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煙走到門口，望見客廳的黑暗，停了停腳步。
藉着月光，隱約瞧見一個人影坐在沙發。
沈瑜擡起頭，看向顧煙這邊。
顧煙愣了愣，擡腳走進去。
“開燈。”沈瑜冷哼出聲。
“哦。”顧煙應了聲，目光到處搜尋開燈。
沈瑜不耐皺眉，脣角抿起嘲諷，“連開個燈都不會，你說你如何還債務？”
生活能力差到讓他驚愣。
如果今天晚上他沒有叫她回來，她還真的找不到地方住下。
藉着月光，顧煙好不容易在玄關處找找到電燈開關，心裡隱隱感慨，找個開關有這麼難嗎？可這個開關設置巧妙，一眼看上去以爲只是牆上的一幅小卡通畫。
“終於肯回到這裡？”沈瑜冷冷擡頭，顧煙心裡雖然訝異，但還是感謝沈瑜在這個時候讓她滾過來，至少今天晚上她能住在這裡吧？
“給我倒杯水。”沈瑜陰沉着臉，伸手指了指廚房。
“哦。”
顧煙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拿出冰水，又在廚櫃找到玻璃杯。
盛了半杯水，顧煙拿到客廳。
“給。”想到今天晚上沈瑜應該可能會收留她，顧煙變得低眉順眼，一雙手捧着水杯遞給沈瑜。
沈瑜擡眸，漫不經心瞄了眼顧煙，又指了指廚房。
“去做飯。”
“做飯？”
“還要我說第二次？”沈瑜蹺着腳，手隨意搭在沙發上，冷漠地眨着狹長的眼，瞳孔閃發着幽光。
顧煙眉也沒擡一下，心裡雖然愣怔，但還是張口問出困惑，“不是有傭人嗎？”
“你也配指使傭人？”沈瑜嘴角勾起諷笑，傾身陰鷙盯着顧煙。
顧煙支吾了一會，解釋着，“不是，我是說你不是有廚師負責做飯嗎？”
沈瑜挑眉，掃了眼顧煙，“以後你負責做飯。”
顧煙垂下眼眸，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會做飯。”
“是不想，還是不會？”沈瑜淡漠的聲音緊跟着追問。
“不會。”顧煙老實說。這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她確實從來沒有做過飯。
“那就學！”沈瑜傾過身，越來越逗近她，全身帶着懾人的氣息，讓人不能說不。他給的壓迫感讓顧煙的瞳孔微張，她張了張口，“做飯的時間也能領薪水嗎？”
如果做飯也付工資，那麼她願意做。
目前她只想還清沈瑜的債務，也想還清母親的清白，以她的能力，一份工作是不可能還得完那些債務，所以如果有可能，只想着兼職很多份工作。
“薪水？”沈瑜的冷漠中帶着譏笑，“想住在這裡，就必需要做飯。”
“我……”
“不過你也只能住在這裡，因爲我怕你跑路。”
那不就是沒得選擇嗎？
沈瑜的目光驀地收緊，伸手一抓，顧煙被勾到懷裡。
顧煙緊張地擡眸瞪着她，沈瑜臉上帶着不動聲色的嘲笑，溫熱的脣風擦過她的耳邊，“女人，你還沒有資格跟我討價還價！”
不想被沈瑜的氣勢壓着，顧煙擡起頭，臉上也勾出無懈可擊的微笑。
“別小看我，以後我也會有讓你另眼相看的地方，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沈大老闆沒有聽過這句話？”顧煙乾澀的嘴脣緩緩溢出挑釁，沈瑜聽了，眉梢微微上揚，嘴角牽起一抹寓意不明的淺笑。
這樣的性格很適合帶出交際，替他鎮守場面。
“集團的公關部門，想不想進去？”好好培養，也許是一個人才。
“替你喝酒應酬？”顧煙看着沈瑜的眼晴，兩個人的眼晴裡都沒有溫度。
沈瑜滿意地勾脣，只一天，她就感染他的氣息，變得冷漠鎮定。
“早上你還是一副柔弱樣子。”沈瑜側身靠在沙發，單手支着下巴，饒有意味地打量顧煙。
顧煙笑了笑，但笑裡看不出表情，“因爲一天的時間已經讓我明白，只有冷漠才能在生活裡前進。”
也只有冷漠，纔不容易受傷。
從今以後，只有她一個人。
她要收起她的心，戴上冷漠的面具前行。
“哦？”沈瑜眉眼不動地彎了彎嘴角，“今天經歷了什麼事情讓你的性情變得如此？”
“拜你所賜。”顧煙也彎了彎嘴角。
“請說。”一個人的心智在一天之內轉換，沈瑜感到好奇。
“難道你摧毀我的房子，想讓我哭着懇求你？你不是說只有強者纔不會被欺負？”顧煙轉眸，看向外面的燈光明亮，“強者沒有眼淚。”
沒有眼淚，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就要變得冷漠。
她的嘴角明明嵌着淺笑，但看在沈瑜眼裡，卻是那麼涼薄不真實。
“不是剛纔被你的伯母跟叔叔刺激，纔會變得這麼冷漠？”沈瑜扣在顧煙腰上的手緊了緊，聲音驀地尖銳。
“你跟蹤我？”顧煙回頭，對上沈瑜一雙淡漠眼眸。
“我總要知道你的行蹤，如果你跑路我不是虧損千萬？”語氣平淡無波，勾起的冷淡淺笑像是他讓人跟蹤她是理所當然。
顧煙不怒反笑，“你真是看得起我，我有這能耐能跑出你的範圍？”
沈瑜收起臉上的笑意，“考慮如何，到公司的公關部門。”
晚風微涼，天上的月亮有淡淡的雲朵飄過。
原來，晚上也能看到雲朵。
顧煙像是在心裡嘆了口氣，臉上仍是帶着淺笑，“沒有別的工作？”
應酬就是喝酒交際，她還沒有學會對每一個人都自如地運用臉上表情。
沈瑜的眼神一滯，修長指尖劃過顧煙的臉頰。
顧煙一陣緊張。
她的臉頰光滑柔軟，但是被他觸到，只覺得臉頰變得僵硬。
沈瑜不禁挑眉，輕笑出聲，“你還擔心我會吃了你？”
顧煙眉宇微皺，跟着淺笑，“我這樣的貨色哪裡入沈瑜的眼，如果你看上我豈不是你的眼光太差？想必沈大老闆看上的女人不僅傾國傾城，學識也是一個精英。”
沈瑜聽了，豈有不懂顧煙是自貶讓他放過她？
什麼時候這小妮子也學會說反話，也學會生意虛與委蛇這一招？
沈瑜輕撩着顧煙飄散的髮絲，指尖再次觸到她的臉頰，指尖上的灸熱讓顧煙吸了口氣，但不敢動。
“如果生活是一場遊戲，你倒是一個不錯的對手，至少你不會讓人覺得無趣。”沈瑜盯着顧煙的眼裡，那裡是一汪無際的清澈湖水，但讓人看不出湖水背後是什麼。
顧煙的身上微顫，想掙開，但又怕這樣會更激起沈瑜的興致，只好任沈瑜的手劃過她的臉，她的臉上始終帶着淺笑。
沈瑜的眉微皺，手指捏着顧煙的臉頰。
吃痛讓顧煙倒抽一口氣，但她沒有出聲，連眉也沒有擡一下。
沈瑜更加皺眉，這是一個痛了也不會說痛的女人。
這哪裡是個女人，簡直是把自己當一個男人。
沈瑜不屑地冷笑，“去做飯。”邊說邊用手輕拍顧煙的臉。
顧煙低頭，視線落在他還扣着她腰肢的的手。
沈瑜的眸一深，戲謔地冷聲道，“不喜歡男人碰你？”
顧煙不置可否，轉身走進廚房。
廚房高檔，明亮，可是，顧煙沒有優秀的廚藝配得起這光鮮的廚房。就連要放多少米做飯，她也不得不從廚房探出頭問沈瑜。
“我要放多少米？”顧煙的神情帶着一絲尷尬。
沈瑜眼神銳利地盯着她，臉色慍怒，她真的對廚房是個白癡？只有他一個人吃飯，難道她想放兩三斤的米？
“自己想辦法。”不耐嗤出聲，沈瑜打開桌上的文件，視線收回到文件上。
顧煙瞪着電飯鍋，隨手抓了兩把米，又擔心沈瑜會餓到，於是又再抓了兩把米。
估措着放了水，接着開始做菜。
冰箱很大，但只有零星青菜，牛肉。還有一盒豆腐。
老闆的晚飯也吃得這麼清淡？
顧煙邊嘀咕邊想着要做什麼菜，從小沒做過飯，此刻只能盯着冰箱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