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熙王爺說完了,悄悄擡頭看了看寶座上的君王。鳳來帝淡淡的道:“樓蘭向來人前示弱,居中挑撥,佔盡漁利,你竟不曾在意?契丹國主野心勃勃,機關算盡,照你說倒不必理會?那赤狄王子力大無窮,出行必攜猛獸,你居然無防範之策?那扶桑忍者,最擅長暗中行事,你守着驛館何用?”
一連串質問,文熙王爺汗都下來了,唯唯道:“是,是。”
鳳來帝道:“你也不是第一次經七國朝會,竟糊弄起朕來了!”
文熙王爺啪嘰一下跪倒,連連叩頭:“臣不敢,臣萬死……”
鳳來帝也不去理他,又問了問御林軍統領關於皇城戒防之事,這才轉頭看了看鳳卿卿,笑容十分和煦:“卿兒,朕叫你來,你可知爲何?”
鳳卿卿正看戲看的津津有味,聞言愣了一愣,她一直以爲自己只是個順帶,被他一問,才發現做爲大燕唯一的女官兒,她好像從未被忽略……鳳來帝一笑,又問聞千里:“聞卿可知此來爲何?”
聞千里急起身回道:“每至此時,暗探猖獗。暗探者,暗中查探也,此爲微臣所長,自然會小心應付。”
鳳來帝含笑不語,他好像很喜歡聽臣下自由發揮誒……聞千里不慌不忙,徐徐道:“皇上,恕臣直言,暗探雖說防不勝防,但也有一樁好處。”
鳳來帝道:“嗯?”
“就是可殺。”聞千里道:“不論殺多少,諸國都不能以此爲由生事,反而會惕然心驚。所以微臣的意思,所有暗探,有九成可殺,其餘的一成,則可以‘用’。”
鳳來帝神色淡淡:“怎樣用?”
聞千里道:“當真可爲我大燕勁敵者,其實只有赤狄和契丹,尤其這兩家比鄰,極易結盟。另外,扶桑人毫無廉恥,行事無所不用其極,也須防備,所以有時,可以給他們一些假消息……從中瓦解,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他們既然滲之間客,我們自然要以牙還牙。”
鳳來帝擊掌道:“不錯,聞卿所言,深得朕心。”
鳳卿卿一聲不吭的聽着,總覺得這樣的聞千里有些陌生,倒並不是他的言辭陌生,涉及到國家大義,怎樣算計都不過份……可是一個這樣帝前從容出言必中的聞千里,跟記憶中那個溫雅到近乎迂腐的聞千里,真的是一個人嗎?她是不是從來沒認識過他?
正在出神,鳳來帝已經又問了一句:“卿兒可想出來了?”
鳳卿卿站了起來,看了看慕容昶:“兒臣姑且猜一猜,現在明裡暗裡都已經有人了,只有半明半暗的還沒有。”
“哦?”鳳來帝笑道:“那卿兒倒說說看,是怎麼個半明半暗?”
鳳卿卿道:“這些人到了京城,肯定要四處遊玩,御林軍又不能整天盯着,到時難免生事。而這種事既然涉及到了別國,那京兆司之類也很難處理……所以,父皇難道是想來個民間護衛隊甚麼滴?”
“卿兒當真聰明絕頂!竟連這也能猜到!”鳳來帝撫掌大笑:“不錯,你與晗兒,都與‘江湖’親近,這種時候若有事情,朝廷當真輕不得重不得,莫若交由江湖中人來處理,縱算是他們明知有異,又能如何?”
鳳卿卿抿了下脣角。其實看鳳來帝的態度,要猜到不是難事,只是她真沒想到這事兒鳳來帝會交給她辦……鳳來帝真真是英明睿智,知人善任,他好像天生就有一種人格魅力,讓人不由自主的臣服。
幾人又商議了一些細節,在此過程中,文熙王爺還一直在乒乒乓乓的磕頭請罪,鳳來帝不叫起,他就只能一直磕,而且絕不敢偷工盜料,血都磕出來了。這傢伙也是年近半百的人了,平日裡養尊處優,生生磕了這麼久,身子一歪,就昏了過去。鳳來帝這才擺手叫人把他拖下去,吩咐御醫診治,並命他在家養病,然後召他的副手過來。
出了御書房,鳳卿卿忍不住吐槽:“父皇真是太狡猾了,他其實就是不想用文熙王爺啊!哪怕慕容晟不在,也要換他的副手……不過這傢伙一看就昏聵無能,尸位素餐……鐵定會誤事的,換了也好。”
她說完了,看了看身邊的聞千里,忽然想起來:“哎,蚊子哥,咳咳……我沒別的意思。”
聞千里沒料到她居然向她解釋這個,愣了愣,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的拱拱手,就轉到另一條路上去了。鳳卿卿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愣了愣,指着他的背影:“喂喂!這就叫……官架子麼?”
慕容昶簡直懶的理她了,看着天。她不一會兒就丟開這事兒,繼續感嘆:“這才叫物盡其用哇,你看父皇肯定是嫌你只管花天酒地太清閒了,所以就安排我做這個,他明知道我不成的,到時候你肯定要幫忙……他知道我做不來統籌安排,也不可能把高手遍佈京城,但我能感覺到該布在哪兒……用我的感知,用你的人脈,這算計的也太精了……”
她說的對。可其實還有一點,很重要很隱晦的一點,鳳來帝也算了進去……那就是珺王妃糅和了野性靈性與高貴的美,自然綻放毫不拘謹的美。這樣不同於京城所有閨秀命婦的美,異域邊地亦不能抵擋的美。兩國爭執,有時會上升到尊嚴,可同樣爲了尊嚴,男人的尊嚴,沒有誰能真的與這樣的美人計較,這纔是鳳來帝把這件事交給她的真正緣由。
這樣的算計也許無可厚非,卻讓他非常非常的不快,可她卻完全沒猜到,連想都沒有往那邊兒想。慕容昶看了很久的天,確認某隻笨貓一點都沒發現他在生氣……徑自吐槽的很樂,只得咬牙轉回來:“鳳天師。”
她愣了一下,“啊?”
“你說的我都懂,可是這‘花天酒地’是甚麼意思?所以我爲了執行你的命令,是不是應該去‘花天酒地’一下?”
誒?鳳卿卿眨了下眼睛,果斷丟掉節操,撲過去抱住他手臂:“男神恕罪!是我不學無術用錯了成語!我其實是想說你接待諸國來使太辛苦的!”
真沒法跟她生氣,她簡直就是隻妖精……他看着擠在自己胳膊上的小腦袋,又氣又笑,伸兩根手指頭推開,她立馬就眼汪汪汪,捂着額頭:“好疼!你家暴我!”
他都沒用力哪裡會疼!慕容昶實在沒忍住,就敲了她一記:“裝!接着裝!”
某人一秒陰轉晴,笑眯眯的再偎過來,貓兒似的蹭蹭:“你說你一個學霸,幹嘛要跟我一隻學渣計較,我都沒說賣身求榮呢你就知足吧!”
古代學霸居然愣了一下才發應過來,飛快回手時,她早輕飄飄的掠上了屋檐,猶回眸一笑……她輕功不弱,身法又極其靈活,他居然追了兩間屋子才追上!遙遙有人喝道:“甚麼人!”
慕容昶一把攬住她,就縮到了檐角下,御林軍衝過來查了一圈,甚麼也沒查到,只得嘀嘀咕咕的走了……
慕容昶含笑低頭,卻見她整個人縮在他臂彎裡,轉着水亮的大眼睛,過份纖長的睫毛挑起點點流光,那神情像個不韻世事的精靈。可偏生黛眉紅脣,膚膩如脂,壓在他手臂下的小包子,柔軟浮凸……這樣嬌美到極致的空靈,這樣脫俗到極致的嫵媚,竟匯成一種魔魅的吸引,讓人看一眼,就覺得心都化了……
他實在看了她太久,她不解的仰起小臉……他毫不猶豫的低頭,將她微張的小嘴吞入脣間,她嚇了一跳,向後一縮,他擡手就把她推在壁角,手把了她的後腦,瘋了般深入,劇烈的喘息響在耳邊……
喂喂喂!她疼的眼淚都要下來了,伸手去推他,他理都不理,手去扯她衣服……
天!她真的嚇到了,拼命掙扎,好一會兒,他才恢復了一點提智,一把抓住她的手,喘息着引她向下……
她整個人都是一僵,簡直……簡直不知要做甚麼反應了……混蛋!這是在皇宮大內!大白天!要不要這麼突如其來啊!要不要這麼快啊!要不要這麼硬啊!混蛋!
於是等回到珺王府時,某人心滿意足,眉眼彎彎,一邊走一邊拉着乍毛小貓咪的手兒,幫她按摩手指,她拼命抽手,他就改爲拉她摸酒渦……
喵的誰稀罕啊!她現在說話舌頭都疼!都滲血了!喵的這種事要不要跟蛇精病一樣突發啊!要不要跟餓了一百天的狼一樣瘋狂啊!明明他並沒餓着啊!
鳳卿卿用力掐了他一下,然後忿忿的收回手,慕容昶也不在意,笑眯眯的道:“你放心,休說每次七國朝會,都會有江湖人自動自發的上京,另外,我有幾個朋友,也都會過來。比如說洛刀,你不是見過麼?”
其實她骨子裡是個士爲知已者死的人,人家既然相信她,安排她活兒幹,她真不好意思讓人失望,再說還是給皇帝辦事……所以她豎起耳朵聽他說,他卻又不說了,笑眯眯的伸手攬住她腰,看在要聽信息的份兒上,她勉強沒掙開,他就上摸摸下摸摸,好一會兒才貼了耳續道:“洛刀天生神力,絕不會比那些契丹力士差。”
喂!這麼正經的話,至於用這麼曖昧的姿勢說麼!
某人變本加厲,居然還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耳廓,然後在她乍毛之前,飛快的切換到談國事模式:“當然還有別的,父皇不是提過麼,那赤狄王子阿日斯蘭,出行必攜猛獸,據說這次是十頭黑虎……”她的動作一停,然後他想忽然想起甚麼來似的:“對了,寶貝兒餓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