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煙的臉上飛着紅雲，她對秦躍訕笑，“我們走。”
秦躍看了尹陌一眼，起身跟顧煙出去。
“你與沈瑜離婚，就打算跟秦躍？”尹陌站在身後，憤怒地問顧煙。
顧煙張了張口，還沒有說話，一道詫異的女聲問，“顧煙你要離婚？”
顧煙轉過頭，她覺得頭疼，大家都等着看她出醜嗎，齊齊出現在她的面前，彷彿約好一般。
飛荷走上前，打量面前三人，又問顧煙，“你要跟沈瑜離婚？”
顧煙沒有出聲。飛荷的臉色白了白，她問，“是因爲白玉嗎？”
“白玉？”顧煙茫然地擡起頭。
飛荷走到顧煙身邊，小聲問顧煙，“因爲白玉跟沈瑜的關係，”看了顧煙一眼，“白玉跟沈瑜的事情，你要跟沈瑜離婚？”
顧煙啼笑皆非。她對飛荷說，“不是。”
飛荷不信，她白着臉說，“我去找白玉。”
顧煙一呆，拉住飛荷。“你要做什麼？”她問。
飛荷呆視她，過了一會她說，“我讓白玉跟你解釋。”
顧煙覺得好笑，她跟沈瑜結婚的時候大家反對，她跟沈瑜離婚又大家反對。她對飛荷說，“不要告訴白玉。”
飛荷看了顧煙一眼，她說，“我跟秦羽分手了，”停了停，神情悽酸，“我理解分手的難過，我不想你跟沈瑜離婚。”
顧煙對飛荷攤攤手。“這跟白玉沒有關係。”
“那是爲什麼？”飛荷問。
顧煙用手撐着頭，看着午夜的街道，夜涼如水，這讓她怎麼跟飛荷回答呢。
飛荷追問她，“你不說，我也知道是因爲白玉。”
顧煙嘆氣。她把手放在飛荷手上，“謝謝，”她說，“但不是因爲白玉，沒有白玉我也想跟沈瑜離婚。”
飛荷打量顧煙，顧煙不想再待在這，讓大家欣賞她的出醜。一輛計程車停在面前，她想也沒想，就推開車門讓司機開車。
她嘆着氣，秦躍一定會在心裡笑話她，覺得她是一個狼狽可笑的人。
回到公寓，見沈羽待在那裡，她一怔，不禁問他，“文件落在這裡？”
沈瑜轉過頭，深深凝視她。他沒有說話，只是眼神裡的憂鬱讓顧煙一震，她定了定神，對他笑說，“我們不是分居嗎，你現在應該回到酒店。”
沈瑜問她，“你決定離婚。”
她點頭。“我告訴過你，”她說，“我不想再說。”她打開門，對沈瑜做了一個請他出去的手勢。
沈瑜一呆，別轉臉，背對着她。
什麼意思？是誰結婚固執喜歡周意，而對她冷漠，又是誰跟白玉在一起，現在卻說不離婚？
顧煙從揹包裡拿出一份雜誌，她指着雜誌問沈瑜，“這個戒指漂亮嗎？”
沈瑜轉過頭，看着雜誌裡那枚耀眼的珠寶，渾身一震。他擡起頭，正要說話，顧煙冷冷打斷他，她說，“這枚戒指是不是漂亮？”
他不出聲，一雙深沉眸眼看着她。
她牽了牽嘴角，念着雜誌對這枚戒指的介紹，純手工，十克拉鑽石，價值不菲。女人都想擁有這樣一枚漂亮的戒指，顧煙想了想，這份工作她得做許多年，也買不起這枚戒指。她指着戒指問他，“你把這枚戒指送給白玉，有沒有想過我？”
沈瑜呆呆看着着她。
她冷笑，“我以爲我認識你，但我不知道冷漠的你也懂得哄女人。”她心酸地說，“我以爲你只懂得哄周音，沒有想到你也懂得哄別的女人。”
沈瑜站在那裡，一雙眼眸閃着銳光注視着她。半響，他說，“我不愛白玉。”
顧煙像聽了一個笑話，她擡起眉，冷笑問，“沒聽過這樣一個廣告語，你有多愛我，就請送給我一枚鑽石戒指。”
她對他挑釁地揚了揚雜誌的那個戒指畫面，沈瑜的臉一沉，大步走上前，鐵青着臉把雜誌丟到地上。他冷斥她，“你想怎麼樣，我已經跟你說過，我不想離婚！”他說，“我也對你說，我想跟你開始，我喜歡你！”
“很好！”她不甘示弱從沙發站起，直視他的冷眸，“很好，你喜歡我，我就要感激你的喜歡，對你匍伏，要感動你願意不跟我離婚，”她看着他，吃痛地尖聲問，“你懂得尊重一個人嗎，你懂得愛一個人嗎？這是你讓我不跟你離婚的態度？”
他的手掌現着青筋，用了力氣才壓下怒火，他說，“你要怎麼樣才原諒我？”
她擡起頭，冷諷地問，“你說原諒，你也會懇求女人原諒你？”她笑了笑，嘲諷地問，“你讓周音原諒過你嗎？周音故意讓你去機場接她，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跟她合好，你有去找她嗎？你讓周間下不了臺，你讓周音走了，去跟另一個男人結婚，你有讓周音原諒這麼驕傲的你嗎？”
他的臉頰動了動，一雙冷眸陰沉得可怖。說到周音，他仍不能平靜。他喝止她，“我說過，讓你不準再提周音。”
顧煙點點頭，她說，“周音仍然在你心裡存有地位。”
他冷冷看着她，冷聲問，“你現在在跟我的過去計較？”
顧煙沒有生氣，一點反應也沒有。心是這樣麻木，以至他這樣冷諷她，也激不起她的情緒。她不想再說下去，她說，“請回酒店，”指着打開的門，“簽好離婚協議書拿給我。”
他怒不可竭，啞着聲音呼喝她，“我讓你對離婚這兩個字閉嘴！”
“那也請你滾出去，閉上你的尊嘴！”
他的手揚了揚，但巴掌沒有朝她揮過去。她不甘示弱擡起頭，嘴角牽着對他的嘲諷。
沉默了一會，他低沉地問，“你要我怎麼辦？”
她冷笑，“現在講的是什麼話，讓別人聽見不是覺得可笑，你竟跟我講起條件。”
“我喜歡你。”他說。
她點頭，“因爲你有了情人，你被我知道了，男人在妻子知道他有另一個女人，都會說這樣的臺詞，對妻子說我喜歡你，就像喜歡一朵花那樣隨口就說喜歡。”
他說，“你質疑我？”
她心灰地擡起眼晴，用一種平靜沒有感情的聲音說，“我不是質疑你，而是覺得你喜不喜歡我，我不在乎。”對他的感情像被擠出身體，剩下空茫的聲音。她把門打開，讓他出去，沈瑜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他說，“我要跟你談談。”
說着關上門，他說，“我是不會離婚。”
不等顧煙說話，門外有人敲門，顧煙打量沈瑜一眼，沈瑜眼神也有些詫異。難道是因爲吵架，連小區人員也要來干涉嗎？
她覺得好笑，夫妻吵架這麼狼狽，連小區的人也知道。
她沒有去開門，沈瑜也沒有，門外敲了一會，顧煙以爲外面的人走了，忽然聽見外面一個女聲，“我是白玉。”
說完就沒有出聲，客廳跟外面一樣靜寂。
顧煙擡起頭，愣怔看着沈瑜，沈瑜也盯着她，兩個人面面相覷，都在想着是不是對方把白玉叫過來，忽然顧煙想起飛荷，飛荷說讓白玉跟她解釋。
沈瑜打開門，白玉見到沈瑜，一呆，隨即恢復神情，蒼白地笑了一笑。她跟沈瑜點點頭，沈瑜站在門口，身子斜斜倚在門框，不打算讓白玉進來。白玉跟他說，“我想見顧煙。”
“顧煙已經休息了。”沈瑜說。
顧煙走過去，看了看白玉，“請進，”她說，“我正跟沈瑜談離婚，想不到你會過來。”
白玉吃了一驚，擡起眉眼小心打量顧煙。顧煙大方地說，“如果你不覺得尷尬，你也可以過來跟我們一起聊天，我不介意離婚後你跟沈瑜在一起，”悽然地笑了一笑，“其實你是想來跟我解釋是不是？”見白玉點頭，她說，“我跟沈瑜離婚不是因爲你，”她看了沈瑜一眼，轉頭對白玉說，“既然你有跟我解釋這份心意，那麼我告訴你，我跟沈瑜離婚不是因爲你。”
“但是，”白玉停了停，又小心打量沈瑜，嘴脣像帶着顫意，沒有再說話。
顧煙悵惘地想，白玉愛沈瑜，她連說話都要看沈瑜的臉色，想必白玉來找她，用了一些時間鼓起勇氣纔會過來找她。
顧煙說，“請坐。”一邊問白玉要喝什麼，“咖啡？”
白玉見顧煙大方得有些不正常，她問她，“你沒關係吧？”
顧煙笑得燦爛，大聲說，“有什麼關係，我很開心能跟沈瑜離婚。”
是的，想着跟沈瑜離婚的掙扎，吃痛，糾心，但跟沈瑜提出離婚，到決定跟沈瑜離婚，似乎那傷痕就不會糾着她，雖然隱隱吃痛，但不會再那麼迷茫，迷茫着他爲什麼不喜歡她。真是可笑，一個女人全部世界都在糾結愛情，那挺可笑。女人應當有工作，有事業，要獨立，也要有自尊，這是她跟沈瑜結婚跟離婚的恍悟。
她對白玉說，“這裡有上等的茶葉，你要不要？”她的語氣溫和平靜，像在殷勤招呼好朋友。
白玉詫異，她說，“謝謝。”
沈瑜倚在門框，一直沉默。顧煙不去看他，她轉身走到廚房泡茶，留空間讓白玉跟沈瑜說話。白玉一定有話要跟沈瑜說，她不想聽，她不想知道。可是一顆心都傾向客廳，耳朵在捕捉着客廳的聲音。
過了許久，聽得沈瑜說，“對不起。”
白玉像笑了笑，她說，“對不起？”笑得深意悽酸。
他說，“我並沒有喜歡過你。”
“我知道。”白玉說。
他詫異，但隨即斂起神情，換上一副漠然。白玉笑了笑，她說，“你喜歡周音，之後喜歡顧煙，但你就是沒有喜歡我。”
顧煙泡茶的手抖了抖。她以爲沈瑜說喜歡她只是哄她，聽白玉這樣說起她，她吃了一驚。
顧煙把茶端出去，白玉像是剛纔沒有跟沈瑜說過話一般，神情自然平靜。她喝了一口茶，對顧煙點頭，“很清香。”看了顧煙一眼，她說，“我來就是想告訴你，這個男人喜歡你。”
說完放下茶杯，起身，“我的話已經說完，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