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宮秋如無聲的笑了,在離他不遠不近的地方站住,從上到下的打量着他,眼底的狠戾讓男子心一抖。
隨之,就聽到她說:“動手。”
動……動手?
動什麼手?
還沒等男子想明白,就感覺自己眼前黑影一晃,等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手裡的匕首已經被奪走了,同時伴隨着的是兩手手指處傳來的撕心裂肺的疼,他長長嘶吼一聲,疼得軟了腳,直接蹲坐在了地上。
而地上是一片血濺,有血的地方落着六根手指頭。
一手三根,驚悚可怖!
他邊嚎叫着邊看着自己的手,果然發現手上缺了六根手指頭,鮮血汩汩向外冒着,疼得他直打滾。
許是他的聲音太過聒噪,宮秋如眉頭擰了擰,挑了挑眉,“閉嘴!再嚎就割了你的舌頭!”
“……”
她的話一落,秋鷹果然重新揚起了手裡的匕首。
男子哪裡還敢出聲,只能疼得渾身亂顫,額頭上大滴大滴的汗漬向外冒。
也終於知道自己這次恐怕得罪了不能再得罪的人。
“叩叩叩!”
他顧不得自己被斬斷的手指,跪在那裡,磕頭,卻因爲她剛剛的話又不敢出聲,只是一下下的磕着。
宮秋如眼底的冷色森然,只是漠然地看着他磕頭。
眼底冷意更深了。
半晌,才冷聲道:“我呢,如今給你兩個選擇,一,我給你三千兩銀票,你拿着銀票去做個小生意,直到你覺得自己能當好一個兒子了再回來;二,你要是不滿,儘管可以來藥鋪報復,不過,以後,我見你一次就從你身上卸下來一個零件,至於下次是什麼……”
“不!絕不會報復!我選第一個!第一個!”
男子立刻回答,絲毫不敢耽擱。
宮秋如終於滿意了,“還賭嗎?”
“不賭了不賭了!”
“很好,再讓我發現你賭博,我就直接活剝了你!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
男子整個人都被她這狠戾的一眼看得渾身驚悚,死命的搖着頭卻嚇得發不出一丁點兒的聲音。
宮秋如盯着他的表情,不放過任何一個情緒,等察覺到他完全沒有應付的表情,才慢慢轉身,朝着巷口離去。
秋鷹面無表情地跟上去,彷彿剛纔動手的根本不是他一般。
隨着他離開的,則是落下的三張銀票。
身後的男子,顫巍巍的趴在地上,半晌,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他現在急需醫治,可看着前方慢悠悠走着的女人,根本不敢跑到她前面去……
宮秋如出了巷口,可以外的在巷口三步遠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她臉上的表情轉瞬即逝,又恢復了淡漠,她不清楚冷慕琛到底看到了多少,可就算看到了又怎麼樣?
繞過他,她打算繼續向前走。
卻被冷慕琛喚住了:“歸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宮秋如停下腳步,挑眉:“冷老闆。”
聽着她的稱呼,冷慕琛眼底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光,“相請不如偶遇,既然在這裡遇到了歸姑娘,那麼我做東,請歸姑娘吃杯茶水來答謝對歸姑娘那日救下舍弟的恩情。”
宮秋如嘴角微微彎起,話他既然提出來了,她哪有不從的道理。
“如此,那就讓冷老闆破費了。”
一行人從巷口出來去了最近的祥和茶樓。
冷慕琛身邊跟着兩個侍從,宮秋如身邊只跟了秋鷹,分別站在了冷慕琛和宮秋如身後,兩人的位置剛好在二樓靠窗的位置,能很好的看到外面的景色。
正對着他們的,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少年,只穿了一件外卦,凍得渾身發抖。
他面前的地上擺放了很多漂亮的血紅色的珠子,在日光下發出晶瑩剔透的光,格外的美。
有些珠子被做成了簪子的模樣,做工雖然粗糙,可因爲珠子的緣故,也是不可多得的漂亮物什。
只是相較於少年身旁小販的熱鬧,他的面前卻是門可羅雀。
少年臉上越來越着急,整個人縮成一團,看到一個人走過,都會捧着珠子問:“公子小姐,要珠子嗎?很便宜的,一文錢才三顆,你看看,很漂亮的……”
“……”
可那些人像是避討厭東西似的立刻繞開,連看都不看,甚至有幾個還上前踹他,臉上帶着厭惡。
“這是深水紅珠。”
許是她的目光太過專注,秋鷹也朝着下面看了一眼,看到她眼底的疑惑,給她解釋:“只存在於深海里,這少年應該數裡外的漁村來的。”
“存在於深海里,那應該很難打撈。”
“是。”
“那爲什麼沒有人買?”
那些珠子從成色到大小,都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按理說應該被哄搶纔對,而不是如今這樣的狀態。
她的話一問出來,對面的冷慕琛目光立刻看了過來,溫潤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可也有什麼情緒在他眼底一閃而過,卻聰明的沒有多嘴。
秋鷹也愣了一下,隨即壓低了聲音繼續解釋:“紅珠在紫南國是不祥之物,即使再好看,也不會有人買的。”
“不祥之物?”
宮秋如挑了眉眼,她還從不知道紅珠會是不祥之物?
成色好的玉石珠子,不僅不會是邪物,還可以養人,到了這裡,倒是成了極端了。她冷冷勾了勾脣,面容上看不出什麼起伏,靜靜的等着秋鷹繼續說。
“是,血色的珠子,像極了血瞳,血瞳是不祥的,紅珠也就不被待見了。”
“哦?”
血瞳嗎?
看來這裡面也有着別的道道。
以她對秋鷹的瞭解,不會故意留下這個疑問讓她來猜,肯定是有些話不好當着冷慕琛的面來說。不過,這麼漂亮的東西竟然一文不值,倒是可惜啊。
“滾開!給小爺打!孃的,差點嚇死老子了!”
突然,樓下傳來一箇中年男子蠻橫的聲音,再然後就是一陣拳打腳踢的聲響,伴隨着少年的哀求聲,顯得給外的刺耳。
宮秋如回過神,重新往樓下看。
不知什麼時候來了一個人模狗樣的男子,正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的隨從打着那個單薄的少年,原本放的好好的紅珠滾得到處都是,卻沒有一個人願意拿,彷彿沾上那東西就有多恐怖似的。
宮秋如看着這一幕,眼底的冷意越來越濃,甚至帶着冰冷無情的森寒。
看來這紅珠是邪物在這些人心裡已經根深蒂固了啊。
不過,就算如此,她也有辦法扭轉!
中年男子沒有停手的打算,臉上橫肉猙獰,一副恨不得就這樣打死少年的模樣。
宮秋如朝着少年的方向點了點下巴,秋鷹示意,終身一躍,就跳到了下面,一腳踢飛了那些打手,隨手一撈,就把少年給撈了起來。
少年原本清瘦的臉幾乎腫成了豬頭,渾身打顫發抖,戰戰兢兢。
“你是什麼人?竟然敢……啊!”
中年男子看突然冒出來一個人把少年救了,頓時火大,剛指着秋鷹的鼻子就要罵,下一刻就被秋鷹用腳尖踮起一顆紅珠直接打在了他下巴上,只一下,那人的下巴就脫了臼,四周立刻想起了殺豬般的嘶喊聲。
秋鷹看都沒看他一眼,一手提着少年,另一隻手拿起一旁原本撲在地上放紅珠的布,一卷,把東西都收拾好,再向上一飛,重新回到了樓上,站在了宮秋如的面前,隨手把少年扔在地上,再把布打開,把那些紅珠放在了宮秋如的面前。
樓下原本殺豬般叫着的男子被人很快攙扶走了,只是臨走之前,指天發誓自己要帶人來報仇。
幾人根本沒把他當回事,冷慕琛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只是看着女子撿起一顆紅珠,在手指尖轉了轉,眼底有亮光一晃而過,隨之就看到她看向少年:“這些珠子,我都要了。”
“……”
少年被剛剛的刺激驚得魂不守舍,突然聽到宮秋如這一句。
渾身一僵,隨即臉也不疼了,渾身也不抖了,像是怕宮秋如反悔,立刻奔到宮秋如面前,仰着腫成豬頭一般的臉,道:“好!”
宮秋如直勾勾地盯着他眼底的亮色與不易察覺的得意,眼睛一眯,隨之歪了歪頭,身後的秋鷹從懷裡拿出一枚碎銀遞到了少年面前,少年看到銀子,眼底的狂喜已經不能來形容。
剛想拔腿就走,卻在聽到宮秋如接下里的話後,完全愣住了。
她說:“你就只想賺這麼一點?”
聲音很淡,可語氣裡的從容與某種深意讓少年的腳再也不能挪動分毫,他把碎銀放在懷裡收好,才小心翼翼回頭,瞅着宮秋如,小聲道:“姑……姑娘,你想說什麼?”
宮秋如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你剛纔是故意的吧?”
“嗯?”
少年小身板一抖,可眼神裡卻露出一抹不安,“我沒聽懂姑娘的意思。”
“沒聽明白?好,我就跟你重新梳理一遍,你故意讓那人打你,故意受傷,就是看看有沒有心腸軟的姑娘會出手幫你,自然幫了你之後,你會說些可憐的話,心一軟,一同情就會買下你的紅珠,我說的……可對?”從一開始,她可就沒放過少年眼底的精光,雖然單薄,可少年也不像自己的模樣這般弱不禁風。
“你、你……”怎麼知道?
少年一把護住了懷裡的銀子,“你可不能再要回去。我們已經說好了的!”
宮秋如看了他一眼,“我既然開口買下了,自然不會再要回來,我不僅不會要回來,你有多少,我還要買多少。”
“真、真的?”
少年眼睛亮得驚人,立刻蹦躂到宮秋如面前,激動的語無倫次,“我那裡還有幾百顆呢,你是不是都要了?”
“……是。”
宮秋如側過身子,託着下巴瞧着少年,“我給你一文錢一顆,你去你的漁村去收紅珠,能收多少就收多少,我不管你給別人什麼價,我都按照一文錢一顆給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