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煙睜開眼晴，揉了揉，是小貓在親吻喚醒她。
“瞄——”
貓的聲音哀哀。
顧煙看了看，海水已經漲潮到她的腳下。
“謝謝。”顧煙站起，抱着小貓。
“真想把你帶回去養了啊。”
可是，連她自己也養不起，如何照顧好一隻小貓。
母親在兩個月前就把m公司轉到她的名下，一定有母親的理由。
那個時候，就已經有顧客在投訴洗髮水問題。
母親是在那個時候就感到洗髮水問題不是那麼簡單，公司可能會破產欠債，所以想讓顧煙償還這些債務嗎？
回到公寓，大門已經鎖上。
顧煙猶豫着要不要按門鈴。
“麻煩開下門。”顧煙還是按了門鈴。
“你是誰？”一道睡意聲音，帶着被打攪的不滿。
“我？”是誰？做飯的？欠債的？還是想讓人收留的？顧煙皺了皺眉，“我是顧煙。”
“這麼晚了，沈少說過不放陌生人進來。”
“啪嗒。”
門鈴電話被掛斷。
顧煙怔了半響。
陌生人？
呵。她不就是一個陌生人嗎？
鐵柵欄鎖着的大門裡面，草坪明亮如剛纔，但深夜寂寂，照得一地空曠，寂寞。
“瞄。”小貓從顧煙懷裡跳下，閃身溜進路邊的草叢。
連小貓都懂得尋找可靠的港灣休憩，連小貓都懂得她的肩膀太弱小。
要強大，才能可以保護自己跟別人，哪怕是一個小貓。
抱了抱肩膀，顧煙倚靠在大門。
眼瞼不知不覺垂下，睡意緩緩過來。
夜晚的風涼，顧煙扯了扯衣衫。
“喂。”正要跌入夢境，有一道蠻橫聲音闖進。
“喂！流浪女！”邊叫邊用腳踢。
顧煙挪了挪身子，睜開眼。
眼晴視線慢慢從模糊到清晰，面前頎長的身影被路燈打下，影子斜斜地落在她身上。他居高臨下地盯着她，眸光深了深。
“哦，是你。”顧煙揉着眼晴，站起。
沈瑜的聲音染着怒意，“誰準你私自跑出來？”
“我去找豬。”正醒着，理智沒有及時跟上，茫茫然地答。
沈瑜瞳孔凝住，過了一會，嗤出，“笨！”
不是跟他爭執的時候。
有朝一日，她要強大，要能擡頭跟他平視，要站在跟他一樣高的地方，然後冷冷地嗆他，“以後我不會再給你機會捉弄取笑！”
強大不是擺着冷漠的臉，嗆嗆聲，而是一種力量！
現在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頭。
伯父跟叔叔那裡沒有希望，能收留讓她暫住的人可能也許只有他。
所以，顧煙一改強硬的態度，立刻低眉順眼。
“我是太笨，所以找了半天沒有找到豬，現在可以回去睡覺了嗎？”她真的很困。連續兩個月來，只顧抱着電視看母親的新聞，斷斷續續只有一些零星打磕睡片斷，沒有真正睡上一覺。
沈瑜垂眸冷冷睨她一眼，寓意不明的眼裡，眼神浮動。
“不懂按門鈴？”冷聲問。
“哦，說半夜不收留陌生人。”
沈瑜眼神一滯，眸光冷冷。
顧煙不自覺抓緊衣角。
他又要生氣？
誰知他繃着臉朝裡面揚聲，“剛纔是誰說不開門，立刻開除！”
一個身影跌跌撞撞跑過來，“少爺，我不是有意。”
“那就是故意！”
曉虹立刻就要跪下，“對不起！”
是剛纔那個女傭，見到這陣仗，顧煙立刻打圓場，“是我說不想進去，想在外面吹風。”
“花園沒有風？”聞聲，偏過頭轉眸盯着她。
“不是，外面的海風……”他的強勢聲音讓她支吾着。
沈瑜沒有溫度的眼晴往顧煙上下掃了掃，沉着臉喝斥，“一起罰！”
“老闆，老闆……”話剛落，撲通一聲，曉虹跪在沈瑜面前。
本來顧煙以爲罰，可能只是罰站這些，見到曉虹這麼嚴肅，讓她意識到沈瑜不是在開玩笑，說不定讓她滾出公寓，從此留宿街頭。
只好的，她放軟姿態，替曉曉也替自己說話，替曉虹也替自己說話，“這麼晚了，讓大家去休息吧，你的女人不也正在等你嗎？”
以爲搬出仙女，沈瑜立刻就會收回命令。
誰知，他的臉更加黯淡，擰緊，一雙眸在黑夜裡發着幽冷光芒，像釘子一樣釘在顧菸嘴上。
“你這張嘴，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哈？是想我撕了它？還是從此封住它？”
讓人捉摸不透的男人。
顧煙恨得暗自跺腳，臉上仍揚着笑，“我知錯了。”
“我看你還不知錯在哪裡！”轉身，斜睨地上的女傭，喝令，“關門，讓她一晚在外面吹風！”
曉虹知道剛纔顧煙替她說話，所以在關門的時候忍不住在顧煙耳邊嘀咕，“老闆剛纔跟周意小姐吵架，周音小姐生氣走了。”
顧煙皺眉。
原來她錯在提了仙女。
“曉虹，你也想在外面吹風？”陰厲的笑從背後傳來。
曉虹立刻結巴，渾身打顫，回頭，“不，不是。”
說完一溜煙跑回傭人房間。
“站住！”
曉虹顫顫轉身。
“風不夠大！拿風扇來！放在倉庫那一臺！”
晚上天氣微涼，又靠近海邊，哪裡會熱？
分明是給她做足了戲！
懲罰她多嘴提了周音。
女傭領命把風扇搬來。
顧煙看了，眼晴掠過詫異。
那是一架超大風扇，拍戲用的那種巨型風扇，可以讓周圍瞬間颳起颱風。
沈瑜一隻手放在褲兜，斜倚在路燈欄杆，姿態慵懶地吩咐。
“給顧小姐吹吹風！”
“一檔！”
“不夠，二檔！”
“三檔！”
顧煙被風吹得越來越睜不開眼晴，剛纔在海邊着了涼，現在還要站在一架風扇面前。
這麼計仇，只是說了一句他的女人。
“阿噴。”
顧煙吸了吸鼻子。
沈瑜單膝曲起，抵在身後欄杆，轉過尊貴的頭，黑瞳冷冰冰掃向顧煙。
“連煮個米都不會，風吹吹也會倒，就憑這樣千金小姐的嬌弱模樣怎麼替我還債？”
他的聲音很冷，低沉，但性感。
顧煙感到疲累，全身虛軟，頭一直往下耷拉。
就這樣還能睡着？
“把風扇開到最大！”
沈瑜站在那裡，黑漆眼眸緊緊鎖着顧煙，嘴角勾着一抹輕蔑的弧度。
女傭端來一杯酒，腥紅的酒如血。
沈瑜緩緩搖着酒杯，修長的手指在酒的映照下，那麼白。
白得冷血。
顧煙被吹得只感覺襯衫就要被吹走，她擡起頭，對上沈瑜的視線，他的目光冷了冷。
風吹開她的鈕釦，露出白晰的肩胛。
沈瑜的喉嚨莫名發緊，目光停在她身上游走不開。
跟周音截然不同的女人。
沒有半點溫柔的女人。
沈瑜的腳動了動，換了另一個更舒服的姿勢，邊對顧煙揚了揚手裡的酒杯。
他朝她斜了一眼，啜了口酒。
就連喝酒的姿勢，也透着一股帥氣。
顧煙在心裡感慨，可惜這樣的男人，卻沒有一個好脾氣。
學長就不會這樣，他的嘴角永遠帶着笑意，連眼角眉梢也染着笑意。
顧煙的目光開始迷離，遊移。
沈瑜的眸底閃了閃，就連站在巨風下也能走神？
手裡握着的酒杯緊了緊，指骨分明。
他走上去，在她面前站得筆直，不怒自威，聲音沒有半點溫度，“知道錯在哪裡？”
“嗯。”拾回飄走的思緒，顧煙急忙點頭。
上前，單手掐住她的脖子，“誰！誰準你出去這麼久！”
“我去餵豬。”
“掌嘴！”
“我……”又說錯了嗎？
“掌嘴！”
曉虹在對面開風扇，嘴形對顧煙一張一合。
顧煙擰眉，定了定細，看明白曉虹嘴型。
“老闆心情不好的時候是個虐待狂。”
那麼，他跟周音仙女爭吵，現在是在虐待她出氣嗎？
沈瑜不悅的視線飄過曉虹，曉虹立刻閉嘴。
沈瑜陰沉的眼神朝顧煙斜了斜，嘴脣微動，“過來！”
“幹，幹嘛？”開始對她玩扇耳光遊戲？
沈瑜轉身，冷冷地道，“關門打狗！”
在他眼裡，她就是沒有身份沒有尊嚴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