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找到房子,有一個露天陽臺。
周靜陪着顧煙到花鳥市場逛,周靜嚷着這朵花開得漂亮那朵花也美,不過顧煙只買萬年青,各種不一樣的萬年青植物。
房子佈置好,周靜要說要到這裡開派對,“叫尹陌一起過來。”她興奮地說,“讓他買幾瓶好喝的酒。”
顧煙拿一隻瓶子,把綠色植物放進去,把瓶子放在桌上,又把一些種在陽臺。
“這裡要是種一些爬藤植物也很美。”周靜說。
公寓只有幾十坪,但佈置顯得明亮寬敞,讓人感到舒服。
顧煙打起精神,伸了一個腰,她要忘記沈瑜,過着沒有沈瑜的生活。
想到沈瑜,不由得苦笑。
那天他喝了點酒,說着那些帶着酒意的話,現在他想來,會不會覺得尷尬,有沒有感到懊惱。
門鈴響,周靜跳去開門。
“哈,老闆!”周靜一疊聲笑說,側身讓尹陌進來。
尹陌未說話就笑,朝顧煙指了指他手上的物品。周靜一把拿過去,有酒,有點心食物。
周靜開心地說,“老闆,你怎麼知道我們沒有吃午飯?”一邊朝顧煙眯眯眼。
顧煙笑,對尹陌說,“不用客氣,隨便坐。”
尹陌打趣她,“噯,一副主人的語氣。”坐到窗前的單人沙發。
兩個人相視一笑。
之前那晚的爭執,誰也沒有提起,都是成年人,臉上那麼平靜,似乎都已經忘記那天晚上的狼狽跟可笑。
慢慢對雜誌有些感情,因爲這是自己第一份工作,雖然爲了得到一個採訪會受到客人的冷臉,不過哪份工作不是這樣。
忙到晚上從雜誌社出來,想找個地方吃飯,接到小姨電話。
“我在機場。”程雅說。
顧煙一愣,程雅繼續說,“還不過來接我,搬了行李回來。”
顧煙來不及問,就叫一輛計程車開到機場。
可不是,程雅戴着一副墨鏡站在機場門口,身邊是好幾個行李。
“美國那邊我退了房子。”程雅淡淡一說。
顧煙愕然擡頭,程雅嘴角微撇,無奈地看顧煙一眼,“你失戀了,我總得陪你聊聊天。”她說得風輕雲淡。
顧煙有些感動,握着程雅的手。
程雅嗤一聲笑,拿下墨鏡,目光上下凝視她。“沒有皺着眉去糾纏沈瑜,懇求他跟你在一起吧?”她戲謔地笑問。
顧煙好笑地看着小姨,一邊跟司機把行李放到汽車後備箱。
程雅放下車窗,看路邊。她說,“還是住上次的酒店?”
顧煙笑,“我找到了房子,我們一起住。”又怕程雅不同意,拉着她的手撒嬌,“兩個人住房子不寂寞。”
程雅瞟她一眼。“這種肉麻的話。”雖然嗔她,仍然笑得愜意。
“房子不大,不過可以把書房改成一個房間。”顧煙把頭靠着程雅。
程雅開她玩笑,“要是你交了男友,不怕我在那裡打擾你們?”她笑。
顧煙也笑。“要是有男朋友,當然會讓你認識,要是你不滿意,我立刻就跟他分手。”興奮地朝程雅眨眼晴,腦袋仍擱在程雅的肩膀,任程雅怎麼說肩膀酸,把她推開,她的頭就是抵在程雅的肩膀不動。
每天下班,就趕着回到小公寓。有時順路到超市購物,把冰箱裝滿。
程雅很快就找到工作。顧煙佩服她。
“也不過是一份工作。”程雅從外面回來,打開冰箱拿一瓶啤酒喝下。
顧煙挽起袖子,自告奮勇做飯。
喝了一點酒的程雅,臉色沒有剛纔的疲憊,恢復神采。她忽然凝神看着顧煙,問顧煙,“你真的已經把沈瑜放下?”
顧煙一怔,然後點頭。
“我剛纔在外面見到周音。”程雅說。
顧煙笑了一笑,走到廚房。
程雅拿着啤酒,倚着廚房門口盯着顧煙。顧煙神情有些慌措,像是要被程雅的眼神看進心裡。“你要學學周音,說忘記沈瑜就忘記沈瑜,現在她都要生小孩了。”程雅感慨。
顧煙問,“你呢,不打算找個男人結婚?”
“哈。”程雅聽了大笑,“愛情是有的,愛那個人的時候也是真的愛。”她倚着廚房的門搖着頭,“不過愛情在第三個人出現的時候,就會轉頭愛另外一個人。”
顧煙看她。“你對感情失望。”
程雅抿嘴,攤攤手。“怎麼會失望,我又不想跟男人結婚,愛情沒有了,就去找另一個男人,從另一個人身上尋找愛意。”
顧煙看她一眼。
程雅點燃一支菸,走到陽臺。
她看見陽臺種的都是萬年青,好氣又好笑。“你也太呆板,種點有花的植物,整個人也沒有那麼沉悶。”她說。
顧煙臉上的寂寥消彌,她笑着說,“我太懶,那些植物要天天澆水,這些丟在這裡,就能生長。”
“太懶?”程雅抽着煙,轉頭看着廚房忙碌的顧煙身影,她忽然說,“你只是想着沈瑜,心裡對別的事情提不起勁。”
顧煙沉默。
程雅嘆氣。“不是我反對你跟沈瑜,你也看見了,他們那樣的家族跟背景,不是說你配不上他,而是你可以找到一個更適合你的男人。”又嘆。
顧煙吃驚,“你也認爲感情要門當戶對?”
程雅睜大眼晴,“不然你以爲自古說的門當戶對這句話,只是一個理由?”
顧煙黯然。半響,她遲疑地說,“我以爲你不介意對方的背景。”越說越小聲,似乎在爲她跟沈瑜辯解。
程雅眯了眯眼晴,睜開,一雙冷眸閃着精精亮光凝視顧煙,彷彿要看顧煙在想什麼。她忽然喝聲說,“如果你還想跟沈瑜在一起,我勸你不要想。”
“小姨。”她無奈,她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可她真的沒有這個想法嗎?工作的時候,走路的時候,搭公車的時候,有沒有那麼一會恍惚過,想起沈瑜?想着即使那晚沈瑜就算是喝醉說的話,但他說要跟她結婚。
過了半響,顧煙擡頭看程雅,發現她也在看着她。
顧煙的臉感到微辣,程雅沉聲說,“你要是想結婚,我可以替你介紹。”
顧煙眼角彎彎。“我想陪着你。”試圖調解尷尬的氣氛。
“戀愛可以不必門當戶對,但結婚不一樣,結婚是兩個人面對面生活一輩子,每天跟另一個人面對面,只有相同背景才能找到共同話題。”程雅對顧煙說了一番很長的話,語氣溫和。
顧煙笑了一笑。她抹着手走過去,握着程雅的手。“小姨,我現在只想工作。”
“呵。”她笑,“多半女人失戀都會說只想工作。”
顧煙聳肩,不置可否。
也不只顧煙醉心於工作,她去參加一個公司的產品發佈會,結束時候走出會場,見到飛荷倚在角落哎吐。
剛纔在會場顧煙就見到她,她賣力又得體地對每一個客人微笑,搭訕。她是公司邀請的藝人。
顧煙上前扶住她,她擡頭,見是顧煙,微微一笑。
“讓你見笑了。”她說,仍那麼禮貌。
她穿着很薄的裙子,冷風一吹,她扶着欄杆嘔吐。
她今天喝了不少酒。
“你可以不喝那麼多酒。”顧煙說。
她抹抹嘴角,對她笑,“這是也工作,要讓客人開心,他們遞過來的酒當然要喝。”又笑。
顧煙不由的說,“你男人可不會願意讓你參加這種應酬。”
“是嗎?”她忽然哼哈大笑。
顧煙感到莫名,臉上一陣尷尬。
她對她擺擺手說,“我不是笑你。”
顧煙點頭,走到對面買了一瓶礦泉水,打開瓶子的蓋遞給她。“來,喝口水。”一邊替飛荷拍着肩膀。
飛荷接過,喝了一口。
顧煙扶着她到旁邊坐下,等她的臉色沒那麼蒼白。她問她,“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飛荷偏着腦袋看顧煙,神情帶着調皮。她笑,“我仍懂得搭計程車。”
顧煙又點頭。
她似乎累了,低着頭,閉着眼晴。
風涼,顧煙脫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飛荷忽然掩臉。
在昏暗路燈之下,顧煙仍感覺到她哭了。
聽得她一下一下的說,“我不喜歡這些酒會,他讓我來,這裡有他想應酬的客人,想給客人一個好印象。”
顧煙怔住,不知要說什麼。
她又說,“這算什麼,他把我賣給別人?可我沒有賣給他。”又哽咽一會。
顧煙默然,用手拍拍她的肩膀。她站起,“來,我替你叫計程車,回去洗個臉,喝杯溫開水,好好睡一覺。”
她跟飛荷並不熟悉,她們只是見過幾次面。現在飛荷要對她傾訴心事?她自覺身份不夠,她們只是一般朋友,心事這麼沉重苦澀,不是普通朋友就可以傾聽。
誠然,她愛那個男人,不然也不會替那個男人應酬。
她扶飛荷起來,一邊把外套披在她的肩膀。跟裙子搭配的精緻手袋掉下來,顧煙替她撿起。
手袋裡面的東西灑在地上,她一樣一樣撿起來,顧煙看到掉在地上的照片,臉色蒼白。
她呆滯看着那張照片。
飛荷注意到她的目光,低頭把那張照片撿起。她對她微微一笑,“他是我的男人,我跟你說過我有喜歡的男人。”
顧煙口乾舌燥,好一會纔回過神。她按下激動,極力平靜地問她,“這是誰?長得英俊爽朗。”
飛荷甜蜜一笑,掃去剛纔臉上的黯然。“他是我的男人。”停了停,嘴角牽着苦笑,“也是別人的男人。”
顧煙的眼晴酸澀,睜不開眼晴。
她說不出話,只是呆木地招手,等着遠處開來的計程車停下。
飛荷拉顧煙上車。“我們一起去吃宵夜。”她說。
顧煙黯然,想拒絕,但飛荷這麼熱情招呼她,顧煙又覺得拒絕會不夠大方,而且晚上她也沒有吃什麼,小姨下班可能也會在外面吃飯,回到公寓只有泡麪等着她。
她想了想,轉頭問飛荷,“你不知道我是什麼人就跟我去吃宵夜,你不擔心我會知道你太多的事情?”
飛荷一雙真誠眼晴看着她,她苦笑,“能在路邊怕我着涼給我一件外套的,也就只有你了。”她笑得苦澀。
她今天不開心。顧煙看得出來。男人讓她應酬別的客人。如果是老闆讓員工應酬是一回事,但喜歡的男人這樣要求她,多少會把她看低,把她當成一個花瓶。
在街邊小食店,飛荷叫了一瓶酒喝完,又叫了一瓶。
顧煙看着飛荷,也很疲憊。沈瑜以爲周音婚姻幸福,以爲周音不會離婚,甚至感到那麼失意讓顧煙跟他結婚。可秦羽卻在外面有另一個女人,而且這麼可恥,讓飛荷爾替他應酬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