊!還是打打秋風收收銀子是正經!朱校尉抽着嘴角,瞬間就收了請女神姐姐上門做客的心思,黑着臉道:“行了,別廢話了,什麼時候開宴,本將軍餓了!”
於老頭也沒多想,一聽客人餓了,趕緊招呼他們進來坐下,朱校尉老實不客氣的挑了個最中間的位置,把二郎腿一架,隨手撈了個桃子啃着,一邊就吩咐胡隊長:“一會兒你找兩個人,去山莊裡看看有什麼好東西,該拿的拿,不用跟他們客氣。”胡隊長心領神會,點頭應了。
時辰近午,山莊裡的家養土匪們也都陸陸續續的放出來了,鳳卿卿有嚴重的強迫症,所以山莊裡影衛穿黑色,土匪穿黃色,經緯分明。起初十幾個還好說,後來大片大片統一着裝的土匪們排着隊出來,個個高大威猛膀寬腰圓,走在後頭的手裡還拎着幾個人,一出門就像扔爛泥似的隨手一丟!那分明是剛剛摸進莊的邊軍!
朱校尉頓時坐不住了,下意識的丟開桃子往旁邊讓了讓,丫的這到底是咋回事兒,早知道多帶幾個人來了,怎麼這麼多護院!感覺好像打不過!
土匪們看到這憑空出現的一百來號官兵也很不爽,要知道他們可是這兒的霸主!從來沒跟誰講過理!官兵甚麼的向來不放在眼裡,結果今天大好的日子,這夥人不請自來還敢佔這麼多席位,分明就是找揍!於是先過來的土匪上來就踹了兩腳:“幹什麼的!滾遠點兒!”
官兵也想耍橫的,結果一看那熟悉的鷹勾鼻和滿頭小辮兒,登時就慫了,乖乖的起身讓開,朱校尉也傻眼了,媽媽咪呀這分明是土匪哇!這麼多土匪……喵的這兒奏是個土匪窩啊!他居然還錯當成了肥羊!
朱校尉急使了個眼色,胡隊長迎上前,笑容可掬的道:“誤會!誤會!我們將軍是聽說山莊裡小公子辦週歲宴,特意前來討杯喜酒喝的。”
一提到小糰子,土匪們面上頓時就和緩了些,把踢出去的腳收了收,鼻孔朝天的道:“那是我們的騰格里天神之子!你們這些愚蠢的南人也配來喝我們神子的喜酒麼!”
天神甚麼的……親兵隊長陪笑道:“我們將軍也是好意……咳咳,大燕這邊的規矩麼,人多福氣就多。”
好說歹說,土匪們才終於消停了,胡隊長抹了抹額上的汗,忙忙的給手下使眼色,一百來號官兵擠在五六張草氈子上坐了,一個個縮着肩膀很是老實。旁邊土匪們坐了其餘的草氈子,只餘下了中間那一大張沒坐,各自翹首相待。
不一時莊門前人影一閃,衆土匪頓時齊齊站起,垂手肅立,簡直奏是訓練有素。朱校尉纔剛坐定就被他們的動作嚇了一跳,忙忙的站起,東張西望。早見慕容昶和鳳卿卿各抱着一隻小糰子含笑走了過來。
朱校尉瞬間整個人都驚呆了!眼前美人眉眼含笑,扶搖而來的模樣,簡直比畫兒還好看!這纔是真女神啊!
眼看兩人已經走到了近前,孟合急急迎上,雙手交叉合胸爲禮:“恭祝騰格里天神笑口常開!天倫永享!恭祝神子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鳳卿卿抽了抽嘴角,雖然他是好意,不過一歲大的小糰子還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怎麼就這麼怪呢!看在眼前是她鐵桿粉絲的份上,鳳卿卿含笑道:“不必客氣。”
孟合一臉興奮的退下,又在人間行止錄上奮筆疾書,鳳卿卿一行人到中間坐了,菜隨即流水價的送了上來,瞬間擺滿了一桌,慕容昶瞥了眼傻在當地的朱校尉,微微凝眉,擡了擡杯:“大家幹了。”
衆土匪們都是文盲,本來還擔心神夫會背個詩啥的,一見這簡單粗暴的風格就是大喜,立刻一齊舉杯,大吼一聲:“喝!”
朱校尉生生被嚇了個哆嗦,這才把眼神從女神臉上收了回來,失魂落魄的摸着杯子。待到酒過三巡,兩個影衛擡上了一個大箱子,寒老頭輩份擺在那兒,第一個站出來,把手裡的包袱拋給影衛:“給我孫子孫女的。”
那包袱破破爛爛,上頭還沾着泥巴,看上去很不起眼兒,一看就是剛去哪兒掏摸的。結果影衛一打開,官兵齊齊倒抽了一口涼氣,朱校尉更是把眼睛都睜圓了……
老天,這不是四寶吧!四寶又叫四喜寶,是人蔘、雪蓮、靈芝和蟲草,可是通常都是拿紅繩綁些鬚鬚,討個好彩頭就算了,到了他這兒,那人蔘居然已經有手有腳了!那靈芝足有臉盆那麼大!更別提那帶金芯的雪蓮,金黃金黃的蟲草!這四寶個個都有千年之數,隨便掐點兒渣渣下來,就是價值連城!當貢品都足足夠,這也忒大手筆了!
朱校尉完全嚇懵了,看看那個破包袱,再看看那個貌不驚人的瘦老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後白顏師父站起來,從腰包裡拿出了兩串紅錢,掛在兩隻小糰子頸中,淡淡的道:“師爺爺給你們送福。”
衆人再次被閃瞎了眼睛。大燕風俗,小孩兒週歲,要由長輩掛一串兒錢,叫做送福,可是通常都是把銅錢拿紅紙染染,好看就成,到了他這兒,全是晶瑩剔透的平安扣!上好的鴿血紅!這這……這也忒有錢了!
有了這兩位超級無敵大手筆的師爺爺,當土匪們拿出大串大串的珍珠瑪瑙真金白銀的時候,官兵們已經可以很淡定了,只除了個個眼晴裡都冒着狼光!要知道送禮的可都是土匪!打家劫舍的亡命之途!就算最窮的巴圖,手裡也多少攢了幾樣好東西,爲了神子週歲又是傾其所有……
朱校尉眼看着諾大的箱子很快被放的滿滿的,成色上佳的珠寶散了一地,實在忍不住心生貪念……他咬牙打量着周圍的土匪,微微眯眼。要知道他手裡還有三千邊軍,雖然這兒土匪很多,但真要打起來,也未必沒有勝算。官兵剿匪天經地義!搶了這一筆,十輩子都花不完了!他考慮了很久,終於下了決心,低聲對胡隊長吩咐了幾句,胡隊長趁人不備,便悄悄離座而去。
巴圖早就看他不順眼,看衆人都送完了,唯有他們坐着不動,直接上前道:“你們呢?爲何不給神子送壽禮?”
朱校尉一愣,打了個哈哈:“這個麼……本將軍來的急,一時不曾準備,等下次……”
一句話還沒說完,土匪們瞬間就怒了,好幾個漢子跳了起來,吼道:“不送禮來喝什麼酒!吃甚麼菜!滾!”
朱校尉大怒,丫的給臉不要臉,讓你們一讓,還真當本將軍怕你們不成!他把刀往桌子上一拍,就站了起來,百來個官兵面面相覷,訕訕的跟着站起,腿都是軟軟的……眼看大戰一觸即發。
而慕容昶這一桌,壓根兒就沒人理他們。本來小糰子怎麼也是吃獸nai孃的nai長大的,週歲宴也給白澤獸留了個位置,結果一直不見獸影,鳳卿卿轉頭問兒子:“白大娘呢?我不是說了讓你叫它來的?”
葳哥兒低頭玩着師爺爺掛的紅錢:“大白笨笨!”
鳳卿卿不解:“嗯?”
葳哥兒道:“爹爹讓大白送送!大白笨笨!說不懂!”
讓大白送禮?鳳卿卿扶額,還行不行了,連只野獸都不放過……這算不算藉機斂財啊!一念未畢,就聽東北角一聲獸嘶,聲若龍吟,響遏行雲,經久不歇,直震得人寒毛都豎了起來。
剛剛拍案而起的朱校尉整個人抖了一抖,氣焰全收,膽戰心驚的往那個方向望去,就見山包上,一團團斑斕的獸影飛也似的奔了下來,帶起片片塵煙。朱校尉瞬間腿都軟了,心說我命休矣!居然趕上了獸潮!
只有葳哥兒巴着孃親肩膀站了起來,萌萌噠招手:“大白來了!”
一言未畢,周身雪白的白澤獸已經衝到了眼前,近兩丈長的身量,脊背上齊刷刷的編着兩排麻花辮兒,每一個上頭都繫着金珠子,一跑就嗒嗒嗒直響,看上去又是好笑,又是恐怖,一對獸眼卻是神光綻綻,巨大的獸口中獠牙閃亮,簡直奏是氣勢萬丈。
官兵紛紛驚叫後退,白澤獸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直接衝到了鳳卿卿面前,低低的唔了一聲,十分的溫柔宛轉……相比起剛纔讓人寒毛都豎起來的吼叫,這一聲簡直像大貓在撒嬌,鳳卿卿摸了摸他的頭,把兩隻小糰子放在了他身上。
小糰子騎慣了大白,熟門熟路的抓着他的小辮子,大白這才一長身,又是一聲低吼,就見方纔跟着他奔下山的各種野獸,戰戰兢兢的下來,齊刷刷站了一排。
都說山林中野獸野xing難馴,可是在大白麪前那都不是事兒,白澤獸有上古神獸的血統,連黑虎在他面前都乖的跟小媳婦兒似的,指揮個豺狼虎豹簡直就是輕而易舉。葳哥兒趴下抱着大白的脖子,一邊道:“大白說,送我吃,孃親挑挑!”
看眼前伏首貼耳的野獸,還真有點兒不好意思下手,鳳卿卿眼珠子一轉,輕描淡寫的道:“今天不吃他們,讓他們跳個舞吧。”她指指已經面無人色越躲越遠的官兵:“繞着他們跳。”
葳哥兒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