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皖無奈地笑了笑,“我們這行也就是名兒好聽,具體遇上什麼事情也只有自己知道。那話怎麼說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呵呵,我也難得文藝了一把。”
“是嗎?這些事兒我從來沒聽雪染說過。”
“雪染跟其他人能一樣嗎?有老師在前面指點迷津,她走的彎路很少,這幾年我跟雪染說是通力合作,其實全都是我在佔便宜,要是沒有雪染,哪有我的今天?”
“你還沒說律師上當的事情。”
蕭北寒跟蘇皖的對話都是和緩平穩的,兩個人誰也不着急,節奏把握的剛剛好。跟這種吃飯不累,不需要含着食物跟對方說話,今天的兩人不像是情敵,反而像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
“也沒什麼。就是有人說自己手裡有個大案子,堅持要跟律師面談,又不肯在所裡,選在了這裡,然後他們吃到一半走了,留着律師結賬唄。我對這兒還真是有陰影了,感覺像是騙子行騙的場所。”
“這個不能追究嗎?只能吃暗虧?”
“不好辦啊,沒有證據,再說這種事兒報案都不好辦啊!對方的身份信息沒有,連名字都不知道。”
蕭北寒拿着一旁的開水壺,把茶續上,擡起眼簾,心事重重地看着蘇皖,“雪染很少跟我說工作的事情。”
“她不願意說同行的是非,我們這種的人不敢輕易得罪任何人,這些話說出來容易,只是被人傳出去,就不知道變成什麼樣了。唉……”
兩人感慨了一會兒,蘇皖又說了一些複雜難辦的案件,蕭北寒也就靜靜聽着,雖然對面坐着的人正愛慕着自己的妻子,可當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蕭北寒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好像他知道的東西多了一些,對這個行業的苦辣酸辛瞭解一些,他跟顏雪染的距離就可以縮短一些,他願意付出時間做這種幾乎毫無意義的事情,因爲這樣可以暫時緩解那不安分的思念。
做好的龍蝦很快呈上來,完整的龍蝦殼兒倒扣着,表面已經焗了一層鴨蛋黃,那對生動的龍蝦眼睛也沒了光彩,蕭北寒拿了一旁的手套,給蘇皖遞過去一塊。
“謝謝。”
“不用,有件事我要提前跟你說,葛冰的事情你想把辦法說服雪染別再查下去了,如果她緊抓着不放,我真的擔心她出事。之前的事兒如果真的葛冰乾的,那麼這個人只能交給我對付。另外,你也別查了,這段日子我要留着你照顧她。”
這回說的還真是不討喜啊!
但蘇皖並不介意,“我知道,我會盡力一試的。”
情敵是兩個關係很微妙的人,他們愛慕着同一個的女人,常常爲爭奪她而弄得劍拔弩張,可一旦有人對那個她出手,情敵又會統一戰線,爲了她的幸福而努力。
真是一種奇怪的關係啊。
蘇皖既然這麼承諾了,就一定會做到,可蕭北寒依舊很擔心,“雪染很倔強,未必會聽你的。”
“但是我可以把這件事攬下來,到時候我查不查就是自己的事情了。”
蘇皖給自己續了一杯茶,斂去了複雜的神色,或許以前雪染很擔心拖累蘇皖,不過現在她沒有別人可以求助,她肚子有孩子,人也會變得謹慎一些,蘇皖如果很堅持,雪染一定會答應的。
“你有把握?”
“恩。”
見他這麼確定,蕭北寒也不能堅持什麼,只能說到:“蘇律師,這事兒就麻煩你了,以後你有什麼事兒要我幫忙的,我一定盡力。”
“行,這話我記住了。”
一頓飯兩人吃的時間很長,蕭北寒回家的時候,蕭暖暖正氣鼓鼓地訓斥着顏雪染:“你到底是不是個女人啊!讓你做個宵夜,不是太鹹就是太淡,要不就是沒炒熟,我是個孕婦啊,你這樣做是想殺了我的孩子嗎?”
一堆碎片就在顏雪染的腳邊,湯汁跟蔬菜灑了一地跟那些碎片混在一起,已經不成樣子。
蕭暖暖沒想到老哥會在這時候回來,就像是他挑好了時間一樣!
一聽到腳步聲,暖暖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像是一隻受驚的小白兔,老哥實在是喜怒無常,她這個親妹妹都看不出來什麼門道,之前他對顏雪染的確是冷血無情的,萬一今天抽風了,又覺得心疼了呢?
“哥……你怎麼現在回來了呢?”
蕭暖暖咬着脣,看起來十分怯弱,絲毫沒有剛剛的氣勢。
蕭北寒神情淡漠,掛好了衣服,就從玄關走進來,他的腳步很慢,像是存心在掉着別人的胃口,弄得蕭暖暖更加緊張。
“這不是我家嗎?我想什麼時候回來,還要請示你嗎?”
“對不起哥,我不是這個意思,你這麼晚沒回來,我還以爲你今晚就不回來了。”
蕭暖暖趁着蕭北寒不備,又狠狠地瞪了顏雪染一眼,要是今天被老哥罵了,這筆賬一定要算在這個狐狸精身上!
“我不回來,你就可以在家裡無法無天的鬧事了嗎?”
要是以前,顏雪染的心緒一定會起波瀾,可現在她對蕭北寒已經不抱什麼期望了,她站在那裡等着蕭北寒下一輪的攻擊,反正痛着痛着也就麻木了,除了她的孩子跟父母,她再也不會愛任何人了。
不付出感情,就不會有傷害,人總是要先愛自己纔有能力去愛別人的。
“哥,對不起……其實不怨我。我現在懷孕了,自然要高貴一些了,我就是突然想吃宵夜了,或許……”蕭暖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討好的笑道:“一定是我的孩子想吃了!”
“然後呢?”
蕭北寒穩穩地坐在沙發上,一般翻着雜誌一邊問話,看起來漫不經心的,可他越是這樣,蕭暖暖就越是不安,餘光看到爺爺從客房裡走出來,頓時覺得有靠山了。
“菜譜就在那裡,我就讓她給我做一點東西嘛!你看看她,做了三遍,沒有一點能吃的,哥~她一定是存心的!”
蕭北寒自然留意到爺爺,面上還是冷着,把雜誌翻了一頁,“那你就連續摔了這麼多的盤子?不好吃不能吃,倒掉就好了,摔盤子是什麼意思?”
“啊?”
蕭暖暖錯愕地眨了眨眼睛有點不相信蕭北寒的話,他坐在這裡跟自己談,就是爲了那些破東西?“哥,這個簡單,這些盤子的錢回頭我賠給你唄?”
“吳嫂,去把那東西的發票拿給小姐看看,這一套手工餐具價格可是非常精彩的。暖暖,你是學設計的,應該知道一套東西少了幾個就不值錢了,你摔了幾個,毀了我一套,所以如果你真的要賠償的話……”
吳嫂聽話地拿過來,蕭暖暖一接過來就傻了眼,她一直知道家裡的東西不便宜,可後面這些零是什麼意思?這是敲詐還是勒索啊?
老爺一聽着兩兄妹開始算賬了,立刻藏不住了,從裡面快步走過來,故意坐在蕭北寒的旁邊,怨懟道:“瞧你那個摳門的樣子,不就是摔了你幾個盤子嗎?暖暖不賠,爺爺把這個錢出了,你滿意了吧?”
蕭北寒這才把雜誌放在一邊,把蕭暖暖喊過來坐下,自己對着爺爺說道:“爺爺,您怎麼就看不明白這是一個託詞呢?”
“什麼意思?”
老爺子也有點蒙,本來以爲兩孩子在算賬,難道是自己誤會了,人家在聯絡感情嗎?這都上綱上線開始說錢了,還是鬧着玩的嗎?
“我不是擔心暖暖嗎?她是個孕婦,您瞧瞧她除了要吃的之外,還有那點像是個要當媽媽的人?這盤子碎了是小事兒,不過那些湯灑在大理石地面上,萬一沒清理好,讓暖暖摔了一下怎麼辦?”
“這……”
老爺子無言以對,錢不在乎,可孩子誰能不在乎?
“葛冰的父母明天就要去見了,萬一今天孩子出了什麼事兒,咱們怎麼跟人家交代?”
老爺子越來越覺得蕭北寒說的有道理,所以反而掉過頭來幫着北寒說話,“你這個假小子,都是要當媽的人了,怎麼就不能小心點?你哥這個人成天拿着端着,就算關心你也不知道好好說,現在我這個老頭子倒是裡外不是人了。”
“什麼嘛,爺爺疼我,我一直都知道的。”蕭暖暖把老人家哄好了,又冷着臉對顏雪染說道:“還不趕緊收拾了?被你鬧得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顏雪染這才得了自由,趕緊退了幾步去找東西,老爺子在沙發上筆直地做着,示意下人誰也不能幫忙,一定要顏雪染親自來。
而蕭北寒始終不曾開口攔着……
爺爺補充道:“清理的乾淨一點,萬一暖暖出事兒怎麼辦?”
顏雪染沒辦法,只能忍氣吞聲,默默地在心裡想:以後一定要加大工作量了,這個沒有一點溫情的房子,她真的不想呆着了……
蕭暖暖找了個機會,把顏雪染委屈又不敢言的視頻發給了葛冰,還留了文字,極盡諷刺挖苦之能事,葛冰笑了笑,跟暖暖說別太過分了。
可蕭暖暖怎麼會聽他那套?這會兒玩得正開心,怎麼可能就這麼停了?
一會兒讓顏雪染干點這個,一會兒讓她拿點那個,十一點之前就沒讓她坐下過,而顏雪染始終不吭聲,餘光掃着沙發上的三個人,眸中全是冷意。
一定要儘快解決葛冰的事兒,只要這事兒解決了,自己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