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公司的主席程惠雲近日跳樓自殺，疑是揹負鉅額債務原因……”
這則新聞顧煙呆怔地看了兩個月。
每天從早看到晚，白天與黑夜，視線一直凝着電視屏幕，每天看着這則新聞的循回播放。
“啪！”
電視忽然被人關掉，一道頎長身影擋在顧煙面前。
感受對方的冷意，顧煙茫然擡起頭。
“你……”
剛擡起頭，顧煙一陣暈炫。
連日來蜷在沙發看新聞，讓她幾乎滴水不沾，整張臉成青菜色。
她定了定神，皺眉盯着莫名闖進私人住宅的陌生男人。
男人揚着手裡的文件，聲音低沉寒人。“從現在起這坐房子已經改名，已屬ah集團名下，房產要拿來拍賣，等會會有人過來估價，如果沒什麼事，請你現在離開。”
顧煙被痛楚煎熬着。
哈！
現在，這個男人居然讓她滾出自己的房子？！
她擡眼看他，嘴角嵌着冷傲的淺笑。
極力拿出力氣，氣定神閒地，“這是我的房子！”
“請離開！”男人斥聲，眉間不耐。
長得是人模人樣，做的事情卻是個混蛋。
猶如一雙映在雪地裡的清冷目光，鄙夷地低睨她。
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有一下地戳着文件，示意她滾。
風吹起落葉捲進客廳，猶如焦碎的心。
他不耐地再次出聲，“請你現在離開！”
就連喝斥別人也透着一股俊朗的帥氣。
在他冷眼逼視下，顧煙感到頭痛。那些新聞片斷飄進她的腦海。
就在猶疑沉默之間，男人忽然邁步走來，冷眼對她一橫，伸手把她拽起。
這麼無禮！
她咬牙，揮開。
然而幾天沒吃什麼，力氣都已經像遁走。
才伸手，就立刻被他的大掌挾制住。
她舔了舔脣，強裝鎮定，“你是誰？”
“沈瑜。”他揚眉，冷聲道。
“這裡是我的家。”她說，手指着外面，示意要滾的人是他。
幽冷的視線上下打量她，眼底掠過不屑。“小姐，剛纔沒聽見嗎？現在這所房子已經是ah集團！”
怎麼可以！
白天就有強盜？
然而，只是個女子，何況幾天沒有吃飯。
她的手足亂顫，心裡亂如麻，一雙漆黑的墨瞳愣是逼出與他對峙的氣勢。“先生，我在這裡住了很多年。”
“是嗎？”冷冷的聲音，卻透着咄咄逼人。
她嗤然一笑，手緊了緊肩膀上的披肩。“陳媽，送客！”
他盯着她蒼白的臉，嘴角彎了彎，那抹嘲諷肆意嵌在臉上。他輕敲着桌子，修長手指在窗戶透進來的陽光下映出一種懾人的美感。
“小姐，”他諷刺道，“房子的傭人已經被我辭退了！”
什麼？
她驚愣地回頭，轉眸望着四周。“陳媽！”
樹影在窗戶上搖曳。
陽光斑駁。哪裡有陳媽的影子？
她動氣，責問，“你憑什麼干涉我的人！”
“你連房子都要沒有了，還養得起傭人？”鄙夷目光在她的臉上輾轉，嘴角勾起冷淡淺笑。
“人渣！”
罵完只覺得頭暈目眩，顧煙急忙扶着沙發的扶手。
他看看她緊握沙發的手，纖細蔥白，估計是沒做過什麼活，連碗也沒有洗過。
簡直就是一副千金小姐的蠻橫模樣。
這時，客廳走進來幾個拿着公文包的工作人員，他們跟沈瑜打聲招呼，就開始對房進行估價。過了一會，一個走上前告訴沈瑜，“房子的估價在兩百萬左右，但m公司跟ah集團合作的業務沒有完成，直接給ah集團帶帶來的損失達千萬，所以……”
沈瑜蹙眉，擡手，男人會意，立刻噤聲。
他轉過身，冷眉斜睨顧煙，臉沉下，眼底陰霾。
顧煙不自覺地抓着肩膀上的披肩，別轉臉。
他的眼晴，看穿人心，像利刃，然而沒有溫度，清亮如小河裡的水，卻冷如樹枝上凝着的寒霜。
顧煙努力無視沈瑜帶來的逼人冷意，拿起電話聽筒要報警。
沈瑜的目光沉下。
文件在他的手裡捲成一個紙筒，然後——
“啪！”
拍開顧煙拿着電話的手。
“喂！強盜！你要幹什麼！”
忍無可忍，就算他人多，在欺負一個女人嗎！
沈瑜輕蔑地看她一眼，文件遞到她的面前。“女人，要離開這裡的人是你！”
文件刮到她的臉，像被羞辱般。“你說了我就相信？”極力不肯相信現在這個畫面，雖然看着新聞，已經大概猜到些許。然而當沈瑜出現在她的面前，讓她滾出這個房子，仍心折神傷。
她暗恨地咬着牙，拿着電話聽筒，無計可施般地瞪着他。
一雙清亮眼晴，瞪得無邊無際。
爲了不被看低，牙齒縫隙迸出辯解，“母親沒有賣房子。”
冰冷的話音撞進她的耳畔。“到現在你還不明白？你母親欠債自殺，用房子抵債！什麼叫抵償你懂不懂？選擇自殺的人怎麼會生出這麼蠢的女兒！”
嘲諷的意味火辣颳着顧煙的耳光。她握着拳，杏目圓睜。“不許污辱我老媽！”
修養是什麼東西？
他就只會對人刻薄嘲諷？
越發對他看不起。
沈瑜沒什麼耐心，轉過身對手下吩咐，“讓她滾！”
“先生，請注意你的用詞！用詞！”
她的心慌，面對強行收房子，一時無法鎮定。
思潮亂涌。
“你憑什麼說母親欠債自殺！老媽不會欠債！也不會自殺！”猶在爭辯。
簡直沒勇氣面對這般局面。
老媽說做人要正直，說話纔能有底氣。
從小，顧煙就不會輕易跟別人低頭。
她一疊聲揮吼，啪！
關掉的電視被沈瑜打開。
“m公司生產的洗髮水問題讓市民使用後身心受創，經鑑定洗髮水裡摻進對人體有害的物質，這直接導致m公司破產，程慧雲揹負鉅額債務無力償還，跳樓事件經警方給出結果，自殺……”
啪！
電視再次被沈瑜拿遙控器關了，徒留一室的沉悶寂靜。
新聞上的每一個字都，顧煙都像是被人在口被人捶了一拳。
沈瑜斜靠着牆壁，雙腳隨意交疊，一身慵懶，目光幽幽盯着她。
“不是騙子那你母親是什麼？m公司讓ah集團損失過千萬，以爲自殺就能抵還？”譏笑從沈瑜緊繃的脣齒溢出，嘴角微微上揚，彷彿他關心的不是別人是否自殺，而是他集團的損失。
顧煙張了張口想要反駁，外面一陣腳步聲衝進來。
她轉頭，那男人恭敬地站在沈瑜面前。
“沈少，律師剛來電話，說程慧雲在兩個月之前簽了一個秘密文件，把m公司轉到她的女兒顧煙名下，顧煙現在是m公司的法人代表。”
顧煙聽了，渾身震了震。
母親爲什麼沒有告訴她？
“法人代表？”沈瑜眼底迸射出寒光，冷冷注視顧煙，隨即邁開修長的腿，與顧煙擦肩而過，側過頭冷漠出聲，“把她帶回去。”
他轉身走了，殘留着那冷笑飄在顧煙耳畔。
顧煙被兩個男人抓住，把她帶出客廳。
“你們要做什麼！放開！放開！”
萬箭穿心。
她連房子都沒有了？
“放開！垃圾！人渣！”
“讓她閉嘴！”他冷聲打斷她，鑽進車廂。
手下本來想把顧煙丟進後車廂，然後拿膠布封住顧煙的嘴巴，誰知顧煙身子虛軟，被這樣重重擲到車廂，暈了過去，她不滿的叫喊聲嘎然而止。
莫宇探身上前，用手放在顧煙的鼻子上，有着微微的呼吸。
“我沒有打她，是她自己暈過去。”
手下急忙跟莫宇解釋。
莫宇坐進駕駛坐，問沈瑜，“怎麼處置她？”
“沒聽過母債女還？”
冷哼讓莫宇識趣地閉嘴，打轉方向盤把車開回公寓。
連夢都沒有一個，連老媽也沒有到夢裡來，顧煙醒來之後，她揉着腥鬆的眼晴，迷茫地睜開眼眸，一道道白色映入她的眼簾。勉強撐起身子，從牀上下來。
房間是潔淨的白色，這麼白，就像是剛纔那個男人眼裡的清冷顏色。
“這是哪裡？”
顧煙茫然地呆怔些會，緩緩扶着牆壁走出房間。
兩個月來她沒有出過門，每天蜷在沙發，反覆看着母親的新聞，腦袋空白，呆滯一般。就像現在，她的思緒仍然是緩慢，許久都沒有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