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荷擡起頭，一臉的淚。
胭指口紅再美，也禁不住眼淚。臉上的妝花了。
飛荷笑了笑，“我是不是不美了？”
顧煙嘆口氣，“爲什麼？”
飛荷抹着眼角，又笑，“什麼？”
“你爲什麼要喜歡秦羽？”
飛荷擡起頭。
顧煙笑了笑，“你可以不說。”
飛荷搖頭，“你是不是以爲秦羽用了手段追求我？”
顧煙沒有想到飛荷這麼坦誠。她看着她。
她苦笑。“我們在一次灑會遇見，互相喜歡。”她擡起頭看顧煙一眼，“是不是覺得很俗氣？”
“可是，他有妻子，”顧煙猶豫，“他不應該靠近你。”
她笑，“他告訴我他有妻子。”飛荷聳了聳肩，嘴角牽着苦澀笑意。
“你們不是在一起，秦羽才說他有妻子？”她問。
飛荷詫異擡頭，“你以爲秦羽會用這種手段？”她偏着頭，又笑，“他一開始告訴我他有妻子，他讓我做選擇，我可以跟他在一起，也可以分手。”
顧煙看着飛荷，她低着頭沉默。
難道秦羽告訴她，他已經結婚，秦羽就顯得大方？他只是用更高的手段賄賂她她的心，讓飛荷覺得他真誠，而且他多麼聰明，把事情讓飛荷選擇，她可以選擇不跟他在一起，可以選擇跟他分手。
顧煙忽然看不起秦羽。他比那些擺明說妻子不理解他的男人更可憎。那些男人不真誠，而他用真誠去引誘一個女人。真誠是那麼可貴的東西，他用真誠去捕獲飛荷的心。
這是飛荷選擇，如果像現在這樣，他大可以說，是你選擇跟我一起，所以現在被別人評頭論足，你也不能怪我。
秦羽會不會這樣跟飛荷說，不過他有風度，不會把話說得這麼難堪。
“我走了。顧煙站起來。
飛荷捧着咖啡，她擡頭看顧煙一眼，聲音低下去。“能不能在這裡坐一會？”她問。
她的語氣懇求，顧煙側着頭注視她。
如果她認真打扮，仍然明豔動人。她的妝花了，仍看得到她臉上的輪廓清秀。她嘆氣，“除了秦羽，仍有別的男人喜歡你追求你。”
飛荷笑了一笑，牙齒如編貝一樣好看。
這時門鈴響了。
顧煙去開門，她開門，見到秦羽，一怔，側過身讓秦羽進來。
“剛纔，謝謝你。”他說。
顧煙聳聳肩，把秦羽讓進客廳。
“是誰？”飛荷在房間問。
秦羽走進房間，又轉頭對顧煙露一個欠意的微笑。
顧煙識趣地拿起揹包，關上門離開。
她才關着門，就聽到飛荷的哭泣，聲音比剛纔大，她在走廊都聽得到。繼而是爭吵。
顧煙倚着牆壁站了一會，斷斷續續聽到秦羽跟飛荷說分手，說現在的事情由他解決。
如果現在分手，秦羽大可以對媒體說，他跟飛荷只是朋友，記者是誤會，記者再跟着他們兩個，見他們沒有再來往，雖然對秦羽的說法不認同，但也不會抓着這個新聞。
然而飛荷不肯，她哭着問他，“現在記者知道，你就要跟我分手？”
傳來秦羽焦躁的聲音，他說，“你不想要你的事業？”
記者這次拍到他跟飛荷吃飯，如果下次拍到他們舉止親暱，到那個時候，他們就算怎麼解釋，別人也會相信自己的眼晴，他們是情人。
“你是說你的事業，還是我的事業？”飛荷冷笑反問。
秦羽安撫她，“當初是你想跟我在一起。”
顧煙黯然。想不到這麼有風度的男人，也會用這種話挾持女人跟他分手。
揹包裡的電話響了，尹陌問她在哪裡，顧煙說，“在找工作。”
她轉頭望着靜寂的走廊，忽然覺得恍惚。
她跟沈瑜結婚了？她的一顆心停在喉嚨，心裡忐忑。沈瑜會不會去找顧煙？
尹陌在那邊停了停，對她說，“我們在剛纔的公園見面。”
“又吃午飯？”她笑。
尹陌悶悶的說，“你不是要找工作嗎？怎麼不問我？”
她不想回到雜誌社工作，是沈瑜讓她辭職。如果現在回到尹陌的雜誌社，不知沈瑜會怎麼想。
尹陌感覺到她的沉默，他冷笑問，“你覺得沈瑜會不同意。”
她笑，“沈瑜不會干涉我的工作。”
他冷哼，“可是沈瑜叫你辭職你也辭職。”仍記得她說結婚，然後給他遞上辭職書。他沒有說什麼，以爲她想做少奶奶，可是現在怎麼又出來找工作？
電梯的門打開了，顧煙掛上電話。
一整個下午她都在街上逛，也不知要逛什麼，擠在人羣裡，一身的汗。也不是太熱，可額上跟後背都是汗。看看時間，她走到超市買了蔬菜水果。
她每天都會做晚餐，沈瑜如果不回來會打電話告訴她，幾乎都是她一個人吃飯，自從沈瑜發現他碰不了別的女人，他就有意避開她。
只有兩個人吃飯，而且她沒有工作，所以沒有請女傭。
他說過請一個傭人，她不想讓別人打擾他們兩個人的世界，對沈瑜說家務不多，她一個人可以收拾。
做完飯，她想給他一個電話，問他回不回來吃飯。
房門傳來鑰匙的聲音，接着房門打開，他走進來。
她臉上勉強飄着笑意，迎上去拿過他的工作包，接過他手上的外套。她笑說，“去洗手就可以吃飯了。”
她用心做了菜，因爲不知要把心緒飄向哪裡，整個下午想着沈瑜跟周音，所以專注做飯，這樣才能打消沈瑜跟周音在在她面前飄惚，攏亂她的思緒。
“這是百合蘑菇湯。”她盛着湯，把湯碗遞給沈瑜。
她也可以爲男人洗衣做飯，她也可以暴風賢惠。
他擡頭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他喝着湯，她又給他盛飯。
他一直低着頭喝湯，顧煙覺得氣氛帶着窒人的沉悶。
她想跟沈瑜解釋，她跟飛荷，但沈瑜不問，也許他沒有在意她跟誰做朋友。
她也低着頭吃飯，青菜在嘴裡咀嚼，雖然味道新鮮卻讓她覺得苦澀，難道是鹽放多了？
一頓感飯兩個人各懷心事，終於，她收拾桌碗的時候，他對她發了脾氣。
“你早就知道秦羽跟飛荷在一起？”他問。
她打了個冷顫。
他的一雙精精冷眸，微眯着斜睨她。
“我跟你沒有結婚的時候，你就知道秦羽跟飛荷？”他問。
她低着頭收拾桌碗，轉身把碗碟拿起廚房。
他嘩地站起，伸手搶過。
砰，啪，一陣刺耳破碎的聲音迴響在客廳，震破耳膜。
顧煙臉色灰白，一雙眼晴盯着地上摔碎的碗，眼晴變得空洞。
全身無力，她扶着桌椅。彷彿一下子被人拿走了力氣，她扶着桌椅也站不住，只能坐在椅子上。
“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秦羽跟飛荷廝混？”他怒不可竭地地對她呼喝。
她呆怔望着他鐵青的臉。
他摔開椅子，雙手撐在桌上，一雙獵人般銳利泛着冷光的眸子深深盯着她。他咬着牙，“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震驚之後，她的聲音帶着平和，一種被他的表情嚇到反而木然的平靜。
“秦羽跟飛荷！”
她笑，“爲什麼要告訴你？”又笑。
他被激怒，手握着拳頭，手上的青筋跟他的面孔一樣因爲憤怒而猙獰。
他的眼神像剜着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如果你以爲，你不告訴我，我就會不找周音，就會忘記周音——”
她打斷他，忽然覺得可笑。她說，“你不要這樣告訴我，你喜歡周音。”
見他惱怒，她笑說，“你告訴過我，你喜歡她，所以現在不必重申你喜歡周音。”
“顧煙！”
他仍然爲周音的事情生氣，她沒有吃驚。他不就是那麼在乎周音嗎？
定了定神，她站起來倒了一杯開水。
他走上去，用力扳着她的肩膀，嘩地轉過她的身子，逼着她跟他對視。
她別轉臉。她不想看他的眼晴，他的眼晴染着怒火，染着對周音的痛心，她不想在他的眼晴裡看到另一個女人。
他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帶着懾人的冷意。“是不是你調唆飛荷去勾引秦羽？”
她一怔，轉過頭。
她注視他，他瞪着她，眼神要把她吞噬，臉色黯得可怖。
她冷笑，“你說我指使飛荷？”
他說，“你妒忌周音。”他終於說出他的心裡話。
她吃驚，啞然，然後無語。
原來在他的心裡，她就是一個小人，哈，她就是一個對別的女人吃醋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