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五點,米白被喪心病狂的鬧鐘叫醒,懷裡還摟着迷茫的顏雪染,昨晚兩人“懇談”到凌晨三點才收口,在夢裡翻山越嶺好不容易見到周公,就被殘忍的鬧鐘叫回來了。
“好睏!小染,蕭北寒那個混蛋已經霸佔你那麼久了,你好不容易回來,竟然只有一晚上,我還沒說夠呢!”
“你沒說夠,我都聽夠了。我就問了一句你跟紀舒是怎麼回事,你說了一晚上天南海北都沒給我個答案,趕緊起來洗漱,一會兒那些人要上門了!”
顏雪染一直工作到結婚前一天,爲了維護自己高大上的職業形象,她連燙頭美甲都沒做過,全等着今天早上臨時補救,一大波新娘妝團隊正在路上,自己再不起來,就丟人丟大發了。
“你就不能提前弄好?這一早上火急火燎的,我這個伴娘還得跟你同時爬起來,心好累,爲什麼伴郎可以睡那麼久,伴娘就不行?”
“你可以把紀舒叫起來啊,都是自家的人,客氣什麼啊?”
顏雪染正在洗臉,揉了一臉的白色柔軟泡泡,看米白還在抱怨,忍不住打斷她。
“好主意!”
米白興奮地找電話,顏雪染的世界終於短暫安靜了,同樣是談戀愛,怎麼這兩人就能這麼鬧騰呢?
顏雪染從前覺得紀舒是個花花公子,怎麼可能配上米白呢?可現在,她開始同情紀舒了,還是深深的那種,米白這種你說不過也打不過的女人,他到底是怎麼忍耐的?
支開了多嘴多舌的人,顏雪染很快收拾妥當,素面朝天的坐在沙發上,等着一大波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上門,她靠着一堆軟綿綿的抱枕,頂着黑眼圈看早間新聞。
米白打完了電話,出來怎麼瞧怎麼覺得顏雪染是待宰的羔羊,忍不住笑道:“他們拿了蕭北寒的錢,還來折騰你的臉!我真是想不明白,那些女人爲什麼渴望結婚,這根本就是一場毫無意義的燒錢運動啊!除了給商家做貢獻之外,還能做什麼?人情都是要還回去的,現在別人掏錢,回頭你就得把錢填上。”
她說得貌似很有道理,顏雪染忍不住附和地點點頭,在米白得意洋洋認爲自己的高談闊論得到閨蜜的認同時,顏雪染給了她致命一擊。
她說:“可我們星月辦的婚禮,那個……星月酒店是紀家的,而且……你也是。”
你!也!是!
米白被這三個字狠狠地刺激到了,剛準備把人拎過來,口頭教育不行就來個暴力摧殘,人都衝出去了,結果這時候門鈴竟然響了!
“你這個小區治安也是夠了,連個對講機都沒有,這浩浩蕩蕩的化妝大軍上門,我還以爲是組團打劫的呢!”
她一邊抱怨一邊開門,工作人員倒是客氣,一口一個“打擾了”、“不好意思”,然後涌進來把顏雪染團團圍住,米白站在遠處瞅着,看着顏雪染被人像木偶一樣擺弄着,臉上寫滿了悲天憫人。
正當米白感慨得那啥迭起時,突然身邊湊上來一個小妹妹,無辜的大眼睛眨呀眨,乾淨清澈的聲音帶着一點怯懦,說道:“請問您是米白小姐嗎?”
“小妹妹,你找有事兒?”
這樣蘿莉的長相根本就是男女通殺啊!米白明知道面前的人塗了很厚打底,但是面對着萌萌噠的娃娃臉,還是毫無抵抗能力,除了好感頓生之外根本沒用別的選擇。
要是張網紅臉,米白說不定會毫不客氣的吐槽,可遇上這麼一個嬰兒肥,米白只能說:這小姑娘好勤奮,雖然長得一般,但是化妝學得不錯。
“是啊,有點……事兒,只是……姐姐你幹嘛那麼看着我啊?”
“有事兒就說嘛,不要這麼爲難嘛,姐姐我脾氣很好的!”
小化妝師內心飛過無數只烏鴉,這時候才明白少爺爲什麼讓自己過來,肯定是因爲米小姐喜歡自己這一款的,不會輕易發火,可是米白小姐英明她是知道的,脾氣“很好”,但是下手很重啊!
“就是……紀少讓我給您送點東西,說是擔心您忘了,他特意準備的。”
怎麼是紀舒?!
米白迅速收起了笑容,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這貨給自己送東西?所有伴娘裝束一樣俱全,蕭北寒準備得不能再充分了,還能用得上他紀舒?
“什麼東西啊?”
小妹妹從身後拿過來一個包裝袋,低着頭紅着臉,樣子跟表白似的,“米小姐,請收下吧。”
這要是個男的,這會兒應該勾着小妹妹下巴說:東西我可以不要,人我就收下了。可是……米白忿恨地望着棚頂,上天給了我一身的撩妹技巧,卻把我也弄成了一個妹子!
“行,我收了,你走吧。”
米白打開包裝一看,臉立刻黑了,裡面裝了滿滿的三副胸墊!胸墊之間還夾了一張紙條:先天不足,後天補救,老婆,老公我體貼吧?
體貼?!體貼你個大頭鬼!
顏雪染閉着眼睛都能感受到米白那裡冒出的灼熱火氣,想都不用想,能把她刺激到這個地步的只有紀舒了,也不知道這兩人成天鬧騰,到底什麼時候纔是盡頭。
“顏小姐,可以睜眼了,妝畫得差不多了。”
顏雪染拿了電話,放在支架上,調好了角度,把米白罵人的錄下來,這種全程沒有一個髒字也沒有一句重複但是持續了半個小時的活動實在是雅俗共賞,而且她手裡還拿的胸墊!
她給了幾個局部特寫之後,把視頻發給了紀舒,一分鐘後,紀舒客氣地回覆:謝謝嫂子,我已經請專人錄了,不過沒有你發的這個角度好,真是萬分感謝!
這是什麼詭異的愛好?!
顏雪染這種正常人無論多長了多少個心眼兒,也絕不會理解這兩人的惡趣味。
她給蕭北寒打了電話,讓他多準備幾個紅包,說是米白被紀舒刺激了,打定主意要靠伴娘堵門這一招發家致富了。
蕭北寒溫柔地跟她回話,示意自己已經知道了,掛了電話就冷着臉跟紀舒要了十倍的紅包。
顏雪染收拾得差不多了,顏家老兩口才來到顏雪染的小屋子,雖然十幾天前他們就到了,可是他們忙着遊覽祖國大好河山,根本沒把心思放在婚禮上,反正這個女婿一直很細緻,他們操心也是白費,不如樂得逍遙。
“爸、媽,你們來了,快點進來坐。”
團隊的人撤的差不多了,只留下幾個跟妝的人,米白也打扮好了,跟老兩口打了招呼,就懶懶地坐在一邊等着,希望蕭北寒晚點過來,她好找個機會補眠。
顏雪染坐在牀上,紅色高跟鞋不知道被米白藏到什麼地方了。
B市結婚的規矩總有找鞋這麼一條,新郎找到了鞋墊上了錢,然後再給新娘穿上,她一直討厭這種無意義的行爲,不過何夢思很堅持,她也沒辦法反抗。
顏老手裡拿着一本線狀仿古的《顏氏家訓》,不知道要做什麼,顏雪染不禁有些頭疼,這書是顏之推寫的那本,還是老爺子自己寫的?
西方婚禮宣誓擺的得是《聖經》,中國可沒有這一說,就算有,也從來沒聽說有人用家訓啊!更何況這不是入贅,是嫁女兒,《顏氏家訓》訓誰啊?
“爸,您這是在幹什麼?”
“沒什麼,就是個儀式罷了。你在牀上好好躺着,米白你堵着門,我們老兩口在這兒守着。”
顏雪染拗不過他們,只能在牀上聽動靜,果然不一會兒,就有人上門來,蕭北寒跟紀舒一起上門來,身後跟着一堆攝影的跟攝像的,顏老一點也不打怵,一條一條說着自己的要求,有條不紊的。
蕭北寒脾氣倒是好,無論顏老怎麼刁難,都順着老人,手放在家訓上訴說着動人的誓言,就跟排列好了一樣。給二老敬了茶,一行人終於往臥室走了。
蕭北寒帶着一羣人浩浩蕩蕩地進來了,米白只有一個人堵門,實力懸殊,好在她早有準備,整個跟妝團隊都跟着幫忙,顏雪染看着米白手裡的紅包越來越多,不由得一陣肉疼,這閨蜜可真夠狠的,這是按照破產來搶啊!
一陣嘻嘻哈哈之後,顏雪染終於落入他的懷抱中,羞赧的笑容在鏡頭下格外明豔動人,她附在他的耳畔,小心地問道:“要是我一會兒出醜怎麼辦?我說要排練的,你都不答應。”
“咱們一生只結一次婚,怎麼能排練?有我在,你不會出醜的。”蕭北寒保持着微笑,脣一動不動,但是話語十分清晰。
顏雪染把頭埋在他的胸前,依舊那麼小聲:“那,我要是依舊出醜呢?”
“有我在,他們不敢笑。”
被這話輕易取悅,顏雪染攬着他的肩膀,感受着他的呼吸,他的懷抱十分安穩,下樓也沒有顛簸的感覺,在父母的注視下,他抱着她從這個門走出去,他帶着她走向新的生活,過了今天,她就真真正正成爲蕭家的媳婦兒了。
還好,這個懷抱,真的很溫暖,又溫暖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