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管家急上前攔住:“道長息怒!小人絕無此意!”他左右爲難,終於還是陪笑拱手:“多謝仙姑美意,只是這次……有獨步觀道長在此,就不麻煩仙姑了……”
鳳卿卿哧笑了一聲,指着香腸嘴:“你的演技不錯,可惜你的同夥不給力。”香腸嘴眉毛一豎,就要發作,鳳卿卿毫不在意,轉向管家:“笨就算了,還不聽人勸,你沒救了。”
管家:“……”
她終於耍夠了帥,這才擡手一指,犀利道:“這夥人是騙子!有哪家的道士,會在道袍裡面穿黑色短打?有哪家的道士抓鬼,桃木劍五雷牌硃砂狗血甚麼都沒有?刀劍兵刃倒帶了許多?又有哪家的道士,不叫師兄師傅,叫‘老大’?”
管家有些震驚,來回看着兩邊,磕磕巴巴道:“可是……獨步觀子虛道長這麼有名,我家老爺一直在派人去打聽……”
笨成這樣也是醉了……鳳卿卿無語:“我沒說獨步觀不好!可是他們究竟是不是獨步觀的人?他們道袍這麼新,明顯是剛買的,肯定是想假扮獨步觀混水摸魚啊!連這都想不到?”
那幾人有些驚慌,彼此交換着視線,山羊鬍老道把鬍子一扯,一把抽出了大刀:“哪裡來的死丫頭,敢跟你爺爺過不去!”
管家腿一軟,便要昏厥,鳳卿卿急踢了他一腳:“你就算要暈,也去旁邊暈嘛!刀劍不長眼!”
管家:“……”
那幾人殺氣騰騰舉刀衝來,忽聽噹噹幾聲,不知從何處飛來幾枚彈珠,其勢勁急,竟將刀鋒擊得齊齊蕩了開去,隨即,一個青衫道士落了下來,含笑拱手:“多謝姑娘爲獨步觀正名。”
咦?正主兒來了?鳳卿卿道:“嘴上謝謝就算了麼?”
青衫道士:“……”
她毫不客氣的指指那幾人:“每人打兩個嘴巴,懲罰他們對我不敬。”
青衫道士:“……”
那幾人已經撲了上來,青衫道士首當其衝,立刻噼哩啪拉打成一團,鳳卿卿站在一旁,悠然的跟他聊天:“這位是……子虛道長?”
他挑眉,回頭看了她一眼:“怎見得我就是子虛道長?”
“因爲你剛纔謝我了呀!因爲聽管家的口氣,這所謂的獨步觀爲外界所知的只有子虛道長啊!所以他即使得到通報,都沒認出來。”鳳卿卿笑眯眯:“你是不是還有個師弟叫烏有道長?”
子虛烏有?青衫道士失笑:“姑娘的確聰明,可是子虛道長確有其人,爲人十分正直慷慨,只是已經年近七十,極少入世,我只是有幸見過幾次……”
“哦!”鳳卿卿並不在意:“少俠的道袍在哪家買的?”
他看了看她:“跟姑娘同一家。”
她說他是個假道士,他立刻就反擊了過來,鳳卿卿悻悻,想了一下,溫柔道:“原來如此……我與師兄殊途同歸,很可以聯手……捉鬼。”
門房和管家躲的遠遠,險些沒痛哭失聲,能不能不要一邊打一邊聊天啊,可不可以專心些快點打完啊!那幾個假道士更是七竅生煙,明明那小子漫不經心玩兒似的,可他們偏偏就是打!不!過!
於是香腸嘴眼珠子一轉,轉身就向鳳卿卿撲了過去,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滿臉猙獰。
青衫道士有心要看看鳳卿卿怎麼應對,於是假裝沒看到,然後鳳卿卿一轉身,迅速避到了他身後。
青衫道士:“……”
他只得擡手擋開,鳳卿卿隨即從懷裡取出一枚火摺子,很新奇的晃了晃,頭一回使用這種古代高科技,連晃了幾下才晃着……然後她把拂塵一揮,一道妖風陡然而起,她一聲嬌喝:“火神祝融!急急如律令!”
本來堪稱架勢十足,沒想到揮的太得瑟,拂塵轟的一下着了起來,鳳卿卿小臉一窘,迅速擲出,於是大片火海迅速向那幾人撲了過去。
管家和門房齊齊失聲大叫,鳳卿卿轉身就走,正想趁亂進去先找找有甚麼東西,就覺得手腕一緊,有人在煙霧中一把抓住了她的腕子:“師妹,不是說好了聯手捉鬼的?”
聰明人甚麼的最討厭了!高手甚麼的更加討厭!更何況這傢伙連酒渦都沒有!鳳卿卿哼道:“我先探探路。”
只可惜這人顯然沒有酒渦男神的好風度,呵笑一聲:“是先踩踩點兒吧?”他頓了頓:“主人家鬧鬼,正是急難之時,你趁火打劫,跟剛纔那夥人有甚麼區別?”
鳳卿卿道:“我就算趁火打劫,也會順便幫他們捉鬼,解決他們家的麻煩,這就是區別!”她掙手掙不開,也有些惱:“而且這朱老頭顯然爲富不仁,我這叫替天行道!”
青衫道士險些沒被她氣笑:“昨日你打聽朱府時,我也在場,句句聽在耳中,那書生哪句提到爲富不仁?你這是欲加之罪罷?”
她轉頭看他,他微微挑眉,等她羞愧……沒想到鳳卿卿滿眼都寫着“聽到了居然還聽不出真爲你的智商捉急”,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怎麼?”
鳳卿卿淡淡的道:“笨不是問題,起碼要曉的藏拙……正常人家裡鬧鬼,鬧了十幾天,左鄰右舍都會十分同情,替他着急想辦法……可是昨天那人說的時候,分明是‘不管你會不會去騙些銀子花也好’的意思,這還不能證明他沒人緣?又富又沒有人緣這還不叫爲富不仁?”
青衫道士又氣又笑,雖然她說的很像歪理可是又莫名覺得她說的很對……
這會兒火也救了下來,青衫道士瞥了一眼,忽然怔住……這兒是朱府門前空地,青石鋪地,看似猛烈的火過去之後,連朵花也沒燒到,甚至照影牆都沒有被燻黑,只有幾個假道士躺在地上喘息,衣衫燒的七零八落,人卻沒有大礙……看起來很胡鬧很危險,實際卻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沒想到這小丫頭,還真有兩把刷子。
朱府管家急匆匆指揮人把假道士送官,一邊殷勤過來,“道長,仙姑,真是慢待了,裡面請……我家老爺要不是臥牀不起,定會來親自相迎……”
這會兒找東西是來不及了,於是鳳卿卿輕咳一聲,特別有範兒的振了振衣冠,然後把手一擺,擺了個空纔想起來拂塵被她不小心燒了……青衫道士似笑非笑的看她,她擡手就從他背上抽了拂塵,搭在臂彎,誠懇道:“多謝師兄。”
青衫道士:“……”
片刻之後:“師妹不必客氣。”
兩人很快就見到了朱老頭,頭髮已經有些花白,卻臉孔虛胖,臉頰潮紅,可見平時就有些雲-雨過度。這會兒顯然被嚇慘了,每扇窗子上都擋了三個屏風,房中一片昏暗,見兩人進去,朱老頭露出半個頭,如泣如訴道:“道長來了……”
一個糟老頭還發嗲,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鳳卿卿不動聲色的退了一步,青衫道士只得上前一步,淡淡的道:“朱老不必起身,我與師妹只是來捉鬼的。今晚那鬼只要出來,我們捉完就走。”
朱老頭顯然從沒遇到過這麼言簡意賅的,也愣了一下,哽咽道:“多謝道長……不知道長在何處修行,道號如何……”
青衫道士微微凝眉,朱老頭見他不答,只得轉向鳳卿卿:“仙姑在何處修行?”
鳳卿卿倒很樂意答:“我是無雙觀的,道號無敵。這位是我師兄,道號無賴。”
青衫道士:“……”
朱老頭:“……”
管家:“……”
鳳卿卿神情十分淡定:“本仙姑爲人淡泊名利,視金錢如糞土……可是我師兄很貪財,脾氣又不好,所以事成之後銀子半分不能少,最好能翻上幾番,否則我師兄萬一心情不佳,隔上十天半月,再把他以前收的鬼放個十隻八隻過來,嚇到你們,豈不是很不好意思。”
朱老頭瞬間生出一種引狼入室的感覺……於是戰戰兢兢道:“不知多少銀子合適?”
“這要看你們的誠意了。”鳳卿卿溫柔微笑:“其實你們這隻鬼聽起來只是白衣飄飄,一點也不可怕……所以真的不用太多!我師兄上次收的那隻惡鬼啊,青面獠牙七手八腳奔行如風而且非常不挑食,不管老頭還是少婦都來者不拒……”
老頭!少婦!朱府最多的就是這個!朱老頭整個人都不好了,於是斬釘截鐵道:“十萬兩!只要你們幫我們除了這惡鬼,而且保證之後不會再有!老夫一定把十萬兩銀子雙手奉上!”
“好!”鳳卿卿一口答應:“放心,無雙觀誠信交易,童叟無欺!”
出了臥房,管家猶喋喋道:“這隻鬼幾乎每夜都來,白衣飄飄,飛來飛去……還經常發出淒厲之極的鬼哭之聲,最喜歡在後面幾個院子活動,所以現在後院的人大多已經搬到了前院……但昨天好像連前院七夫人那兒都看到了鬼影!嗖的一下就飛了過去!”
管家說的緩聲繪色,然後鳳卿卿溫柔道:“貴府……管飯麼?”
管家猶絮絮:“速度那叫個快啊……嗯,仙姑說甚麼?”然後他迅速回神:“哦哦!是小的失禮,小的馬上命人擺飯。”
於是飯很快擺了上來,鳳卿卿把人打發走,見青衫道士吃的歡,不由嘖嘖:“道長這麼有氣節居然也需要吃飯?”
他擡頭一笑:“聞千里。”鳳卿卿一眯眼,他端起茶來:“我叫聞千里,方纔誤會姑娘,實在抱歉……這就以茶代酒,向姑娘請罪。”
雖然他一臉義正辭嚴阻止她踩點兒,她的確很不爽,但剛纔在房裡,已經報復回來了……再說捉鬼啊!這種事情擋箭牌甚麼的必須有!所以鳳卿卿哼哼了兩聲,也就端起茶來,跟他碰了一下,聞千里豪邁一口喝乾,然後表情就僵了僵,鳳卿卿看了看忽忽冒熱氣的杯子,忍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扶着桌子笑的肚子都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