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隱約說過，父母認爲周音配不起他。
可愛情說穿了，跟配不配沒有關係。
一念心動，也可萌起一場愛情。
可是，這世上有什麼公平可言？
就連愛情也是如此。
她苦笑，希望沈瑜跟周音能早一些獲得父母同意。
她的那一個紅包，一百萬。
呵，想到心裡的甜意淺淺淹過心尖的酸澀。
真好，結婚。
所有女人都應該結婚，跟愛情結婚，跟那個帶來愛情的男人結婚，然後一起生活在愛情裡。
那天她沒有去找工作，心裡惦記着沈瑜跟周音。
她蜷着腿在沙發看電視，只覺煩悶，又在院子跑步，之後又打桶水，拿着抹布擦地板，樓層上上下下，就連樓梯角落也抹得鋥亮。
曉虹抱着青菜進來，倚在客廳門口看了一會。
她嘟着嘴，嚷嚷着問，“沈少也讓你打掃地板嗎？”
顧煙回頭，一邊捶着酸酸的腰背。她說，“沒有。”捋起汗溼的鬢角頭髮。
曉虹年紀跟顧煙相當，年輕人的心事總是容易傾吐。
她拉過顧煙到走廊這邊，左右環顧沒有人，眨着眼晴神秘兮兮地問她，“老闆今天帶周音姐姐去沈家宅院？”
“是吧。”顧煙點頭。
曉虹手指放在嘴脣，做了一個不要說話的動作。
顧煙被曉虹的小心模樣逗笑。“做什麼？”她問。
“小聲點，”曉虹說，“被管家程媽聽見了，又說我們羅嗦。”
顧煙笑。“我還要幹活。”
曉虹抓住她的手，揚着眉，“你猜大老闆會同意他們結婚嗎？”
“大老闆？”
“就是沈瑜的父母啊。”曉虹一副顧煙什麼都不懂的樣子，“你以爲ah集團是沈瑜的嗎？他只是管理集團，背後的老闆是他的父母。”
“哦。”顧煙不禁苑爾。老闆的私人生活還是要少聽，八卦老闆？她可不敢，她還想在這裡做下去。“我還真的還有活要做。”
不到中午，沈瑜就摔門回來。
周音跟在身後。
兩人的氣氛僵持。
顧煙正要煮點麪條吃午餐，沈瑜冷聲說，“給我倒杯酒。”
“是。”
顧煙把麪條放回廚櫃，倒了杯白蘭地，又泡了一杯咖啡端出去。
“謝謝。”周音微微笑。
兩人不說話，各坐沙發一端。
過了一會，沈瑜扯着領帶站起。
“他們那樣欺辱你，說那些話，”他轉頭，憤而指責周音，“你爲什麼當場不跟我走，還要陪他們吃完那頓飯？”
他在客廳走來走去，目光陰沉。
“我說不見他們就結婚，你說不行，見了他們不就可以了，你爲什麼還不走，還要聽他們說那些話！”
沉默，空氣像尖銳般。
他不罷休，一雙眼泛着憤怒血絲，“我的女人輪得到讓他們侮辱？！”逼向，陰沉目光瞪着她問，“你爲什麼要讓我的自尊全無，要讓我覺得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顧煙在廚房默默燒開水，煮麪條。
自己的女人。
多麼美，多麼尊敬的稱呼。
她吸了口氣，鍋裡的熱熱水霧打溼她的臉，客廳的話像水一樣竄進她的耳朵。
寂靜半響，聽得周音苦笑數聲。
她說，“我之前跟你說過，我不要跟你結婚，我只想做你背後的女人，”聲音越來越激動，“只想跟你在一起，沒有別的想法，你爲什麼連這點期望也不給我？！”
他叫，“你是說我結婚，你也願意做我背後的女人？”
“是。”她堅決迴應。
“哈！”他怒極冷笑，“你想讓我愛你到什麼程度？想羞辱我到什麼程度？我是那種結婚會在外面養一個情人的垃圾男人？”
“不，”她輕聲說，“這樣的男人對我來，也是個君子。”
“你只是爲你着想，你可想過跟我結婚的那個女人！”
他像頭憤怒的獅子，她的目光滿是溫柔，握住他的手，讓他坐下。
“沈瑜——”她叫他。
他不應。
“沈瑜——”仍然是那撫慰煩躁怒氣的柔軟聲音，但聽得他從沙發跳起。他憎她現在仍然是那麼平靜，那麼溫和叫他，彷彿剛纔她被他的父母侮辱跟他的自尊全無，不當一回事。
他做不到這麼雲淡風輕。
做不到的原因無它，無非是想娶她，想得到她，更加不能忍下她被人侮辱。
而她想的不同，只要能跟他在一起，結不結婚無所謂。所以，她已經竭力忘記剛纔不愉快的事情。
“別瞞我了。”他忽然說。
“什麼？”她微怔。
“你並不愛我。”他自嘲地諷笑，“你不夠愛我。”
周音怔住了。一雙水汪汪的眼晴忽忽打轉看着沈瑜。
“你說我不愛你？”她輕問。
“是的，”他咬牙握拳，手上是青筋，“如果你愛我多一點，你決不會做到這樣無動於衷。”
很久很久，周音不說話。
顧煙心裡呀一聲，感覺事情越來越僵持。
麪條放進鍋裡，都要煮熟了，這時聽得周音說，“如果你說我不愛你，”她笑笑，“真的，不如分手，因爲我真的不知要如何做才叫真的愛。”
分手？
沈瑜怒不可竭，額頭青筋畢露。他的雙目凝視她，雙目炯炯。
“不要隨意就說分手。”他說。
“分手，”她倔強地冷笑，“還有什麼理由跟你在一起？直到今天你才說我不愛你，真是笑話。”
太心灰，一起幾年，他居然得出這個結論。
不如分手，乾乾淨淨。
沈瑜指着門口，“你給我出去！”壓不下的怒氣，讓他捏緊拳頭，就要朝她揮手。
周音妖妖嬈嬈站起。
有種女人，即使不化妝或淡妝，即使溫婉，也自有一種迷人的風情。
她打開手袋，從裡面拿出一個盒子，把盒子放到桌上。“還給你。”隨即轉身，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她的身影晃過他的眼前，他眯眸，如釘子般的眸光閃了閃，轉頭盯着桌上的精緻盒子。
那是戒指，他送給她的戒指。
他抓過她的手，臉色鐵青。
她很鎮靜，轉身面對她，聲音平靜，“戒指送給別的女人吧，找個愛你的女人，你說的，我不夠愛你，我自以爲這就是愛，想不到在你眼裡，卻是我不夠愛你。”她灰心冷笑，水汪汪眼晴裡染着嘲諷，是笑沈瑜？還是自己？
她補的這句，如刀。
他伸手的剎那，用力掌摑她。
周音身形纖細，想不到他會打她，整個人撞倒在牆上。
“喂，你做什麼！”顧煙急忙丟開面條，從廚房跑出來，一面扶起周音，一邊斥責沈瑜。“男人對女人動手算什麼意思！”真遜。
“我跟她的事你少管！”他鐵青着臉。
“我不管，”她見周音蒼白的臉上立刻是五道手指印，爲她心疼又氣不過，她大叫，“仙女姐姐做這些都是爲了你！”
試問，哪個女人願意做男人背後的女人，哪個女人不想跟男人結婚？！
他跟周音的事情她是不清楚，可連她這樣的一個旁觀者也能看出周音愛他。
這個混蛋。
周音藉着顧煙的手臂，掙扎起來。她用手撫着臉頰，眼淚逼回眼眶。
她對顧煙說，“謝謝你。”
顧煙讓她坐下，她去給她拿冰塊敷臉。
“不用，”她說，“謝謝你扶我起來，改天有空我請你吃飯。”
顧煙皺眉，天，連被打，仙女姐姐都能這樣一副完美姿態。
狼狽？並不。
笑的是她，高高在上。
在氣勢上，沈瑜就輸給她。
沈瑜沒奈何，氣未消，但仍出聲，“讓司機送你回去。”
“不必，”她說，“沈先生，從此以後請你不認識我。”
他狹長的眼晴寒光浮動，半響，冷笑，“說你不愛我，你還不信。”他說，“哪有人動不動就說要分手？”
“你少說兩句行嗎？”顧菸頭疼地勸着，一面又安撫周音。
周音掀擡眼簾，嘴角揚起驕傲的笑意。“沈先生，既然以後你不認識我，現在何必還計較愛不愛。”她說，“再見。”
她拂開顧煙好意的手，跌跌撞撞走了。
“周小姐——”顧煙一疊聲叫着，急忙跟上去。
“回來！”沈瑜氣得怒喝，一把拽過顧煙，大力地關上門。
顧煙退後一步，冷冷看着他。
他臉色鐵青，憤怒讓他的嘴角微微牽扯。
她冷笑，“你可真讓人失望！”
“誰讓你多嘴？”他冷眸端凝她，開始指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