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下午，顧煙都在想着程雅怎麼會認識沈誠。
周靜拿財經報紙過來，指着上面的新聞咦了一聲，“顧煙你看，ah集團似乎要拆股。”
顧煙從桌上擡起頭，什麼時候財經新聞也跟娛樂新聞一樣八卦，就憑一些蛛絲馬跡就猜測沈氏家族內部爭財產。ah集團涉及好幾個行業，新聞可笑地列舉沈凌莫要把幾個企業怎麼分給兒子，還舉出他們各個人擅長的事業項目。
顧煙看着，周靜說，“這裡不是說沈誠有意接手傳媒行業？”
其它同事探過頭，聳聳肩說，“ah集團不是投資過幾部電影？如果是沈誠接手，也有這個能力。”
顧煙轉過頭，一臉莫名。
女同事揚眉，覺得顧煙像陌生人一般不關注娛樂新聞。她說，“那幾部電影票房不錯，也證明ah投資的目光不錯。”
“沈誠？”顧煙睜大眼晴。
女同事更加鄙夷。“沈家大公子，你不認識他？”說完妖妖嬈嬈轉過身走了。
周靜轉過頭問顧煙，“你怎麼了？”
顧煙覺得臉上火辣。她起身走到茶水間。
坐在桌邊的椅子，捧着一杯咖啡發呆。
想了想，她給程雅電話。
過了好一會，電話才接通。程雅似乎很忙，電話接通那邊傳來吵雜聲音。“喂？”她問。
“是我，小姨。”顧煙猶豫着要不要問小姨。
程雅又說，“不是約今晚吃飯嗎？我記得。”停了停，旁邊有人叫她，她說，“我在忙，就這樣。”
電話掛了。
顧煙望着窗外，用手撐着頭。她不是看不起情人與第三者的身份，而是這樣的感情雖然快樂，但與別人共享同一個男，也有苦惱，漸漸也爭執。
尹陌下午不在辦公室，他出去談客戶。顧煙又苦笑，秦羽爲什麼會在這裡投資廣告。別的雜誌比h更有知名度，他選擇別的雜誌不是更好？
傍晚程雅等在雜誌社樓下，顧煙從電梯奔出來，瞧見小姨一身的打扮，不禁心痛。紅色的猄皮裙白色襯衫，一條淺細的棕色猄皮腰帶。手上只戴一個卡通手錶做裝飾。時髦，瀟灑，可她怎麼會跟沈誠走在一起。
顧煙把手牽進程雅的手腕，對程雅說，“小姨，不如也叫你的男朋友一塊出來。”她笑，說得不動聲色。
程雅看着她，笑說，“男朋友？”
顧煙點頭。
程雅招手叫計程車，一邊對她說，“我哪裡男朋友？”看着顧煙的眼神像在看一個小孩在撒嬌搞笑。
顧煙扁扁嘴。“昨天不是有個男人給你電話？”她朝程雅眯眯眼。
程雅笑，“只是一個朋友。”
“朋友？”顧煙裝作不信地搖搖頭。
程雅好笑地用手拍顧煙的腦袋。“你在想什麼？”程雅問。
顧煙裝作生氣，“你不想把你的男朋友跟我介紹？”她說。
程雅轉頭看她，“那只是朋友。”她跟程雅解釋，“以前在這裡認識的朋友。”
顧煙不禁想問，沈誠是你的朋友嗎？昨天打來電話那個男人，是不是沈誠？
到了餐廳，顧煙仍心神恍惚。
程雅不理她，點菜。
她的心情似乎不錯，要了奶油蝦，三文魚煎土豆，火腿玉米濃湯，兩份海鮮飯。
顧煙沉默，不怎麼說話。
程雅看了她一眼，用勺子敲着桌子。“不是讓我跟你吃飯嗎？”她笑。
今天她有心情，顧煙也感覺到了。是因爲沈誠嗎？
顧煙張了張口，又低着頭。
過了半響，她擡起頭說，“小姐，你怎麼看第三者跟情人？”
“你是在問我？”程雅邊喝湯邊問。
顧煙點頭。
程雅笑，“你們雜誌在做這個專題？”
顧煙有些詫異，爲了不讓程雅質疑，微微一笑，像是承認。
程雅用手支着頭，想了想說，“每個人的感情觀都不一樣，我們也不能指責哪個是對哪個是錯。”停了停又說，“生活不是隻有黑與白。”
這個回答，顧煙像一陣風吹過，她緊了緊衣裳。
程雅並不像那些道德者一聽到第三者與情人就表現憎恨，在某種程度她認可生活各種感情。一片葉子都沒有相同，每個人的感情也是唯一獨特的，顧煙也沒有什麼可指責別人。但是，她不希望程雅做沈誠的女人。
唐語是什麼女人，單是爲了她的表妹唐恩，就對顧煙幾次冷嘲熱諷。她也是一個精明女人，那樣的家庭出生，又嫁與沈誠，她更是比一般女人驕傲，冷眼看着別人，對別人刻薄。當然，如果對她有利益的事情，她也可以是另一個笑臉。
程雅點了一支菸，星紅的亮光在天色逐漸成黑夜的傍晚，有一種靜謐的觸目。她有心事，跟顧煙一樣沉默。
不管男人女人，生活到三十幾歲，也學會沉默，不會有心事就找人傾訴。程雅不是那種八卦的人。如果她對顧煙說起心事，也許顧煙還能提起沈誠這個問題。
顧煙叫了一客冰淇淋，程雅笑她，“我點了你的菜，你一個喝開水，什麼意思，現在又吃冰淇淋？”語氣溫和。
顧煙沉默一會，她說，“今天中午我見到你。”
程雅一怔，偏着頭看她，修長手指拿着煙。
“你坐在男人的車上。”顧煙吸了口氣，繼續說着。
程雅笑，聳聳肩。
她不說話，顧煙只能又說，“小姨，那是不是沈誠？”
“誰？”她擡起眼晴。
顧煙看她一眼，“沈瑜的哥哥。”
以爲程雅會沉默，會說不認識這個人。可是她乾脆的回答，“是的。”
輪到顧煙沉默，她吃驚地盯着程雅，又覺得目光太直接，把頭轉向窗外。
顧煙從剛纔就一直恍惚，程雅明白她在想什麼了。
她問她，“你是因爲見到我跟沈誠，所以想問我？”
想不到小姨這麼坦誠，顧煙轉過頭。
程雅沒有急着跟她說，而是抽了一口煙，噴雲吐霧，動作優雅迷人。
顧煙不出聲，不想問小姨許多，讓小姨討厭。
過了一會，程雅皺着眉看了一會窗外，轉過頭用手支着頭，笑了一笑。那笑有一股溫柔。她說，“他是我的男朋友。”
“啊？”顧煙的下巴都要沾到桌子上的冰淇淋。
程雅說，“我以前的男朋友。”對顧煙眯眯眼。
顧煙張大嘴巴，回不過神，但程雅有心情跟她開玩笑，說到這裡，她才正色道，“怎麼樣，你是擔心我做沈誠的情人？”
顧煙尷尬，不好意思。
程雅叫了一瓶酒，捧着酒杯獨自喝酒。
顧煙打量她一會，又打量她一會，一時不知要說什麼。
氣氛這樣沉默下來。
“如果說起來，唐語纔是第三者。”她又笑，露出好看的牙齒，像是在說着別人的事情，一點也不生氣的樣子。
顧煙又是詫異。
她拿起酒杯，想喝酒，程雅用下巴示意她吃飯。
顧煙只好對小姨露出抱歉的神情，埋頭喝湯。
“能請我喝杯水嗎？”忽然一個聲音問道。
問得這麼可愛，顧煙不由的擡起頭。
她一怔，“學長？”
尹陌撓着頭笑，笑得靦腆，又轉頭跟程雅打招呼。“您好。”
“我們是見過的。”程雅大方地對尹陌揚起酒杯。
尹陌聳聳肩，詢問兩位女士，他可否就坐。
“請坐。”程雅說。
顧煙轉過頭四周看，“學長，你在等朋友？”
“沒有，剛下班。”尹陌攤攤手，對顧煙擠眉弄眼，做出一個辛苦狀。
程雅拿着酒杯哈哈笑起來。喝了一點酒的程雅，別人說什麼她都帶着一點酒意的微笑。而尹陌也學會恭維別人，他說，“學姐，坐在你身邊我都要心動。”
“哈哈，是嗎？”程雅偏着頭，眼角抿着笑瞥他。
尹陌說得正經，沒有半點開玩笑。他說，“如果你說沒有男人追求，我不信。”
顧煙的心就要跳出，她剛觸到程雅的心事，不想再說，尹陌卻多嘴。她用眼神示意尹陌，尹陌卻不看她，她在桌上用腳踢尹陌。尹陌側着臉，歪着頭看她一眼。
顧煙訕訕地，哼哈哼哈笑，找話題。她說，“學長，你不是說要去見客戶嗎？”
尹陌眨她一眼，把手遞過去，讓她看手錶。“現在多少點了？”他問。
顧煙繼續找話題，顧左右而言他。“吃飯時間，不是可以約客戶吃飯嗎？”
尹陌對她指了指窗外，顧煙以爲尹陌捉弄她，隨着尹陌的目光看過去，眼神不覺一怔。程雅感覺到顧煙的神情古怪，也轉過頭。
尹陌笑得戲謔。“聽說ah集團內部正在拆股？”
顧煙不置可否，耳朵嗡嗡響，一邊用眼神瞄小姨。
尹陌說，“如果拆股沈誠就要得到唐語家族背後的支持，怪不得現在帶妻子出來吃飯秀恩愛。”說得玩世不恭。
顧煙瞥他一眼，跟妻子出來吃飯，這不是正常嗎？但在尹陌眼裡，一切都是在做秀。她沒好氣，但又不能說什麼，眼晴一直瞥着小姨，只希望沈誠跟唐語沒有見到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