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君親熱地拉住了碧璽的手,寵溺地說道:“我的好妹妹,可把姐姐想壞了,都是姐姐不好,整日整夜的瞎忙,都沒有時間去看你,不過早就聽說你在綺羅宮的掌事姑姑一職,做得很好,德妃娘娘時常地在我面前誇你,說你雖然年紀小,但把整個綺羅宮上上下下都打點得十分妥帖,其他的宮女也是對你也是很服氣,我這心裡這個高興呀,就甭提了。可是姐姐卻沒有時間去看你,我這心裡真是過意不去。”
芷君滔滔不絕地說出了這麼一番話,卻還覺得意猶未盡,總而言之就是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意。
“哪裡呀,姐姐,我還不知道你這位皇上的寵妃可是一個大忙人呢?哪裡有時間招呼我呢?再說,咱們主僕有別,又都在各自不同的宮裡,見一面,真的不容易,我怎會怪姐姐呢?前幾日,我聽說姐姐在淑雲宮裡賞花,差點從那高高的花樓上摔下來,可我這個做妹妹的卻都沒有來看你,說起來還是我不懂事纔是。”碧璽十分懂事地說道。
聽碧璽如此說,芷君心中愈發地溫暖,將碧璽抱在懷裡喜歡得不行,更是流出了喜悅的淚水,心中默唸:“嬸孃呀嬸孃,你在天有靈,應該得到安慰了,碧璽現在變得多麼有出息了呀!”
“好妹妹,姐姐有好東西給你。”隨即,芷君又笑着讓迎春把上官明軒賞給她的很多名貴的首飾拿出來給了碧璽,那整整的一大盒子,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碧璽打開首飾匣子的那一剎那,真的被滿匣子琳琅滿目的首飾給驚住了,紅潤的小嘴張成了雞蛋大小。
“喜歡嗎?喜歡就都收着吧,姐姐對你虧欠了這麼多,這些東西就權當姐姐的一點心意吧。芷君看到碧璽甚是喜歡的樣子,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姐姐,這太貴重了吧!我不能要。”碧璽旋即又把首飾匣子推了回來,話是這麼說着,可是眼睛卻一寸不離地盯着那個首飾匣子。
“哎呀,妹妹,你就拿着吧,皇上賞賜了我很多呢,還有許多其他宮中姐妹送的,還有內務府按例發放的。你也是知道我的,我素來不愛這些東西,放着也是白放着,不如你拿了去。不過,你到底是個宮女,這些東西只撿着節日的時候戴就好了,切不可太過招搖。”芷君又大方地把首飾匣子推回到碧璽的手裡。
“那既然如此,妹妹我就卻之不恭了。”碧璽笑着將匣子放在了身側。
就在這一低頭放匣子的一瞬間,一股冷冽且不甘的目光從她的眼底閃過,她心中暗自憤然:“哼,玉芷君呀玉芷君,你到底有什麼能耐?還不是仗着那點兒狐媚功夫,真是和你孃親一個模樣。當年你孃親還不就是一副假仁假義的嘴臉,哄得祖父祖母只說你們母女好。我玉碧璽哪裡也不比你差,憑什麼你做榮華富貴的主子,我就要成爲低賤侍候人的奴婢呢?我不甘心,我絕不甘心。”
“碧璽,喝茶,這是芷嬪娘
娘剛沏好的玫瑰花茶。”這時,迎春將一盞茶捧到了碧璽的面前,冷不丁地看到了她眼中的異樣。
“哦,多謝迎春姐姐。”碧璽連忙一改神色,笑盈盈地接過茶盞。
迎春心中不由微微疑惑,碧璽方纔眼中的神色實在太不友善了,論理,芷君賞給了她這麼多好東西,她不敢如此呀!難不成是對芷君的嫉恨嗎?
迎春這麼想着,便猶豫地看向了芷君,她該不該把碧璽的這個表現告訴芷君呢?可看到芷君眼中始終如一的寵溺的目光,他不由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唉——芷君對於這個唯一的親人,她總是毫不設防的。芷君總覺得虧欠碧璽的,若是她冒冒然地說了,芷君未必會信,弄不好反而會讓她和芷君之間生了嫌隙。
“姐姐,這是德妃娘娘讓我給你送來的她親手做的的手織繡品,現在德妃娘娘閒來無事,就總是做這些東西……”此刻,碧璽臉上一副討好的神情,纏着芷君的手臂,親親熱熱地說個不停。這樣的她,儼然是一個可愛討巧的乖乖女形象。
迎春不由又有些嘀咕了:難不成是自己剛纔眼花,看錯了?但願如此吧。
芷君和碧璽又是好一頓敘話,因碧璽想着綺羅宮中還有很多活計沒做,這才戀戀不捨地告辭而去。臨走的時候,芷君拉着她的手,一直送到了第三進院落門口才依依惜別。
這日,上官明軒將所有的政務都料理完畢,便興沖沖地坐着暖轎子往疊翠宮奔來。
在轎子行至一半路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縹緲悠揚的簫聲傳了過來。那簫聲如訴如泣,像是一個女子在思念遠方的愛人。上官明軒一下子就被那簫聲吸引住了。連忙命人停下暖轎。
他掀開轎簾,走下轎來。不遠處甬道旁有一片梅林,那簫聲就是從那片梅林傳過來的。
上官明軒不知不覺地往那邊邁步而去,他隱隱地感到那個吹簫聲應該是芷君。
“皇上,您這是幹什麼去?”高公公緊隨其後。
“你們都躲得遠遠的,別來攪擾朕。”上官明軒一甩手說道。
那簫聲聽着越來越哀怨,讓聽到的人忍不住紅了眼圈。上官明軒的心也變得沉重起來,不由喃喃道:“芷君,芷君,你這又是怎麼了?朕不過是因爲政務繁忙,才疏遠了你幾天而已,你何苦要如此作踐自己呢?”
上官明軒一邊說着,一邊心慌地往前走。芷君的情緒儼然也成爲了他心情好壞的晴雨表。
近了,更近了,那惆悵的簫聲縈繞在耳邊,揮之不去,纏亂於心。
忽地,一抹粉紅色的身影映入了上官明軒的眼簾。
一個身穿粉紅色大氅的女子,正背對着他專注的吹簫。那一個個靈動的音符,就從她的脣邊輕盈直上雲天,更像一個個充滿魔力的小精靈在牽引着上官明軒的腳步。
那女子身姿窈窕,縱使穿了厚重的
大氅也絲毫不覺得臃腫,在豔紅的梅花映照下,更顯出一種卓越出塵的風姿。她一頭濃黑的秀髮如瀑布一般傾瀉而下,就那麼輕盈隨意地垂在肩頭,讓人忍不住想走上前輕輕一觸那青絲的柔軟。
“她不是芷君!”上官明軒在心底驚歎了一聲,本來該立刻轉身離去的,然而卻不知有怎樣的吸引力,引着他一步步地靠近過去。
終於,他的一雙手搭在了那女子的肩頭。她的身子徒然一震,簫聲也戛然而止。
旋即,他輕輕地板過她的身子,眼前是一張與芷君十分類似的面孔,畫着和芷君相同的妝容,帶着芷君喜歡的配飾。
“皇上!”沈芙蓉驚叫一聲,手中的簫也應聲落在了地上。砰的一下砸在了上官明軒的腳背之上,引得他一陣痠痛。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沈芙蓉再次花容失色,連忙跪倒在地上。長長的青絲也垂落在地上,任由着泥土來污濁,令人不覺生出憐愛之情。
“起來吧!”上官明軒揉了揉眼睛,只覺得腦筋似乎有些暈暈沉沉的。
“多謝陛下。”迷迷糊糊之中,上官明軒只覺得沈芙蓉的聲音遙遠而又空曠,讓他的心底不由自主地涌上了一股柔情。
其實理智非常的清楚,沈芙蓉這一次又在模仿芷君來吸引他的注意力,這本也應是讓他覺得厭惡的地方。可不知爲何,看到她這麼一副戰戰兢兢,楚楚可憐的模樣,他就再也無法硬下心腸說出什麼怪罪她的話來。
“皇上,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可否讓臣妾來扶你?”沈芙蓉焦急地問着,可伸出手來,卻又不敢上前扶住上官明軒。
“朕無事,你不必擔心。”上官明軒看到她這擔心憂懼的樣子心裡很不是滋味。
“是,陛下。”沈芙蓉立刻怯生生地垂下手來。
看着她侷促的模樣,上官明軒忍不住伸出手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觸手竟然是一片冰冷,這讓他心中徒然縮緊,忍不住問道:“你的手爲何如此冰冷?”
“回陛下,臣妾日日在這裡吹簫,每一次都要垂上幾個時辰。”沈芙蓉嬌楚地說道。
“啊?你每日都要吹上幾個時辰?”上官明軒驚異地問道,同時一股濃濃的憐愛之情在心中慢慢升騰開來。
“是呀,還請皇上恕罪,臣妾知道皇上最喜歡樂聲,特別是這種空洞幽遠的簫聲,故而臣妾就下苦功來練了。”沈芙蓉微微低下頭去,臉頰上飛上一朵嬌羞的紅暈,使得她本已被凍得通紅的臉頰愈發的紅潤耐人。
“你如此苦練,就只爲了博得我的歡欣嗎?可我若是總也不發現你,你豈不是白練了嗎?”上官明軒微微動容問道。
“不,怎會白練了呢?每每臣妾吹簫的時候,都感覺皇上好像就在身邊似的,越吹便越覺得喜歡,漸漸地也就不記得冷了。沈芙蓉莞爾一笑,眉眼間是濃得化不開的柔情。
(本章完)