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身上的續命丸……”
宮秋如沉默,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張溫潤的臉:“……除了歐陽沉醉,你還忘了一個人。”
“誰?”
“恨水。神醫恨水。”
他是神醫,醫術無雙,和江湖之人本就牽扯過多,能拿到續命丸也不意外,更何況,他既然能同歐陽沉醉交往過密,他的身份恐怕也不單單只是一個大夫這麼簡單,“倒是你,爲什麼千方百計的要得到續命丸?”
冷逸凡沉默:“……”
半晌,張了張嘴,神情慢慢淡下來:“我是要……救人。”
冷逸凡說完,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呆呆愣愣的,張着嘴,半天都沒再說出一句話來。宮秋如沒有再問,她能猜到能讓冷逸凡這麼捨命也要拿到續命丸相救的人,恐怕對他來說,很重要。
比他自己的命,還要重要。
每個人都是單獨的個體,他們也都有自己的選擇,她也沒理由勸他,或者干擾他的意願,不過……“既然我們合作了,那我會幫你。作爲回報的條件,幫我以最快的速度與冷家合作。我會幫你拿到續命丸,但在此之前,不要再輕舉妄動。”
霄淵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這次看在冷慕琛的面子上他不會做什麼。
可以那人狠戾的性子,下次冷逸凡再去,他的小命還能不能保下來就是個未知數了。
冷逸凡一怔,最終慢慢頜首:“好,我聽你的。”
只要能拿到續命丸,讓他怎樣都無所謂。
翌日,百年藥鋪。
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貓在百年藥鋪不遠處,隔着幾家商鋪看着坐在大廳前正給人看病的肖老,一張臉上帶着睡眠不足的蒼白,上面還遍佈了些青青紫紫。聽說百年藥鋪已經盤出去了,據說買家也出手闊綽,現在自己老爹還當着看診大夫,那手頭上應該很寬裕,可這老傢伙竟然說不認他這個兒子,可真好啊!
原來是打算自己獨吞了享清福!
倒是害得他差點被那些人打死!
男子摸了摸自己被打得青腫的臉,怨恨地盯着肖老的身影,握了握手,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他行走過處,看到他的商販臉上都露出了奇怪的身影,看看他,又忍不住看向了尤不自知的肖老。
要命呦,這禍害怎麼又來了?
肖老這是造了什麼孽,生了這麼個兒子?
肖老正在藥鋪裡看診,那日過後,藥鋪裡雖然不想前幾個月那麼冷清,卻也不是說很多。畢竟有些人還是存在着懷疑的態度,後來歸姑娘就讓他替人免費看診,後來來的人就多了起來。肖老雖然不知道歸姑娘是怎麼想的,不過只是看到她最初露出的那一手,他就莫名的選擇相信了她。
這幾日,聽說免費來看診的人幾乎把整個大廳都堵滿了。
雖然沒有診金,可看着這些人信任的目光,他心裡是中難以言喻的複雜。
這種信任,自從藥鋪出事以來,再也沒有了。
肖老又替一人看好病,可在招呼下一位時,擡頭就看到了門口站着的人,正一臉訕笑的盯着他看,他心一咯噔,臉色也難看了起來,“騰”地站起身,蒼老的臉上滿是憤怒,他絕不能讓這逆子再把藥鋪給毀了!
“你怎麼來了?這裡不歡迎你!走!”
“爹啊,你這樣就太絕情了吧?我好歹也是你兒子,你不看在我那已故的老孃,也得看在我是這兒的少東家,這藥鋪也有我一份的份上,你不說一聲就把藥鋪給賣了,那我不是什麼都沒有了?”
肖老氣的發抖:“你還嫌害得這藥鋪不夠?什麼叫這藥鋪還有你一份?我沒有你這個兒子!你也不是百年藥鋪的少東家!滾!”
“呵呵呵。”
男子舔着臉冷笑,突然揮手把踹了最近看病的人一腳:“滾滾滾,今天藥鋪不看病!”
那些人原本不想走,可沒想到男子竟然從懷裡掏出了一把刀。
所有人當場臉色就變了,肖老撫着胸口氣得幾乎要吐血,一旁的藥童看到這,連忙過來撫着他,同時警惕地盯着男子看,另外一個藥童看這情景不對,立刻從後門跑了出去。
等所有人都的差不多了,男子搬了個凳子坐在了一旁,手裡把玩着刀,笑得很是噁心,突然把刀尖重重向着桌面上一插,陰冷道:“爹啊,你也別嫌兒子不是人,你看看我這臉,這都是那些人打的,他們說了,今日要是再拿不出銀子,就要了你兒子我的小命,你看看怎麼辦吧?兒子我也不想逼你,可你得幫兒子啊,我還等着給你老了送終呢!”
“逆……逆子!”
肖老捂着心口大口喘氣,胸口劇烈的起伏着,他這是要活活氣死他啊!
男子像是沒看到一般,把刀又從桌子上拔出來,在手裡把玩着,“爹,我反正就這條爛命了,反正都是個死,如果我活不成,那這店,那也別想着繼續經營下去!我既然能做第一次,就能想辦法做第二次!”
他梗着脖子湊近了,表情兇狠:“爹啊,你看呢?”
“……”
肖老已經氣得站都站不穩了,藥童一直給他撫着胸口,嘴裡說着“彆氣彆氣”,可看着男子越發得瑟的模樣,他開始翻了白眼。
藥童這下可嚇壞了,幾乎六神無主。
就在他不知道要怎麼辦的時候,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藥童眼睛一亮,連忙握着肖老的手道:“秋公子來了!”
肖老看到秋鷹,終於情緒稍微穩定了些,被藥童撫着坐在了椅子上,瞪着男子,面色淒涼。
他這是真的想活活把自個兒給氣死了啊,他到底做了什麼孽啊!
男子看到秋鷹,尤其是看到他冰冷森寒的目光,拿着刀的手莫名僵住了,可隨即想到自己手裡還拿着刀,又橫了起來,流裡流氣地看着秋鷹:“你什麼人啊?”
秋鷹:“……”
秋鷹並沒有出聲,他徑直走到櫃檯前,拿出了一錠銀子,緩緩朝着男子又重新走了過來。
男子看到銀子,眼睛頓時一亮,可看到只有這一點時,臉色又暗了下來:“什麼啊,你當打發要飯的呢?”
就十兩銀子,還不夠他曬牙縫的!
“秋公子,你不要給這個畜生銀子,他只會拿去賭了……咳咳咳……”
肖老想勸秋鷹,卻被氣得又開始大喘氣,邊喘氣別咳嗽。
秋鷹看了肖老一眼,對着藥童擺擺手,後者聽話地頜首,勸肖老先去一旁坐着。
秋鷹這才繼續朝着男子走去,也不說話,只是站在男子面前,高大的身影壓下一道暗影,氣場十足,男子也感覺到了面前的人恐怕不好惹,可想到那些打手,只好硬着頭皮繼續撐着,“你……你你你想幹什麼?”
秋鷹冷冷一笑,只是他戴着面具,別人根本就看不到他的笑容。
只看到他眼底的冷像是啐了冰,凍得骨頭都疼了起來。
他攤開掌心露出銀子,就在男子惴惴不安的想,一錠銀子就一錠銀子吧的時候,秋鷹突然掌心向下,重重拍在了桌面上,很輕的一道聲響,桌子紋風不動。秋鷹出手的時候,男子還以爲他有多厲害,看到這,忍不住有了底氣,可當秋鷹擡起手,他看着已經化成了粉末的銀子,嚇得軟了腳,手上的刀抖啊抖,幾乎拿不穩。
秋鷹這時一眼看了過來,他嚇得肝兒顫:“你、你……”
“嗯?”
“我……我還有事,先走一步,改日再來!”
男子說完,腳下抖着跑了出去,邊跑邊回頭來看,神情極爲不安。
看到人終於跑了,秋鷹才收回視線,回頭走向了肖老,後者看到他,視線才從男子身上移開,蒼老的臉上極爲倦怠和傷心,半天,才囁喏了一聲:“給秋公子……添麻煩了。”
秋鷹看着更顯蒼老的老人,搖搖頭:“主子說,這幾日先讓肖老你住在藥鋪裡。”
老人一愣,隨即想到歸姑娘是怕這逆子再來找他,於是點點頭。
他也想呆在這裡,他要防着那逆子,他絕不能讓他再把藥鋪給毀了。
看到他點頭,秋鷹這才轉身,再次離開了。
鋪子外的人看到沒事兒了,原本並未走遠的病人,又重新回來了,很快,藥鋪又開始熱鬧了起來。
只是肖老的心裡,卻莫名一片蒼涼。
男子跑出了藥鋪很遠才鬆了一口氣,等看不到人了,才狠狠唾了一口:“孃的,那老頭子竟然找到這麼一個厲害的幫手!呸!等老子再找幾個人,砸了藥鋪!”看他們到時候還怎麼得瑟!
“是嗎?”
突然,耳邊傳來又遠又近的一道聲音。
男子一愣,四處看了一眼,除了不遠處的商販,並沒有看到別人。
只是下一刻,他就感覺身子一輕,竟是直接被人提着給扔進了一個隱蔽的巷子裡,四周莫名一靜,遠離了街道的喧譁,靜默的詭異。
他撫着牆壁站起身,剛站穩了,卻在看到那道緩緩出現在巷口的身影時渾身打了個哆嗦。
那人背對着日光,他並不能完全看清楚她的面容,只有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明明眼底沒有任何情緒,偏偏就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四周的溫度平白降了幾度,男子扶着牆壁的手一緊,抖着嗓子道:“你、你是什麼人?”
低冷的聲音緩慢而又冰冷的響起:“……殺你的人。”
“……”
男子的臉立刻變了,眼睜睜看着那人走近,忍不住向後退,卻退無可退,手裡混亂一抹,摸到先前的那把匕首,握緊了,放在胸前,刀尖對着來人,可等那人的面容看清了,發現竟是是一個女子,模樣很普通,可就是那雙眼,比狼還狠,而隨着她的走近,她的身後很快落下另一道高大的身影,慢慢跟在她的身後,像是一座山,讓男子手抖的更加厲害。
來人他見過,在剛剛的藥鋪,老頭子稱呼他爲秋公子。
可看他對這個女子這麼恭敬,難道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